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座城里,他复了仇,断了剑,丢掉了他的师姐。
他想。
这一次,我才不要睡。
师姐……你莫要再骗我。
他猛地睁开眼,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挺直了脊梁。
剑心澄明,可堪世间不明事。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他不会认输。
他什么也没有,唯有一剑……和一个故人。
故人正满怀期待的看着他,那他有什么理由不举起手中的剑!?
嬴弋感觉身上有一种桎梏被他硬生生破去,力气与精神又回到了他身上。
他提起剑:“来吧。”
……
冉映喝口水润了润嗓子,提起来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
她再次看向林初晓:“你已经道了三次歉了,我也说过三次了,没关系。”
冉映顿了顿,问了一个有些冒犯她的问题:“你喜欢击剑吗?”
林初晓一愣:“当然喜欢啦,”她道,“其实一开始不喜欢,但我有个好朋友很喜欢击剑,我跟着他练,慢慢的也就喜欢上了。”
冉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也有一个问题……可以问吗?”林初晓道。
“问。”
“你刚刚哼的是哪首歌啊,好好听哦。”
冉映带上面罩,闷闷的声音从里边传来:“我有哼歌吗?”
她提起剑:“林同学,第三局,你可要小心了。”
……
陆人佳目瞪口呆,她刚刚提起的奇迹,似乎就在她眼前上演。
节节败退的冉映和嬴弋,却突然像是磕了药,短时间内各追回了3分。
比分来到7:5,5:3。
她忍不住发出一句感叹:“卧.槽。”
冉映抬剑直指林初晓,面罩下的唇角勾出一抹笑。
她提剑向前威胁林初晓,林初晓只得后退闪避,冉映以一个假动作骗过林初晓,手腕一挑一转,剑尖刺向她胸口。
“冉映得一分。”
林初晓也冒了汗,不知道一个人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实力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稳住情绪。
接下来只要防守住,那她稳赢。
但冉映的剑不是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防住的。
“冉映再得一分。”
平手了。
这一局快要结束了,所有人都觉得仅剩的这十几秒里,冉映没办法再拿一分了,大概率是在加赛一场。
但他们忘记了冉映从来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在林初晓惊骇的目光里,冉映避过她的刺击,一剑封喉!
裁判道:“冉映再得一分,一剑封喉!”
“比赛时间到!冉映6:5领先一分,胜!”
她没听她自己的成绩,反而竖起耳朵听隔壁裁判的声音。
“嬴弋9:7获胜!”
她弯了眉眼——这才是她的小师弟嘛。
*
短时间内三班众人经历了大起大落,直到冉映嬴弋领完奖牌,众人才反应过来,尖叫着围起二人,就差把他们拋上天了,冉映好不容易从人群里钻出来,迎面就撞上了林初晓。
她正笑眯眯的看着冉映:“你最后一局简直太帅了,尤其是最后那一剑,你是怎么刺出来的啊?”
冉映道:“随随便便就刺出来了呗,不难。”
林初晓:“……”
嬴弋也好不容易脱离了人群,一出来就看见了二人。
林初晓眼睛一亮,她对冉映道:“这就是我会跟你说的那个好朋友。”她继续道:“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去练剑,就是阿弋一直鼓励我,还教我怎么出剑,我有今天这实力都该感谢他呢。”
“是吗。”冉映捧了个场。
林初晓没回她,而是对嬴弋道:“这是我今天认识的小姐姐,超帅呢,你们好像是一个班的吧?”
嬴弋道:“对,这可是我的亲亲同桌。”
他伸手拽着冉映的衣角把她拽了过来,不悦道:“你手劲太大了,都把人家手腕攥红了。”
林初晓有些尴尬:“说起来,比赛的时候我好像也没收住手劲。”
她鞠了一躬,又道了一次歉:“真的太抱歉了,要不然我晚上请你们吃饭吧,就去阿弋你经常去的那家。”
她说到这里一脸嫌弃:“冉映,你是不知道阿弋多挑食,就因为这个,他从来没在学校吃过午饭。”
“是吗?挑食可不是个好习惯。”冉映顺着她的话接道,“但吃饭就算了,我还要去学花滑。”
“花滑?你学那个做什么?”
