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映抿唇道:“知道了阿爹。”
事实上冉映也没受多大伤,只不过脖子胳膊上被划了几道口子,这点伤对她来说就是毛毛雨,如今她又想通了冉布的事,身体恢复的很快,只不过被冉放冉幕小题大做的摁在医院又躺了好几天。
期间冉映拿到了冉幕吩咐人整理的名单,她半靠在病床上细细观看。
冉放道:“我已经看过了,红笔标出的那些人是范围中的人物,但要说变化,还得是紫笔标出来的那个。”
冉映刚好看到那一页,只听冉放继续道:“任子安,任氏集团的老总,和林家是世交,这位任总,近些年来变化可大的很,抛妻弃子,性情大变,好好地一个公司都差点砸他手里,要不是林家在一旁扶持,怕是任氏集团早几年就破产了。”
冉映道:“哥哥你是怀疑这位任子安是冉布?”
冉放道:“是像。”
未查清前不能妄下定论,否则容易先入为主漏掉关键的信息。
冉映和他想法一致,她摩挲着下巴,沉吟道:“是,先重点注意这个人。”
她沉默着将手里名单看完,末了忽然道:“不对。”
冉放:“???”
他看着自家小妹眯起眼,一字一顿道:“漏了一个人。”
她指着这份名单道:“这里面没有姓林的。”
*
来来去去折腾了足足一个星期冉映才回学校。
那天早上正赶上周一,她早早的就来到了学校,这段时间她落下了不少课,打算早去一会补一下。
冉映坐到座位上一看,桌肚里塞了被整理的整整齐齐的一摞空白卷子。
她眼皮动了动。
又想起嬴弋那厮口不择言说出来的那句话,顿时心中火起。
更重要的是他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竟然也不来找她道歉!
天地作证,嬴弋哪里是没去找她道歉,只是每每都止步于医院门口。
嬴弋非常清楚冉映这人的小心眼,害怕自己现在过去适得其反,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最后决定还是让她自己先消消气。
更重要的是,他真的不想看见老魔头啊啊啊啊。
站在食物链顶端的老男人惹不起惹不起。
但他的打算冉映不知道啊,冉映就觉得他不知悔改,一气之下直接换了座位。
顾蓁蓁走后三班就空出来一个位置,刚好方便了冉映,她收拾东西搬了家,直到坐在新位置上,气的嗡嗡的脑子终于缓和了点。
冉映坐在座位上思考了两秒钟。
她这是干嘛呢?
她都多大年纪还搞这么幼稚的举动?
冉映觉得这张老面皮挂不住,当时就想要搬回去,但看看周围同学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伸出的手脚默默缩了回来。
这会在搬回去好像显得更没面子。
还是算了吧,丢人丢一份就够了,两份就免了。
于是她的新同桌常一雯一进班就呆了一下。
那个打一转入三班自己就看不顺眼的姑娘正低着头做物理卷子,侧脸精致,少了些平日里的犀利,多了些随和。
冉映。
常一雯无声的念了念她名字。
这个她曾经一万个瞧不起的家伙,最后却站上了她这辈子都攀不上去的高度。
无论是自身,还是家世。
学习差,家世差。
这些她曾经用来嘲笑冉映的话,一样一样被反甩回她自己脸上,打的脸生疼。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冉映面前,低声道:“你是来羞辱我的?”
冉映迷茫的抬起头。
她反应了一下,道:“你想多了。”
一般得罪了她她当场就直接或者间接的还回去了,事后羞辱这种没格调的事她才不会干。
常一雯见冉映根本不理她的茬,只得悻悻的坐下。
常一雯呆完轮到嬴弋呆,他瞪着一双桃花眼不可思议的瞧了瞧他座位旁干净的课桌,又瞧了瞧搬走的冉映。
嬴弋:“!!!”
他气的都不会呼吸了,憋红了一张脸。
她就这么不要他了?
他咬着牙攥紧了手心里的纸条,上面是他昨天花了半夜时间一字一句琢磨出来的道歉致辞。
但现在——道歉?
呸呸呸!
他才不道歉!
谁让冉映不要他搬着走?
她……她这个幼稚鬼!一大把年纪还这么幼稚!
她要是不搬回来,那就友尽!
他暴躁的想。
嬴弋气鼓鼓的大力跺着脚回到座位上,故意大动作扯开椅子,不断制造着噪音,奈何冉映一动不动稳如老狗,倒是惹了其他人不断瞧过来。
嬴弋觉得自己都要心肌梗塞了。
他抬脚踹邵飞扬凳子,大声道:“你坐过来!”
