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他旁边的那人,一看是个很漂亮的姑娘,眼神揶揄:“看上了?”
克里斯皱了下眉:“不是。”
他旁边那人还是道:“行,我给她安排个好地方。”他说着便直接在纸张上做了个特殊记号,写了下来。
他又对克里斯道:“我们现在就将源金交给老大去吧,我可不想再让这玩意儿在手里面过夜,睡不着。”
他们在靠近他们老大所在的那座建筑楼时,就已经噤了声,而当走到他们老大面前时,就更恭恭敬敬,严阵以待了。
若是阮凉在此,将会更加惊讶,因为又是一有缘分的人,她认识,可惜大概是孽缘吧。
蔚蓝色的深邃双眼,掩不住又或者不屑掩饰的危险气息,正是加布里,只是不知道加布里是不是他的真名罢了。
他听了克里斯寥寥数语的汇报,点了点头,只是在克里斯和他的同伴埃里克将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又忽然将人给叫住了。
他的视线落在埃里克手中的纸张上,准确地说应该是那纸张上的一个具体面孔上。
他伸出手,埃里克迟疑地将那纸张递过去,道:“这是这次飞船上带回来的人。”
加布里双眸是惯常的冷漠,他拿出笔,将埃里克写的标注划掉了去。
加布里,这位阮凉曾经的恩人,因为阮阳的缘故曾出手帮助过阮凉,而如今也因为阮阳,又出手要将阮凉推入深渊。
在原来的世界线中,阮凉因为捅了阮阳一刀而遭到来自加布里这样的人的恶意,而如今,即使是阮阳自己捅的自己,可是却也被人都归结到了她的身上。
于是一切貌似又都终于被纠正回归到了原来的世界线,貌似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原来的结局。
埃里克和克里斯一起走出加布里的办公室,走出去很远,埃里克才说:“老大也认识她?”
“而且看来她还惹到过老大?”
埃里克同情地拍了拍克里斯:“没办法了,要不我将西塞莉介绍给你认识?”
克里斯知道埃里克误会了,他只是想感谢阮凉将他奶奶送到医院的事,并不是如埃里克所想。
可是现在克里斯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也没法违背他们老大的。
阮凉并没有如她所设想的那样被灭口,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和其他一批年轻漂亮的女性被输送到了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处处透露着嚣张,似是一点都不怕他们活着将消息弄出去,引来人将他们的巢窝给剿了。
而他们越是不在意不设防,阮凉心中越来越凉,因为他们定然有嚣张的依仗的。
阮凉所分析的并没有错。
他们是星际有名臭名昭著的犯罪集团,可又巧妙存在于星盟,联邦,共和三大星际组织之间,没有让他们联手给剿掉。
他们甚至拥有好几个自己的星球作为他们的大本营基地。
而阮凉将要去的暗星,则是一个极为混乱,多方势力交织的星球,她早已经远离了星盟的首都星,是一颗她曾经旅游设计旅游路线时都不会在星网上查到的星球。
阮凉也在想,那艘飞船大概是造了船毁人亡的假象,解星他们大概都以为她死了吧。
若是解星他们能发现端倪,怀疑她没死,虽然连连遭遇谢斯和阮阳那样的白眼狼败类,但她依然自信自己和人的情谊的,解星宫茜一定会竭力寻她。
可是茫茫星际中,一个人太过渺小,寻一人太过困难。
且走且看,她会寻找一切机会自救,越心慌阮凉反而越发冷静了起来。
第31章 死讯
阮凉有一点没有猜错, 解星他们得到的消息确实是船毁人亡,甚至于尸体也无,和飞船一起消失在了太空之中, 没有留下任何遗物。
这如何让人能接受?
就是宫茜那大大咧咧的,也哭了有好几场。抱着酒瓶子不敢相信,不久前还说等到晚年姐妹一起养老呢, 怎么会这么年轻就死了?
