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给李均竹系上腰带,看着他眉间的疲色,王卓然轻轻的出声。
“是你辛苦了,两个孩子闹人得很。”
轻轻握住王卓然的手,李均竹浅笑。
他的两个儿子,他现在连取名的资格都没有了,一个是李长河取的名叫李嘉玉,一个是傅瑞阳取的名叫傅嘉延。
就连小名也被李大山和傅长卿抢了,大的叫壮壮,小的叫元元。
当初听到这小名,李均竹是拒绝的,这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李家给孩子取名是希望他们再成状元吗?
可反对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叫了这个名字。
“我每日只看晚上,白日除了喂奶,基本是见不到人的。”
王卓然嫣然一笑,是真的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累。
“那..我们再生一个自己玩。”
笑嘻嘻的捏捏王卓然的脸,李均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讨厌。”俏脸一红,王卓然挣脱开李均竹的手心,“我去陪你母亲了,你也去前厅吧。”
“我陪你先去拜见祖母和岳母再去不迟。”
厚脸皮的又握住了王卓然的手,两人慢悠悠的去了花厅。
“瞧瞧,我的两个孙子长的多好看。”
周氏和老赵氏抱着孩子,穿梭在女眷中间,所到之处纷纷都是一片赞叹。
这些恭维的话里,一半是因为傅长卿和李均竹的权势,另一半也是真的因为这两孩子长的是真好。
白白胖胖的,小嘴巴红红的,就像年画里走出的娃娃。
当初王卓然在都城除了想攀附文国公府的人家,其他勋贵府上都是能避则避,不想她嫁到自己府上。
可现在嫁进李家一年多,不仅从来没有传出与公婆不合的消息,现在还一举给李傅两家诞下两府的重长孙。
“我也来抱抱我的重外孙。”文国公夫人眼馋的看着周氏怀里的孩子。
“好,你抱抱,你抱抱。”周氏和老赵氏都把孩子递到了她怀里。
“长的真好,真好。”虽然分不清楚谁是谁,可文国公府夫人和世子夫人是真真的觉得孩子长的好。
“奶奶,祖母。”
“外祖母,岳母”
李均竹拱手像两人行礼。
“瞧,那就是李均竹,你们快瞧。”人群里响起不小的议论声。
一是因为李均竹平日里不太参加文会,赏花宴啥的,不管是各家夫人还是小姐都没见过他本人,现在一瞧,不少闺阁小姐都红了脸。
这哪像一个农家小子,长的面如冠玉,长身玉立的站在那,好一个翩翩公子。
二是李均竹一直握着王卓然的手,这举动在好些老古板眼里可能是出格的举动,可这些小姐看了,纷纷羡慕不已。
这种明晃晃的把妻子宠到明处的样子,是个女子都会觉得嫉妒。
“你这孩子,还不去前厅来这干嘛。”
文国公世子夫人最先说话,一开口就是赶李均竹去前院。
她可看见了这些夫人小姐的眼神,还是自己女儿的眼神好,早早就把人定下了。
“均竹,这就去前厅。”朝岳母拱了拱手,李均竹啼笑皆非的朝四周拱手致意,才退步转去了前厅。
而从头到尾,他连两个孩子的脸都没见着。
而古氏的母亲曲氏则是神色复杂的从头看到了尾。
一年前,老爷收到了亲家太爷的手信,气的在后院里砸了一通,直言她教坏了女儿,坏了女婿的前程。
她当时同古氏一样,对李家是产生了好些的恨意。
可随着老爷回了都城来述职,做了这么多年县令没变过的老爷终于得以留在都城做了个正六品的礼部主事。
老爷上任没多久就回去说这职位是看在亲家大伯的面子上给他的。
经历此事,就算心里暗很,古夫人也不敢有丝毫的显现出来。
可最后老爷说的事果然应验了,女婿离了东宫入了五城兵马指挥使,得了个七品的副指挥使,自此是断了仕途。
自此,古夫人完全不敢有丝毫恨意,反倒是常常教训女儿不要在作怪,好好呆在李家过好日子。
“母亲,你想什么呢。”
古氏正捏了块点心细细的吃着,看母亲发呆,连忙伸手拉了拉她。
她最近怀了身孕,变得特别能吃,只要看见桌上有的东西,就想送到嘴巴里。
夫君虽然职位不高,可现在每日下值就回府陪她,她倒觉得甚是满意,连话本子也不看了,每日就寻思着给孩子做些小衣裳啥的。
“没事,你喝些水。”
被女儿的声音拉回了神,古夫人连忙给她喂了口水,这么干的点心,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
“你准备把水泥的方子拿出来了?”
宴席结束,李均竹跟着喝了不少酒的傅长卿回了傅府的书房。
今夜是李均竹见过的傅长卿最情绪外露的一天,从头到尾都一直笑眯眯的,对来敬酒的宾客也来之不拒。
第98章 又来一个?
“我觉得现在是时候了。”
扶着傅长卿在椅子上坐下来, 李均竹说。
“你现在已经都是孩子父亲了,想好就去做,做不好不是还有为父给你补?”
