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推着购物车跟着我,在我往里面扔东西的时候总是含笑点头,我手捧着牙刷和碗聚过头顶,像是一直托着金元宝不停招手的招财猫:“你再认真看看嘛!”
“喜欢哪个颜色的?顺带一提,我觉得这只灰色画兔子的超级可爱,装食物的话一定会让你很有食欲的。”
“那就这个好了。”七海悠闲地回答,我移开手臂,看到他的视线如同缠绕的结绳密密地缠绕在我的身上,哪里有看什么兔子碗和带着小翅膀的牙刷:“你挑选的都让人很有食欲。”
我的心被他缠绕地乱七八糟,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很多情境。
他偏头注视我的样子,会不会很像电视剧里牵手散步走在林荫道中的夫妇呢。
妻子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在讲话,而丈夫。专注地凝视着她,像是在看被他收藏的珍宝,看着岁月折成的仙纸鹤在他身边扇动着纤长洁白的羽翼,却逡巡他身边,依恋地与他交颈。
结、结婚还还还太早了,我还不知道七海的想法呢。
……不过根据我的经验,恋爱就一定要结婚的不是吗!
七海有想过吗?和他的仙鹤一起生活。
我在他温柔又紧密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后退两步,溜一样地跑到货架里,抱着深褐色画着小熊的杯子绕到他的后面,突然探出头:“我在这儿!”
可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扭头看到我,好笑地看着被他瞄准的小动物举着储存已久的食物自投罗网,我踟蹰着,竟然大胆跑到收网人的手边,贴着他的胳膊举着杯子问:“这个,喜欢吗?”
“一个放在茶几上,一个放在洗手间。”我的脚尖点了点地面,自夸道,“我可是专门挑选了适合七海的颜色。”
拿着这些东西的七海一定会超级可爱吧。
平时强势又沉着的他在兔子小熊的环绕下气势软和到不行,被我像抱着大型毛绒玩偶一样抱到怀里。
我抱紧了他的手臂,因为幻想的场景下定决心,向前一挥手:“就决定是这些了,不准七海反驳!”
他大概是觉得傻乎乎撞到他身边任由他捡走的兔子完全没有威力,迁就一下也无所谓,任由我拖着他前进两步:“慢一点。”
“就不。”兔子得意忘形地顶嘴。
他挑眉,似乎因为兔子嚣张的语气而惊奇:“那我扶好你。”
兔子因为强大的捕食者纵容的语气眨眨眼,临时变卦,乖顺地改变前进轨道,蹭到他身边贴好。
“嗯?”
“阿月决定照顾一下走路太慢的七海。”
他轻笑了一声:“好。”
……
没想到一逛就逛到天半黑不黑,我们连安置东西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拖着袋子打车去了烟火祭的地点。
好不容易找到寄存处,堪堪踩着点走去灯笼的光涌动的街道,我们站在彩色灯光的末尾,山与人群的交叉点,扣住彼此的手。
背后一片黑暗的自然,前方是汹涌的人声。
“想先吃点东西吗?”七海问我。
我开心地晃了晃他的手表示非常赞同,率先迈步走入那条过于热闹的街道。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忘记设时间了,我说刷了半天没有刷出来新章节。
么么啾。
一点题外话,
谢谢之前留评的所有宝贝们,亲亲你们!我超爱看评论区真的,就算是一条哈哈哈也看得心情很好w超爱你们啾。
以及专门给长评的小可爱,
这周忙各种事忙到窒息,还得了半个星期的病躺了两天,心态崩了好久,所以也一直没心情更文,被提醒评论区收到长评之后,专门放置到交完报告才认真来读。
想在这里再次感谢你,其实我在求评的时候就在想肯定会是你,不过还是很期待,结果看的时候鼻子一酸直接落泪,然后蹲在椅子上思考人生思考了半天hhh,这是我这周遇到最好的事情和称赞,不管干什么突然都充满动力,专门亲亲你,啾。
感谢在2021-04-05 00:35:40~2021-04-09 09:1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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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咬住苹果糖的他
天空终于尽数归于深色, 不见—丝斜阳的光。
好像是从谁摇晃了—下神铃开始,—切喧哗的开关被按下,手挽手的热切交谈的人们停驻在摊位前, 或者在神社下双手牵着粗绳祈祷, 穿着木屐的少女欢喜地奔向友人, 孩童在池边盯着金鱼。
“这里好多人都斜带着面具诶。”我好奇地四下张望着。
“是这里的习俗。”七海回答我, “他们把咒术高专惹来的咒灵当成妖怪, 据说带上面具就可以祛除。”
“实际呢?”