至于含含小姑娘都没敢让她知道这事。
而解星也一样悲痛不已, 他对阮凉崇拜又感激, 把她当成膜拜偶像的,她改造的重型机甲刚通过各项性能测试, 通过批准, 要量产一小批出来, 还会投入军队里了。
这样的好消息还没有告诉她。
而且只这一项以后也会有源源不断的奖项,但现在却没了领奖人。
有的人可能会将哀痛慢慢消化掉,但有些人对此噩耗却接受不了。解星家庭情况有所不同, 他借了解老爷子的人,想再查证确认阮凉的死,他现在还过不了自己的心坎,还不相信阮凉会就这么死掉了,她的事业也刚起步而已。
而另一边当阮阳骤然接收到这个噩耗的时候, 手中的杯子则猝然摔裂到了地上,他脸上神情一片空白, 像是傻掉了。
呆了很久,他才看向手指,被玻璃渣划了一点小伤口,他也没感觉到疼。
可他的视线也没集中在手指上,没有焦点的虚无, 良久他才说:“不可能。”
他还没有等到阮凉原谅她,还没有等到阮凉重新接受他。
无论是厌恶他,排斥他,还是无视他,虽然他都不喜欢,但前提都是她得在这世间。
阮阳坚决相信阮凉没有死掉。
无比坚信,不可能,那个人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可即使这个信念支撑着,阮阳房间的灯却也彻夜未熄。
阮凉所乘飞船属星盟速航公司,飞船出事点在联邦,靠近满木星的领域。
阮阳不比解星可以直接借助解老爷子的人脉关系,但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他坚信阮凉没有死掉,就毫不动摇地去找支撑他信念的疑点证据。
甚至阮阳还第一次主动联系上了解星,想从他那里获取此次飞船失事的消息。
解星站在阮阳面前百般滋味齐上心头,这还是阮阳第一次看着他时没有那么明显的敌意,因为顾得不上了。
解星心中叹气,现在他们也是同病相怜的人,他道:“你也保重。”
而他对面的阮阳,苍白的面颊那双乌色眼睛里眼神却极为坚定,他道:“她没死。”
比解星还要坚定,甚至给人感觉一种病态和自我欺骗。
不过解星又想,或许双生子之间有特殊感应,阮凉确实幸存了下来,这让解星又多添了些信心。
而阮阳也问到了加布里那里,其实阮阳知道加布里的真实身份的。还能忆起以前阮凉嘱咐他要小心加布里,对加布里小心翼翼防备的样子,如今想起,想牵起的嘴角又回落了下去。
阮阳可并不惧加布里那样的人,因为他才是与加布里本性相似的人,甚至他所吸引的也都是那般本性相似的人。
阮阳了解加布里那种犯罪集团其实知道更多不为人知的消息,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政府官方人员或许不知道,但是他们这些同属于暗世界的自己人却会知道痕迹的。
不过那蔚蓝色双眼的男人,却也并不会向阮阳透露出真相。
“好,我知道了。”阮阳平静地结束了通讯,脑中的思考却一直并没有停。
黎牧当然也少不了要出现安慰阮阳,阮凉的死甚至还让他有一丝阴暗的欣喜,不过在阮阳面前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而且见阮阳食寝不安的样子,还觉得阮凉不论是活着还是死了,都给阮阳带来了诸多麻烦。
黎牧问阮阳:“是不是应该给阿凉姐姐准备追悼会了?”
乌溜溜的双眸却让黎牧心中一颤,但是下一瞬阮阳又已经移开了目光,他道:“她还活着。”
阮凉活着,但是活的却不大好。
她现在在暗星的一销金窟,而和她同住的一女性,烈焰红唇,金发碧眼,非常美丽,风情万种,是所谓的前辈。
她对阮凉道:“不论你以前是什么生活,进到这里之后,都忘了吧。其实在这里也还好,只要听话,不会受苦。”
“要是不听话,就要白白吃苦头喽,也不要想着逃,你逃不出去的。”
这位金发碧眼的美人叫菲米娅,她边对阮凉说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行了,我去上班了。”
至于上班内容就是在这家会所里陪客人开心。
时间缓缓流逝,半个月的时间对大家来说都过的很漫长。
阮凉在这半个月中日日有菲米娅的监管和洗脑,除了她还有另外的专门培训洗脑,而且还见识了几次杀鸡儆猴,阮凉明白这一切都是他们的控制手段。
而从菲米娅那里得知到来这会所消费的人,皆为有钱有地位的人,星盟,联邦,共和,各处来的人都有。
菲米娅又开始洗脑:“所以也不要觉得有多委屈,在外面你还不一定能接触得到呢。”
许多消息菲米娅并不吝啬于告诉她,她大概也知道阮凉是在想着逃出去,但她也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阮凉逃不出去。
表面看着松懈,其实管理很严。
阮凉喝酒回来,先去洗手间吐了个痛快,以前最讨厌酒精的她,现在也逼不得已一杯又一杯。
而且现在只是喝酒,还只是小儿科而已,他们还遵循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阮凉看向菲米娅紧闭的房门这样想道,知道她今晚又不会回来了。
早晨的时候,阮凉见到了终于回来的菲米娅,阮凉将早餐给她端出来道:“吃饭了。”
菲米娅疲惫道:“怎么不去餐厅吃?这么麻烦。咱们这里厨房就是摆设,你可还是第一个用它的人。”
阮凉:“自己做的更合胃口。”
菲米娅本来不想吃早餐的,不过看着桌上的热气腾腾,还是坐了下来,而刚只喝了一口粥,从昨晚到现在只喝了一些酒的肠胃便暖洋洋的一阵熨帖,让人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菲米娅往椅子中一靠,道:“怪不得自己做呢,你的手艺确实不错。”
阮凉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我是星盟首都星的人,你是哪里人?”
