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追踪不一会儿，线索就断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总导演气得当场打碎了一个茶杯。
底下的人皆是噤若寒蝉，她们也不是很明白，明明前几年都有过类似的操作，怎么偏偏今年就翻车了呢？
难道是这次他们做得太明显了？
又或者是，常在河边走，总要有湿鞋的一天……
副导演小心翼翼征求意见，“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最好的方法是躺平任嘲，或者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更大的猛料出来以此转移群众的视线。
“我们要不要把陶悦之前的黑料再挖出来，买通稿营销一下顶上去？”副导演绞尽脑汁，目前只想出这一个办法。
总导演疲惫扶额，直接否决：“不行，这个节骨眼上再买热搜，做得太明显了。”
可之前的做法也不见得隐晦多少……
副导演在心底腹诽。
气氛陷入凝滞，每个人脸上都愁云惨淡。
群众的讨伐还在继续。
【@追光少女101官博，滚出来给一个解释】
【马德，狗比节目真把我们当傻子耍得团团转，我明年如果还看你们节目，当场表演吃shi！】
【太脏了，实在是太脏了，从头到尾都是剧本，我们欣欣那天还哭了，上这节目真憋屈】
【这节目趁早凉凉，周佳语廖初晴都赶紧滚出爷的视线，皇族biss】
【真就劣币驱逐良币，这个圈子里充满了资本的气息，陶悦她们完全是来陪跑的】
【？狗比节目的锅为什么要扣到佳语头上，我们佳语也是受害者】
事到如今，虽然有上传视频为证据，但周佳语的死忠粉仍然不愿接受，开始像之前廖初晴的粉丝那样，咬死不承认，竭力甩锅给节目组。
很多粉丝都是这样，死心塌地喜欢上一个爱豆后，哪怕对方做了多么出格的事，石锤有多硬，也仍然义无反顾去维护，以此来标榜自己的长情。
*
周佳语万万没想到，不久前她才下定决心死守的秘密，竟然在她一觉醒来公示于众，自己也不出意外遭到了群嘲。
说什么的都有，说她是皇族，说她没本事只能靠公司，说她跟陶悦比差远了。
还说让她……退赛。
房间内厚重的窗帘将光线遮得严严实实，手机屏幕的光线照在她惨白的脸上。
周佳语死死咬住下唇。
不，她不能退赛，她怎么能退赛呢？她可是晟铭娱乐的练习生，她练了整整六年，已经失去了随同公司出道的机会，如果这次节目出不了道……
那她以后该怎么办？
周佳语完全不敢想象这个后果，她从未将这个设想考虑在内，她到这个节目中，分明是天花板级别的选手。
彩排那次也并不是她的真实水平，只是时间太赶了而已。
如果再多给她几天时间，最终的结果肯定不会是那样的，只是时间不够而已，并不是她能力的问题。
不要理会网络这些人，她们什么都不懂，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她为了出道付出多少努力。
更何况她还有这么多依旧支持自己的人，这证明她是对的，她没有错。
错的是那些嘲讽她的群众。
周佳语生生将下唇咬破，尝到了咸腥味儿，这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等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来敲门找她时，她已经恢复平静，还是那个胜券在握的周佳语。
*
陶悦一觉醒来，乍一看到热搜时，微微挑眉。
有些惊讶，没想到对方动作居然这么快。
她点开不知道在多少个网友手中流传过的视频，发现周佳语那边的情况果然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
尤其是看着网友剪辑出的周佳语组，彩排时和公演时的对比视频，她更加确信了那份熟悉感的来源。
一般来说，副歌部分编舞师都会费尽心思在这里设计动作来炫技，之前周佳语她们彩排时也是这样做的，但公演舞台上这里却加了很多细节卡点。
陶悦在把自己的编舞给节目组请来的编舞老师看，对方在与她交流时还问她在这方面的看法。
当时她便心怀疑惑，没有透露过多，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对方就已经开始着手为周佳语组做第二方案了。
陶悦冷眼看着舆论由之前的一边倒，再到现在的一边倒，又看着节目组到现在还在一边装死、一边撤热搜撤得手忙脚乱。
只有一个评价：活该。
不消多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找上门，把她带到一个大型的会议室。
一进门，陶悦发现付雨薇她们也在，看到她进来皆是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节目组又在搞什么。
她们没有手机，自始至终没有看到外界发生的一切。
