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年, 户部推广水泥的事做得很不错。
李均竹进城之时就发现这城里的地面几乎都是水泥地面了。
就是官道这些还是泥地, 估计也是考虑到了财政的问题,才一直没有实施。
这次灭了漠国, 缴来这些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李均竹估计, 恐怕不出一年,这些官道也能全部变成水泥道了。
这次虽得了个国公爷的爵位,李均竹的官职才只将将的升了一级。
这次回到户部,他已经是户部尚书一职了。
“大人..”
李均竹背着手, 在户部地院子里穿梭
“嗯。”
随意地点着头, 李均竹的心里想着地却是早上自己被开文帝叫进宫里的情景。
他猜得果然没错,开文帝对于苗方的火, 药有浓厚的兴趣。
这次叫他去就是为了问火,药之事。
还好当初苗方和傅长卿拉□□去东城门之时,李均竹得吃惊督察院的暗探们都看见了。
现在开文帝只是试探他一下。
见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不知,也就没有追着逼问。
至于他会不会去逼问傅长卿。
李均竹觉得,可能他抓着机会,会去试探下。
“均竹。”
李均竹办公的屋子前, 冯程远一身绿色的官袍,吊儿郎当地站在门口。
“我收拾下,咱们回吧。”
哭笑不得地瞟了两眼冯程远, 李均竹垮步进屋。
今日是国公府办搬家宴的日子,冯程远这是来等着李均竹一起去。
“那你快些,别磨磨蹭蹭的。”
冯程远不停催促,实在是对好友做事的慢性子不解。
“急什么..”
“太子殿下驾到。。。”
两人还在拌嘴,院门处,太监细长的声音响起。
两人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季长恒是有何事才这样大张旗鼓的来。
而且看这架势,应该是公事。
“臣拜见太子殿下。”
两人行礼,等着季长恒发话。
“本宫也是听说李卿今日府上办宴,所以带着儿子来凑个热闹。”
季长恒背着手,脸上笑意满满。
“是臣的荣幸。”
李均竹拱手,抬头看季长恒的脸。
七年没见,还是今早早朝时第一次看见季长恒。
现在的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往日的江湖少年已经早就不见了踪影。
现在李均竹面前的人是一个真正得大乾朝太子,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
二皇子这几年越发低调了,甚至开始学起纨绔做派,每日醉生梦死的。
而三皇子季如风,现在还留在边城不愿意回来。
“元正还不叫人。”
季长恒转身,喊出了身边一直没说话的一个小少年。
“老师。”
孩子身穿宝蓝色衣衫,看样子也就十岁左右,满脸的不情愿。
“小殿下折煞臣了。”
不解地看着季长恒,不知道这人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孩子以后就跟着你学习了。”
季长恒皱了眉头,狠狠的拍了下季正元的后背,直把人拍地往前踉跄了几步。
“均竹是我的好友,你若对他不敬,休怪我不客气。”
“太子殿下,这是让臣..”
