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闻言,真的认真地看了看静好,目光从她的头发慢慢往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之后发现……
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啊。
“你……”康熙试探性地开口道,“今天比昨天好看了?”
“虽然这是实话,但是不对。”静好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道,“这么明显都没有看出来吗?你没有发现我今天的头发泛着七彩斑斓的黑吗?”
康熙:“……???”
她这又是在说什么胡话?
到底是七彩斑斓还是五彩斑斓就暂且不说了,反正康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七彩斑斓来形容黑色的。
虽然康熙不知道静好在慈宁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现在可以确定,她现在肯定是高兴到没边儿了。
从静好那里得知了太皇太后已经不再阻止他立她为后之后,康熙总算是放下了心头大石,虽然他现在还是很好奇太皇太后到底跟静好提了什么样的条件,但是见静好现在这个样子,康熙也乐意放下那点心急来配合她。
“你这么一说,朕就发现了。”康熙故作认真地打量了静好的头发一眼,然后严肃地点点头道,“你的头发确实是泛着七彩斑斓的黑。”
“真假。”明明人家康熙都乖乖配合了,结果静好却反过来嫌弃他,“一看就知道是在敷衍我。”
康熙就笑:“没办法,你这个难度太高了,朕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七彩斑斓的黑是什么样子的。”
康熙这么一说,静好也忍不住笑了:“嘿嘿其实我也没有见过。”
说着,静好就拉着康熙的手坐下,然后道,“我以为你今天会比较早回来的?”
康熙先是被静好的那声“嘿嘿”给可爱到了,然后就是被她的话给“气”到了:“既然你都以为朕今天会比较早回来了?那你怎么也不知道派个人去乾清宫告诉朕结果?”
搞得他今天一整天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我以为只是我以为嘛。”静好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忘记了,毕竟今天和太皇太后的这一场谈话,对静好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没事,好饭不怕晚呀。”静好伸手托着腮,冲着康熙笑得一脸可爱的,企图萌混过关。
“那你好好跟朕说说,皇玛嬷到底跟你提了什么条件了?”康熙当然不可能真的生静好的气了,他对她向来是最没有脾气的。
所以静好轻而易举的,只凭一个笑容就在康熙那儿萌混过关了。
“也没什么。”静好道,“太皇太后不想让你立我为后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怕委屈了保成而已,也怕我会欺负保成……”
静好都还没有说完,仅仅只是说到这里而已,康熙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打断静好的话,而是让她继续说下去。
“所以太皇太后的条件很简单,总结起来就是要我日后得照顾好保成,不能害他,日后他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我得尽力帮他。”
“我答应太皇太后了,不过我觉得她老人家应该没有完全相信我……”
静好说到这里,康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说:“皇玛嬷不信你,但是朕信你。”
旁人都觉得静好是本事了得,是狐狸精转世,所以才会把他勾得鬼迷心窍,为情乱智的,但是康熙作为当事人,他很清楚静好并没有什么本事,更不是什么狐狸精转世,而他也没有鬼迷心窍,为情乱智,他仅仅是因为对她上心之后,其他人再也入不了他的眼而已。
即便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三宫六院,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去宠幸其他的嫔妃,但是康熙并不想再这么做了。
以前这么做无所谓,其他嫔妃会不会吃醋康熙也不在意,但是他现在要是再继续这么做的话,静好会伤心会难过的,而他不愿意见到她伤心难过。
所以在她每个月不舒服的时候,在她怀有身孕的时候,康熙即便有需要了,他也没有翻其他嫔妃的绿头牌。
因为他觉得,守着静好一个人过日子也挺好的。
言归正传,正是因为康熙很清楚自己、静好,以及他们之间并不是像外人猜测的那样,所以对于她说的话,康熙是一百个相信。
他赌自己没有看错人,也赌静好不会让他赌输的。
“所谓日久见人心,皇玛嬷只是因为和你接触得不算多,再加上她老人家因为太紧张保成了,所以才会没办法放下对你的怀疑,但是朕想,她早晚有一天会相信你是真的疼爱保成的。”
康熙拉着静好的手对她道,“等到了那一天,她老人家就该知道朕的眼光有多好了。”
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是一个善良又可爱,是世间难能可贵的好姑娘。
静好知道康熙这是怕她因为太皇太后的态度而感到伤心,但是其实真的还好,因为比起太皇太后,静好肯定更加在意康熙对她的态度。
不过静好不得不承认康熙这样像是及时雨一样的安抚和关心,确实是让她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觉得甜滋滋的。
静好觉得自己永远臣服于温柔和细节。
“太皇太后知不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的眼光有多好就行了。”静好笑着道。
“让朕看看你的脸皮有多厚。”康熙故作嫌弃地伸手捏了捏静好的脸颊,当然了,也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捏了一下,然后道,“果然是挺厚的。”
“你想挨打是不是?”静好瞪了康熙一眼,对着他挥了挥拳头,结果康熙没有被她吓到,反倒是被她给可爱到了,伸手包住了她的拳头,然后问她,“你说的‘打’,是妖精打架的‘打’吗?”
