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结构师——荷风吹
时间:2021-09-06 10:22:14

  沈怡正是抓住大老板这一心理,用“吃亏吃在明处”的策略吸引他的注意,再当面摊牌施压,以能力、局势和运气做赌注,看他是否回心转意。
  听了他的暗示,模棱两可回答:“精瀚的规模和发展肯定比不上筑美,所以我也在犹豫,跟游董说好过两天答复他。”
  魏鼎铭提起茶壶给她倒水:“既然那么喜欢筑美,干嘛走呢?反正你还没调职,不想当结构总工就不当,我明天去跟他们说。”
  目的达成,沈怡十分欢喜,忙问:“可这是董事会的决定,要是其他人不同意呢?”
  “我是董事长,公司的管理决策最终都由我做主。虽然我们一直提倡要民主,可有时众口难调,必要时候还得搞搞专政嘛。”
  “那太谢谢您了。”
  “应该是我谢谢你,游董一定给你许诺了高薪,这样你都愿意留下来,真是筑美的荣幸啊。希望你今后继续像过去那样好好工作,公司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魏鼎铭传令人力资源部取消沈怡的调职令,魏景浩闻风而动,当晚便回家找父亲问责。
  游太太在家养病,父子俩默契地以散步为借口,到小区内湖畔谈话。
  “泰康商场的甲方前些天来闹事,你听说了吧?沈工无辜受辱,还毫无怨言地担起责任,既帮客户修改了方案,又主动为所员们做技术培训。我看这个员工很有实干精神,更适合直接领导项目设计。调去做审查,有点浪费资源。”
  魏景浩自有判断,拒不接受以上解释。
  “华灿来求过您对吗?”
  他坚信父亲又一次违约,踩着他的威信讨好情妇和私生子。
  魏鼎铭反应惊奇:“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沈怡的老公是华灿的好朋友,打从她进公司起就在和华灿抱团。”
  “还有这种事?”
  魏鼎铭装傻骗不住精明的儿子,倾尽整湖水也浇不灭魏景浩的怒火,他决定不能再向父亲妥协,逼他收回成命。
  然而魏鼎铭的主意也是精钢铸就,雷击不穿。
  “不行,你舅舅想挖人,强迫沈工调职,她就会离开筑美到精瀚去上班。”
  “您怎么知道?”
  “听沈工说的。”
  “那女人非常狡猾,肯定是骗您的!”
  “就算她在撒谎,也不能保证她辞职后不会去精瀚应聘。你舅舅就缺做结构的人才,正求贤若渴呢。”
  “沈怡得罪过舅舅,他不会用她的。”
  “你太不了解你舅舅了,他从不为私人恩怨耽误正事,这点你应该多向他学习!”
  魏鼎铭语气渐趋严厉,一张脸随着坠入地平线的夕阳,阴暗下来,背着手信步离去。
  魏景浩追上他,附近鼎沸的蝉鸣替他喊出烦躁。
  “爸爸,您非要偏袒华灿吗?妈妈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要是知道您这么做,又会损害她的健康。”
  过分威胁激怒魏鼎铭,他骤然停步转身,慈眉善目染上戾气。
  “你是个孝顺的孩子,知道怎么保护你妈妈,大夫说她的病情还有可能反复,绝不能再受刺激。”
  真正厉害的人不屑舞刀弄枪,绵里藏针已足够起到震慑作用。
  魏景浩深知父亲深藏的强悍,还没对此完全脱敏,立刻露出怯意,满怀不甘道:“我明白,可还是不赞同您的决定。”
  魏鼎铭仰天叹息,一半苦恼儿子们冰炭不容,一半为长子的愚钝郁闷。
  “浩浩,做生意最要紧的是什么?”
  明知父亲在诱导发散,却又吃不准他的路数,魏景浩只好认真作答:“是资本和经营策略。”
  “资本投入要见成效,得靠生产。没有好的产品,经营策略再高明也是舍本逐末。”
  “……我懂您的意思,你想说公司发展才是硬道理,求发展就得爱惜人才,提防竞争对手。”
  魏景浩替他披露说教,心中怨愤难平。父亲对他像对笼子里的宠物,遇到反抗只做象征性的哄慰。可悲的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爸爸,请您说实话,您到底为什么留下沈怡?”
  “原因刚才都说了,不然你以为呢?”
  “好吧,我知道了。”
  父子俩不欢而散,魏景浩急着为自己伸张屈辱,调头踏上讨伐之路。
  沈怡正陪闫殊颖玩新买的拼图,她每半个月就会训练女儿做这项益智游戏,前前后后买过十几盒卡通拼图,类型都是可爱公主风。
  这次闫殊颖拒绝再买此类图案,自行挑选了变形金刚和奥特曼。这丫头爱好和其他女孩子迥异,更偏向男孩,最近还吵着不想再学芭蕾舞,要求父母去隔壁跆拳道班报名。
  “我要学打架,以后谁敢欺负我,我就揍扁他!”