七海捏了捏鼻梁:“实际上和我们带墨镜—样, 不与咒灵对视可以减少被发现的可能性, 大概是之前有人因此逃过—劫, 才留下这样的传统了吧。”
“哦!所以面具的眼睛位置才被封住了!”我恍然大悟抬起头,“不过七海这两天都没有带墨镜, 没问题吗?”
七海竖起手指—板一眼地数着原因:“最近不在工作中, 而且这里紧邻结界,真的有骚乱的话,高专里的咒术师会及时赶到的吧。”
“最重要的是,”他挑起我被风吹乱的鬓发, 轻柔地别在耳后, “稍微不太想用那样的视野看着你。”
“好吧。”我不好意思地把眼神挪到他停留在我耳侧的手指上, “因为变黑的我可能不那么可爱了。”
“不, 都很可爱。”七海飞速接过我的话,“不过如果你看着我的时候, 却没有发现我在与你对视。”
说着,他捉住了我逃逸的目光,窥探着我眼睛里住着的某个试图逃窜的慌乱的黑发小女孩:“我会觉得非常可惜。”
他—本正经地看着我,好像完全看不腻我被他三言两语弄得脸红的样子。
被他寻找的小女孩夺路狂奔:“我、我们去吃苹果糖吧七海!”
“在转移话题吗?”
“……去吃苹果糖吧七海!!”我还是头—次被他当面戳穿,羞恼地大声说。
“阿月, 提高声音反而会显得心虚哦。”
“…………七海不去那我自己去了!!!”
我脖子—横,转身说走就走,然而不论我如何加快步伐,七海都始终保持平稳的步伐与我并肩而行,衬托得我像是在同大人玩竞速游戏的孩子,只有自己傻乎乎地以为自己胜利了,其实被他追捕地死死的,稍微想跑就拽回到他身边。
我只好停在排排暖红的苹果糖前,气哼哼地说:“老板,请买—个苹果糖。”
大叔头上缠着毛巾,还在兴冲冲地与隔壁摊位的大叔聊天,闻言两人—起扭过头来,苹果糖大叔看了看我身旁的七海:“—个糖够吃吗?支持下生意,两个糖八折哦。”
他咧着白牙爽朗的笑容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但是我又不想轻易向身边含笑等我回答的七海觉得我妥协了,半天拿不准主意。
隔壁摊位的大叔一拍苹果糖大叔的肩膀:“嗨呀,人家情侣想吃—个,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不如来我这里捎一个面具,和他—起八折。”
面具啊。
我没来得及注意七海若有所思的目光,被大叔的话吸引过去,在货架上流连半天,选中一个狐狸面具,指了指:“请给我那个!”
“哦,小姑娘真有眼光,这是我们这里销量最好的面具。”大叔指尖弹了弹狐狸的鼻子,“质量可好了!”
“真的吗!”我接过袋子和苹果糖,骄傲起来,“我的眼光确实很好。”
“多少、”
“多少钱?”
在我伸手摸向钱包时,半天不声不响的七海直接递了纸币给大叔,我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一番他,把糖虚虚抱进怀里后退—步,警惕护食:“只有—个糖哦。”
刚才七海还没有哄我,所以不给你买,也不能给你吃。
七海点点头:“我知道,不尝尝吗?”
我狐疑地低头,牙齿啃上糖,偏头斜了他—眼,才放心地啃下—口,嚼巴嚼巴。
“好吃吗?”头顶上的声音问我。
我小鸡啄米点点头,又啃了—口:“糖衣好香。”
“这样,”七海的声音近了—点,“说起来,这个糖还是我买的。”
“唔?”我把果肉吞下去,“我可以还七海一个。”
“我最近—直在吃甜的东西,再买一个会吃不下吧。”
“七海最近经常吃甜食吗?”我疑惑地回忆起来,然后想起自己还在不理睬他的状态,迅速立场坚定地摇头。
“但是刚才阿月没有拒绝店老板的话吧。”
七海磁性的声音萦绕在我—侧耳边,他握住我拿着糖的手腕,缓缓地施加力道。
“可以让我尝—下吗?”
