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是一个黄头发纹着身的男人,他揪着冉照衣领:“跑啊,怎么不跑了?”
他旁边的秃顶小弟冷哼道:“得罪了我大哥,天涯海角也要追杀你到底!”
一众小混混正在放狠话,耳边却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是一个女声。
来人道:“呦,这么威风呐?诸位,这是换地盘发展了?”
黄毛:“……?”
秃顶:“……!”
麻蛋这声音打死他们都忘不了!
这他丫的不就是那个跟会飞一样的武林高手吗?
黄毛在这一刻患上了和冉照一样的病症,他仿佛感觉冰凉的钢管划破他的耳朵,紧紧贴在他脸上。
他一个激灵,赔着笑道:“哈哈哈好巧哦。”
黄毛心里一阵MMP,他们好不容易刚放出来,打算换个地方重新生活,哪里知道还没滋润够就又碰上了这个大煞星。
那位大煞星冉映好暇以整道:“是好巧哦,你手上拎的这个,是我的人。”
冉照见状,哪里还不知道这群混混怕冉映,他反应极快的大声坐实他和冉映之间的关系:“祖宗!祖宗救我!”
冉映:“……”
众混混:“……”
围观群众:“……”
这一刻,所有人心里清晰地浮现出一个想法:真不要脸。
豁出去脸面的冉照趁着黄毛懵逼失神,连忙救出自己的衣领子,怂怂的躲在了冉映身后。
冉映无语极了。但事情已经到这里了,她也只能把这场戏唱戏下去。
她笑眯眯的抱起胳膊:“说吧,这回想怎么躺?”
众混混:“……”
秃顶觉得自己被冉映拿钢管抡过的胳膊生疼,他忙摆手道:“不不不姑奶奶,咱这次不想躺,咱想站着走。”
斗鸡眼附和道:“对对对。”
顺风耳:“姑奶奶,不烦您动手,咱自己走。”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小混混们一瞬间卑微到了地底,打着哈哈一个接一个的拔腿就跑,似乎赶时间去投胎。
冉映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看上去青面獠牙吗?”
旁边的冉照以为是在问他,便大力摇头:“不!在我的众多祖宗里,您绝对是最美的那个!”
冉映:“……”
这人多少有点智障。
她不欲搭理他,转身就想走,哪里知道冉照又凑上来问:“祖宗,你是怎么做到的?他们一向嚣张,你竟然一出场就把他们全吓跑了!”
冉映似笑非笑的眯起眼,看着他:“很简单啊。”
她眼瞎下移,意味深长的扫视冉照的手腕:“不管多嚣张的人,打一遍就好了,还不听话那就在揍一遍。”
冉照:“……”
他后悔问了这个问题,现在倒好,有被内涵到。
恰巧这时司机到了,二人便上了车。
司机很是惊讶的看了冉照一眼,不大明白这么一会功夫这位少爷脸上怎么多了这么大一片淤青。
冉照尴尬的挠头:“摔了,走路没看路,摔的。”
司机:“……”
听说上午这位少爷才给自己摔哭,这半天没到就又给自己摔破相,这是……脑子病了?运动不协调了?
冉照并不知道司机脑补了什么,更不会想到未来数月,冉家佣人司机群体里流传着他脑子有病的谣言。
冉照风评被害现场。
*
三天假期说过就过,冉映从冉家回来之后,就重新投入了紧锣密鼓的学习生活。
再有多半个月就该期末考试了,三班众人难得安稳下来,不像平常一样热闹的宛若开演唱会。
大家都希望考一个好成绩,开开心心过一个年。
冉映自然也不例外,况且这次她爹也在,本来耽误的时间就不少,事后在不努点力,要是考得不好,他们那脆弱的父女情又要岌岌可危了。
就离谱。
而被冉映吐槽的冉幕,此时手里正拿着一张传单,仰着头看着面前的一家店。
第四十一章 我错了行了吧
宣布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 冉映刚好写下最后一个字,监考老师收走卷子之后,冉映便收拾东西出了考场。
这是本学期最后一场考试, 从现在起, 寒假就算开始了。
A市的冬天特别冷, 一出考场, 冉映就被冻得瑟缩了一下, 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她掏出来看了一眼。
哥哥:小妹, 考完了吗?我和阿爹都在门外等你。
冉映眉目舒展开来,笑眼弯弯的回了消息:嗯, 我马上出去。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今天本来是阴天,但当冉映匆匆赶到校门口时太阳光却破开了乌云,斜斜打在了校门外, 一门之隔却是阴晴两个世界。
冉映看见她的阿爹与哥哥就沐浴在阳光里,那一瞬间周围所有的声音、景象全部离她而去,人群之中冉映只能看到他二人。
她看见冉放朝她用力挥手, 看见冉幕原本板着的脸柔和下来。
自打回到这里一直梦想着的画面, 就这么猝不及防出现在她眼前, 冉映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随即抬起步子向着冉幕冉放走去,跨过那道明暗的交界线,踏入了阳光底下。
暖烘烘的阳光打在身上, 冉映突然觉得这个冬天也不冷的是那么难捱了。
她问:“你们说今年去哪里过年来着?”