陶悦无声打量着坐在主位上的副导演，对方虽然强打起精神，眼底的青影却出卖了他。
恐怕昨晚一整晚都没睡吧。
见她进来，副导演轻扣桌面，吸引众人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你们这次作为原创组也辛苦了，网络反响不错，待会儿发个微博，按照流程感谢一下观众吧。”
有工作人员把她们来节目前上交的手机送过来。
姚欣欣有些激动，她们组虽然输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那，我可以给家人打一个电话吗？”姚欣欣小心翼翼征求道。
副导演微笑着摇头，面露难色，“这个……毕竟节目有节目的规矩，节目已经进入后半段了，再坚持一下。”
姚欣欣眼中期待的光消散，蔫蔫地摇头。
副导演在心底长舒一口气，其实和家人联系根本不是问题，可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万一接通电话后对面透出什么风声，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们拿到手机，只能发个微博而已。
并且要被摄像真实拍下来是她们本人发的。
陶悦扫了一眼节目组提供的发微博内容，在心底嗤笑一声，瞬间明白过来他们想干什么。
微博内容上的一串感谢@当中，最后两个便是节目组请来编曲和编舞老师的官方账号，如果她们把这条类似感谢性的微博发了出去。
那么也间接坐实了她们也接受过这些场外的帮助。
节目组这是想把她们也拉下水，并借此混淆周佳语组请外援的概念，尽可能把大事化小。
像姚欣欣她们这种尚且和圈内打交道少的姑娘，根本不会多想便按照节目组的想法执行了。
陶悦刚出道的时候也在这方面吃过亏，从此格外警惕这些，并能一眼看出破绽。
她佯装好奇道：“导演，这最后两个@的老师是谁啊？”
副导演心不在焉道：“是负责给你们做参考的编曲、编舞老师。”
陶悦“哦”了声，并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接连发问：“可编曲是雨薇一早就编好的，这老师也并没有帮什么……我不是质疑老师的意思。”
陶悦笑着弯起了好看的桃花眼，“我只是怕观众到时候误会，质疑雨薇的编曲并非她本人所作。”
对方笑得很温柔和煦，语气也很真诚，但话语间却分毫不让，一针见血。
副导演心中警钟大作，他已经知道了这个陶悦不简单，他拧起眉，扬声怒道。
“一天天的参加个节目还生出被害妄想症来了？！你一个小爱豆谁会屑于算计你？！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些有点名气就上纲上线的选手，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副导演企图强行镇住对方，毕竟哪怕再有心思，对方也不过一个20出头的女生，纸老虎而已，打压两下就老实了。
他在这方面非常有经验。
果不其然，付雨薇她们都被镇住了，就连赵招也敢怒不敢言。
陶悦丝毫不把副导演这些把戏放在眼里，现在应该害怕的不是她们，而是对方。
她背靠着椅背，神情松散，话语刁钻。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好端端的，您生什么气呢？摄像机还在这儿架着，万一泄露出去了，对您的名声也不好，您说是吧？”
她一提起“泄露”这两个字眼，副导演脸色一变，下意识想到这次就是因为已销毁的视频突然泄露，才导致了现在这个地步。
不能再出现别的差池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让她们把微博发了，公关那边才好进一步处理。
副导演的目光投向陶悦，犀利又含着探寻。
半晌，他收敛了刻意板着的脸色，既然对方硬的不吃，那就来软的。
“我也不是生气，只是觉得……唉，你们这些新人都太不会做人了，人家专业人士在圈子里人脉广，发微博带一下人家，对你们有好处的。”
“不要太过于计较得失，这样以后才能吃得开，你们还是经验少，给你们这个模板作参考，肯定有我的考量，放心，不会害你们的。”
陶悦差点被他这冠冕堂皇的话逗笑。
不愧是做惯了节目的老狐狸，唬人的话张口就来，把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只不过他这前后反差实在过于大，哪怕是姚欣欣，脸上也没有露出赞同的神色，反而放下了手机，也不急着发微博了。
见状，副导演愈发急切，装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哎哟，你们这群小姑娘是真的倔，跟我女儿一样，真是油盐不进。”
付雨薇板着小脸，接话道：“导演，涉及到著作，这是原则性的问题，您也是在这圈子里待这么久的人，难道不会考虑万一被尬黑的人抓住，玩文字游戏呢？”
