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殿内皆是京都内有头有脸之人,怎么谢小王爷如此不懂规矩,擅自让这平民进来?
不过众人也只敢这么想想,却没人敢当众质疑什么。
毕竟谁都知道,皇帝明面上偏宠谢易安,他又蛮横惯了,如果谁敢说出来,以他的性子定不会让人好过。
秦王妃见两人一起进来,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那眼神就像看着度蜜月的小夫妻一样。
她问道:“我还以为你中途出去做什么,原来是去找采盈了。”
陆采盈有点惊讶,谢易安是特意出去找自己的?
她看向谢易安,谢易安不自然地道:“母亲,儿臣只是出去透透气。”
“哦,透透气就把采盈带过来了,你没看到御史大夫的脸都拉好长了,不怕他等会儿忍不住在皇上面前说你的事。”
“他?”谢易安哼一声,“再敢说一句,他就住在恭房里。”
陆采盈一听有八卦听,顿时来了精神。
秦王妃解释道:“前段时日,宁儿不知何故打了京兆尹家的儿子,下手颇狠,现在他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御史大夫不知道怎么听说,在皇上面前弹劾宁儿,宁儿被皇上叫到跟前问了两句,出宫后御史大夫就吃错东西,拉了三天三夜,腿软得站也站不住,在大殿上还失仪了。”
“他吃了什么?”陆采盈道。
秦王妃忍俊不禁,小声道:“巴豆。”
巴豆。
真亏谢易安想的出来。
不过,京兆尹家的儿子,不就是甄佑秉吗?
原来他的腿还真是谢易安打断的。
陆采盈深深看了谢易安一眼,她现在是不是该庆幸谢易安没对她做什么,毕竟甄佑秉嘴上调戏了温皓月的名字就卧床不起,而自己可是动了温皓月送的荷包呢。
“依我说,宁儿打得好,我后来才知道,原来甄家的儿子对你出言不逊,还想强抢你回去,如此放肆,该处以宫刑才对。”
秦王妃嘴里说着冷酷的话,脸上却带着笑,给陆采盈夹了一筷子菌子:“宁儿这是为你出气呢。”
陆采盈顶着秦王妃欣慰的眼神,好想跟她说,王妃你真的误会了。你儿子在意的是温皓月,她以后才是你的正牌儿媳妇。
不过她是没办法叫你一声婆母,因为即使到最后谢易安也没办法明媒正娶温皓月,两人只是太后与摄政王。
当然最后也没有自己的孩子,王妃想要抱孙子的愿望是落空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孙子,陆采盈记得书中写着谢易安七岁那年伤了根本,太医也诊断过,证实的确如此。
皇帝一开始还担心,也防着他们,后来知道他无法人道才放心了。
可是这其实是男主一家想的法子,他们只为自保。
男主小时候的确受了伤,不过慢慢好了。
可能作者想要凸显男主与女主之间的亲密特殊,男主他身体虽然无碍,但只有跟女主在一起,他才能有感觉。
陆采盈恶劣地想,男主虽然可以雄起,但估计xx质量不行,所以女主才没有生下孩子。
她很快没心思想其他的了,因为桌上的菜肴太好吃了。
她吃得很快,实在的太饿。
秦王妃面前的黄金豆腐看起来很好吃,不过太远了,她够不着,呜呜。
如果她有隔空取物的本事就行了,这样一想,那黄金豆腐居然真的朝自己飞过来。
碗里多了几块豆腐,陆采盈往上一瞧,谢易安旁人无人地收回筷子,仿佛刚刚给她夹菜的不是他。
好惊悚,谢易安居然主动给她夹菜。
她多看了两眼谢易安,谢易安垂眸道:“还不快吃,试毒不知道吗?”
试毒?
她就知道谢易安没安好心,是她想多了。
她忿忿地吃起豆腐,用力地咀嚼,好像跟碗里的豆腐有仇一样。
谢易安余光看到,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十分愉悦。
膳食吃到半晌,御史大夫终于憋不住,开始说刚刚秦王一家被抬上山的事,天贶节其他人都虔诚地步行,只有他们一家特殊,实在有失体统。
秦王妃反驳说是皇上体恤兄长腿脚不便,特意让太监跟侍卫抬了轿辇来,她跟谢易安是担心秦王,又怕走路跟不上,所以才一起坐上轿辇。
御史大夫相当无语,谁不知道秦王妃力气大,脚程好,走起路来寻常男子也追不上她,她会跟不上轿辇?
他转而又说起谢易安鞭打太监,对皇上不敬。
秦王妃诧异地说御使大夫眼疾又加重了,她的宁儿只不过是用鞭子帮齐公公驱赶肩上的飞虫,哪里来的鞭打?
