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广铁肠拿起纸和笔,推门进入了审讯室。
“你好。”他向津岛柊时点点头,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我的名字是末广铁肠,废话不多说,我们直接开始吧。”
末广铁肠将圆珠笔倒过来,在桌上咔嚓一声按出笔芯,“你的异能是什么,是否参与进赤王堕剑的相关事件内?”
津岛柊时望着自己的手指,安然的发着呆。
末广铁肠皱起眉毛。
津岛柊时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事实上,她连自己现在身在何处都弄不清楚,从真正的见到那个人——芥川龙之介时,她就开始无法控制自己。
她并非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芥川龙之介的存在,以前,她曾经想托织田作之助帮助她寻找,之后……她从“书”中看到了他的存在。
即使知道了芥川龙之介的存在,津岛柊时也从来没有想过去见他。
芥川老师就像是她心中的一揽月亮,清晰的照亮她的心,是她这样的人心中,最为单纯,憧憬,遥远的存在。她小心翼翼的敬佩着芥川老师,将为数不多的一腔热情投入他的身上。
她是如此的憧憬着芥川龙之介的存在,向往着能和他见面,但最好只是人群中的一眼,她远远的能看见他,听到他说话就好。津岛柊时并不想来到芥川龙之介的面前,害怕芥川老师那双包容的眼睛投向她。
因为过分的崇拜,反倒自惭形秽。
津岛柊时也知道这个世界有芥川龙之介的存在,在“书”中,她见到过这个瘦小的少年。对他,津岛柊时心情十分复杂。
他毫无疑问是芥川龙之介,他的身上有许多和芥川老师相同的地方,即使外表看起来瘦弱,最为核心的,内里的存在,是相似的。
但是,也有太多的地方天差地别,她作为太宰治的生前,是那么狂热的崇拜着芥川龙之介,为他自尽数次,然而这个世界的芥川龙之介,居然敬仰着太宰治。
多么可笑的颠倒,多么讽刺的颠倒,“太宰治”怎么会得到“芥川龙之介”的崇拜?如果这个世界有神,那么创造这个世界的神,一定是恶趣味的存在。
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身上,津岛柊时应该得到了警钟,他就是他,不该与记忆中的存在对比强求。
中也和她记忆中的中原中也也完全不同,他不会喝的醉醺醺,也不会跳起来打她,太宰治和她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居然才弄明白过来。
芥川龙之介也只是“芥川龙之介”罢了,一个人的人格由环境,教育,经历组成,没有相似的经历,也就不会成为相似的人。
他们并没有那么多相似,这一点津岛柊时反复的告诉过自己,他们是不同的存在,不要把自己的期盼投射在芥川龙之介的身上。
可是当芥川龙之介真的站在津岛柊时面前时。
她忘掉了自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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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雪月夜
11月1日, 万圣节,也称为诸圣节,是属于孩子与糖果, 鬼怪与荒诞的游戏的节日, 可是这年的万圣节, 却充满了鲜血的红色。
那天, 黑白熊突然出现在巨大的银幕上, 用残忍的手法逼迫赤王堕剑, 并操控电子设备,让许多人目睹了这场盛大的阴谋。
虽然悲惨中唯的幸运是达摩克利斯剑并没有掉落,但是, 事件并没有因为赤王的死亡而结束。
在黑白熊消失于银幕后,到今天,已经整整三天, 在这三天之内, 全国各地自杀率悄无声息的升高。
跳海,卧轨,上吊,全家强迫性自杀, 接二连三的发生,根据调查,他们都曾经目击过, 或者曾在网络上看到过当时的视频。
「太绝望了」
「想死」
这是许多留下遗书的人的遗书内容□□同出现的内容,这起事故并没有到此停止, 能够控制全国的电子系统,并且逼迫赤王堕剑的幕后黑手,政府方对于他是谁, 没有任何线索。
看着节节上升的自杀率,他们开始惊慌,不能再放任下去,现在的情况已经引起群众的不满,不止是不满,股恐慌的情绪已经席卷了这片土地,再这样下去,政府方的威信都会被人质疑。
在层层调查之下,事件的源头渐渐锁定于沿海的城市——横滨。