“龌龊!下流!色批!”静好用一种“啊啊啊啊我脏了”的悲愤语气义正言辞地控诉着康熙那不健康的思想,她觉得他这种不健康的思想是需要被人狠狠唾弃!狠狠批评的!
然后当天晚上她就和康熙来了一场深入的、和谐的、愉快的妖精打架。
O(∩_∩)O~
——
今天来上朝的人都发现了,康熙今儿春风满面的,可见是发生了什么得意的事情了。
按理来说,康熙的心情好,对底下的文武百官来说肯定是好事一桩,因为这样至少他们不用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或者干了什么惹了康熙的眼,成了他的出气筒。
但是有的人就是偏偏反其道而行。
康熙现在心情好是吧,没关系,他们马上就可以让他的心情坏起来。
这样不走寻常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索额图以及其党羽。
之前说过了,因为有人散播静好和小保宁的谣言,所以索额图他们原本制定好的计划就暂时搁置下来了,后来传出静好无视宫规,命令其景秀宫的奴才四处抓人,并且在宫中动用私刑的消息之后,索额图顿时如获至宝。
不过索额图当然没有傻到拿到这些消息之后就急吼吼的去找静好的麻烦了,他甚至不适合自己出面,因为这样的话就显得太没有格调了。
毕竟即便静好如今是贵妃,也是康熙的宠妃,但是他们赫舍里一族可是元后的外家,也是大清第一位经过公开册立的皇太子的母族,所以索额图觉得自己亲自下场的话,那简直就是有点太抬举静好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怕了她呢。
然而事实上他们可不就是怕了静好了吗?
康熙听着底下的御史正在就静好之前派小陈子他们抓人,并且动用私刑的事情参静好的时候,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对于有人会拿这件事出来说事,康熙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他太知道要立静好为后这件事动了多少人的利益了。
但是即便不意外,当他真的见有人跳出来说这件事的时候,康熙还是为他们的狗急跳墙而感到可笑。
康熙并没有打断对方,而是等对方慷慨激昂地说完之后,他才开口道:“朕以为都察院的存在,是为了纠正百官之罪恶,便是监察、弹劾与建议的对象也该是前朝之中的文武百官,什么时候,这监察、弹劾与建议的对象变成朕后宫的嫔妃了?”
康熙这番话一出,底下并没有人开口说话,但是大伙儿都心知肚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那肯定是从皇上决定立珍贵妃为后的时候了。
“皇上,珍贵妃娘娘虽然是您后宫的嫔妃,但是因为立后之事,事关重大,所以奴才认为这样的事情即便没有先例可言,却也只是细枝末节的事情,重要的是凭着珍贵妃娘娘的品行,不堪为一国之后。”
御史的话音刚落,微微低着头的明珠扯了扯唇,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他觉得索额图这步棋走得真的是太烂了。
不是说他不应该对静好出手,而是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对静好出手,立后的事既是康熙的家事,也是天下的国事,但是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喜欢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评头论足的。
更别提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了。
“哦?”康熙不怒反笑,他问道,“朕与你说过要立珍贵妃为后吗?”
“这……”
“朕记得朕只与前朝中的裕亲王、恭亲王、佟国纲、佟国维、明珠还有索额图提过这件事,所以你是从哪位的尊口中得知朕要立珍贵妃为后的?”