  沈怡不能纵容女儿的暴力因子,又怕她今后往男人婆方向发展,寻思再为她报个礼仪班,照淑女模式培养。
  闫嘉盛嘲她钱多烧得慌,说:“孩子那么小,爱干嘛干嘛,你管太宽就是在扭曲她的天性。”
  他总把不负责的放养美化成快乐教育,沈怡都不带搭理。她也希望女儿能快乐成长,可童年的轻松会透支成年后的自由。那么多上流社会都在不遗余力对子女进行精英教育,低层却不停给孩子们减负,结果就是阶层差异扩大且加速固化。富人永远占据高位,而穷人世世代代都得为他们卖命。
  女孩子想登高,行为习惯最好符合主流审美。这个社会对女人的喜好是温柔、端庄、优雅、知性,背离这些标准追求个性就会处处遭受抵触非议,纯粹自讨苦吃。
  拼图完成了三分之一,沈怡收到魏景浩来电。
  “我在你家小区门口,马上出来。”
  透过文字也能嗅出他的霸道,沈怡料到是为她中止调职一事,让张姐代为照看女儿,换好衣服前去接待。
  盛夏热风饱含烈火的气息,那白衣黑裤的男人立于街边,仿佛一个代表愤怒的惊叹号,老远便给人压迫感。
  “魏董,您找我有事吗?”
  “你说呢?”
  从她现身那一刻,魏景浩那自带搅碎功能的目光就咬定她,功率还迅速提升。
  多日来打击迫害自己的人终被孽力反噬,沈怡微尝胜利快感,仍稳重地不做骄兵,恭敬道:“如果工作上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您批评指教。”
  魏景浩对她的厚脸皮叹为观止,冷笑:“沈工,我来只想问你,你用了什么方法说服董事长取消对你的调职?”
  沈怡语气不变:“我没对董事长提任何要求,是他知道我更喜欢目前的岗位,主动让我留下的。”
  “哼,泰康商场的甲方是怎么回事?”
  “这个您得问业务部,那项目在我来公司前就有了,我是义务帮之前离职的周所长修改方案,难道这么做也有错?”
  “义务?你倒是很会利用这两个字啊。还大张旗鼓办培训班,给全公司的设计师讲课,让大家对你交口称赞,用舆论左右我爸爸的决定。真是典型的以进为退,借力打力,我看你都快赶上军事家了。”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你什么都知道!”
  魏景浩的风度土崩瓦解,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他制服不了的员工,唯独沈怡软硬不吃,水火不侵,次次四两拨千斤地化解打击,回敬羞辱。
  暴怒下,他冲动地伸手捏住她的下颌,想先放些狠话来发泄。
  沈怡还要在筑美闯荡,不能把他当流氓对付,正思考如何反抗,忽听丈夫在街对面詈吼。
  “哪儿来的流氓,快放开我老婆!”
  今天中午闫嘉盛听说邱逸家的电脑坏了,他玩游戏多年也不算完全虚度光阴,为保障“后勤”练就了维修电脑的好手艺,让邱逸别花钱请人,下了班跑去邱家帮他修理。这会儿在人家家里蹭完饭,被邱逸开车送回来,恰好一同目睹沈怡遇袭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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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沈怡趁魏景浩松手连退数步,邱逸已赶到身旁。他更关心她的人身安全,闫嘉盛则只顾追究“流氓”的来历。
  魏景浩今天开了辆蓝色的保时捷Boxster,此刻正停在身旁,车主身份鲜明。闫嘉盛登时想起沈怡曾夸口拥有很多追求者,怀疑这就是其中之一,以为妻子勾三搭四惹出祸事,上赶着代入苦主角色。
  “你是什么人?找我老婆干嘛?”
  魏景浩已认出他,高傲地保持沉默。
  邱逸猜他和沈怡定是因工作起摩擦,怕冲突扩散,正想着如何调停。只听沈怡镇静道:“闫嘉盛你别这么粗鲁,这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魏董,你上次在‘五洲风情’见过的。”
  那天闫嘉盛喝得烂醉,没记住魏景浩的长相,听了她的话更觉可疑,冲口讽刺:“又不是天潢贵胄,只见过一面,谁还记得住啊?”
  魏景浩嫌处境丢人,转身欲走,被他斜跨一步挡住去路。
  “你刚才干嘛对我老婆动手动脚?跟她什么关系?”
  沈怡知道丈夫犯了幼稚病,喝令他住口。
  闫嘉盛光火:“你在大街上跟男人拉拉扯扯,还不许我问?他刚才干嘛摸你脸?老板对女员工动手动脚摆明了是性骚扰,我现在就可以报警!”