两人打着机锋,皇帝仿佛没有听到,依旧疼爱的看着谢易安,关心的问了几句刚刚礼佛的时候怎么没见他。
谢易安回答身体不适去了外面,皇帝多问了几句,让太医去看看,又赐他檀香珠。
这檀香珠是空了大师亲手做的,用的是庙里的百年檀香木,又在佛前供奉九九八十一天,此番只得三串,皇帝与皇后各一串。
本来众人都以为这最后一串会是太子的,没想到皇上直接赏赐给谢易安,这可是太子都没有的殊荣。
一时间众人艳羡,嫉妒的目光包围谢易安,谢易安知道,皇帝又在打着仁爱的幌子,沽名钓誉。
谢易安没有丝毫的触动,只有厌恶。
他就像往常一样,应付皇帝。
檀香珠赐下去之后,众人也已用完膳,皇帝与众人议论朝事。
有人提及此次沥江水患比以往严重,百姓死伤大半,田里被淹,庄稼全毁,急需朝堂拨粮赈灾。
说起这次水患,官员们开始讨论,有人认为当地的粮食就已经足够,现在还没到拨款的时候。
有人认为以百姓为主,还有的提及预防水患之后可能会有的瘟疫。
皇帝听了许久,眉头无法舒展,他道:“朕没想到水患如此严重,是该去赈灾,抚慰民心,只不过谁去赈灾比较合适,众卿家可有人选?”
皇帝话音刚落,太子整理下衣衫,施施然准备站起来。
“儿臣愿去。”
太子的笑意僵在脸上,他看过去,大皇子谢意远已经出来,站在皇帝的面前。
“你愿去?”皇帝问道。
“是,儿臣早听闻沥江水患致百姓流离失所,而儿臣在宫中锦衣玉食,此心甚痛。刚刚又见父皇为此事,眉头紧锁,儿臣更是担忧父皇的身体,父皇让儿臣去吧,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
谢意远说的十分恳切,他是皇帝的第一个儿子,按理说应该十分受宠。可他母亲是宫女,出身低微,生下他之后才封了个嫔。
他虽有抱负,却无处施展,现在也只领了个闲职,无任何实权。
现在有个机会在眼前,他想要好好把握。
“你倒是有孝心。”皇帝道。
皇帝肯定让谢意远兴奋,他道:“儿臣羞愧。”
“想不到皇兄也会想着分忧,不过孤怎么听说,皇兄昨日还着人新买了两只雀鸟,那雀鸟纯白,羽毛流光溢彩,一只就价值千金,这就是皇兄说的痛心沥江百姓?皇兄就是这样为父皇分忧的?”太子站出来冷嘲道。
谢意远一愣立刻道:“胡说,我不曾……”
“是不是胡说,只有让人去城外的兽园里看看就知道了。”太子十分笃定。
皇帝脸上面无表情,只问道:“太子说的可是真的?”
谢意远脸一阵白一阵青,而后道:“父皇,这雀鸟出现在南边,十分稀奇,是祥瑞之兆,儿臣是在沥江水患之前听说的,特意去寻,近日才找到,为的是想送给父皇,让父皇心情愉悦,只要龙心愉悦,天下臣民也会为父皇高兴。”
雀鸟,白色,是不是白孔雀?
恐怕这鸟不是给皇帝的吧,她记得大皇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养各种各样的鸟类,如果真的是白孔雀,这么稀奇,他肯定想养。
不过被太子知道,又在这个节骨眼爆出来,他想去沥江,估计难了。
果然,皇帝道:“价值千金?千金可供百姓吃喝多久,你可知道?”
“儿臣,儿臣……”
“皇兄,如果把你兽园的鸟都置成银两,怕是赈灾银都不用从国库里出了。”太子又补上一句。
谢意远眸光阴冷,太子却也不惧他,反而对皇帝道:“父皇,此次赈灾儿臣愿意从私库捐出五千两银子,希望我大晋子民能顺利度过这次难关。”
他如此积极主动,皇帝脸色缓和:“太子此举甚好。”
他抬头环视四周,目光扫到谢易安身上,停留一瞬便略过。
陆采盈注意到皇帝的细微反应,她看向谢易安,谢易安脸色淡淡,似乎早就猜到,自己不会被问,他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怎么看怎么像在嘲讽皇帝。
“子谦,此次沥江赈灾你可愿去?”皇帝问道。
谢子谦刚刚才堪堪办好云岭寺佛像重塑之事,被皇帝夸赞,此刻并不想再次成为焦点,尤其是在大皇兄跟太子都对此事如此上心的情况下。
他赶紧婉拒,只说自己此次办事勉力完成,赈灾这么大的事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大皇兄跟太子殿下都很有能力,他也愿意捐钱给沥江百姓。
太子看了这个弟弟一眼,知道他吃到了教训,看清楚自己没什么能力,那再好不过。
皇帝见谢子谦不欲争办此事,倒也没有强硬安排。
他沉吟片刻道:“那沥江赈灾之事便交给太子。”
太子立刻道:“多谢父皇,儿臣一定全心全力办好此事,安抚百姓,治理水患。”
皇帝点点头,太子转身脸上满是得意的笑。
谢易安旁观全程,听见最后是太子担此重任,不由嗤笑。
别人不了解太子,他还不知吗?