冉映无语的看着他:“装什么装,你给我报的你不知道?”
嬴弋一脸懵逼:“不是我,我没有!”
冉映:“???”
第十六章 婆婆妈妈嬴大弋
但事实上谁报的名已经不重要了。
冉映也不大想去追究这些。
只是没想到常一雯却主动给她送来了答案。
临上场前,常一雯主动找到她道:“我们合作吧,我知道顾蓁蓁总是和你作对,我们一起对付她。”
冉映绑好鞋子:“没兴趣。”
常一雯不放弃:“你知不知道是谁给你报的自由滑?是顾蓁蓁,她就是想看你丢面子,你不生气吗?”
冉映轻嗤。
她看着冉映轻盈的滑进通道,有淡淡的声音传入她耳边:“如此,那我便让她面子里子全部丢光。”
常一雯:“……”
自由滑选手只每人上场一次,最后根据得分排名,冉映最后一个上场。
冉映没有学过自由滑,昨天溜冰场上光练了几个规定动作就摔了好几跤,更别提在结合成舞了。
好在她灵光一闪,多少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她们魔族有一支祭舞,以往每到重大事件或节日,都会由她这个小公主去领祭,次数多了她便也跳的极好了,改编一下大概可以凑合凑合。
“你们说冉映能进前五吗?”
“我觉得她能拿第一——毕竟这姐们经常给人惊喜。”
“第一有些难吧,顾蓁蓁分数在那里摆着呢,想超过她有难度啊,不要把冉映神化啦。”
场下音乐缓缓响起,冉映轻盈的在冰面上舞动起来。
此舞名《祁》,此曲为《祭》。
她动起来的时候,本来还算活跃的现场慢慢沉静下来,似乎周围的气氛都变的肃穆起来,众人纷纷大气不敢出。
《祁》为祭神舞,舞姿大气庄重,意在祈祷魔神护佑魔族众生。
但冉映一家子都不信魔神,他们更信奉自己的双手,只是身处在王族的位置,为了安臣下民众的心,才敷衍着做做。
可如今冉映却想信上一回。
也不知道她这临时拜魔神有没有用。
她缓缓的闭上眼,脚尖点在冰面上,手指虚虚的拂过空气。
伴随着祭曲,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此生无甚所求,唯有三点心愿。
一愿慈父万寿无疆。
二愿长兄平安顺遂。
三愿……能在有重逢之日。
一舞终,全场静寂。
毫不意外,冉映顺利超过了顾蓁蓁的分数。
三班众人:“……”
脸打的好疼。
我愿称之为冉神!
冉映却并不在意,她淡定的换下了裙子去赶场子。
她就剩最后一个3000米没跑了。
就,3000米,有难度吗?
简直毫无压力。
以一骑绝尘的速度领先第二名半圈之多,冉映自此成功为三班拿下20分。
她跑了个3000米除了流了点汗喘了几口气也没有其他反应,甚至下场的时候还在快乐的蹦蹦跳,平日里苍白的脸红润了许多,乍一看上去像个年画娃娃。
冉映回去的时候邵飞扬刚算完总分,这孩子笑傻了一样话都说不清了。
最后只是坚定地吐出两个字:“稳赢!”
大功臣冉映再次被围,她隔着人海准确的捕捉到顾蓁蓁。
她正愤恨的看着冉映,显然是恨极了她。
冉映勾勾唇角。
有些诛心的话,都不用她亲自去说。
果然,稍后的时候常一雯就到了顾蓁蓁面前,替冉映说出了那句话:“自作自受。面子里子都没了吧?给你条地缝你钻不钻?”
*
钻地缝是不会钻的,她只会睁眼睡瞎话。
冉映发现她的脚突然瘸了,刚回到顾家就哭唧唧的往顾父身上一瘫:“对不起爸爸,我让您失望了。”
“都怪我没用,练习时间太长,才伤了脚,没能拿到第一名。”
顾父心疼坏了,连忙安慰哭的梨花带雨的顾蓁蓁。
冉映惊呆着看着说编就编的顾蓁蓁,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为一个恶毒炮灰,应该给女主找点事。
于是平日里回了家基本不和顾家人交流的冉映,突然说道:“蓁蓁不要伤心,你丢掉的第一名我不是已经帮你拿回来了吗?”
