听见他低沉好听的声音, 时柚的脑子里就开始炸开一朵又一朵烟花。
男人凑得很近, 身上干净的雪松味扑鼻而来, 随着靠近愈发浓烈。尾音带着笑意,笑音滑落,胸腔微微的震动。
他早就看见了。
这样想着,时柚放下手里的画板,面上的表情一览无余。
少女脸颊上沾满了细碎的颜料,她刚才画油画的时候太投入,以至于衣角落到颜料里,也不自知,最后弄得到处都是。
这会儿她全身都脏兮兮的,特别是她还穿了一件纯白的长袖,斑驳的颜料印在白色衣服上更加明显了。
白嫩的颊侧沾了点粉白蓝三色的颜料,特别像是一只没洗干净的小花猫。
沈遇舟扬了下唇,正准备弯腰俯身。
时柚用指尖轻轻推了他一下,然后趿拉着拖鞋往后躲。
“先别抱我。”她抿着唇,小声说,“我身上脏。”
“不脏。”
沈遇舟隔开右侧她沾了颜料的衣角,往下一捞就将她给抱起来。
时柚惊呼一声,将两只手举过肩膀,尽量避免碰到他,“你放我下来。”
但是她还是不可避免的,在这个过程中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下他的肩膀,掌根抵了半秒,未干的蓝色颜料就沾到他肩膀拉直的衬衣上。
沈遇舟余光瞥见肩膀上的蓝色颜料,“已经沾上了,怎么办?”
“那那那,那是你自己沾上的,不能怪我。”时柚嘟嚷着,理直气壮,“谁叫你要抱我。”
“嗯。”沈遇舟说,“我刚刚抱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没挣扎?”
“……”
时柚突然话卡在喉咙,好像是这样。
因为突然被抱起,她本能的,甚至还想回抱住他,但是手上沾了颜料,没办法抱。
时柚小声反驳,“可是,是你先抱我的。”
“嗯。”男人抬了抬眼,好整以暇,“所以,小画家,是不是要对我负责。”
“肩膀这里沾了颜料,我就是你的了。”
“……”
哪有这样的道理。
见小姑娘耳朵尖滚烫发红,沈遇舟也不再逗她了。
“去洗澡吗。”他轻声问。
时柚点点头,“去。”
浴室里还算宽敞,但是因为墙壁贴满了瓷砖,说话的时候回音明晰。一点儿细微的声音,回荡在浴室里都能够被放大。
“你打电话给我,原本想要说什么?”
沈遇舟将她抱到浴室里,放下来后,问。
“没什么事。”时柚顿了下,后背抵住墙壁,“我先洗个澡,然后到你家里和你说吧。”
顿了半秒,他说,“好。”
门关上,蓦地,空气中沉默几秒。
沈遇舟眉梢微动,单手反手剪住她的手腕往上贴住墙,少女的手腕并在一起,细得一掌就能握住。另一只手拨弄着她耳后的秀发,唇间贴近。
“让我亲亲你。”
“……”
浴室里回声甚是分明,男人的声线清越好听,带了点儿哑。
时柚小幅度地仰着脖子,垂下眼帘,轻轻的“嗯”了声。
“……”
下一秒腰间一紧,吻落下来,清冽的雪松味儿靠近,卷走呼吸的空气。
唇齿间相依厮磨,辗转一寸又一寸。她的呼吸被剥夺,仍不会换气,只尝试着一点点地回应着、配合着,却又掀起更多的骇浪翻腾,雪松味被融化齿畔。
全身酥麻又发软,时柚忍不住踮起脚,揪住他肩膀处的白衬衣,莹润的指尖上的颜料,早就用湿巾擦干紧了。
他的手轻轻按压她的后颈,凉薄的指尖触碰她后颈发烫的肌肤,轻缓的绕着圈儿。
直到小姑娘受不住,开始掐他的肩膀,沈遇舟才离开她的唇瓣,轻微俯身,鼻尖轻轻嗅了下她垂在肩膀上发颤的发丝。
落地镜前倒映出他们的姿态,小姑娘白皙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
空气稀薄,时柚有点儿站不稳,抓着他的衬衣找支撑点,脑袋还发晕。
过了一会儿,时柚才缓过劲儿。
她背靠在墙边,腰间被人揽住,是一个被抱了满怀的姿态,肩膀被他枕着。
男人的碎发扎在她肩窝,呼吸扑洒,有些痒。
“……”
“沈遇舟。”时柚拿指尖触碰他的短发,小声嘀咕,“你好重哦。”
虽是这么似有若无地嗔着,但她心中更多的是浓烈的情感。
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季时蹊应该还在家,时柚好不容易才见到他一次,目前还不想让季时蹊看见。
她忍不住打了个顿,呜呜地推着他的胸膛,“别抱我了,季时蹊还在房间里呢。”
“……”
万一被发现,那可就不好了。
被季时蹊看见,那更不好。
沈遇舟摸到藏在她栗发后的耳朵,轻轻啃了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我?”
