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自己挡了他的姻缘啊,怪不得他一开始就与她定了和离的契约,看来是为了谢姑娘吧,为了以后再娶她。
而且他那么重要的缚仙绳在谢姑娘手里,甚至他们两个还有着她不知道的秘密。
到了房中,只见贺兰陵又在拭剑,寒光一片,让她都不敢将手里漂亮的贝壳给他。
“手里拿着什么?”贺兰陵发现了。
“哦,路上捡了个贝壳,觉得挺好看的就带回来了。”她说着摊开掌心,一枚蟹青色的贝壳出现在贺兰陵眼前。
“你管这个叫好看?以后不要在外面随随便便捡东西回来,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亏待你似的,一枚贝壳都当宝贝。”贺兰陵说完将剑用力归鞘,发出一声锋利的声响。
他平日里也未对她这样严词厉色过,但今天他就是看不起这捡来的野贝壳,明明他给她的那些珠宝随便一个都比她手里的珍贵千万倍。
阮璃心里有些难受,看向手里的贝壳,然后慢慢握紧,声音低低的:“哦,以后不会了。”
第35章 一人做事一人当
阮璃最终还是没有将贝壳扔掉,而是偷偷藏了起来,这枚贝壳像她的朋友渠贝,她有些想故乡了。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生病的人很多,大多是因为喝了被污染的水的缘故。
修士们也是头疼,食粮伤药他们尚可以解决,但是对需要最多的水就有些难办。
阮璃看到这一切后,一个人偷偷来到河边,她是海月,虽然只在干净的水里生长,但是也有一些净化水源的能力,只是会损她的修为。
城里的百姓是因妖而遭的难,她责无旁贷的要为他们做些事来弥补。
于是一连几日她都在为城里净水,每天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出门,到了晚上才踉踉跄跄的回来,虚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而贺兰陵也在忙着无之祁的事,并未发现她的异常,有时候见她脸色苍□□神不济,也以为是这里饮食不足的缘故。
到了第十天,对无之祁的处理意见四大世家终于达成,那就是和九尾一样用印鉴封印起来,封印在这青塘城。
而这枚印鉴,就是谢妩。
消息传来的时候,阮璃和贺兰陵都很震惊,震惊谢妩竟然做了这枚印鉴,要知道,一旦做了印鉴,生命就是和妖相连。
这也就表示,如果有一天妖失控,人无法杀死妖的时候,那么为了天下苍生,这个身负印鉴之人就要选择自杀,或者被人杀死,以此来结束这一切。
所以作为印鉴的人,必须有高度的责任心和视死如归的决心。
阮璃跟着贺兰陵一起去了关押无之祁的地下岩洞,到了那里后,贺兰陵去给谢妩说一些注意事项。
看着认真说话的两人,阮璃默默的走开,自从知道贺兰陵和谢妩才应是一对之后,她就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甚至还觉得亏欠谢妩,她不知道谢妩知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谢妩是知道的,那她和贺兰陵成亲的时候谢妩还来当她的娘家人送她出阁,那时候的谢妩一定很伤心吧。
既然来了岩洞,她就想去看看无之祁,问一问它为什么要来人间造成这么大的杀戮,明明它已经好几百年不曾在人间出现了。
她凭着感应向岩洞里面走,不久就看到一个冒着红光的洞穴,洞里有一只小小的猿猴,正无力的蜷缩在洞里,正是被强制压制的的无之祁。
“少夫人,这里危险,您别靠近。”看守这里的人说道,而且这些看守还是贺兰子弟,所以对她还是十分恭敬的。
“谢谢提醒,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妖,我就靠近一点点行吗?”她笑着问道。
贺兰弟子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又见无之祁现在虚弱无力,便同意了:“那少夫人不要离的太近。”
“好。”她说完就走了过去,然后在结界外蹲下。
无之祁感觉有人靠近,不由睁开眼睛,然后从地上坐了起来,一双和人一样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
阮璃紧张的小声问道:“你是因为我才来这里的吗?”
