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何先生回头,一脸揶揄:“老唐,啧啧,度过一个热情的夜晚吧。”
唐先生走进房间,解下西装,那双睿智的浅褐色双眼看向老实站在门口的阮凉道:“新人?”
阮凉:“先生慧眼。”
唐先生道:“不用恭维我,你确定想留下来过夜?”
阮凉直视唐先生说道:“我知道先生在和那位何先生在谈浮萤石的生意,可是何先生在骗您。”
唐先生眉尖微动,不过沉稳的中年人脸上表情并无太大变大,他道:“我想你们侍应生应该关注的不是这些,新人上岗前也该有培训到。”
唐先生说话并不严厉,如他岁月增加的眼角细纹一眼,看起来很包容。
阮凉目光不躲不移,她道:“唐先生可以听我多说几句吗?”
绅士的唐先生伸了伸手:“你说。”
阮凉确信道:“浮莹石原石是7亿6千万846吨,不是8亿两千万45吨。”
唐先生慢条斯理地将他的领带搭好,那双虽然包容但却在一瞬间给人压力的眼眸看着阮凉,问道:“哦,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唐先生脑中一瞬间替阮凉冒出了答案,还以为阮凉接下来将要说的是从何先生那里得来的情报,毕竟那位何先生好色之下口风不严也有可能,谁知道面前表情平静的姑娘嘴中竟是一系列数字,和连串的推衍公式。
这是一个唐先生没有想到的答案,唐先生的神色也渐渐认真了起来,将阮凉所说的话听进了脑中,跟着阮凉的思路走了起来。
在这一刻阮凉不再是安静的,存在感很小的壁花,当一个个数字从她嘴中说出时,她整个人也灼灼放彩。
当阮凉终于话落的时候,唐先生那双浅褐色的双眸也终于闪过新奇:“你的意思是,你就这么听了两日我们的谈话,就看破了何均的层层包裹隐藏,发现了他的耗子洞?”
阮凉抿唇笑了笑:“希望能够帮到唐先生。”
唐先生此时其实才算终于正视了她,他道:“你很聪明。”
阮凉坐在外面等的焦躁,刚才唐先生再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去了浴室洗澡,听着哗哗的水声,阮凉其实也心中没有底。
感觉过了许久,里面的水声才终于停了下来,唐先生只身着浴袍,一身水汽,擦着头发出来了。
虽然已经人至中年,但唐先生的魅力却没有全丢,脱去西装之后,儒雅的气质变成了一种别有力量的野性,也给人一种属于男人的危险压迫感。
但阮凉心无杂念,目光澄澈,在阮凉如念佛经的目光中,唐先生也无法对阮凉生出任何别的念头来了。
他坦坦荡荡在阮凉的目光中在床边坐下,对阮凉道:“虽然你说的对,但是我和何均的这个生意还是要谈,因为他手里掌握的浮莹石资源是最好的,所以这个亏我们要吃了。”
阮凉不在意他吃不吃亏,但这个男人好整以暇的玩味目光,似是看透了她的窘迫心思,可他却没有提出任何招揽之意。
而且他既然打算继续吃那个亏,阮凉甚至也不好以为其免除损失而提条件。
阮凉攥了攥手,她对唐先生道:“我记忆力和心算能力都很强,不止一个何先生,以后我也能为先生出一份力。”
但是唐先生却依然只是看过来的目光饶有兴味,他轻轻敲着手指,可并没有开口。
阮凉:“我与先生打一个赌,给我5千星币,明日在赌场我给先生赢回5千万的星币,如何?向先生证明我的能力。”
唐先生嘴角向上扬了一下,又多了点兴趣:“好,这个赌约我答应。”
阮凉松了口气,其实她对明天的赌博并没有底气,不过现在她需要拼尽所有的机会。
阮凉对唐先生道:“多谢,唐先生休息吧,我不会再烦唐先生了。”
阮凉就打算坐在小沙发上凑合一晚。
唐先生看她这样含笑摇了摇头,不过却也熄了灯,自己躺下休息了。
第二日,何均听到唐先生与阮凉的赌约,那双本就又大又凶的眼睛瞪的更大了,惊讶地对唐先生道:“你对这些小丫头够包容的,怪不得都喜欢你,这也陪着玩?”