他一贯能力不足,又好大喜功,喜欢一意孤行,听不得人劝,还爱享受,吃不得一点苦。
让他去赈灾安抚民心?
哼,他敢肯定绝对会出事。
不过他想的再多也无用,皇帝明显不打算让他参与政事,他只觉待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他低头,瞧见陆采盈在吃一小碗萝卜丸子。
那丸子做的很滑,她却不用调羹,只拿筷子跟丸子较劲。
谢易安就看着她逮着一颗圆溜溜的丸子夹,那丸子顺着碗足足转了三圈,陆采盈才稳稳当当地夹住,她如释重负一般,凑近一下吃进嘴里。
丸子估计做得很好吃,她刚刚还皱起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嘴角都开始上扬,眼睛微微眯起来,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他发现陆采盈吃什么东西都很满足,同样的东西她总吃得格外香,看她用膳,人紧绷的精神会不知不觉慢慢放松下来。
陆采盈好不容易吃着颗豆腐萝卜丸子,一入口就惊艳到她,虽然是丸子,可是非常滑嫩,几乎入口即化。
萝卜的香气混着豆腐的特殊口感,味蕾一瞬间得到极大的满足。
好吃。
陆采盈还想再吃一颗,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她抬起头,正对上谢易安饶有兴致的脸。
她吓了一跳,那一口丸子差点卡在喉咙里,她赶忙喝口汤,同时不禁吐槽道:不吃饭盯着我看什么,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她低头继续吃东西,也不再管谢易安。
不远处,皇帝和其他官员还在说沥江水患的事,陆采盈听着,手里用膳的速度也慢下来。
她听到皇帝指了大皇子和其中几个官员,她摇了摇头。
谢易安注意到她的动作,问她道:“怎么了?”
“小王爷你听到吗?沥江水患需要人去赈灾。”
“嗯。”
她低声道:“依我看,皇上选的人不行,估计不能顺利办差。”
谢易安当然知道,只不过他好奇陆采盈怎么会如此说,他道:“你可知是太子要去赈灾,而且皇上指派的官员也都是家世清白,政绩突出的人,皇上都认为他们可以,你难道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当然,我可是知道他们的事,”陆采盈想了想,她不可能告诉谢易安自己知道剧情便道,“算了,说出来小王爷也不信。”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说说看。”谢易安道。
陆采盈凑近谢易安悄声道:“小王爷你看这个官员贼眉鼠眼,山根细窄,一看就心浮气躁,那个着绿色官袍的人,眼球突出,鬓边青筋显现,是凶狠暴怒之人,还有,还有,你看那个笑着的人眼神涣散,耳朵窄小,他一定没有主见,当时候容易被蛊惑。他们去了也办不成事,反倒事情越来越糟。”
还以为陆采盈是有什么发现的谢易安:……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陆采盈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
“昂。”陆采盈理所当然地道,“面相也是可以看出很多事的。”
谢易安想要扶额,他果然不能对陆采盈抱什么希望。
第29章 夜雨 陆采盈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背了……
不过瞎猫碰上死耗子, 也让她说对了一部分。
“如你所说,谁才最适合去赈灾?”谢易安倒想听听她怎么说。
陆采盈沉吟道:“要去沥江赈灾的话,一定要选一个有能力有手腕, 能够见微知著,还要有魄力,可以安定人心, 不怕得罪人,杀伐决断。”
她掰着指头,煞有介事。
谢易安听着,眉头微挑。
陆采盈又想了想:“这人身体地位要高, 还必须有亲和力,因为百姓遭灾,粮食药材都需要,心里的抚慰也是必要的。”
谢易安微怔, 陆采盈的描述, 他怎么越听越像谢子谦。
“所以你说的是谁?”谢易安看着她道。
陆采盈脱口而出道:“那当然是谢……”
话还没出口, 陆采盈发现谢易安的眼神不对,脸上也无一丝笑意, 仿佛在说,你想好了再说, 如果说错,后果怕是不好。
陆采盈立刻道:“最佳人选是我们的谢小王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