无之祁不屑的摇了摇头,然后说了一句什么,但是声音传不出来,她这才知道结界将无之祁的声音阻隔了。
她想贴近一点再听听,却不料身后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拉开,紧接着贺兰陵冷厉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让你不要乱跑么。”
“我就是好奇看一看。”她说完才发现四周都是人,有谢妩,有贺兰延贺兰修,还有各个宗门的人也在。
而贺兰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凶她,一点面子也不给,让她很是尴尬,像做了一件罪不可赦的事。
“阿璃,无之祁很危险的,不要靠的太近了。“贺兰修在一旁解围。
她感激的看了贺兰修一眼:“嗯,那我就先走了。”然后就甩开贺兰陵的手匆匆跑了出去。
贺兰陵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目光又扫了贺兰修一眼,脑海里浮现出两人在珊瑚旁言笑晏晏的模样,不由心里又堵上几分。
如此又过了两天,所有人才从岩洞里出来,显然无之祁已经被封印,谢妩的印鉴也已经完成。
但是,谢妩是被抬出来的,作为印鉴她受到的伤害也很大,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
谢妩出来的时候,她远远的看着,她看到贺兰陵一直跟在谢妩身边,时不时的还俯下身对谢妩说着些什么,脸上都是关切的神色。
而谢妩,虽然脸色苍白的,但还是努力对他笑着,似乎是让他不要担心。
“贺兰家的少君和谢家千金可真是般配啊,只可惜……”有人感叹一声。
“是啊,都是品行好性子坚韧的孩子,若是他们成了一对,那真是神仙眷侣,可惜了贺兰小公子,娶了一个魔修的女儿。”其他人也在感慨。
他们只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却不知道他们口中所谓的魔修的女儿,也曾不顾一切的去救贺兰陵,也为了他们能喝到干净的水,身体都快被掏空了。
阮璃听了这些话语,默默将自己隐在阴影里,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回去。
回到房中,贺兰陵正脱了衣服在肩头上抹药,他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淅淅沥沥的往下淌,看着也是可怖,应该是这两天封印无之祁的时候他伤口崩裂了。
“过来,帮我上药。”他抬眼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别扭。
她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叫凌霄来吧。”
“因为你而受的伤,为什么你要让其他人来负责?”贺兰陵不满的说道。
她只好走了过去,先用清水将他肩膀上的血擦干净,然后又用药膏轻轻的抹上。
“嘶。”贺兰陵疼的吸了一口冷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轻一点。”她忙道歉,然后极力的将手上的力道放轻,时不时的还吹一吹,又柔又轻的,像是在呵护珍宝一样。
贺兰陵看着她这般模样,堵在胸口两天的那股闷气不由渐渐的就消了。
但他又生起了自己的气,她就对他好这么一丁点,他竟然就原谅她了,而且这种好还是他强要来的。
“这都快一个月了,为什么伤口一直不见好啊?”阮璃皱起眉头。
“因为血液里沾了九尾的唾液,所以好不了。”贺兰陵说道。
阮璃手抖了一下:“咦,好恶心,九尾为什么这样做啊。”
贺兰陵:“为了报复我。”
“用口水报复?闻所未闻,这要怎么报复?”阮璃还不知道其中缘由。
贺兰陵原本是没打算告诉她的,但一想到她看着贺兰修的眼神,他就不想忍了,于是说道:“你不知道么,繁育期的九尾唾液是引淫邪之物。”
阮璃一下子怔住了,她的确没有听说过,但是她是经历过繁育期的,虽才一两日,但也知道其中的身不由己和可怕。
“我……我没听说过。”她有些局促,因为现在她明白之前贺兰陵在宝书楼失态的原因是什么了。
而且,他还因此吃了绝情子。
“那有解药么?”她呐呐的问着。
贺兰陵听她又软又怯的话语,喉中不由发干:“有,欢合便可解了。”
阮璃猜的也是这个,她捏着手里的棉巾想了好一会儿后说道:“要不和离这件事我来和你家人说吧,这样就不会让你在你他们面前为难,如果你家人不同意,你……你也可以悄悄去找个小娘子,我会保守秘密,不会说出去的。”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觉得心里有些酸酸楚楚的感觉,是她这五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症状。
贺兰陵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语,她是有多不喜他啊,竟然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是了,她本就是这样,她之前在天都被黑蛟妖气感染的时候,也是让他去帮她找小郎君来着。
“你就这么想和离?你不觉得你很过分么,为什么你犯下的错,要别的女子来承担?”他气的不轻。
“我……”阮璃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她并没有推诿给别人的意思,但是他也不喜欢她啊。
