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溪闻言回头狠狠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个笨蛋。”
这种话不是欲盖弥彰吗?本来没什么,被他这么一说倒像是有些什么了。
这几位兵卫正是巡逻的士兵,眼见他们两这样鬼鬼祟祟,为首的兵卫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这才拱手道:“请两位随属下去见主帅。”
他是巡逻小队的队长,也是连亲王的亲卫之一,见到这样的情形自然是要禀告连亲王的。
颜溪面色有些瑟缩,她抿了抿唇,对见连亲王十分抗拒,半响才说:“都这么晚了,不用去打扰连亲王了,我跟诚王殿下就说两句话而已,你们去巡逻吧,别耽误了巡逻任务。”
那小队队长却坚持道:“监察使大人,亲王曾经说过,军中一应大小事务都需禀告,请您不要为难属下。”
“我不去!”
这巡逻队长的话音刚落,诚王便梗着脖子冷声说了句,还道:“本王的私事,关连亲王什么事?”
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怂了。
“什么私事?你会不会说话?”
他这话却让颜溪不满,她嫌弃道:“我们是在商量军中事务,是公事懂吗?”
诚王这个倒霉玩意儿脑子真蠢。
诚王瞥了她一眼,随口道:“随你怎么说,本王乏了,本王要休息,谁也不准来打扰我。”
他说完便迈步离开,脚步十分匆忙,一下子就进了自己的营帐,不多说便看见里面的灯熄灭,仿佛已经睡下。
颜溪心中骂了他好几声没良心,这才清了清嗓子,摆出正经模样来,对那巡逻小队道:“本官也乏了,这等小事怎能劳烦连亲王?他为军中要事殚精竭虑,你们也该懂事些,这事就不要上报了。”
她说完也目不斜视,脚步镇定从容越过巡逻小队,进了自己的营帐,只剩下巡逻小队几人默默看着营帐的布帘落下,归于平静。
有人忍不住小声说了句:“头,这颜小姐也太厉害了······”
“慎言。”
巡逻小队的队长看了这说话的人一眼,稍稍停顿,才说:“我们继续巡逻。”
很快他们也离开。
颜溪蹲在营帐门口一直等到他们离开才缓缓松了口气。
“诚王这倒霉玩意儿。”
她小声吐槽了一句,没来得及说第二句,便听身后有人冷不丁道:“你与诚王,关系匪浅。”
颜溪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便见师兄默默立在营帐中,此刻正目光幽幽盯着她,仿佛幽灵。
她抚了抚胸口,安抚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按着眉心道:“师兄,你就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吗?很吓人的。”
师兄没在乎她这话,只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道:“我先前虽说过对你负责的话,但你若喜欢诚王,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会和你姐姐说清楚。”
“我喜欢诚王?”
颜溪十分诧异:“你哪里看见我喜欢他?”
“你待他,与其他人都不同。”
“因为我把他当弟弟啊。”
准确来说,是当‘小弟’。
师兄深深看了她一眼,对她这话显然不大信,可他没再说起诚王,只像是想起了些什么。
颜溪有些摸不着他的想法,刚想再询问一句,便又听他平静道:“这两天注意些,我瞧着不太对。”
一提到正事,颜溪立刻把那些私人恩怨都抛之脑后,她紧张道:“哪里不太对?”
