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穿回病弱千金——历遐
时间:2021-09-05 10:21:29

  有一瞬间,冉映觉得自己的视线和鬼影对了个正着。
  很快, 她便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鬼影突然低声笑了一下。
  极柔极煞的笑声响起时,冉映浑身额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是他!
  自己没猜错!
  冉映瞬间跳起,赶在鬼影出声前捞起床头桌上摆着的玻璃杯狠狠朝他掷过去, 清脆刺耳的玻璃碎裂声中,冉映沉声道:“冉布!”
  黑暗中的男人轻声道:“小映儿,又不乖, 总是熬夜可不好。”他偏了偏头, 瞧着那只擦着他太阳穴划过去的玻璃杯的尸体, “你功课退步了,精准度差的太远了,亦或者——你害怕我, 所以手抖了?”
  冉映已然赤足落地。
  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已经不怕他了, 但此刻冉布真的站在她面前, 她还是涌起了一阵恐惧。
  无妄海万千亡灵的哀嚎再次充斥她的耳畔。
  冉映强作镇定道:“王叔,真的是,好久不见。”
  冉布慢条斯理的踱步而来, 低声笑道:“是呢,我很想你呀,我的乖侄女——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好好叙叙旧?”
  他步步紧逼而来,冉映下意识的后退几步,道:“我却不想你,也一点都不想和你叙旧。”
  “这么绝情吗?”他停住脚步,原本温柔地嗓音陡然间结了一层冰,“那可由不得你!”
  他手中滑出一柄匕首,月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照进来,银白的刀身反射着冷冷的光。
  他持匕首快速逼近冉映,刀锋几乎就要抵上她的脖颈。
  冉映用力横踹床身,整个人横向飘移出去,她眉目下压,冷着一张脸伸手拈住了刀身,挡住了冉布这一刀。
  冉布轻笑:“乖乖,小孩子不要玩刀,小心伤到你自己。”
  手中刀被制,冉布转而抬脚横踢,冉映不得已放开匕首后退躲避,冉布紧跟而上,嘴上还在道:“乖乖,你打不过我,不要反抗好吗?不然王叔忍不住会对你动手,你伤了我会心疼。”
  冉映抬臂硬抗了冉布一记肘击,整条胳膊都在发抖。
  她确实不是冉布的对手。
  无论之前还是现在。
  曾经他年长她不知几百岁,修为差着一个大境界,而如今,又输在格斗技巧的熟悉精妙与否与男女之间天然的力气差距上。
  她是练家子,力气大,但冉布同样是,他的力气更大。
  冉映冷哼:“只怕我不反抗,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那王叔会心疼至死,给侄女陪葬吗?”
  冉布低笑,毫不犹豫道:“何尝不可?”
  说话间冉布手中匕首挑破冉映衣襟,锁骨处立刻就见了血,蔓延开一阵火辣辣的痛。
  腥甜的血腥气弥漫开来,冉布自责道:“你伤到了?都怪王叔不好。”他声音听上去简直温柔地能拧出水,“来,乖乖,王叔看一下。”
  冉映道:“看个屁!”
  她伸手抄起身侧的椅子,狠狠地朝着冉布砸去,这一动作之下又牵动了伤口,冉映疼的倒吸了一口气,却更加发狠的用了力。
  她这一下太突然,冉布没来得及躲开,只能硬着头皮抬臂挡了一下子。
  “哐当”一声中,椅子散了架,冉布的手腕也以一个诡异的弧度扭曲着。
  他却不觉得疼,一边把自己脱臼的手复位,一边道:“听话。”
  冉映最烦他这副模样,毫不留情抬脚踹他下盘,力图给他揣他个狗吃屎,她这一脚踢过去冉布非但没躲,反而还直迎而上,拼着受她一脚突到了她身旁。
  冉布踉跄了一下,但却逮到了她。
  他狠狠掐住冉映的腰,推着她重重抵在墙上,冉映只觉得自己脊梁骨都要被撞断了。
  冉布俯到她耳边,轻声问:“疼吗?”
  冉映咬着牙不说话。
  她这副模样激怒了冉布,冉布抬起匕首划过冉映胳膊,其上顿时多了一道丈长的口子。
  他一字一顿问道:“我说,疼吗?”
  冉映轻哼,笑道:“不疼。”
  听她这话,冉布阴沉的脸却缓和了起来。
  “听你叫一句‘疼’,真难,这么倔强,没人疼的。”
  他手背蹭掉了冉映额际的汗珠,诱哄道:“来,跟王叔走吧,王叔带你去个好地方。”
  冉映后脑抵在墙上,微微昂起头:“你想带我走,”她嘲讽的勾勾唇角,“然后用我引我阿爹来吗?”