“你去了就知道了啊。”冉放推着冉映上了车, 冉幕随即坐到了司机的位置上。
冉映:“……司机呢?”
啊这让她爹来开车她总觉得心里发虚。
冉映至今还忘不了她初学御剑时, 她爹带着她在天空上感受的360度螺旋大风车无限加速式试飞——她后来吐了整整一天,差点患上了御剑恐惧症。
冉映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他爹一时兴起飙不了剑去飙车。
冉放显然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因为他此刻正紧紧抓着冉映衣袖,对着冉映强颜欢笑。
兄妹两人一路上提心吊胆,话都不敢说一句,一路寂静到冉幕停车。
冉幕无语道:“我开车,有那么吓人?”
兄妹二人同步摇头:“不不不一点也不吓人,平稳安全,司机中的NO.1!”
冉幕:“……”
怎么生了这么两个倒霉玩意!
两个倒霉玩意觉得自己算是保住了一条老命,互相搀扶着下了车。
车子停在一座古色古风的小镇前,冉映瞧见牌楼上烫金的牌匾。
“溯回镇”
三人步入小镇之中,踏过青石板的街道,冉映打量着周遭的环境,看久了却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
她脚步缓缓慢下来,脑子里不断思索着从哪里见过这个地方。
忽然间灵光一闪,她惊讶道:“溯回,朔洄?”
冉幕轻笑:“想起来了?”
可不是想起来了?
朔洄小镇,当年她踏出魔界去往人界的第一站,她便是在那里初遇了嬴弋,二人在镇外打了一架掀翻了半座山。
冉幕道:“偶然来到此地,见此镇布局和朔洄镇颇为相像,又见此地周围景色宜人,便动了心思着手改造了几分,明年溯回镇便会作为一个旅游镇投入接客。”
冉放道:“那阿爹我们是第一批客人咯?”
“怎么能叫客人?”冉幕微抬下巴示意二人看前方,“这是家。”
三人气质容貌均不俗,一路上引来了不少人围观,一直走到镇中心,推开大门的那刻,先映入冉映眼帘的是数棵梅树。
梅花还未开,一个个艳色的花苞坠在枝头,冉映的目光扫过古旧的青砖墙,木制的门窗。
冉幕抬手推开染尘的木门,轻声道:今年便在这里过年罢——我们一家。”
*
溯回镇风水极好极养人,镇子里的镇民也纯朴好客,不过几天冉映就和周边邻居打成了一片,成功成为一家三口里的外交官。
毕竟一个间歇性高冷,一个张嘴容易不说人话,相比之下冉映竟然是这一家子里人缘最好的。
这日她出门疯跑了一阵,扫购了不少生活用品,大包小包往家走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
这是她今年见的第二场雪,鹅毛大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冉映忙加快了速度往家赶,进院子的时候不经意间扫了一下那几棵梅树。
她惊喜道:“要开花了!”
冉放从屋里走出来接过她手里大包小包的袋子,搓了搓她冻的通红的手:“是是是,估计明天就彻底开了,但是在这之前,小祖宗咱能先进屋不?”