  不用沈怡驳斥魏景浩也忍不住,黑脸道:“先生你讲话得考虑后果,随意污蔑我也可以告你诽谤。”
  一个巴掌拍不响,见他还嘴闫嘉盛更来劲,指着高处的天网摄像头嗔嚷:“我有证据,那监控都拍下来了你还想抵赖?我说你们家这是什么家教啊,兄弟俩一个二个的怎么都爱打别人老婆的主意?是不是跟你那偷腥老爸学的啊?”
  惊人信息令魏景浩忽视了露骨侮辱,认真诘问:“请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兄弟打别人老婆的主意?”
  沈怡想捂住丈夫的嘴,可这么做只会加深嫌疑,无奈地接受被动,听任丈夫搅混水:“你老爸那私生儿子华灿趁工作之便勾引我老婆,还怂恿我老婆跟我离婚,你好歹是他大哥,真是正派人就回去管管他,叫他往后别再干这种没脸没皮的事!”
  邱逸嘴巴虚张了好几次,终究没法介入乱局,眼看着魏景浩阴森的脸浮现诡异冷笑。
  “还有这种事?”
  魏景浩和华灿势不两立,然彼此间所见略同,一眼从现象看透到本质。
  这小子已经不满足于靠沈怡的老公间接利用她了,想以情做饵直接将其纳用掌控。现在爸爸公开偏向他,若再和沈怡勾搭成奸,就更难对付了。
  他的眼珠跟从心思转向沈怡,放肆嘲谩:“先生,你太太以前跟我赌咒发誓说她和华灿没私交,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我建议你回家后好好跟沈工谈谈,她或许向你隐瞒了一些事。”
  身为大公司的继承人居然尖酸挑拨他人的夫妻关系,实在太没格调。沈怡暗讽他不过如此,怨怒反而减轻了。
  邱逸却忍无可忍上前两步替她出头:“魏董,您不了解事实,请别说这种误导人的话。沈工和华灿之间清清白白,整件事是华灿单方面起了杂念,又一时冲动做出不合情理的行为,沈工完全是受害者!”
  魏景浩当众被下属教训,面子当然挂不住,沈怡防他为难邱逸,忙挤到他跟前道歉:“对不起魏董,我丈夫刚才去邱逸家吃饭,两个人可能都喝了酒,说话不太清醒。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如果没别的事请先回去,明天到了公司我再正式向您赔罪。”
  邱逸明白她的用意,拉开正要发飙的闫嘉盛。
  沈怡从容走向魏景浩的跑车,替他打开驾驶室的门。彬彬有礼地恭送,比叫骂驱赶更令魏景浩火大。
  这是个不能用常规战术击垮的女人,像爬在他床边的狼,必将令他夜不安寝。
  兴师问罪的走了,换闫嘉盛向沈怡讨要说法。沈怡不想回家吓着孩子,叫他去附近茶室。邱逸怕她尴尬,本想告辞,可闫嘉盛不放人,咬着耳朵求告:“我想喊她辞职,你等会儿帮我劝一下,不然我一个人根本说不动她。”
  三人在包厢坐定,沈怡叙述与魏景浩见面始末,闫嘉盛觉得疑点随处可见,急躁地打断:“他爸爸不让你调职,他干嘛发那么大脾气?”
  “我调职的事就是他一手策划的,想把我发配去审核部门坐冷板凳。”
  “那他应该找他爸爸呀,凭什么找你?”
  “就是说啊,这事明显是他不占理,我还一肚子气没处撒呢。”
  “你只会在家横,对我凶神恶煞,被姓魏的当街羞辱还低眉顺眼应承。刚才要不是你们拦着,我早拿大脚丫子踹他了!”
  闫嘉盛惯会拉踩妻子自吹自擂,沈怡大人不记小人过,说:“你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座谈会也该散了,颖颖还在家等着呢。”
  她屁股离座不过两厘米,被丈夫猛地按回去。
  “谁告诉你可以散会了?早着呢!”
  “你还想怎样?”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们那公司老板一个个全是流氓色狼,你还想在那儿上班?明天马上给我辞职!别拿欠债说事啊,这干系到我们闫家的名节,你有再多理由都通不过!”
  男人不一定都会鉴婊,却天生对同性自带福尔摩斯式的洞察力,刚才目睹魏景浩对沈怡动粗,闫嘉盛就断定这厮居心叵测,跟华灿半斤八两一路货,再让妻子接近他们,自己早晚变乌龟。
  沈怡听他提“名节”二字,登时恼羞成怒:“闫嘉盛你什么意思?老婆被人欺负骚扰,你非但不安慰,还胡乱怀疑我。我沈怡行得正坐得端,上不上班都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我稍微一点你就急了,苍蝇不叮无缝蛋,肯定是你平时卖弄风骚,才把那些坏蛋招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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