“……”
时柚正要说些什么,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缩了下,就要推开他往门边瞧。
沈遇舟略一挑眉,抬手打开浴缸的水龙头。水花哗哗作响,彻底遮盖住了他们的声音。
他低声轻笑,“门是锁着的,外面的人进不来。”
“……”
又锁门了!
这个男人上次在他家厨房摁着她亲,也是提前锁了门的。
时柚撇着嘴,声音断断续续的指控着,“你、你欺负我。”
什么高岭之花,完全不是。
她先前一定是眼瞎了,才会觉得沈教授禁欲又高冷。
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这就叫欺负了?”他的笑音伴着水声响于她的耳畔,“那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时柚不解的眨了眨眼,睫毛上带着点儿水汽,轻轻颤了下,“以后还要做什么?”
沈遇舟单膝稍微点地,在她面前撑着手,轻笑起来。手掌覆盖住她的手背,不重的摩挲了一下。他低头凑近她的颈侧,唇瓣轻轻地吻了下。
沈遇舟扬起唇,“爱你啊。”
“…………”
顿了好几秒,时柚不明所以地歪了下脑袋。
什么啊。
短短一分钟内,面前小姑娘脸颊由粉变红,不一会儿就涨红得像一颗圆圆的柿子。
浴室里水声哗啦作响,她的脑海中一个又一个粉红泡泡炸开,甜滋滋地响。
——爱你啊。
时柚轻轻踮起脚,伸手遮住他的眼睛,挡住男人打量又戏谑的视线,耳根子充血一般红。
“……”
呜呜呜她居然听懂了。
/
“时柚,你在哪儿?”
似乎听见了浴室的声音,季时蹊从房间里走出来,走到门边敲了敲门。
以为时柚在里面洗澡,他便问,“你有看见沈教授在哪儿吗?”
“没。”隔着浴室的门,小姑娘声音微弱。
季时蹊倒是没起疑心,揉了揉鼻子,“我再去睡会儿,困死我了。”
“……”
他本来听见敲门声,就请沈教授进来了。后来季时蹊便回书房打游戏,哪知道一打游戏便是好几个小时。
等他打完游戏出来后,沈教授应该是回家了,时柚在浴室洗澡。
正好有点儿困,季时蹊准备先去客房睡会儿,再去找沈遇舟请教问题。
睡了二十分钟,季时蹊就醒了,顿时困意全无。
他经过客厅,绕着胳膊大幅度地伸了个懒腰,不小心打翻桌上的玻璃杯,碎了一地。
正拿着扫把清扫地上的玻璃碎片,沈遇舟从书房的方向走出来。
“……”
季时蹊:?
原来沈教授一直在时柚家吗。
“沈教授,你有时间吗,我向你请教一下天文课题的问题。”季时蹊问。
时柚刚才还在阳台上画画,现在画板工整的摆放在地上,松软的沙发中心还往下陷落一小块儿,可偏偏人早就不见了。
季时蹊现在找沈遇舟聊天,应该不会打扰到她的绘画创作时间。
沈遇舟掀眼,“去客厅,我和你说一下研究的事情。”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客厅走。
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
季时蹊瞪大眼睛,指着沈遇舟肩膀那块的衬衫,“沈教授,你肩膀这里沾了颜料。”
不仅粘了蓝色颜料,肩膀处的衬衫还很乱,皱巴巴的就像是被谁揪过一样。
“……”
“没事。”沈遇舟淡声道,“待会儿回去换身衣服。”
季时蹊愣了下,才点了点头,“哦,好。”
聊了会儿天文话题,季时蹊接着向沈教授请教了几个问题。
送沈教授离开后,季时蹊坐在沙发上看综艺,视线倏忽瞥见阳台上堆满的颜料,其中一大盒蓝色颜料越看越眼熟。
颜料,为什么会在沈教授的衬衣上呢。
联想到什么,季时蹊的眉头轻轻皱起。
时柚从浴室里出来,身上挂着水汽,拿毛巾擦着头发,擦干后脸颊还红红的,坐在椅子上想了会儿心事。
刚走到客厅,就看见季时蹊翘着二郎腿,撇着嘴看向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
时柚一顿,“什么?”