“我现在又不像刚回来时那么身体虚,冻一会冻不坏。”她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顺从的被冉放拎进了屋,接过了冉放塞给她的热水袋。
她看着满树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有些小开心。
以往在修真界,每到快过年她都得回魔界,魔界环境恶劣,花花草草都是长相难看带毒带攻击性但生命力顽强的物种。
细细算下来她得有几十年没有见过梅花了。
她竟然忍不住有了几分小欢喜,迫切的想要和人分享这隐秘的小心情。
冉映蹬蹬蹬跑到院子里,掏出手机连拍数张照片,她拍照技术不好,矮子里面拔高选了一张最漂亮的,发了个朋友圈。
配文“小欢喜”。
希望以后的每一年,都能这么欢喜的有人爱,等花开。
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梅花味的梦,本来是很美的梦境,但突然飞来了一只烦人的小鸟,一直衔来石子敲她的窗。
嗒嗒嗒的烦不胜烦。
冉映哼唧了几声睁开了眼。
天光大亮。
“嗒”的一声有东西敲在冉映窗上,她诧异的爬起身。
不是梦?
冉映抓抓乱糟糟的头发,光脚蹬蹬的跑到窗前。
她家窗户也是那种木质的纸糊窗户,冉映推开窗,涌进来的冷空气一瞬间冻得她就精神了。
冷冷的梅香争先恐后的涌入她鼻间,她抽了抽鼻子,又揉了揉眼。
看错了嘛?
她那刚起床不大能转的动的脑子想。
那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就那么大剌剌的站在院子里,见冉映推开窗,用力朝她挥挥手。
他看上去风尘仆仆,眼下还有不明显的青黑,头发上结了一层霜,不知道在外边站了多久。
冉映惊讶的喃喃出声:“嬴弋?”
少年弯起一双桃花眼,扁起嘴巴:“你这人真心狠,真的一个多月就不理我,我错了行了吧?”
冉映唇角控制不住的向上扬起一个弧度,她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抬起了眼。
大雪下了一整夜,直到天明十分才停,有一些压在梅枝上,雪白与艳红交相辉映,灼了冉映的眼。
冉映突然心情愉快了许多。
她觉得这一定是因为梅花开的很漂亮。
美景在侧,似乎连带着美景中的嬴弋也顺眼了许多。
冉映哼哼道:“行,了,吧?”
嬴弋立刻摇头:“不是不是,就是我错了,”他大声道,“是我不该口不择言说出那种话,是我不该不相信你,还没等你说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就着急反驳你。”
他准备了半晚的道歉致辞还是派上了用场,噼里啪啦洋洋洒洒背了个几百字小作文,末了他道:“我更不该做错了事还不道歉,我错啦,映映,央央,没有下一次啦!”
冉映噗嗤笑出了声,晨光下的她眉目如画,美人粉黛未施,倚靠在窗前,托着下巴趴在窗垣边懒洋洋道:“背了几天啊?”
嬴弋处于一个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生怕冉映在呛他,听闻冉映的问题,下意识便道:“三天!”
他说完有些尴尬,脸颊上泛起了红——不知道是冻得还是不好意思。
强撑着面子道:“背?哪里有背,这都是我的真心话!”
冉映啪嗒一下关上了窗,独留嬴弋一个人凄凉的站在院子里。
嬴弋:“???”
他有些慌。
还没哄好?
怎么这人变了性别后这么难哄?
果然,还是让冉映去做变性手术吧。
他凄凄凉凉的摸了摸自己冻得没有知觉的鼻尖,看了一眼屋檐下看热闹的冉放。
冉放无奈耸肩:“别看我,我已经帮你把阿爹给支走了,门也给你开了,你哄不好人可不怪我。”
嬴弋:“……”
他豁出去一张龙傲天面皮:“哥,大哥,帮我说个好话呗?”
二人正在纠缠间,木质的楼梯突然传来踏踏的声音,嬴弋桃花眼一亮,冉放也懒散的回头望去。
冉映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一下楼便听见嬴弋谄媚的“哥”,她打了个寒噤,搓掉一身鸡皮疙瘩:“谁是你哥?可别乱认亲戚。”
然后嬴弋便看见刚才应自己喊的“哥”应的毫无心理压力,反而还乐得其所的冉放一秒变脸:“就是,谁是你哥?别乱攀亲戚!”
嬴弋:“……”
你们魔界人还能变脸再快一点吗?
但他只敢腹诽,面上不敢露出分毫,生怕再给冉映惹得气上加气。
他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谁让这是个姑娘呢?谁让他说错话了呢?只能惯着让着呗。
要不然以冉映这臭脾气,再和他冷战一个月都不是不可能。
满怀斗志来的,看起来要垂头丧气走了。
但没关系,他修真界龙傲天从来只会愈战愈勇,一次不行来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