这个异能者云集,充满暴力与混乱的沿海城市,恰巧有着适合调查这起事件的存在,异能特务科与军警,经过地毯式的搜索,情报人员日夜加班的调查,终于,个人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知名小说家,津岛柊时。
没有任何记载她过去的经历的资料,身份证明什么的,也都是假的,异能不明,连年龄都无法确认,似乎活了很多年,可以确认的是,津岛柊时具有很强的吸引力。
曾经有她的读者向她求爱,没有结果,因此绝望自杀。
爱她爱到忘记自己,只以她为生存的唯信仰,陷入疯狂,并可以为她放弃生命。这样的还不止人。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津岛柊时的异能是什么,但是光是这点,就已经足够可怕了。
身份作伪,异能未知,病态魅力。
津岛柊时成为目前最可疑的第嫌疑人。
“又发生了两起,在家公园里,丈夫突然发狂,持刀砍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还砍伤了几个试图阻止的围观群众。”
又个电话打了进来,文员匆匆将最新的情况记录在电脑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闹出油光的脑袋,噼里啪啦的阵打字后,活动发麻的手指,长出口气。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十八起了。
他将忧虑的视线投向对面的审讯室,关闭严丝合缝的大门无法窥视其中,只有上方面小小的方形玻璃窗,只能看到末广铁肠坐姿笔挺的脊背,对面德女人纤细的身影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政府工作规章制度严格,审讯流程更加繁琐,审讯室中装有特殊器材,能够清晰的记录负责审讯者与嫌疑人的对话,以作日后的证据,身为文员的他就是负责将他们的对话整理成文字记录。
此刻听筒没有任何声音,安静的落针可闻。末广铁肠已经进去超过半个小时了,可是,除了最开始他问了几句话外,没有任何的声音。
被称为第嫌疑人的那个女人,自始至终,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闷闷的嘎吱声被拖的长长的,文员回过神来,才察觉到刚才还在心里担忧的人已经走了出来。
末广铁肠单手推开门,脸上是贯的面无表情,他站在门口,整了整自己的袖口。整理好后,自然的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作。
文员立刻迎了上去,“末广先生……”
末广铁肠回过神来,用手指将额发向后梳了把,嗓音低沉,“我去找条野。”
他像阵风样的离开了,文员隐隐听见远处传来的声音,“哈……?你再说遍?”
末广铁肠认真的说,“她完全不配合,拒绝回答问题,所以我想让条野你来比较合适。”
“……我是说之前那句。”
“我说,让擅长推理心理与审讯正好还看不见的条野君你来会进展的比较顺利。”“……”
末广铁肠坦然的望着条野采菊,条野采菊微笑着面对他,气流渐渐变化的危险起来,末广铁肠像是察觉不到似的,认真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果然他是笨蛋……条野采菊用手按了按额角,无奈的转过身去,“那我就去会会这位津岛小姐好了。”
“毕竟,再回说谎的人,也掩藏不住自己的心跳,她的心音会告诉我切我想知道的。”
长长的走廊回响着他的军靴与大理石地砖碰撞的声音,条野采菊走出去几步,突然回过头,“铁肠先生……”
“你放弃审讯津岛柊时,是因为对她有好感吗?”他微笑着侧了侧头,手工精致的耳环流苏随着他的动作摇曳,流转光芒。
“啊,是的。”末广铁肠耿直的点了点头,毫不遮掩的说了出来,“因为,她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完全没有办法对她提起警戒心,有推测说她有影响人心的力量,所以我就出来找你替我。”
“是这样啊。”条野采菊笑容温和,将军帽向下压了压,“那她可真是个危险人物,我得小心点呢。”
条野采菊替代末广铁肠,担任审讯津岛柊时的负责人,他推开门走进审讯室,稳稳的坐在了津岛柊时的对面,脸上笑意温柔而柔和,用手撑住下巴,“你好,我……”
句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敲响了,条野不满的打开了门。
“条野先生,上面有命令,立刻释放津岛柊时。”个下属走到他身边,与他小声耳语。
条野采菊震惊的脸上失去了笑意,这么大费周章的找到的嫌疑人,就这么放走?
