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不比之前的小心生疏,反而发狠般的用力。
直到季绀香受不了,昏昏沉沉要睡过去,云遗善才轻轻吻去她眼睫上的晶莹泪光,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
这一句话惊得季绀香睡意全无,猛地睁开眼,“你说什么胡话呢?”
云遗善撑着手臂,微微俯下身,发丝扫得她脸颊发痒。
“你今日一直看着旁人,还将自己的簪子送出去,我看到了。”云遗善眼神锐利,带着阴沉沉的凶狠。
见他这么笃定,季绀香也明白了原来是吃醋,憋了一整日,等到了榻上闷不做声地发泄。
“我怎么可能喜欢旁人,我今日不过是好奇,多看了他们几眼。你长成这副模样,他们怎么入的了我的眼。那支簪子我也没有送给旁人,那是小狐狸假扮的,他来栖云仙府找喜欢的姑娘,我把赤焰剑借给他用一用,你不要瞎想。”
云遗善凝视了她一会儿,忽然有些气闷。“你什么也不告诉我,是不是以往都是这般?”
“你说什么?”季绀香疑惑地问。“可你也没问我啊?”
若不是云遗善失忆了,她都不知道原来他活了这么多年,还喜欢胡思乱想,心思甚至说得上是别扭至极。
得到她的解释,云遗善神情复杂了良久,沉默了片刻,极小声地开口:“还疼吗?”
季绀香一愣,“什么?”
云遗善抿紧唇,耳根滴血似的红,绯色蔓延到了脸上。
她噗嗤一笑,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有些疼,那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云遗善低下头,贴着她的唇蹭了蹭,“我带你去放天灯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栖云仙府全员恶人
第60章 水患
云上殿里有单独的一个藏书楼,满满当当的都是些古籍,其中还有不少孤本。
云遗善闲来无事,随意抽了几本翻看,刚看了几页,就能记起书的内容。慢慢的找回了部分记忆,却没告诉季绀香。
他看到了放在书案上的民间杂谈,和其他的古籍不同,这一本被翻阅得有些发旧,纸页泛黄,边角也微微卷起。
云遗善细细翻阅过后,看到了描述天灯的那一页,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满天星河之下,是冉冉升起的千盏明灯,璀璨得令星空失色。
如镜的湖面倒映出壮景,光辉流泻而下,照亮了一身火红嫁衣的季绀香。
她盈盈一笑,提着裙子转了一圈。
飞扬的裙裾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芍药彩蝶,在天灯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和她一般艳丽到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云遗善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说:“今日就以这天灯为媒,漫天的星河为证,我与你在此拜过了天地,往后结为夫妻,永不分离。”
*
季绀香和云遗善提起过二人拜天地的事,却没有详细到连天灯都说出来,一时间还疑惑他为什么突然想放天灯。
“澧城没有卖天灯的吧?现在也没有到看花灯的时节......”她想着,要是云遗善喜欢,就让曲流霞去做两个拿来。
他摇了摇头:“制天灯并不难,我自己试试,你不用担心。”
季绀香知道云遗善待在淞山许久,期间看了无数的书,却想不到他连制作天灯的书都能找到,而他的神情也并不是说说而已,竟是真的要动手做天灯。
云遗善似乎对这一切都抱有热情,坐在书案前认真画出天灯的模样,找来了许多宣纸和竹骨,坚韧又纤细的天丝线被他当做绳子去固定框架。季绀香身上披着他宽大的白袍,蹲在地上看他认真的模样。
试了好几次,云遗善都嫌做的不好看,等他做出最满意的天灯时,季绀香已经趴在书案前打瞌睡了。她单手撑着下巴,眼皮上下打架,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
眼看着要砸上去了,被云遗善的手掌稳稳托住。
他无奈地笑了笑,轻手轻脚地将她抱起来放在榻上。正要直起身时,脑海中突然涌起无数画面,他眼前一黑,脚步趔趄,险些没站稳。
紧接着,他呼吸渐趋平稳了,这才缓缓回神,看向熟睡中眼睫轻颤的季绀香。
淞山入了夜,一地白雪折射出的光依旧明晃晃,和山外的漆黑不同,仍旧是带着光亮。
季绀香和云遗善的发上都落了些细雪,手中捧着一盏点燃的天灯,光晕不算亮,却如萤火般显眼,轻易夺去人的注意力。
等天灯升到夜空的时候,隐约传来几声鸟啸。犯了夜禁的阳景宗弟子看到栖云仙府有明灯升起,不由的有些好奇。
夜里燥热难耐,修为不高的弟子只能自己想法子降温。几人躺在房檐上吹风,也就看到了一个光点越飘越高。
“自从宗主的寝殿被烧了,栖云仙府不是严禁天灯吗?这怎么又有了?”