“我先前去前头探了路,明日上午我们会路过一个叫微风峡的地方,那里地势有些陡,很适合伏击,你最好明日不要同诚王一起,他护不住你。”
颜溪认真想了想,到底还是踌蹴道:“要不师兄你带我一起吧。”
师兄唇角微动,刚想回答,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他挪开目光,改口道:“不,你明日还是和连亲王一起吧。”
一听又要和连亲王一起,颜溪只觉得自己腰背都在痛。
“我只是有些猜测,明日不一定会遭到伏击,你不必如此忧心。”
虽他这么说,可颜溪表情依然有些有气无力,她轻轻‘哦’了一声,姿态十分松垮。
师兄便道:“好了,你早些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他掠身离开。
自从发生了事故后,师兄就没从前那么自然了,但颜溪没有多想,她只叹了口气,简单洗漱后拖着疲累的身子爬上了床。
睡到半梦半醒之间,颜溪听得一声尖利声音响起,随后便是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一些零碎声音。
营帐外火光晃动之间她依稀听到有人在喊‘敌袭’。
颜溪一下子醒了。
她深吸了口气,飞快下床穿了鞋,四处瞄了一眼,找了个黑暗角落蹲下,然后死死盯着营帐门口。
师兄说明天可能会遭遇伏击,这看样子人家根本等不及明天了。
营帐外混乱的声音伴随火光一直晃动,颜溪眼都不敢眨一下,好在一直没人进来,不知是不是被人挡在了外面。
她也不敢出去,怕给人平添麻烦。
大约半刻钟,营帐门帘被人掀起。
颜溪乍得一看,只看到一张熟悉的温和俊美的脸,是连亲王,她微微松了口气,刚想站起来说话却突然目光一变。
她无声捂住了自己的嘴,缩在黑暗里,不敢再发出一点声响。
这个人,不是连亲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晋江很崩,大概原因是晋江的主机房在郑州,也受到了灾害,正在抢修,如果小可爱们没看到更新或者刷不出来,大概率是因为这个,过两天应该会修好,希望郑州早点渡过难关。)
(关于剧情,如果有小伙伴疑惑为什么没人保护颜溪让人进来了不用急,下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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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背锅
这人生得与连亲王有些相像, 加上他穿了一身白色锦袍,黑夜里光线模模糊糊,看不清切, 颜溪差点就要以为他是连亲王了。
好在她飞快察觉到不对。
连亲王虽然内里也不是个温和的人, 但和这个人依然有明显区别,这个人的眼眸神情,仿佛夹着一块冰, 他面上是笑着的,可你就是能感觉到一股无端冷意, 仿佛黑夜里吐信的毒蛇般阴冷。
颜溪默默蹲在黑暗里, 看这个人掀开布帘, 施然然便走了进来,如今天气已近深秋, 他手里却还握着一方折扇。
折扇合拢被他握在手里, 加上他的模样打扮,倒不像是深夜来刺杀或是敌袭, 反倒像来郊游一般。
总之诡异极了。
颜溪看了几眼之后屏住呼吸,连目光也落下来盯着地面, 生怕被这人察觉。
而这人根本不顾外面嘈杂的声音,他走到颜溪营帐里的桌边, 自顾自倒了杯茶水。
轻抿一口,他笑着道:“想见颜姑娘一面真是不容易。”
颜溪汗毛直立, 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她依然没发出半点声响。
那男人却放下茶杯,目光十分准备看向她躲藏的方向。
“不出来交谈两句吗?”
颜溪稍稍一抬头,就对上了他带笑却夹着阴冷的目光。
她便知道自己暴露了,或者说从一开始这个人就知道她躲在这里, 显然是有会武的,因为普通人的视力没这么好,也分辨不出她这点呼吸声。
颜溪不着痕迹往营帐门口看了眼,只看到垂下的帘布没有丝毫晃动,就连周围的嘈杂声都好似离得有些远。
她目光微顿,再转回来看这男人时突然就镇定下来。
连亲王和霍延庭不是傻子,之前特意把主营帐让给她睡,不可能被这个男人这样闯入还没有丝毫察觉,更重要的是,她没看见师兄。
师兄跟着她来就是为了保护她,如此大的喧闹声,她都醒了,师兄就是隔得再远也该察觉了,但她也没看见师兄的踪迹甚至一丁点的身影,颜溪怀疑师兄已经藏在了暗处。
这个男人有武,但肯定没有师兄那么厉害,察觉不到师兄也是正常的。
这么一想她心里安定许多,总之哪怕她猜错了此刻慌乱也无用。
颜溪微微压了压眸光,从黑暗角落里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她刻意和这人保持了一段距离。
这人也不介意,只笑着道:“颜姑娘,我并无伤你之心。”
“那你有什么事?”
颜溪对他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信,但她并未表现在面上。
“我想请颜姑娘听一个故事。”
颜溪都不等他说完便插话道:“我不想听。”
男人声音稍稍一顿,才笑着继续说:“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先帝除了连亲王这个儿子,还有个弟······”
颜溪根本无视他的声音,她张嘴便道:“很久很久以前,东方有一片海,海里有个男人自称海王。”
“······”
男人住嘴了。
颜溪也停下声音,她目光冷静,十分镇定道:“我最讨厌听什么故事,你悲不悲惨痛不痛苦与我何干?有什么事就说,能答应我就答应,不能答应请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颜溪虽然是个女子,但倘若真看一个人不顺眼,也是有那么几百种方式能弄死你的。”
男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鼓了鼓掌,叹道:“颜姑娘真乃神仙人物。”
“呵。”
颜溪嗤笑了一声。
他便当真没有再往下说那个故事,只温吞道:“颜姑娘瞧见我的脸,便没想到什么吗?”