她所在的公司很注重培养练习生的创作能力，因此在这一方面也格外强调。
连她都懂得道理，为什么对方这个经验丰富的圈内老人没有考虑到？
经陶悦提醒，付雨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有些不对劲。
赵招提议道：“这样吧导演，把这上面的文字再说的详细一点，避免造成误会。”
“没错。”陶悦突然插话。
她扬起手机，笑道：“我已经改过发出去了，毕竟像您说的，发一个微博而已，没必要在这儿耗这么长时间。”
她发出去了？！
副导演脸色一变，瞪向站在陶悦身后负责监控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也没想到，就这一小会儿功夫，陶悦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这反应能力，真的是一个圈内新人吗？
她明明熟悉圈内的各种规则。
副导演深知这个机会已经行不通了，他就知道让她们亲自过来发微博有风险。
可亲自发才是堵住舆论最有效的方法，毕竟观众现在都知道，这些选手们的社交账号掌握在他们手中。
这次是真的栽了。
副导演目光流露出疲惫，他从始至终都盯着眼前这个名叫陶悦的女生。
如果不是确信D.W.的陶悦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他真的要怀疑眼前这个人是对方假扮的。
想法一出，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D.W.的陶悦来霍霍他们节目做什么，闲着没事干吗？
现在被陶悦一搅和，付雨薇和赵招纷纷效仿，苏茜和姚欣欣相视一眼，也按照陶悦的做法把微博发了出去。
陶悦看队友们都明白过来，对副导演笑道：“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导演我们先离开了，平时训练也不能落下。”
对方似乎不太像搭理她，摆摆手让她们走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忍不住道，“导演，那现在怎么办？”
副导演叹了一口气，目光深沉，说道：“那就只能走最后一步了。”
第40章 躺赢第四十天
从里面出来, 几个人聚在一起去了常用的训练室，这会儿没有节目组架着机器拍摄。
姚欣欣心有余悸道：“我们刚刚是不是做得有点太过了，态度那么强硬, 万一节目组真没那个意思, 我们岂不是得罪人了？”
苏茜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其实刚才她都打算照着节目组的话照做了, 也没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对，陶悦突然提出来这些吓了她一跳。
同时也佩服对方竟然敢跟副导演这么刚。
付雨薇却格外小心谨慎, 说道：“不一定，难保有什么差错, 节目组的人品你们信得过？”
往届选秀，都或多或少爆出有关节目组的黑料, 无论是选手还是观众，都多少清楚节目组的尿性。
人家办选秀根本就不是做慈善的，也不是诚心要为观众选出好爱豆好团体的，就差没直截了当标出：我就是来捞钱的。
即便如此，缺少资源的选手们还是想来这儿搏一搏，喜欢看热闹的观众见热度炒起来, 还是会来围观。
所以只能选手多加小心, 观众少些真情实感。
付雨薇调侃苏茜，“你好歹在圈里也混了这么多年, 怎么这点防人警惕都没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苏茜有些尴尬，解释道：“我才出道的时候资源还可以，没怎么注意这些，后来……”
后来一夜之间团体出事, 资源没有了, 见识了世态的炎凉, 从此就成了圈里的边缘人物, 人家根本都不屑于算计她。
如果不是坚持，她可以说已经彻底回归成了素人，自然对这些没有戒心。
陶悦半开玩笑道：“那现在可得注意了，你以后要火了。”
本身这次她们的公演舞台比较顺利，观众反馈也好，再加上周佳语组出事，她们的线上投票数也水涨船高。
她早上出来的时候还专程看了一眼，苏茜的得票排名已经到了第11位。
她考虑再三，还是打算把网上的风波说给这群成员们听。
尤其是姚欣欣，这姑娘相对想得比较单纯，知道事情始末后以后也好防范。
“怎么了？”赵招望着她，从刚刚在室内看到陶悦态度那么强硬，她就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
“和我们之前猜想差不多，周佳语那组后来的编舞是节目组安排的编舞老师，现在未播视频被曝光了，网友们很生气要节目组给个说法。”
付雨薇拧眉，接着说出自己的猜想，“所以刚刚节目组让我们这么做，是想把我们也拉下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