宫里明明有学富五车的翰林院学士们,为何季长恒偏偏要他来教自己的孩子。
季长恒这么些年了,就这么一个儿子,其他的全是公主。
说不得这孩子就是未来的太子,他怎么能当太子的老师呢。
“没错,以后孩子就交给你了。”
又推了把季正元,季长恒一脚踢在他腿弯上,把人按到地上跪下了,这才满意。
“太子殿下,使不得,使不得。”
李均竹脸色一变,立马后退几步,也跪了下来。
“使得。”强硬的扶起李均竹,季长恒背对着众人朝李均竹使劲眨了眨眼。
他这么做当然有他的道理。
今日户部发生的事,不消一炷香就能传进父皇耳朵里。
这也是特意做给父皇看的。
他季长恒的好友,他护定了。
他年轻之时好歹在江湖上混过,这么不讲义气的事,他可做不得。
李均竹救了他两次命,还帮了他这么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卸磨杀驴。
它日他坐上这皇位,李均竹也是他的良相,他们要一起看着大乾朝繁荣昌盛。
“快请起,快请起。”
李均竹伸手扶了季正元的胳膊,心里暖暖的。
季长恒为何这么做,他现在也能猜到。
“这是给你的贺礼,酒席我们就不去了,免得大家都吃不痛快。”
说去做客也只是调侃罢了,季长恒从怀里摸出个荷包递了过去。
“谢殿下”
双手接过荷包,李均竹拱手。
“这是季长恒送你的,不是太子。”
豪气的拍了拍李均竹的肩头,季长恒退后一步打量了他半晌。
重重点了点头,李均竹笑。
“谢谢你能活着回来。”
上前一步,松松的拥抱了李均竹一下,季长恒在他耳边说道。
“孩子我会好好教。”
也伸手拍了拍季长恒的后背,李均竹回。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对我好一分,我就对你好三分。
季长恒对他的好,他记在心里,所以也会加倍地还回去。
“好,等你安顿好了,我请你来东宫喝酒。”
揪着一头雾水的季正元,季长恒退后一步,爽朗大笑,颇有些当初李均竹第一次见到的感觉。
“好。”
“摆驾回宫。”
这是季长恒登上帝位之前,跟李均竹的最后一次谈话。
他们东宫喝酒的约定还没达成,开文帝重病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朝野。
傅长卿回到都城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往了皇宫。
回来之后告诉李均竹,这次开文帝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连上今天,早朝已经停了二十八天。
处理完政事,李均竹难得地早下值。
就穿着官服,李均竹在外面买了一大堆东西,才慢悠悠地回了府。
现在李家住的国公府李均竹估计得有几千平,要想在院子里散步,非得走到腿软不可。
“国公爷,国公爷。”
国公府大了,意味着下人也多了,一路走去,李均竹都不知道点头回应了多少次。
上值时大家都叫他李大人,只有回了府,李均竹才能想起自己现在是个国公爷了。
王卓然这几日为了扳正傅嘉廷爱哭的毛病,现在每天都带着孩子们开始蹲马步打拳。
所以李均竹人还没走进启竹院,嘉廷鬼哭狼嚎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
“□□母,救我,救我。”
“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王卓然一身短打,手里握着把戒尺,看表情气的不清。
“又惹你们娘生气了..”
提着买的玩具,李均竹哭笑不得地指指两个孩子。
傅嘉廷和李嘉玉回到都城后,几乎有半日都待在傅府。
这回搬到国公府,李均竹坚持让祖父和祖母也搬到了府里,这下两人更是翻了天。
稍有不顺,就去找祖父和祖母撑腰,现在就是这府里的小霸王。
“爹。。娘打的我好疼。”
李嘉玉这个小机灵,见李均竹回来了,立马就转头告状。
“如果你们不听娘的话,那爹手里的这些玩具,你们两都别想得。”
对于孩子的教育,李均竹一向都是支持妻子的。
李嘉玉大眼睛瞟了几次李均竹手里的玩具,再回头瞅了几眼还在哭泣的弟弟。
“我错了娘。”
好似是衡量了会,李嘉玉立马就承认了错误。
“你这小子...”
王卓然对这个长子的古灵精怪也是无奈得很。
每次府里有什么事,准是这小子出的坏主意。
“我也错了,下次不敢了。”接收到哥哥传来的眼神,傅嘉廷也立马认错,挂着两行泪水的小胖脸都没来得急擦。
这两孩子...
“国公爷,夫人,老太爷请您们去福荣堂呢。”
李均竹正分玩具们给孩子呢,爷爷身边的罗管家愁眉不展地来禀报。
本以为夫人回了国公府,这府里的管家权能回到大夫人手里。
哪想到大夫人回了府就关在院子里相夫教子,对管家权一点也没有兴趣。
“我换了衣衫就去,这是府里出了何事?”