顾蓁蓁:“……嗝儿。”她被噎的打了个哭嗝。
顾父:“……?”
就……突然觉得怀里的女儿不心疼了。
他问:“你拿了第一?你什么时候学的花滑?”
冉映道:“不久前。”昨天而已,是不久。
“我觉得不是很难啊,看看就会了。”这大概也只是独属于她的技能。
冉映再一次庆幸自己当年坚持了锤炼灵识的决定,穿回来后,这简直是开了大挂。
她也算是体验了一波挂逼的快乐。
她快乐的飘上了楼。
顾父几度失语后冲她背影喊:“你弟弟的培训期快过了,过几天回来。你准备一下。”
冉映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弟弟?她记得。
原书里这小孩都被女主忽悠瘸了,死心塌地觉得自己姐姐真善美。
在冉映看来,弟弟回家=麻烦归来。
顾父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分。
这个女儿,没有那么差,但似乎已经和他们离了心。
他想起上回冉映冷着眉眼和他对怼的画面,小小年纪就有了那般气势,长大之后前途不可限量。
他知道冉映第一次进家门,自己的作法不对,但当初是为了顾家的面子啊。
他低头看了一眼柔弱不能自理的顾蓁蓁。
他心里又确定了一遍:都是为了顾家。
既然如此,或许他可以试着挽回一下?
他斟酌着开口:“蓁蓁,爸爸想给小映改姓,你觉得如何?”
……
冉映不知道剧情又转回了给她改姓这一茬,她还在开心她的十一小假期。
手机一直在叮铃铃的的响,她点进去看了一眼,是班里在组织庆功宴。
群里一堆人在艾特她,复读机一样的队形。
“@冉映。来嘛,你不来都没有灵魂,顺便给你补办一个欢迎会。”
她架不住一班人的轮番轰炸,只得答应了过去。
有人问她: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冉映:随时。
她大闲人一个,但其他人不一样,一番商定后将日期定在了三号。
这时嬴弋发言道:我知道学校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就定在那里吧。
邵飞扬:可以,那家不错,我们常去,吃完还可以去唱个歌。
辛思源:就那家吧,我没意见。
陆人佳:可以。
冉映:好。
嬴弋:我去订。
简单敲定了时间地点后,群里话题开始歪楼,冉映看着没自己什么事了,便翻出了英语书,开始背单词。
差不多开了学就又要考试了,她这次可不能考成上次那么菜。
不说别的,就是光嬴弋那张嘴也不大能受得了啊。
而且……她倒要看看,只会嘲笑她的嬴弋能考成什么样子。
*
林初晓是自己来嬴家的,嬴父嬴母看上去很是和蔼可亲,见到林初晓热情道:“晓晓来啦,来找小弋的?”
林初晓笑:“我才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专门看叔叔阿姨的!”
她一番话惹得嬴父嬴母一阵笑,觉得对比如此乖巧的林初晓,嬴弋那瘪犊子玩意简直不能看。
明明两家亲厚,俩孩子也是一起长大的,怎么性格就能差这么大。
林初晓将带来的礼物递给一边的佣人,揽着嬴母的胳膊坐在了沙发上。
她脸颊荡起了两个小梨涡:“看在我这么挂念二老的份上,就……让我蹭个饭呗?”
嬴母失笑:“原来是来看我们家厨子的啊。”
林初晓不好意思的笑笑:“您又不把厨子送我,我就只能天天跑了呗,我就这么点小爱好嘛。”
嬴父道:“做,都做你爱吃的!”
她在客厅陪着嬴父嬴母说话,直到晚餐上了桌,林初晓看了看楼上,道:“我去叫阿弋下来吃饭。”
林初晓上了楼,敲了敲嬴弋卧室的门。
只是半天没等到回应,她疑惑道:“阿弋?”
门内一点声音也没有,似乎没有人。
林初晓抿了抿唇,推开了卧室门。
嬴弋正专心致志的打字,自己的门突然开了,他吓了一跳。
“阿弋……原来你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