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映横了她一眼,觉得没劲:“我没有抄袭,我愿接受老师和学校的检查,只是若是没有查出来我作弊,那污蔑我的同学怎么处理?”
“我也不要别的,污蔑了我,就在全校面前给我道歉吧。”
宋明哲本来对冉映就有心思,本来打的是放任冉映被诬陷,然后他在出来说好话的心思,但看冉映三言两语便把自己摘了出去,自己小算盘马上落空,便按耐不住道:“常一雯你不要欺负新同学了,新同学说的对啊,她抄谁的去啊。”
常一雯一看见宋明哲替冉映说话,整个人濒临爆炸的边缘,但又怕宋明哲更讨厌她,生生不敢发作。
冉映惊讶的看了看她,又去看正对着她油腻捋头发的宋明哲,似乎发现了常一雯仇视她的原因。
这会不会让常一雯提前黑化?
但冉映不在乎。
她负手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语文老师道:“我会向学校如实说明情况,会还你一个公道。”
“谢谢老师。”
她低下头,略不耐烦的拨了拨桌面上的书本。
真是一场闹剧。
*
下午第一节 课是体育课。
时间才九月初,太阳还是很大,这节课便安排在了室内体育场。
午休结束印笑笑便带着冉映走去体育场。
她小声打着哈欠,向冉映抱怨:“咱们班这体育课安排的真好,刚睡醒就去运动。”
冉映笑:“这样在上课就不会有人犯困了。”
萃华中学室内体育场占地极大,各种运动项目区应有尽有,印笑笑可能是睡神转世,刚到篮球场便又抱着篮球架闭上了眼。
冉映叹了口气。
想当年她还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多觉。
老太太冉映老大爷负手式的绕着篮球场转了个圈。
她这厢正踱着步,就听见有人叫她:“兄弟!你哪个班的?”
冉映道:“火箭三班的。”
叫她那人瞬间眉飞色舞了:“哎呦兄弟这嗓音——烟嗓昂!”
“我也是三班的!这几天请假了没有来,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是选科重新组班后才到三班的吗?”
他抓耳挠腮了会,大手一挥:“不重要!我叫邵飞扬,兄弟你能来帮我搬下运动器材吗?”
邵飞扬?上午才提过他下午就见到了。
冉映道:“可以。”
邵飞扬手一抬就想搂冉映肩膀,冉映肩一塌躲过了邵飞扬的咸猪手,邵飞扬也不在意,扯着她聊东聊西:“哎我是咱们班的体育委员!兄弟,你这小身板也太弱不禁风了吧,以后出门报我名字,我罩着你!”
冉映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弱不禁风?像你这样的她一脚踹仨!
跟邵飞扬一路闲扯着来到体育器材室,冉映看见了好几个眼熟的面孔,似乎就是她的同学们。
那几个男生见到冉映也很惊讶,其中一个人问:“扬哥,你这怎么把她……”
“怎么了?”邵飞扬挥挥拳头,“看不起我兄弟?”
那男生:“……不不不没有。”
扬哥看您这样似乎是不知道您这新兄弟是个姑娘。
虽然这姑娘头发短了点,嗓音粗了点,穿衣风格也不羁了点,但经顾蓁蓁认证,的确是个姑娘无疑。
但他后边的话没说完就被邵飞扬打断了。
邵飞扬不想听他废话:“别傻站着,搬东西去!”
他一脚踢开体育器材室的大门,带头走了进去。
邵飞扬一进门就扯着他的大嗓门喊:“弋哥!我新认识了个哥们,一聊如故,整得我都想和他拜个把子了!”
嬴弋正坐在桌子上,闻言不耐烦的道:“你哪来的那么多把子可拜!”
他们是逆着光进来的,嬴弋抬眼的时候只瞧见邵飞扬身边有一个瘦瘦的影子,他眯了眯眼企图看清这个被邵飞扬一聊如故的哥们是谁。
冉映却是第一时间就清晰地瞧见了嬴弋的模样。
他眉目深邃,上眼睑弧度较大,眼角微微上挑,是一双典型的桃花眼,面部菱角分明,鼻梁翘挺,嘴唇薄而精致,就像是小说里温柔多情又浪荡的富家公子。
此刻他正皱着一张脸,抿着唇,眼睛瞪的圆溜溜的看着她。
冉映突然觉得脚下生了根。
这样的一张温柔多情脸,这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我很暴躁的气质。
如此矛盾却又诡异的圆融和谐。
几十年间她只见过一个。
这他妈要不是她那个手握龙傲天剧本,正道仙门之首朝天宗家的暴躁小师弟——
她回头就让顾蓁蓁把这一器材室器材全吃了!