  她摇头道:“不可能,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看看这具尸体,能不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冉布默了默,道:“真聪明,类我。”
  他松开箍着冉映腰的手,笑意盎然道:“这座酒店中,你的同学,老师,还有酒店值班人员,共三十余人,”他修长的手指拂过匕首,鲜红的血染在了他白皙的指腹上,他颇觉有趣的凑近冉映,给她眉心点上了一枚朱砂,“你若不跟我走,我就把他们全杀了,且看你能否拦住我。”
  冉映厌恶的皱起眉头,不在意道:“你去杀啊,那些人又同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牺牲我在意的人,去换那些不重要的性命?”
  冉布眸色深深的看着她:“似乎……你说的对,乖乖终于有了一丝魔头的样子,只是,还要看看你这份冷情冷心是装的,还是真的。”
  他说到最后冷笑连连,提起匕首便转身出卧室。
  冉布是个疯子,他什么都能做出来,数十条人命在他眼里不过蝼蚁,就如同当年他轻飘飘就屠了嬴弋全族一样。
  他的脚步声越行越远,冉映听见门把手被扭动的声音,她轻瞟一眼床上,用力闭了闭眼。
  “回来。”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我跟你走。”
  *
  直到踏出卧室,冉映才知道自己听见的“吱吒”声是冉布用工具切割玻璃的声音,冉布不好意思笑道:“这条路上监控少,比较好走,乖乖就跟着王叔委屈一回吧。”
  冉映连眼神都吝惜于给他,翻身越窗而出。
  一路走过去遇到的监控都早被他用石子打坏了,这么一看这条路确实隐秘。
  山泉酒店的主打点之一冬暖夏凉,究其原因便是临靠山脉。这座山山路极其复杂,除了人为开发出来的前山,大部分还是未开发的荒山。
  冉布就一路带着她往荒山行去。
  冉映冉布都视力绝佳,只借着满月的光辉摸黑上山,二人谁都不放心谁,任谁走在后面都有会捅刀子的嫌疑,就并排走在只容一人独行的小径上。
  冉映被他威胁强迫,正是不爽,便坏心眼的用力挤冉布,直将他挤进路边的杂草堆里才作罢。
  对于冉映这幼稚的小行为,冉布只是笑笑,好脾气的走在杂草里喂虫子。
  冉映身上没有计时的物件,只凭着感觉觉得差不多走了快两个小时了,天幕上的星星已然褪去,大约过不了多久,太阳就会出来。
  她身上的伤一路行来被她一次又一次的扒开,失血过多让她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冷着眉眼闷头直走。
  又翻上一座山坡,冉布睨了她一眼,借着微微的光亮看清了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
  他拧眉,骤然间想起冉映的伤口未曾包扎。
  冉布扯开外套里衬,道:“过来。”
  冉映一动不动:“不用,我休息一会就行了。”
  她说罢自行找了棵树,倚靠在树上闭目小憩。
  身侧忽然靠过来一人,冉布道:“你可得好好活着,做我的饵。”他不容冉映拒绝的给她随便裹了两圈,就当是包扎过了。
  冉映眼皮都没抬一下。
  稍微合计了一下时间,她开始找话题:“芜城里那个老怪物,是你——我杀过你。”
  冉布却意外的毫无反应,淡淡道:“嗯。”
  他这反应让冉映没法接,只得又尴尬的沉默下去。
  东方出显鱼肚白,熹微晨光中,冉映听见了“啾啾”的鸟叫声。
  她骤然睁开了双眼,抬眸的一瞬间正好撞上了冉布的目光。
  休息了数十分钟,冉映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她看着冉布把玩着手里的刀,默不作声的站起身来:“走吗?”
  冉布微微挑挑眉头,愉快道:“那就走吧。”
  或许冉布永远也想不明白,一个重伤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快的速度。
  手腕一痛,握住的匕首便被冉映格了下去。
  他半起未起之时痛击在他膝窝处的石子让他顿时失了平衡,身后冲过来的少年直接将他撂翻在地,他肘击逼退嬴弋,身侧冉映却忽然冲了上来,刀尖精准无误的挑了他的脚筋。
  剧痛充斥着他的神经,反而让他更加的兴奋,随手摸起地上巴掌大的石头,朝冉映砸去,想要逼退冉映,哪里知冉映只是微微偏了偏身子,原本会击在她胸膛上的石头转而砸到了她的肩膀。
  冉映趁机欺身向前,直接卸了冉布两条胳膊。
  肩胛骨剧痛,大概是骨裂了,但冉映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低低的笑着看着躺在地上的冉布,轻轻叹道:“王叔,我们是一家人,我们都,一样的狠。”
  不论对仇人,还是对自己。
  身侧嬴弋扑上来,架住冉映,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下。
  事到如今,他也丝毫不显慌乱,只是沉眸盯着突然出现的嬴弋:“你什么时候通知他的?”