他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就更气了,一把拿过她手里的药:“你出去吧,上个药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
要是换了以前,她必定是要与他理论一二的,定让他道歉认错不可。可现在,她真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她默默的走了出去,身影有些孤单,又有些沉重。
这一夜,无忧无虑的小海月,生平第一次有了她不能言说的心事。
无之祁处理好后,各宗门相继离开,贺兰家的人也都回到九渊,天下似乎又太平了。
回到九渊后,第一件事就是孟心慈的法事,办的很低调,因为没有找到尸体,所以给她立了衣冠冢。
贺兰修也回来参加法事,但阮璃没什么机会同他说话,只能远远的看着,有时候目光碰到的时候,两人便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法事结束后的第三天,阮璃被贺兰玥单独叫去了二十四楼。
二十四楼很安静,那些伺候孟心慈的侍女侍从都离开了,只剩贺兰玥一个人住在这里。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但又比那时候更冷更压抑。
那时候的孟心慈虽然被他折腾的哭,但那是她心甘情愿又渴求的,而他虽暴戾但也没有真的伤害到她,所以这冷如雪的小楼也是有些旖旎的。
不像现在,什么都没了。
贺兰玥坐在窗前,窗外一棵杜鹃,刚抽了花芽,嫩生生的一片。
阮璃记得孟心慈说过,这是她和贺兰玥成亲后的第一天她亲自种下的,她说杜鹃象征着白头偕老。
她带着希望种下,最后却带着失望离开。
“四哥,你找我?”她小心的问道。
贺兰玥回过神:“你坐吧。”
她在他对面坐下,等着他说些什么,可是他却又发起了呆,就在她疑惑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你们最后分开的时候,她有没有说什么?”
原来,他是要问这个。
“没有,当时太急了。”她回道,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所以她直接说没有。
贺兰玥又沉默了,良久才说道:“你回去吧,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四哥也多保重,我想四嫂在天之灵也不想四哥你伤心的。”她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因为现在的贺兰玥让她觉得不是表面上看到的平静。
贺兰玥似乎没有听见,但在她走出去的那一刻,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待阿陵好一些吧,不要像我和你四嫂。”
她心里一震,原来这个看似什么都不关心的男人,竟然看出了她和贺兰陵之间的疏离,可是她又能承诺什么呢?
从二十四楼出来后,她又去城里见了穆兰芝,将这些时间发生的事都向穆兰芝讲了,现在她不想去探寻穆兰芝什么,她只想做她女儿,做长云明薇的姐姐,就像从前一样。
穆兰芝听了她的讲述后,怜爱的看着她说道:“我的阿璃长大了。”
“我早就是大人了。”阮璃不服气的说道。
穆兰芝只是笑,然后在快晚上的时候催她回去,不让她留在这里过夜。
“娘,你不想我吗,干嘛要赶我回去?”她嘀嘀咕咕的问道。
穆兰芝回道:“娘自然是想你的,但是你现在不仅仅是娘的女儿,也是别人的妻子,你要为你的小家着想,为你的丈夫考虑,而且阿陵是个不错的孩子,他对我们很好,我们也要好好待他才是。”
穆兰芝的话像是有一种魔力,让阮璃也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待贺兰陵才是,虽然她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回去经过医馆的路上,她见医馆的门还开着,犹豫了一下又落了下去,买了一些水银后才离开。
到星河鹭起的时候快夜已深了,贺兰陵已经在房中,正在灯下自己给肩膀上药,见她回来,他也不要言语,从青塘城回来后,他和她就没怎么说过话。
这几天她也去宝书楼翻阅过书了,也去医修那里旁敲侧击的问过,九尾的唾液的确是无药可解,绝情子也只是暂时压制,并不能根除。
看着他那无法愈合的伤口,又想着贺兰玥和穆兰芝今天对她说的话,沐浴之后她让齐珍她们去休息,然后轻轻的将门窗都关上。
如今已经是盛春,草长莺飞,夜色正好,即便关了门窗,房中也留下了春意。
此时贺兰陵已经躺在榻上,两人这几日都冷着,谁也没理谁。
就在他准备睡去的时候,忽然觉得身边有人,扭头去看,只见阮璃穿了件月白的薄衫正站在榻边,乌发已经解开,如墨一般披在身后,衬的皮肤白如美玉一般。
就是她的表情怪怪的,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不去睡觉你做什么。”他从床上坐起,然后将一件毛毯扔到她身上。
阮璃将毛毯丢开,在他身边坐下,闭上眼睛,握紧小拳头,吻了上去。
贺兰陵脑袋空了两秒,回过神后便将她推开:“你……你干什么。”
“给你解毒啊,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让别的女子替我承担,我自己来。”阮璃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