第五章 在得罪冉映的道路上飞速狂奔
这要不是她那个暴躁小师弟——
她就让顾蓁蓁把这一器材室器材全吃了!
冉映是被邵飞扬拉着走在前边的,她这脚步不动,仿佛被粘了鞋底,就挡住了后边的人。
有男生疑惑道:“冉映同学?”
四周很安静,即使他声音放的不是很大,但坐在桌子上的嬴弋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在听见“冉映”二字时他整个人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
事实证明宿敌这种东西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无足轻重。
即使他已经穿到现代社会十几年,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在提起这两个字时依旧恨得牙痒痒。
冉,映。
嬴弋齿间轻轻咬出了这两个字。
那个以一己之力让他从此仇视这两个汉字的男人……男魔。
但他嬴弋不是搞连坐的人,只是一个名字一样的人而已。
嬴弋脸上浮现出扭曲的微笑,努力深呼吸。
没事,他不在乎。
邵飞扬被嬴弋的微笑吓了一跳,问他:“弋哥,你这是怎么了?”
他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编出个借口,那个跟冉小魔头同名的人竟然就接道:“他大概是汉字过敏症。”
嬴弋:“???”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瘦瘦的影子逆光而来,将一张脸暴露在了他面前。
是现代人的装扮,比上辈子要瘦,面色苍白,以前及腰的长发被剪成了短发,是个男的长得却像个女的。
尤其是小魔头那一双辨识度极高的眼睛,此时里面闪烁着极为明显的愉悦与挑衅。
这他妈要不是冉映那狗男魔,他回头就让邵飞扬把这一器材室器材生吞了!
——在某方面,龙傲天与小魔头脑回路出奇一致。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想要讨好嬴弋,一脸笑的说:“弋哥,这是你新同桌呐!”
“新同桌?”嬴弋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
他缓缓露出渗人的扭曲笑意,并没有对新同桌发表任何言语,只是转而反问其他人。
他声音挂着一种森然的咬牙切齿:“器材搬完了吗?”
在场人除当事人和冉映外全部一哆嗦。
这祖宗似乎心情不好了,祖宗心情一差,就有人要遭殃了。
邵飞扬哆哆嗦嗦:“快了快了马上了。”
他指挥着其他人来搬东西,最后递给了冉映一抱羽毛球拍:“哥们儿你拿点轻的,别压坏了你这小身板。”
球拍还没递到冉映手上,邵飞扬就感觉旁边一道阴森森的目光投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收回手,那灼人的目光便消失了,他在递出去,吓死人的眼神就又盯在了他身上。
邵飞扬:“……”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求生欲极强的邵飞扬:“我突然觉得我还可以再拿一点,大兄弟就不用你帮忙了哈。”
他抛弃了自己刚认识的不久的预备拜把子兄弟,带着一批人快速溜出了器材室。
器材室大门缓缓关上,有人鬼使神差的回了回头,透过还未关严的门缝,他看见嬴弋缓缓举起手,狠狠地将手里的什么东西砸向了冉映……
*
器材室的大门缓缓闭合,冉映眼看着嬴弋抄起手边的网球,犹豫都不带犹豫的朝她狠狠砸来。
冉映淡定的挑挑眉,甚至还抱起了双臂,动都没带动一下。
那网球擦着冉映的额角过去,却没有真的伤到冉映。
嬴弋那精致的唇角撇了撇:“怎么不躲?”
因为她能看出来球的落点不是她身上。
冉映眉目微动,上下打量着嬴弋,最后目光定在了他打了石膏的左脚上。
这么多年针锋相对养成的条件反射让她不过脑子的不答反问,毫不留情的嘲笑嬴弋:“呦,瘸啦?”
嬴弋:“我她妈果然还是想搞死你!”
流年不利,刚刚瘸了脚回头就瞧见了几十年的宿敌,这让嬴弋感觉到十分丢面子。
白皙的脸上快速泛起了一丝薄红。
冉映记仇,不说嬴弋这厮干的别的非人之事,就单单说当年这货把她当了杀亲仇人,一顿追杀,间接导致她去碎骨深渊过了几年就不可饶恕。
所以她持续开嘲讽:“原来你叫嬴弋,我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是觉得耳熟,但竟然没有想到是你。”
她挑衅的挑眉:“我一直以为你叫龙傲天来的。”
嬴弋这狗男人知道什么叫龙傲天吧?