他又说阮凉:“你若能做到,可就真叫一本万利了。”
五千万星币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不算多,可一个小侍应生用5千星币来赢5千万星币,就非常不可思议,这小侍应生非常有勇气了。
而这种勇气往往都是依仗着客户的喜爱,恃宠而骄,小宠物作天作地,看着好笑又让人生厌。
可当何均看向这位侍应生,却发现她并非他想象中的那种恃宠而骄,她看起来很认真。
而且阮凉与唐先生之间依然隔着一个礼貌的距离,可看不出来昨夜有一个‘热情’的夜晚来。
何先生在唐先生何阮凉之间目光睃巡了两个来回,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不过他也爱看乐子,他道:“现在就去,等回来再谈生意的事。”
何均迫不及待要看乐子,唐先生便也顺着他的意了,带着阮凉一起往在负一层的赌场而去。
见阮凉站在一个个显示规则的屏幕前看的认真,路过了好几种赌博,何均爆了一句粗口:“你究竟要玩哪一种,不会这些赌博花样你都不知道的吧?”
阮凉嗯了一声。
何均瞪大眼,她还敢嗯?
阮凉解释道:“以前没有玩过这些。”
何均一脸无语,他以为起码有一点点水平的,结果就这?真的就玩儿呢。
而一直跟着的唐先生却脸上表情未有变化,不见失望,很有耐心地陪着阮凉将那些不同赌博花样的规则都看完。
第33章 故人
埃默里和他的同伴走入地下灯火通明的赌场, 他边走边和同伴道:“昨天玩的菱形扑克挺有意思,今天我们再玩两把。”
旁边人应道:“行啊,今天我可得赢回来。”两人直接走入昨日玩菱形扑克的地方, 但是却发现里面很多个坐位都是空的,反而是另外一处围的密密麻麻,好不热闹。
埃默里:“我们去看看。”
走过去却压根就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因为人头太多挤的太过严实。
只听到有人兴奋喊道:“第二十三场, 连赢了二十三场!”
被大家围着的正是在与人对赌的阮凉, 众人炙热目光都放在她身上,而她只冷静看着对面的对手, 等着对方出牌。
坐在阮凉对面的那人迟迟未拿定主意, 从自己的牌面上收回目光, 看向面色沉静的阮凉的面容,叹了口气:“认输。”
何均见阮凉又赢了一场,已经从一开始的说阮凉新手运, 到现在对唐先生谴责道:“她还说自己以前没玩过,我怎么就不信呢?”
唐先生微笑道:“可以做到的,她选的这种牌运气影响的因素最小,若是有很强大的心算能力,可以做到像她这样赢。”
不过这里的计算能力就需要非常的强大了, 普通人可做不到。
阮凉刚入场的时候还是她挑别人挑战,而在她连赢十场之后, 就是别人来找她对赌了,找上她来的,自然会有两把刷子,毕竟谁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输掉面子不是?
而到现在,她更激起了大家的胜负欲, 挑战心,许多人都不乐意看她这么个生面孔这么猖狂。
“我来!”
阮凉的赌桌对面又一次换了人,而这次阮凉依然选择将所有的星币都押了进去。
何均别的不服,就挺服这位小侍应生的勇气的,那可都已经有上千万的星币了,对他们这些身价的人来说是不多,可对小侍应生来说挺不少了。
据说他们这些侍应生每月要上交给会所一笔不小数目的钱的。
何均都替阮凉捏了一把汗,赌博就有这种魔力,一步天堂一步地狱,让人心脏如在走钢丝。
不过这次依然赢的是阮凉,看着不动位置的阮凉,何均也热血了一把,一把年纪甚至吹了个口哨,这小侍应生挺酷啊。
唐先生则眼中笑意加深,心生满意,将这位小侍应生带走也不是不可以。
阮凉对面的座位一时空了下来,竟无人再去挑战了,阮凉往那些挤挤挨挨的人头看了一眼,心中惋惜,还没赢够五千万,她要换个场子了。
“阿尔斯先生。”
忽然有人让出了一条道,这位穿着的是会所的制服,不是客人,而是赌场中镇场子的人。
“yoyo!”
“woooo~”
各种怪音欢呼响起,大家迫不及待看热闹,是赌场的镇场高手教阮凉做人?还是阮凉打赌场的脸?