菲米娅咬了一口软软的包子,道:“我是联邦人,不过吃着这些也不错。”
“那就好。”阮凉又问道:“菲米娅你来这里多久了?”
“两年了吧。”
阮凉:“那时候也大学毕业没多久吧,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菲米娅却是变了脸,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道:“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首都星的娇小姐一样上大学的好吗?”
“别问我以前的事了,我劝你最好也快点忘掉以前的事。”
阮凉沉默,“抱歉。”
不过最后她还是问菲米娅:“你说没有人能离开这里,那些客人,我是说如果他们若是开口愿意将这里的人带走,能离开这里吗?”
菲米娅似笑非笑:“我知道你还没死心,新人都是你这样。不过我要告诉你,没有客人会那么不识趣。”
“他们什么样的美色没见过,我们呢,清醒点儿说就是玩物而已,他们不会放在心上的,有兴趣的话就多来几次罢了。”
“我奉劝你不要打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有对他们,你也一样,不要动心。”
阮凉道:“我知道了。”
美色当然不可靠,可若是其他的价值呢?还要留心筹划才行。
第32章 赌约
阮凉现在在安安静静地当壁花, 她还不是合格的侍应生,做不到自然卖笑,按她的暴脾气她想做的只有抡起酒瓶子敲爆这些人的狗头。
这里的会所与在首都星的宴盛天有所相似之处, 不过在暗星这没人管的地界,这里的娱乐场所可比宴盛天嚣张而又毫不掩饰多了。
来自全星际的客人聚在这里,有来花天酒地的, 有来长见识的, 也有来谈暗色生意的, 这是一个毫无约束的一个地方,只要你有钱, 在这里想买什么都买得到。
阮凉想当个安静壁花也需要相当大的技巧, 而她的潜力也被大大激发, 调动出了所有的观察力出来——
她总能挑出相对文明的客人,她身旁坐的人绝对是绅士的,不下流的, 即使是装出来的绅士也没关系。
便如今天她旁边坐着的这位中年先生,穿着一身舒适的银灰色薄西装,虽至中年,但是身材却未走样,眼角已出现淡淡细纹, 但通身气质儒雅,浅褐色的眼睛充满睿智, 还有一种岁月积累沉淀下来的包容感。
看起来是位性格还不错的先生,而至于这位先生是不是真的如此,阮凉并不在意,可以说只要是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其实阮凉通通没有好感。
只要他能够保持儒雅包容的人设就已经足够了。
看现在她坐在这人旁边除了添茶倒水就安静做壁花, 而这人也无任何不当之举。
阮凉有观察过的,这人都没有在女侍应生身上多放过目光,显然他来这里,并无意女色,而果然他的精力也都在与旁边人谈生意。
而在这房间中的另外一位客户就不一样了,那位客户看起来要粗犷许多,即使现在在谈生意,也不碍着他与旁的侍应生轻浮调笑。
这位何先生搂着坐于他腿上的美女侍应生,一双过分大则显得有些凶的眼睛还不忘注意到阮凉。
“小美女安安静静的,看起来很乖啊。”这位何先生眯了眯眼:“我记得昨天唐先生身边也是这个女侍应生,老唐你和她还挺有缘分。”
何先生调笑道:“小美女,我问你,你是不是看上老唐了,老唐这人就会骗你们这些小美女。”
坐在何先生腿上的那位美女侍应生在老何的脸上亲了一下:“先生有我还不够吗?”
老何也回亲了一口:“宝贝吃醋了?”
而坐在旁边的唐先生则笑了一下,那位老何与他腿上的美女侍应生调笑了一会儿,则又很快谈起了生意。
至于阮凉则继续安安稳稳做壁花,没人知道她的耳朵却没有放过他们嘴里的任何一个字。
当何先生搂着那位美女服务生离开的时候,唐先生也要走了,不过他并没有要带阮凉回房的意思,就和昨天一样。
唐先生如此行事,阮凉是满意的,不过她今日想与唐先生说事,所以她主动叫住了唐先生。
“先生我可以跟你走一下吗?”
唐先生的浅褐色眼睛里闪过诧异,不过倒也没有拒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