“不知道,小姑娘就喜欢这些,放着玩儿的吧,我们就别管这些了。”
“去看看呗,给它弄下来。”
有人翻了个白眼,不赞同地说了句:“你这不是讨打吗?”
没等他们出手,不知哪个养雕的手贱,哄着自己的鸟儿去去啄那天灯。
眼看着那鸟冲上去,就快挨到缓缓升高的一抹光亮了,突然被什么东西打中,甚至没来得及扑腾两下,迅速朝地面坠落。
云上殿中,云遗善扶了扶靠在他肩头阖眸睡熟的季绀香,另一只手收回,灵气倏尔消散。
次日后,阳景宗的一个弟子拎着他死去的灵兽,赤红着眼四处寻找凶手。宗门中人知道缘由,都在背后幸灾乐祸,连钟霁都站出来说他的不是。
放天灯的位置靠近剑宗,他便愤怒地找上了剑宗的人算账。
宋寄雪将他打了一顿丢下山,这才作罢。
又过了些时日,季绀香的伤好了不少,她也懒得回魔域,和云遗善在淞山又住了一阵子。
曲流霞和她都不在,月红商总算是得偿所愿,坐在魔王的位子上耀武扬威。而她修行多年,修为高过曲流霞,底下人无敢不从,魔域的大小事处理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夏日已过,栖云仙府有一批弟子出师,他们部分人选择离开栖云仙府,其中就包括了宋寄雪。
他走的那日,剑宗上上下下都去了,其他宗也有不少人去送行,徐檀也不例外。宋寄雪走的时候,徐檀已经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剑修,张赤云也为她的剑赐了字。
临走时,宋寄雪回头看了眼徐檀,她站在高处,发丝和衣袂被风吹得飞扬起来。身后一身玄衣的男子走近,沉着脸将她往后拉了拉。
宋寄雪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走后的几日,栖云仙府下了场大雨,连着下了三天都没停下来,柳槐山的主事说是有妖邪作祟,起初无人放在心上,都只当他是多想了。
等大雨下了五天还未停下,附近城镇水患四起,这才有人反应过来不对劲。
澧城的大水都淹到大街上了,整个街道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味儿。白雁歌修为遇到瓶颈,尚在闭关中,张赤云和其他宗的宗主商议过后,各派人手下山除祟。
城中的大小河流格外得多,茅厕淹了水,都漫了起来,导致走在雨里都能闻到一股古怪的腥臭味儿。
季绀香本来是想趁着夏末,和云遗善乘小舟去采莲子的,谁知遇上这种事,荷塘都淹了个干净。
澧城不少百姓说水里有吃人的妖怪,人往水里走了一趟,腿上的肉就被啃成了森森白骨,本就浑浊的水顿时一片猩红。
阳景宗的人这才找出了罪魁祸首,竟是成千上万的蛇尾鲳。
这种妖兽喜吃活物,齿上带毒,三日不解就会皮肉大面积溃烂。本来都在深山野林的山洞里,不知怎得被大水冲了下来,祸害了附近的百姓。
蛇尾鲳不是什么难除的妖兽,只是数量多了让人有些生惧。更是因此,栖云仙府新入门的一批弟子,都要被师兄们带着下山除祟,装成弟子的曲流霞也不例外。
而幻音宗的宗主崇雪,决定亲自下山教导他们。
徐檀带着新入门的剑修下山,走之前十分雀跃的将此事告知了季绀香。
等她下了山,季绀香坐在檐下看雪,问身旁的云遗善:“你还是没想起来?”
云遗善被问了许多次,日渐习惯。“很重要吗?”
“那倒不至于。”一开始她确实想让云遗善想起来,不过时日久了,却发现即便没了那些记忆,云遗善也还是云遗善,他和过去并无不同,记不记得便无甚重要了。“你是你,无论想不想的起来,我都喜欢你,没关系。”
云遗善唇角勾起,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季绀香杵着下巴看着结界之外的瓢泼大雨,有些疑惑地说:“我怎么觉得这雨十分不对劲呢?成了精的蛇尾鲳也掀不起这么大的风浪啊......”
云遗善翻书的手指修长,此时却微微一顿。
“引水聚云......”