  冉映道:“他一直都知道,”她有些累,声音也不自觉低了几分,“我们一直通着电话。”
  冉布骤然反应过来:“所以,那只扔偏的杯子,和那声‘冉布’,就是为的叫醒他提醒他?”
  冉映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我不是你的对手,嬴弋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们两个人加起来们就能打败你,你从来都看不起我们,觉得不过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但你还是栽在了我们手上,两次。”
  “冉布,你低估了,少年人的力量。”
  冉布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望着天。
  他废了脚,胳膊也动不了,心里也清楚自己今天大概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他笑道:“你说的对,乖乖类我。”
  “杀了我吧。再杀一次。”
  冉映却是摇头。
  她道:“你可曾后悔过?”
  “你这一生都是个悲剧,越得不到的越想要,你弑母,杀兄,杀侄,你不择手段,只为完成你的执念,你现在回头看看,你心中,可曾有过一丝愧疚之心?”
  她累极了,半靠在嬴弋身上,缓缓道:“我更愿意相信,那之后我瞧见的都不是你,真正的你,早就死在了带我偷溜出去买糖人的路上。”
  冉布缓缓眨了眨眼。
  糖人?
  久远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他突然笑了一下,不是往日里常带的假笑,也不是那种阴森变态的笑。
  是一种,贵家公子才有的傲气又风流的笑。
  他仿佛回到了偷拐小侄女出宫那天。
  小小的姑娘说话做事却总是宛若大人一般,让人忍不住想去逗她。
  那时的冉映多少有点菜,被他半拐半绑出去都没办法反抗。
  他带她去了人界小镇,吃了馄饨,栗子糕,小笼包,糖葫芦,最后停在了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
  白胡子老头慈祥的弯着腰。
  “这位侠士,是带着女儿来买糖人嘛?”
  那时他嫌弃的把冉映丢到了地上,摔了她一个屁股蹲,在小姑娘怒气冲冲的注视下,大笑着指着小姑娘呲牙咧嘴的模样。
  “喏,照着她这副样子做一个。”
  可是那个糖人呢?
  冉布努力的想了半天。
  哦,是了。
  丢在魔界被他重新点燃的战火里了。
  当初那个呲牙咧嘴的小姑娘,身上染了血,一眨眼,就长大了。
  山道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嬴弋侧耳听了听:“是警察来了。”
  冉映费力的站起身:“冉布,我不杀你,你在此世犯的错,自有法律来惩罚你。”
  天光大亮,阳光照在白裙子的女孩身上,女孩满身染血,目光锃亮。
  她与嬴弋抵肩而站,漠然的看着冉布被铐上手铐。
  身侧少年干燥温暖的手掌攥住她的手,冉映挣了一下:“有血,脏。”
  嬴弋却不在乎,任由黏腻的鲜血染在他手心里。
  他牵着冉映缓缓走下山。
  林间各色鸟鸣声里,他偏头叫道:“师姐。”
  冉映顿了顿,声音清浅的应道:“嗯。”
  周遭一切的嘈杂声似乎都离她们而去,嬴弋能听到的,能看到的,唯有身侧一人。
  他问:“为何一直不愿承认?”
  身侧的姑娘忽的停下了脚步,她偏头,似乎有些难于启齿。
  “小师弟,”她叹息,“你为何不先问问你自己,芜城的那一晚,你做过什么梦呢?”
  他忽然被拉回了那一年,红衣姑娘挡在他身前,剑尖滴着血。
  她轻声道:“不要硬撑,我们都会活下去。”
  他在红衣姑娘柔和的声音里沉入梦乡。
  梦里红罗帐暖,春色浮动。
  少女细碎的哼声传入他耳,旖旎的玉色被他拢了个满怀。
  他轻轻喘息:“央央,乖。”
  ……
  现实生活里嬴弋的指尖突然开始发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你……知道了?”
  瞧着冉映轻轻点头,嬴弋简直羞愤的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生无可恋的抬头望天,只觉得这张老脸都丢到了九霄云外。
  一路沉默无言,行至山下,乱成一团的老师同学和酒店工作人员远远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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