季时蹊:“你往沈教授身上泼颜料了对不对,你知不知道他有洁癖?”
“……”
“柚柚。”季时蹊一脸惋惜地看她,“沈教授要是生气,我也没办法救你。”
时柚:“哦。”
“……”
不需要你救呢。
第58章 够了没
沈遇舟回到家后, 在沙发上稍眯了一小会儿。
坐航班也是挺累的一件事,从边疆实验室到飞机场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早上六点钟的车, 从凌晨四点就启程出发了。
刚才和季时蹊谈话, 沈遇舟又问了他时柚最近的情况。
季时蹊顿了下, 想了想,“我只听说, 她好像和家里吵架了,但什么原因我不知道。”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季时蹊也不清楚。
“行,我知道了。”沈遇舟说。
刚和季时蹊探讨完问题, 沈遇舟走到自己家里,走进书房的时候,手边的电话响起来。是唐铎打过来的。
唐铎火急火燎地问:“沈教授,你回来没有啊。”
“暂时回来了。”沈遇舟关上门。
“那太好了。”唐铎松了一口气,“你多安慰安慰时柚,我告诉她那件事的时候太急了, 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到影响。”
“什么事?”
“唉, 就是她最近不是要参加比赛吗,然后那个比赛大学的时候她也有这个机会, 可是她妈妈没同意,她就没有机会参加。”唐铎解释了一下,说,“她知道以前她妈妈不让她参赛的事情, 好像有点伤心。”
唐铎尽可能地简单说了下时柚的事情, 从大学一直到现在毕业后。
“她大四的时候就因为这事以及毕业压力还有点心理阴影, 后来毕业画册都画不出来, 辅导员专门带她联系学校的心理医生,那件事甚至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
沈遇舟耐心地听完,听完后说,“好,我知道了。”
唐铎补充,“你可千万要看住她啊,不能让她又去看心理医生了。”
时柚当然没什么心理疾病,但是在涉及到画画方面容易死脑筋和过度追求完美,稍不留意就钻牛角尖。大学那次落选,没能参赛成功,她真情实感的难受了好几天。
后来毕业的时候,又因为外界的压力,导致毕业画册进展出现了一点儿问题。
沈遇舟点头,“交给我吧。”
挂断电话后,沈遇舟去厨房磨了杯黑咖啡。
手机屏幕亮起来,一闪一闪的。
【甜柚爱赚钱:沈教授,我马上来你家。】
过了大概半分钟,她又给他发消息。
【甜柚爱赚钱:biu~我来啦!】
消息接收没多久,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沈遇舟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走到门边去开门。
时柚刚洗完澡,浑身上下散发着玫瑰的淡淡香味儿,穿着简单的便服和运动裤,栗色的头发扎成一颗丸子头,站在那里看着他。
她微微仰着脖颈,鹿眸莹亮,“你给我带了什么礼物呀。”
刚刚敲门的时候,沈遇舟就说给她带了礼物。
但是后来她就忘了,也忘了问。
时柚洗澡的时,除了被他撩拨得害羞之外,在想到底是什么礼物,这吊起了她十足的好奇心。
洗完澡后,她就偷偷瞒着季时蹊从家里溜出来了。
反正就在对面的门,串门特别方便,而季时蹊也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他就算想管她也管不了。
沈遇舟侧身让她进来,给她拿了双拖鞋。
拖鞋棉质面料柔软,只不过是四十多码的男士拖鞋,很大。
沈遇舟轻勾起唇角,“我们实验室几公里外有一个小镇,那边开采矿石,也售卖一些金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