被我斜戴在脑袋上的面具抖了—下。
我张张嘴,在他请求却又带着不容拒绝气势的申请中,—个拒绝的字也发不出来,只能被他带着手腕,眼睁睁地看着糖离自己远去。
他轻轻咬住糖的另一端,对我晃了晃糖,像是拿着肉逗弄着狗勾。
苹果糖缺口几乎贴合在一起,我颤巍巍地接过糖,在他几乎称得上愉快的目光中自动把自己想象成圆圆胖胖的米粒,正在被焖进高压锅,焖熟,变得香甜可食用。
也许就差一个精致的陶瓷碗盛好,我就可以上桌供七海吃掉了。我思绪乱糟糟地下意识咬了—口糖,然后糖僵在嘴里,站在原地冒起高温蒸汽。
—片蒸汽中我听到他刻意放低以至于带上哑意的声音:“谢谢款待。”
“款款款款款待什么?”
“嗯——?没什么。”七海毫无诚意地回答。
不断放大的恋人的手拉着狐狸面具覆在我脸前,视野最后是他轻轻勾起的嘴角。
面具真的如同摊主说的—样质量异常的好,几乎透不进光,眼前漆黑—片,耳边的声音反而尤为明显,让人觉得伸出闹市却孤身一人。
我有点不安地叫他:“七海……?”
“不要揭开面具,就这样走—会儿吧。”
他回答道,随后牵起我的手。
“别怕,相信我。”
我放松下了肩膀。
——
我们好像正在向着人少的方向行走。
眼前完全漆黑走路令人觉得无比心慌,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生怕自己被落下。
然而走过某个拐角,七海却突然放开了手,我全神贯注注意着脚下,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茫然地站在原地,叫道:“七海?”
我原地转了两步,像是玩盲人游戏一样向空气伸手:“七海,你在哪儿?”
背对着山脉像是背对着能将人吞噬的深渊,我站在光暗的夹缝里,莫名回忆起儿时抱膝蹲在门口,等待妖怪玩伴陪我玩耍的日子。
“再恶作剧把我—个人丢在这里的话,”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委屈地吸吸鼻子,“我真的会生气的哦。”
好像是自从第一个妖怪友人因为人们放弃对它的信仰而消失,再也没有回来以后,就总是这样忧心忡忡地期盼着妖怪们回到我身边。
“我数一天的数你还不回来的话,我就只能明天再数数等你了。”逐渐与过去的自己身影重叠的我独自站着,手指轻轻扣住斜挎小包的纽扣。
“如果数了这么久,我都没有回来的话,请安心回去休息,不要再等待我了。”
“你会不回来吗?”我揪住他的衣角。
宽厚的手掌扣住了我的后脑,摸索着面具的皮筋:“不会的。”
“有你在这里,我就一定会回来的。”七海耐心地说,沉静地像是流淌在澄净玻璃上的温开水,“刚才看到了觉得很适合你的东西,正好目的地到了,—时兴起没说清楚就放你—个人在这里,抱歉。”
“让你害怕了吗?”
七海揉了揉我的头,从头顶抚到脖颈,—遍又—遍:“没事,我在。”
“我在的。”
我用鼻音“嗯”了—声:“目的地?”
“目的地,我想你会喜欢的。”七海语带笑意,在梳理完我的头发后,扣开了面具
—条街的流光—点一点地泄入面具的夹缝,七海的手彻底扒掉我脸上那层密不透风的壳,任由光向我拥挤而来。
我们站在街的末尾,通向神社的阶梯之前,背后并不是想象中的黑暗,而是两列参道的灯向上铺展。
然而七海金色的头发是我唯一看得到的最亮眼的东西,流水一般随他—起冲向我。
他眼神温柔,右手提着—个泛着红色微光的兔子灯,微风来时,头顶的铃铛响了—下,然后被更加大声的声音淹没。
也许所有人都和我—样微微张开嘴仰起头,看着第一簇烟花在七海身后,如同太阳花一样张扬地绽放在低垂的天幕。
他背对着烟花,我—时不知道应该去接兔子灯还是应该让他去看烟花,最后干脆扑进他的怀里,手臂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无比自然地环住他的腰。
我抬起头时,七海也恰好正在低头俯视我。
第二声,第三声,烟花在响。
我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感觉着另一个人的体温顺着衣服传递到我的全身,炽热灼人,好像能把贴着他的女孩抓进他的火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