但是即使在不甘心,对于他们来说,命令是绝对的,他平复自己的呼吸,重新将笑眯眯的面具挂在脸上,回过头,温和的对津岛柊时伸出手,“小姐,恭喜你,可以走了。”
他掏出钥匙,随着轻轻的咔嚓声,津岛柊时手上的银色手铐被解了下来,津岛柊时放下袖子,轻轻的动了动,遮住带着手镯的雪白手腕。
“外面有人来接你。”条野采菊推开门,又补充了句。
等津岛柊时踩着木屐的身影渐渐远去,条野采菊脸上的笑容才阴沉起来,他转过头问末广铁肠,“你怎么看。”
“她没有穿袜子,光脚穿木屐,脚都被冻得惨白的了,真可怜!”
“……”
条野采菊的笑容差点没有绷住,算了算了,跟傻瓜较什么真呢?他果然跟末广铁肠合不来。
“没什么好猜测的!”爽朗的大嗓门从转角传来,个蓄着胡子的强壮男人走了出来,“有个老夫认识多年的,人品德行绝对高出世人无数的朋友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替她担保!”
“那就这样放了吗?”条野采菊追问。
“不,只是给她在外生活的权利,相当于取保候审。”福地樱痴毫不犹豫的说:“依旧要严密监视她的举动,如果有异常及时上报,且控制她的出境。”
津岛柊时茫然的走出这栋建筑,外面天气蒙蒙黑,雪已经越下越大,洁白的覆在地上,薄薄的积了层。
远处站着个人,他的身姿挺拔如松,穿着和服配着刀,头银发在黑暗中依旧冷冷的散发出坚硬的光芒,他笔直的站在那里,头发上和肩膀上已经落上了层雪。
津岛柊时站在台阶上看着他。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福泽谕吉转过头,苍绿色的眼睛对上津岛柊时的,他没有问什么。
福泽谕吉向她走来,停在台阶下,他比津岛柊时高上不少,津岛柊时站在台阶上时,才能与他平视,他掏出油纸伞,撑开,遮住津岛柊时。
“好像每次这种时候,福泽先生都会出现。”
津岛柊时站在伞下,看着外面飘落的大雪,洋洋洒洒的白色雪花,将暗沉的天空点缀苍白,福泽谕吉将伞向她倾斜,没有说话。
津岛柊时说完这句也就不再说话了,他们路无言的走着,鞋底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雪上留下两行大小的木屐脚印,渐行渐远。
福泽谕吉将她送回家,走到十字路口时,津岛柊时开了口,“就到这里就行了,谢谢你,福泽先生。”
红灯闪闪烁烁,只剩几秒,津岛柊时安静的站着,路上行使过辆汽车,将雪碾压出泥泞的痕迹。
福泽谕吉将手拢在袖子里,侧过头,津岛柊时正脸专注的看着灯,眼中倒映着红色的光,福泽谕吉沉默了会,开了口,
“津岛,无论如何,不要放弃自己。”
津岛柊时眨了眨眼,绿灯已经亮了,她急匆匆的从福泽谕吉的伞下逃离出来,走进雪里。
等她穿过街道时回头看时,福泽谕吉依旧站在那里,沉默的注视着她,津岛柊时向他露出个轻柔的微笑,向家的方向走去。
等到看不到福泽谕吉的身影,她才停下脚步,在雪地里沉默的站着,仰头看雪花片片飘落,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她悄悄的转回街道,福泽谕吉已经不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