邵飞扬:“???”
他最后还是屈服于嬴弋淫威,一脸委屈的成了嬴弋同桌。
他还偷偷给谷安宜发消息:我怎么感觉弋哥今天突然暴躁了许多,整个人神经兮兮的?怪吓人的。
谷安宜推推自己的金丝边眼镜,镜框仿佛反射出智慧的光芒,他打字回道:这是青春的烦恼。
邵飞扬:???
*
天气越发的冷了,冉映每日把自己裹成球,能不出屋就不出屋,专心致志沉浸在学习的海洋里。
这样的时间总是感觉过得很快,转瞬之间便到了元旦。
一家人在冉映放假当晚就定了票,冉映简单收拾了点衣服,带上留的一沓卷子,第二天三人便出发去了此世冉家老宅里瞧冉老爷子。
冉老爷子年过六十,但看上去精神矍铄,一大早便拄着拐杖在等着小孙子小孙女。
他和冉幕妈妈离婚早,基本没有参与到冉幕的成长里,虽然后来接回了冉幕,但这孩子从小就主意大,为人硬邦邦的,说一不二的模样让人不大有奶孩子的快乐感,但冉映不一样啊。
这个小孙女又乖又可爱,比冉幕那个臭小子强多了。
他是不知道他口中的又乖又可爱的小孙女,完全是他家臭小子的进化版——除了比臭小子更能装,其他完全是复制粘贴过来的。
冉老爷子不住地和旁边的老管家唠着他家小孙女有多好,想来他大概和冉放比较聊得来。
车子不过刚刚驶进老宅大门,冉映就看见了寒风中立着的冉老爷子。
她赶忙馋了老先生:“外边冷,快进去。”
冉老爷子乐开了花。
这个小孙女比视频里看着还漂亮,气质也是拔尖的,冉幕教的不错。
他不住地夸着冉映,冉放听得心花怒放,凑上去和冉老爷子一唱一和变身夸夸机,感情瞬间升温的爷孙二人一同走进屋。
而他们口里温柔大方的冉映却被无情的丢在了原地。
冉映:“……”
果然,爱都是假的。
累了毁灭吧。
正巧此时印笑笑给她发了消息,她停住脚步回了句话,正当想迈开步子,身后却突然有人道:“呦,这是哪家的小姑娘?”
男人大步跨到冉映身前,待看清冉映的模样后眼睛一亮道:“长得真漂亮。”
他抬手就往冉映脸上摸去:“留个联系方式呗?”
第四十章 旧人
“小妹妹, 留个联系方式呗?”
冉映眉梢一挑。
就见这不怕死的抬手就往她脸上摸去,她冷笑一声,抬手架住了男人的手腕, 用力一掰。
男人痛的发出猪叫, 满头冷汗的大叫:“你放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冉映笑道:“我管你是谁, 天王老子来了也照打不误。”
她说完这句话突然想起她爹来的路上给她科普的冉家人物图鉴。
冉家老头和冉幕原身的母亲离婚后几年, 便另娶了新老婆, 新老婆没甚优点, 只是长得漂亮, 带出去有面,新老婆还带着一个小拖油瓶, 如今也已经二十有三。
她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
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冉家大门口的,年龄还差不多,应该就是那个便宜瓶子了吧。
她想明白了这人是谁, 便宜瓶子显然也想到了这姑娘的身份,他强忍疼痛,做出一副长辈的模样道:“你是大哥突然冒出来的女儿?你爸就是这么教你的?还不放手!”
冉映不为所动, 甚至还加大了力气, 她道:“你就是我爷爷突然冒出来的儿子?你妈就是这样教你的?我就不放手。”
气死你。
男人只觉得手腕要断了, 偏生他挣也挣不开,这个侄女力气大的不像个姑娘,他道:“你放肆!我是你叔叔!”
冉映现在一听见“叔”这个字就条件反射犯恶心, 又看男人一副不知悔改骂咧咧的样子, 一股无名火泛上心头, 顺手就卸了他的关节,又朝他膝窝踹了一脚。
男人失控的往前扑,却叫冉映揪着他的头发又扯了回来。
她垂眸看着跪倒在地上的男人, 低低的笑了一下。
“你是……我叔叔?”她咬出这几个字,拉着男人头发强行让他抬起脑袋,微微弯下腰,漆黑的眸子里满含冷意,“辈分错啦。是我是你祖宗才对。”
男人只觉得一只脚蹬在了他背上,他在冉映轻柔的嗓音里往前趴去。
他们外边动静不小,也不过是冉映刚把他踹倒地上,从冉宅里就跑出来一个女人,四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当衣着得体,风韵犹存。
她看见趴在地上的男人,一声尖叫:“阿照!”