狗男人好歹穿过来了十几年,是在社会主义的熏陶下长大的,龙傲天为何意他自然也明白。
虽然现在想想他也觉得自己上辈子有点龙傲天,但是,谁都说得,狗男人冉映说不得!
嬴弋一锤桌子,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你就会嘴上耍功夫,婆婆妈妈磨磨唧唧跟个女人一样,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
冉映:“……?”我怎么像个女人?我不就是个美少女吗?
她突然意识到上辈子大概正道仙门里的人们都认为她是男的,自己现在又是这个形象,便想解释一句——毕竟她不想总是当男的。
可这个狗男人接下来一句话彻底让她没了解释的心思,只想不发一言搞死他。
嬴弋说:“哦对,你打不过我,你只会被我打哭后嘤嘤嘤回家找爸爸。”
可去你个羊驼!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谁家打架招招掏月匈?
虽然当时她被认为是男的,打架盯着肋骨敲很正常,但是!
她一个姑娘家肯定得躲啊。
这致使那一架冉映打的毫无体验感,一度憋屈到爆炸。
后来不知道她哪个不长眼的跟班把这事传回了魔界,被她爹知道了,才发生了嬴弋口中的找爸爸事件。
嬴弋虽然牛逼,是正道仙门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正经八百的挂逼,但他也打不过自己家那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魔头啊。
冉映是被自家老爹毫不怜惜的丢进碎骨深渊时才知道,原来嬴弋被揍了。
或许是嬴弋要面子倒是没去找长辈,避免了刚刚关系缓和的人魔两界再次剑拔弩张。
只是那次之后,嬴弋在看到她总是敢怒不敢言——应该是被魔头爹收拾怕了。
好吧,朝天宗家的小师弟不是被她收拾乖巧的,是她爹的成果。
但不重要。
冉映冷笑:“小师弟,小瘸子,你有种再说一句?”
嬴弋不甘示弱,一双桃花眼瞪的圆溜溜:“小魔头,打不过我就找爸爸的爸宝男!”
冉映舔舔牙尖,一句“老子不仅有爸宝贝还有蠢哥哥护怎么你羡慕嫉妒恨吗”转了几转还是没能说出口。
怼归怼,戳伤口就不好了。
姑且就认为他这是对自己的羡慕嫉妒恨吧。
冉映想。
她这方气氛稍微缓和了点,嬴弋那边也剑拔弩张不起来了。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冉映问:“脚怎么搞得啊小师弟。”
嬴弋偏了偏头,用动作来表示自己十分不想看见冉映,但嘴上还是搭了话,颇有一种“老子高贵冷艳但不忍心看你尴尬”的意思,他惜字如金吐出来四个字:“见义勇为。”
他说完悄悄斜眼看了冉映一眼,见她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冉映的下文,整个人有些泄气,不得不放下自己端着的高贵冷艳爱搭不理的架子,亲身上阵问:“你什么时候穿过来的?”
以前经常把诸天万界挂在嘴边,但谁也没有真的去到过别的世界,天知道他刚穿过来时多么惊诧。
如今碰到一个老乡,虽然二人是敌对状态,但嬴弋依旧有点小激动。
冉映多了解他啊,故意装的毫无波澜,果不其然这人自己破了功,她回道:“前几天才穿回来。”
嬴弋道:“我都来了十几年了,某一天一睁眼我就来了这里成了一个婴儿。”
他想了想:“但在修真界我穿过来的时间应该比你晚。”
冉映挑了挑眉:“怎么说?”
“我听到了传闻,魔界小少君在叛魔战场上战死,尸骨无存。”
冉映沉默了一下,承认道:“是那个时间。”
“我……他们去战场找了数月,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那段时间,你爹和你哥状态很不好,魔界停政几日,他们便饮了几日酒。”
冉映只觉得眼眶酸酸的,她半垂下头,眼睛上抬,企图将快要溢出来的眼泪逼回去。
她穿过去的时候,母亲便薨逝了,从小就是他爹拉扯他们兄妹长大,那个时候魔界还处于内乱状态,她爹一面要应付其他魔王,一面要教导保护他们,很不容易。
她的魔头爹与魔头哥,永远是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自打嬴弋认识冉映起,冉映就是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惹了爹爹就搞死你的臭屁样,他本来也就是叙述一下,哪里知道竟让她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