颜溪确实对这个有些好奇,她借着外面的火光仔细瞧了两眼,故意挑眉道:“你是连亲王的儿子?”
男人温和的笑再次一顿,旋即失笑道:“颜姑娘真会开玩笑。”
他看起来和连亲王差不多的年岁,怎会是荣霄的儿子。
“所以你到底是谁?和连亲王有什么关系,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倘若只是单纯想和我聊两句,那么已经聊完了,你可以选择现在离开,或是待会儿永远留下。”
颜溪毫不客气,威胁的话张嘴就来,也不管此刻自己就坐在这人面前,她硬生生表现出极有底气的模样。
男人便轻轻笑了起来。
他缓缓开启折扇,于笑意中温和道:“颜小姐,你我相隔不过数尺,几步之内便能血溅三尺,我实在不想伤你,毕竟你是个极重要的人。”
到这时,这男人才显出和连亲王完全不同的模样,至少他眼中那丝疯狂和阴冷颜溪从来没在连亲王眼中看到过。
虽他打扮风格与连亲王像极,可此刻这么一观,似乎也没那么像连亲王了。
颜溪眸光微闪,实在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
就算是先皇遗脉,也说不通他为何能有这样的势力,大景可不是那等边陲小国,中央集权之下,根本容不下这些黑暗滋生,更别提发展到如今模样。
如此一来这个人的身份就很奇怪了。
颜溪脑瓜子转得飞快,可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人究竟出自何方,且他先前还刺杀过诚王······
和大景有如此仇怨有这样能力的只有芒寇,但芒寇怎么会和先帝扯上关系?
颜溪思来想去,又看这人目光中疯狂渐深,她随口试探了一句:“你是阿尔曼的哥哥?”
男人目光一怔,旋即大笑道:“果然盛名之下其实难无虚士,颜姑娘还是第一个能一眼点出我身份的人。”
颜溪忍不住张大了嘴。
等等!她就随口说的,这个男人真是阿尔曼的哥哥?芒国大王子?这不科学啊,芒国大王子怎么会长得和连亲王像?
“你是阿尔曼的哥哥?!”
颜溪再次确认了一句,却听得这人叹息了一声:“看来你与阿尔曼熟识,真是厉害,景国之中,恐怕连你们的皇帝也不清楚这些。”
不等颜溪从惊诧中回过神来,他已经笑盈盈道:“在下阿尔歌。”
颜溪有些愣愣看着他的脸,突然对他之前的故事有兴趣了。
便在她回过神来想具体问一问皇室二三事时,便感觉身边有微风拂过,旋即坐在桌案边握着折扇的阿尔歌瞳孔微缩,他姿态显出几分防备来。
阿尔歌笑叹道:“果真盛名之下无虚士。”
颜溪扭头一看,便看到左边站着连亲王,右边站着霍延庭,两个人如两座门神一般把她守在了中间。
霍大将军还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语调温柔道:“小丫头人不大,秘密倒是不少。”
颜溪不仅知道芒国公主阿尔曼,听她的语气,似乎还很熟悉,甚至还能知道阿尔曼的哥哥,并将之与面前这个男人联系起来,说句不好听的,他和连亲王都不大清楚。
她一个久居明都城的豪门贵女竟然能知道这些,可见她私底下瞒了他们不少事。
颜溪目光闪烁,清了清嗓子,无视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只正色道:“既然是芒国大王子,那抓住他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一半了。”
阿尔歌听得她这么说却并不慌张,只依然笑道:“我并非芒王庭唯一继承人。”
“没关系,我跟阿尔曼熟悉得很,她已经许诺,只要我干掉你,她就将芒国拱手献上。”
颜溪面不改色,甚至连一丁点儿心虚都没有,张嘴就是一句胡诌。
“哦?”阿尔歌笑容越发灿烂起来,他失笑道:“难道阿尔曼也拜倒在颜姑娘石榴裙下?”
这话一出,颜溪瞬息感觉左右两道目光锐利起来,她心中一紧,赶忙解释道:“别听他胡说,阿尔曼可是个女孩子,女孩子怎么会喜欢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