李均竹当然瞧见了罗管家的神情,不过现在他穿着官服,不方便直接过去。
“是二夫人。”
罗管家欲言又止的看了眼王卓然,不知道这事该从何说起。
“你直说即可。”
伸手擦了擦傅嘉廷的眼泪,王卓然眼眸一压,寒气从眼底升起。
这种在军中练出的气势,可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有的,就是这么眯眼一瞧,罗管家就立刻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了。
“是二夫人收了,收了宫里贵妃送来的礼。”
罗管家不敢抬头,只能低着头,把这事大概说了下。
具体的他也不知道,只听大管家说,这事弄不好,会影响国公爷的前程。
“宫里的贵妃..她胆子倒挺大的。”
李均竹凉凉一笑,眼尾上挑,毫不在意的说道。
“夫君,你先去换衣衫,我一会与你一同前去。”
思量半晌,王卓然把戒尺甩给丫鬟,自己也进卧房去了。
今日这事若是传出去,那外人只会想到是她这个国公夫人收了礼,而不是二弟妹。
“好,你先去回禀。”
第118章 你们出去自己过
福荣堂
李长河坐在椅子上, 正怒目看着底下跪着的李均凌和古氏,脸上的肌肉都愤怒地颤抖起来。
“古氏,你这是糊涂啊。”
越氏指着古氏, 连手指都开始微微颤抖。
今早接到丫鬟们的禀报,她吓得腿都软了。
俞贵妃是谁, 那可是和他们李家有仇的人, 这古氏竟然糊涂到收下仇人送的礼。
而且这礼物之贵重, 恐怕不是她这个妇人承受得起的。
“好了,等金宝来说吧, 这么有主意的妇人我们李家是留不下了。”
使劲敲了敲拐杖, 李长河冷哼。
而李均凌只是双目无神地跪在原地, 对几位长辈说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为了挣前程,现在每日早出晚归的,府里的事他几乎没插手过。
偶尔听到有小厮们说过妻子的贪婪, 他都没放到心上, 没想到这回,闹出这么大的事。
“夫君,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瞧着,瞧着。。”
身子软的跟泥一样,古氏根本跪不稳,半扑半跪地扯着李均凌的袖子解释。
她也是一时糊涂,只听这人是送来乔迁之礼, 就鬼迷心窍地收下了。
哪知会被身边的丫鬟告发,而且那东西还被她入了自己的私库,更是罪上加罪。
“只是瞧着这东西值钱吧。”
李均竹面沉如水的跨进正房, 眼神冷的都可以冻死人了。
而王卓然一袭简单的素衫,几乎未施粉黛地跟在李均竹身后,面上看不出表情。
可就是随意瞟了古氏的这么两眼都让庄氏打了个寒颤。
等李均竹坐定,王卓然开口:“陈嬷嬷,和罗管家去清点公库和二夫人的私库。”
“是,夫人。”
王卓然的贴身嬷嬷得了命令,立马领着一串丫鬟就奔二房的院子去了。
“说说吧李均凌,你打算如何。”
见二弟一直沉默地低着头,李均竹失望至极。
本来李均凌可是李均竹认为以后最能领导弟弟们的人选,可这些年娶了妻,越来越不像样。
他昨日才收到这几年磨砺院的暗报,了解了李均凌这几年在都城做的事。
“你这些年为了前程不是做了不少的钻营...”
李均竹冷笑,引着李均凌吃惊的目光接着说道:“当年你选了放弃,如今后悔了?”
“大哥.都是我没管好古氏,是我的错。”
李均凌开口,挺直了脊背,好像已经准备好了受一会的鞭条。
一间李均凌的这幅样子,李均竹心里不住的往下沉。
一句错了就完了,没有想过该怎么处理后面的事,没有想过该怎么承担,就是一句错了就完事了。
“一句错了就完了,你想的可真简单。”
轻轻扯了扯唇角,伸手挥开了管家捧上来的鞭子,李均竹竟然轻轻笑了两声。
“这些年,看样子你日子过的太舒服了。”
“大哥。”
被李均竹的话震到,李均凌第一次感觉浑身泛起冷意。
大哥的动作更是让他觉得害怕,这是一种很危险的信号,好像是大哥放弃了管教他。
“分家吧...”
李均竹张口,轻飘飘吐出几个字。
“大哥..”
“金宝。”
李均竹此话一出,不仅是李均凌丢了魂,连堂上站着的所有人都觉得浑身一震,有种活烧到了自己的感觉。
“金宝。”
老赵氏更是连杵拐杖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你和古氏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