不过虽然阮凉已经连赢了二十四场,但大家还是更相信阿尔斯先生,那还用说吗?在赌场里镇场子的当然不会能被人轻易打脸的了。
还有人科普起了阿尔斯先生的战绩,反正目前还没见阿尔斯先生镇不住的场子。
大家都说就阿尔斯先生那双眼睛,不仅能看透你手里的赌牌,还能看透你都要怎么走。
在那双灰褐色的眼睛下,无往不利,坐他对面像是被X光给穿透了似的。
何均听着感觉挺玄乎的,反正知道这人不一般。见阮凉又要把所有星币给押上去,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制止。
不过阮凉摇了摇头,“都押。”
不是她固执己见听不进去劝,而是因为她不仅要赢星币而已,更重要的是要在唐先生面前表现。
表现的越出彩越好,越让他不舍得放弃越好,所以她需要出风头,也不能有丝毫退缩。
何均的建议固然好,可是在唐先生面前会跌了印象分。
她现在需要的不是保守,而是赌。
而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唐先生,眼角的细纹又加深了些。
二十分钟后,阮凉依然没有挪位置,而那位阿尔斯先生则起了身,他向阮凉欠了欠腰:“你赢了。”
到此时,阮凉终于露出了笑容,她手中达到了五千万。
终于挤出众人的挽留喧闹,从赌场里走了出来,阮凉笑看向唐先生:“还给你。”
借了五千,半天的功夫,就还回去五千万,唐先生将那张薄薄的卡片夹在手指中道:“你赢来的,我还不至于占你的这个光。”
阮凉摇头:“只需要先生能够遵循赌约就行。”
唐先生道:“你证明了自己,你这样的人才我也愿意招揽。”
唐先生说着又将那张卡片交给阮凉,但是阮凉却道:“不若等先生带我离开的时候,将它作为集团给我的安置金。”
唐先生笑了一下,知道阮凉是担心他不带她走,那双在赌场中也冷静无比的黑色琉璃双眼里,此时他终于发现了紧张。
唐先生终于笑着道:“行。”
这里的侍应生按理说带不出去的,但是这世间万事都有例外,只看你愿不愿意付出足够的利益交换。
而寻常也不会有客户愿意大费周章和利益,所以不见有出去的侍应生。
不过唐先生此次愿意破个例,他对那位聪明的小侍应生产生了欣赏之情。而且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小侍应生以后还能工作许多年,他会让她把自己的赎身钱给挣回来。
唐先生是个说话算话的商人,去与会所的人商谈起了阮凉赎身的事宜,他也愿意付出代价来,但谁想却折戟沉沙。
儒雅的唐先生看着阮凉眼里的期盼,饶是他,此时也难免尴尬,他又将那张五千万星币的卡给阮凉推了回去:“抱歉。”
阮凉被浇了一盆凉水,她道:“什么意思?”
唐先生歉意地道:“抱歉,他们不放你。”
不过唐先生透露了一点:“他们不是不放人,而是不放你。”
据唐先生说刚开始的时候,已经让对方松了口,但是之后打开阮凉的个人资料之后,便又改了口。
“大概因为你确实足够特殊吧。”
菲米娅将打包的食物放到桌上,对阮凉道:“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阮凉坐在饭桌前,味同嚼蜡,唐先生带来的坏消息让她心中打算落了空,怎么能不难受?
她一点也不想要特殊,而她又特殊到哪里呢?
直到再次‘上班’的时候,阮凉都还在想这个问题,不找到症结所在,她没办法破局。
“你,过来一下。”
阮凉跟着他们的领头走到了一边,而领头旁边是一斯文男人,那斯文男人扫量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她直走到了顶楼。
阮凉扫过房间的布局,还有门牌,跟着斯文男人进入房间,里面的布置类似于办公室,不过旁边却又多了吧台和健身器材,没有一般办公室的严肃庄重。
里面有一人,阮凉没有见过,不过想也知道,定是她领头的领头,在会所里的地位定然不一般。
领她过来的斯文男人领她进来之后很快便又出去了,房间中只余阮凉和不远处的男人,那男人在打量她,而阮凉也在迅速扫量他。
星盟人黑发黑眸的长相,一双桃花眼微挑,长相风流,身上穿的不是西装,而是浅白色的休闲裤和衬衣,显得朝气又随和,他站也不站直,抱臂倚靠在桌边。
这人看起来倒不像是会所的头儿,而似是锦衣玉食里长大的富二代了。
不过阮凉知道这只是一面表象而已。
那双桃花眼肆意地看着阮凉,像是在观察什么新奇古怪的物件似的,他道:“阮小姐?”
自从到这里之后,阮凉就没有被人称呼过以前的名字了,起了个什么玉鱼的花名,久违的阮小姐。
阮凉:“是的。”
桃花眼男人道:“才来半个月,就闹出不小动静来,让人好奇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阮凉想了想道:“您也想和我赌一把吗?”
桃花眼男人哈哈笑了起来,笑的那双桃花眼水光潋滟,他摇头道:“我可不跟你赌。唐然不就赌输了么?”
唐先生原来名字是唐然,阮凉问桃花眼男人:“唐先生说你们不放我离开,可以知道原因吗?”
桃花眼男人斜斜依在桌子上,含笑道:“我说你闹出来的动静,可不是说你在赌场上的动静,唐然要带走的人,而加布里又特别关照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