说到最后,康熙脸上的笑意直接消失了,目光如炬般看着底下变了脸色的御史,见他一下子慌了神,下意识地朝索额图看去,康熙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嘲讽。
“请皇上明鉴,奴才并未与吴大人说过此事。”裕亲王第一个站出来撇清关系了。
随后恭亲王、佟国纲、佟国维和明珠都站出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索额图不可能不站出来的。
哪怕硬着头皮他也要站出来否认。
“好啊,既然各位爱卿都没有说的话,那么你到底是从哪里听说的?”康熙道,“难不成朕的御书房里还有你的人?”
“皇上饶命,奴才万万不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啊。”康熙这个罪名扣下来,姓吴的御史哪里还站得住,顿时“扑通”一声就给康熙跪下了。
这往康熙身边安插眼线那可是要命的罪名,他有胆子弹劾静好,可没有胆子承认这个。
“饶命?朕倒是很想饶了你的命,就是不知道你自己想不想活命了。”
康熙这话一出,简直就和直接当众怂恿吴御史倒戈没有什么区别了。
对此,别人是怎么想的先不说,反正索额图这会儿脸色是不太好看了,他万万没想到康熙居然会以这样的办法来模糊重点,并且把吴御史给逼上绝路。
什么叫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这就叫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了。
“奴才……奴才……”见吴御史的心理防线直接被康熙给击溃了,索额图默默地闭了一下眼睛,深知他已经没用了,但!
他不可能认输!
索额图睁开眼,然后出列朝着康熙拱手道:“皇上,依奴才之见,不论吴大人是从哪里听说这个消息的,但是他说的话不无道理。”
“昔日的仁孝皇后德符厚载,诗书礼乐,既表范于六宫⑴,而孝昭皇后亦是性秉温庄,度娴礼法⑵之人,两位是何等的贤良淑德?堪为天下女子之典范。”
“而珍贵妃娘娘却……”
索额图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半句静好的坏话,却被康熙打断了,他说:“珍贵妃为人如何,朕最是了解,倒是有些人,朕怕索额图你就不太了解了。”
说着,康熙对一旁的梁九功道,“把朕交给你的东西给他看看。”
“嗻。”梁九功应了一声之后,便将自己藏于袖中的一份供词取了出来,然后走到索额图的面前,双手递给他,“请索相过目。”
索额图不知道康熙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直到他看到那份供词的内容之后,脸色顿时一变!
索额图之前虽然也猜测关于中伤静好、污蔑小保宁的事情是不是不是贤贵妃或者佟国维他们做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这件事居然是他那个侄女平贵人做的!
这怎么可能?
索额图简直难以置信,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平贵人就是一个做事瞻前顾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可是现在却告诉他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平贵人策划的?
这叫索额图怎么可能相信?或者说索额图压根就不想相信。
如果平贵人把这件事做成功了,那么事后知道这件事的索额图说不定会夸她两句,对她刮目相看,但是现在?
他都恨不得打她一顿了。
“这……这会不会是弄错了?皇上。”索额图快速地把这份供词都看完之后,抬头朝着康熙看了过去。
比起相信平贵人做的这些事情,索额图宁可相信是有人栽赃陷害的。
“爱卿是信不过慎刑司?还是信不过朕?”康熙嘴上喊着索额图做“爱卿”,但是语气里却没有半分的亲昵。
他知道索额图在想什么,也知道他甚至怀疑那个栽赃陷害平贵人会不会就是他这个护着静好的人,但是康熙便是要护着静好,也不至于拉赫舍里一族的人出来当替罪羊。
“奴才不敢。”如果说吴御史刚刚只是出师不利的话,那么现在这份供词就等同于宣告索额图的计划即将折戟沉沙了。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话,索额图即便是看到这样一份供词,他也不至于太慌乱,因为他很清楚,只要小太子一日还是康熙最疼爱的孩子,那么赫舍里一族就不可能有事。
但是现在的索额图就不敢这样笃定了,哪怕康熙是选择当众把这份供词给他一个人看而不是将其当众公开,索额图也不敢抱有什么侥幸心理。
果然,康熙这么做自然不仅仅只是为了堵住索额图的嘴,更是为了让他和他打配合,主动提议并赞成立静好为后。
试想一下,如果让赫舍里一族和钮钴禄一族的人同时站出来支持静好入主中宫的话,那么有谁还会对她产生质疑呢?
不得不说,康熙为了给静好铺路,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康熙并不担心索额图会拒绝,因为只要他脑子没有完全进水,他就知道应该怎么选择,至于钮钴禄一族的话,法喀为了保住自己一等公的爵位自然会尽力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