这一声尖叫,把屋里的冉老爷子冉放冉幕也炸了出来,冉老爷子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趴着的冉照。
他用拐杖敲地,制止了女人的哭叫声:“怎么回事?”
男人,也就是冉照疼出了眼泪,惨白着一张脸不断抽气,他想要告状,但却被冉映抢先一步道:“他刚刚走到这里就突然摔了,摔得老惨了。”
冉映指着眼前哭的稀里哗啦的男人:“你看,都摔哭了。”
男人:“……”你这瞎话还能在说溜点吗?
他眼看着冉映弯下腰,当时就感觉头皮一疼,下意识的缩了缩脑壳,但没想到冉映这次没揪他头发,反而是去扯他断了的手,嘴上还在假惺惺的说:“来,我扶你起来。”
他躲避不及,只能任由冉映的手搭到他手腕上,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剧痛。
冉照大力甩开冉映,冉映早有预料的外后稍稍退了一小步,刚好避开他的手。
这一系列动作冉映都是背对着冉老爷子的,他没看见冉映的动作,只瞧见冉照大力推开了他的宝贝孙女。
他不悦道:“你怎么回事!”
冉照抹了把眼泪,刚想说冉映断了他的手腕,就发现那只断了的手正好好的被他自己举起来擦眼泪。
冉照:“……?”
偏偏冉映还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大概是摔懵了。”
冉映摸着自己的手腕,似笑非笑的看着冉照。
看见冉映这动作,他怂怂的咽了口口水。
被接好的手腕还隐隐约约有残存的痛感,本想告状的话全被这一眼神瞪了回去,冉照只得委委屈屈的认了自己一大把年纪走路把自己摔哭这一“事实”。
待他爬起来之后,一众人陆陆续续的回屋。
冉照惨兮兮的落在最后,忍不住用眼去瞪冉映的背影。
哪里知道这个冉映跟背后长了眼一样,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冉照:“!!!”
他立刻收回眼不在乱看。
玛德。
他以为那大哥眼神就怪吓人的了,没想到他这闺女也不差,颇有一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
这要是再有哪个不长眼的跟他说冉映不是亲的,他一定得带着他来看看这父女俩的同款死亡凝视。
*
冉映自打穿回来基本一直在A市待着,几乎没出过远门,所以在用过午饭,冉老爷子说她要是无聊便叫冉放带着她出去转转时,冉映当场就心动了。
但可惜的是冉放临出门接到了他经纪人的一个电话,听着他经纪人语气还很急,冉映便劝冉放先去处理他自己的事情。
她就准备自己出去转一圈,冉老爷子却不放心,思来想去便叫冉照陪着她。
角落里装蘑菇的冉照:“……”
他觉得他得了幻肢痛,现在一看见冉映浑身就疼——尤其是头皮和手腕。
但是冉老爷子既然叫他了他也不好拒绝,硬着头皮便带着冉映出去了。
一路上这人拘谨的像个小鹌鹑,抖啊抖的,不知道还以为冉映强绑良家妇男。
两人一路逛过去不少地方,冉照实在忍不住了。
他觉得跟身边这个人多待一秒钟,他就得少活几年,他找借口道:“你渴吗?我去给你买水!”
冉映心里知道这人估计是要一去不复返了,也没指望他给自己真的带水,便找了家星巴克进去歇了会。
她昨天刷题刷太晚,还觉得有点困,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打的她眼泪汪汪的。
抹了一把眼角沁出的泪水,冉映觉得自己该回去补会觉,便给司机打了电话叫司机来接她。
哪里知道就是等司机的这个功夫,店外突然传来一阵尖叫。
冉映兴致缺缺的朝门外看过去,随即噗嗤笑了一声。
她自言自语道:“这不是那鹌鹑吗?”
冉照被一群人拦在了道边上,面颊上有几处淤青,显然是已经挨过揍了,令冉映惊讶的是,冉照手里居然真的拎着一杯奶茶。
这小鹌鹑,是真的去给她买水了?
其实冉照本来是想跑的,跑到一半一面觉得这么把一个小姑娘扔在马路上不好,一面又怕冉老爷子收拾他,思来想去便又跑了回来。
谁知道居然碰见了这群混混。
他前段时间的罪过这群人,已经躲了好几天了,他自己什么身份自己也清楚,压根就不敢和家里说,没想到这次出个门不小心就被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