他抬眼看向季绀香:“我想,你应当是见过蛟的。”
*
徐檀带着剑宗的弟子,和幻音宗阳景宗的人一同救助被水冲走的百姓,同时还要杀死水中的蛇尾鲳。
曲流霞怕水,站在崇雪身后不敢动,脸色苍白地举着伞。
崇雪的琵琶一拨,裂帛般的弦声卷着灵气,刀子一样刺进水中,青绿的水中泛了红,浮起几只半人高的蛇尾鲳。
她也不生气曲流霞躲在她身后,反而宽慰道:“无需担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你且站在我身后,不要四处走动。”
曲流霞装作受惊的样子,得寸进尺地拽着她一截衣袖,崇雪脾气好,也没有阻止他。
一个剑宗的弟子摇摇晃晃站在剑上,几乎是贴着水面飞,小心翼翼打量水中的动静。水中刚被泛起一个浪花来,他就被吓到猛地转身,险些不稳掉落水中。
徐檀见了,大声喊道:“你小心些,若是掉进去引来这些妖兽,等你被拎起来可就只剩下骨架了。”
这话说得他一阵胆寒,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知道了。”
话音刚落,水中跃起一只蛇尾鲳,猛地砸在他身上,直接将他从剑上撞了下去。
徐檀急忙去拉,不等她伸手,水中翻涌起血水。
她寻到抓紧那名弟子的胳膊,将人用力提起,才发现落水后,他的腰腹以下就像是被什么一口要掉了一般,人也打睁着眼断了气。
崇雪惊呼一声不好,迅速拉着徐檀往上一飞。
哗啦——
方才的位子,有一个巨大的尾巴掀起大浪,险些将她拍入水中。
曲流霞到了下雨天,妖兽的嗅觉也不太灵敏,却隐约猜到了是什么妖兽作祟,脸上的苍白之色也甚至不需要伪装。
徐檀抹了把脸上的水,心有余悸道:“这不像是蛇尾鲳咬出的伤。”
“啊啊啊啊——救命啊!师兄!”
不远处突然传来呼救声,几个弟子还不会御剑之术,乘船在河中除祟。为了船身不被啃食,还特意加了咒术。
现如今有十来个修士的船,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飞快地移动起来。
速度快得几人无法站稳,只能尖叫着趴在船上。
徐檀几人见状,迅速御剑追过去。
那妖物的速度之快,他们御剑也只能勉强跟上,一直跟到了霖水镇的霖水湖。
船一入了湖,速度就慢了下来,水中拖着他们飞速前进的阴影也不见了。
湖面除了瓢泼大雨激荡出的波纹,似乎是风平浪静了。
曲流霞扯着崇雪往后站了站,徐檀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船上死里逃生的人中,还有一个弟子胆子大,扒在船栏上往下看,他眼睛猛地睁大,尖叫声卡在嗓子里还没出来,巨大的尾巴掀起巨浪,“啪”得一声砸在船上,力道之大,直接将船只打碎。
其他弟子见状迅速去救人,水里冒出来带着獠牙的巨口,直接吞掉了几个落水的弟子。
徐檀御剑站在高处,手里拎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弟子,惊得张大了嘴。
她看清了湖中央露出的妖兽模样。
“这......这是龙吗?”
曲流霞站在崇雪身侧,扭头回答道:“长得凶神恶煞还没有龙角,这是只蛟,你可看清楚点。”
钟霁第一次遇到这种棘手的妖兽,僵硬地点了点头。“即便是蛟,我们恐怕也难以应付。”
曲流霞:“这不是废话。”
崇雪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他立刻乖巧地闭上嘴,冲她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一下,还有几章正文就结束了
第61章 屠蛟
黑蛟是难得一见的凶兽,道行高的可呼风唤雨,非寻常人能对付。
澧城的这只蛟能造成如此严重的水患,甚至将深山的蛇尾鲳给冲到城镇中,道行自然是不浅的,兴许已经能化形。
栖云仙府前来除祟的弟子折损了不少人,刚砸进湖里,水面就翻滚出血色。
徐檀握着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黑蛟巨大的脑袋浮出水面,鳞片上折射出冷寒的光,金色瞳眸中满是凶狠和戾气。起来时带起哗啦的水声,利齿之中是那些弟子们残留的血肉。
崇雪立于高处,避水咒隔开了瓢泼大雨,琵琶声急促尖利,如同杜鹃哀啼。
所有人都在这巨大的凶兽面前感受到了恐惧和压迫,使出看家本领想要将它降伏。
它一摆尾,湖水就凝聚起来,如同一道道水剑刺向修士们。
徐檀艰难地举剑去挡,身旁的同门却一个个接连掉落水中,她伸手去救,连累自己也被狠狠击中,不受控制砸进水里。
被水剑打中的地方剧痛难忍,像是骨头都断了一般。
湖水中有没有蛇尾鲳,谁也不知道。
柳槐山的修士们扔出各自的法器,将黑蛟紧紧缚住,它发狂地扭动摔打,又动招攻击制服他的修士。
崇雪拨动细弦的手指未曾停过,指尖已经隐隐沁出血珠,急促的琵琶声如刀子划过去,灵气割在黑蛟的坚硬的鳞片上,艰难地留下伤口。
黑蛟被激怒,长啸一声,甩开了缚住他的几个器修,一口将其中一人吞下肚。
修士们皆是脸色惨白,也不敢消耗灵气使用避水咒了,都湿淋淋的在雨中和黑蛟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