好像今晚确实是喝多了, 傅长卿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均竹定能做好。”
李均竹也退回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认真的看着傅长卿。
“我知道你这孩子, 说到就能做到, 家里的事不别担心, 有两位祖母在, 恐怕还轮不到你插手。”
想起今天父亲和母亲两人为了争着抱孩子,差点还吵起来,傅长卿就觉得好笑。
李均竹也是想到了下午的场面,不由得露出个笑容, 挠了挠脑袋才想起,自己好像好几日都没见到儿子们的小脸了。
“这得多亏卓然,要不一个孩子更是争的厉害。”
“你小子,是个有福气的。”
抄着手, 指了指李均竹,傅长卿裂开嘴大笑,笑声像是从胸腔里发出一样, 带着丝丝的震动传进李均竹的耳朵。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义父这么畅快的笑声。
“您喝多了,我扶您回房休息吧。”李均竹起身。
“这点酒还喝不倒我,说吧, 今夜找我来为了何事。”
无所谓的摆摆手, 傅长卿神色清明的坐直了身子。
“我收到了二皇子的拜帖。”李均竹依言坐下。
“哦?”
玩味的挑了挑眉, 傅长卿问:“你作何打算?”
“我拒了帖子,朝廷命官和皇子们走的太近本就是大忌。”
回想起自己下值时,二皇子亲自来送拜帖的样子, 李均竹就觉得怪怪的。
“二皇子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傅长卿靠回椅背,从书案上抽了本小册子给李均竹看。
接过册子一扫,李均竹有了第一次在册子里见到莫如雪的感觉。
册子里明确记录了,二皇子自两年前安山猎场围猎之后回府的改变。
首先他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清除了一大批的宫人和丫鬟。
然后把二皇妃和小皇孙接到了自己住的院子,偶尔才去一次莫如雪的院子。
最重要的是他把安排在太子身边的暗探全部撤了回去,一个没留。
自此后安安静静的关在皇子府里过日子,连大门都很不出。
“你莫不如找个机会,见他一见。”
傅长卿捏了捏眉心,这个二皇子府真是邪门,现在不知道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沉吟着点点头,李均竹食指和拇指无意识的又捻了捻。
这个动作让坐在他正对面的傅长卿看了个分明,神情一顿,而后又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最近这是被二皇子和莫如雪两人搞的风声鹤唳,看什么都能联想到其他地方去。
“去休息吧,拿不准主意再来问我就是。”
挥了挥手,傅长卿也觉得自己该去休息了。
“好”
***
户部的院子比起翰林院来说就大多了,作为二把手的李均竹办公的屋子坐北朝南,有几扇大大的窗子。
“你怎么能不和我商议就私自递折子上去。”
秦任手里捏着刚收到的折子,愤怒的指着李均竹。
这个水泥是个什么玩意儿,他连看都没看到这就要推行了,当他这个右侍郎是个摆设吗?
再说了俞贵妃早就吩咐了,无论李均竹做什么,都要提前报告。,现在这么大个篓子他怎么回禀。
李均竹烦闷的靠回椅背“我当时找秦侍郎您了,是您说没空。”
自己来户部都半年多了,无论商量个什么事,找这人永远都说是没空,要不就不同意。
不过水泥的事,李均竹也是多了个心眼,趁他与人聊天正热的时候派人进去通传。
要不此人来了就不同意,太耽误事。
“那..此等大事你们也不能私自做决定。”
梗了脖颈,秦任躲闪着眼神,就是不愿意善了此事。
“刘尚书决定的事,我不知秦侍郎您还想做何?”
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秦任,李均竹凉凉的指了指自己的屋子:“虽说我们品级一样,可你别忘记了我可是你的上官。”
“下官,下官没有顶撞大人的意思。”
提起这事,秦任对李均竹就更是看不顺眼,当初老的左侍郎告老还乡,本该是他升任,哪知这个李均竹就从天而降了。
暗暗的撇了眼一派闲适的李均竹,秦任恨的咬紧了牙关。
等着,等二皇子坐上那个位置,他一定要将这小子踩在脚底。
“那不知秦侍郎还有何事要禀报?”
对于这人,李均竹已经失去了最开始井水不犯河水的打算,既然他要来惹自己,干脆就权势压人好了。
“没事就先去办本官交代的事吧,折子留下。”
朝头发都已经半白的秦任挥了挥手,李均竹的大官派头摆的十足。
“下官告退。”
秦任低垂眉眼,把折子放在了桌上,倒退着出了门。
真是能忍啊,嘲讽一笑,李均竹就不再理他。
接下来要开始推广水泥的事情了,他没时间搭理这样的小人。
皇上的批复可是说要用这东西给朝廷大赚一笔,好充沛空空的国库。
接手了户部之后,李均竹查看过国库的账目,这才了解,因为前几年大力的修缮堤坝和运河,国库早就被掏空了。
若不是半年前搜刮了成王的私库,恐怕今年下半年官员的俸禄都要动用皇上的私库了。
“诶”吐出口气,李均竹翻看着资料,打算从都城里有名的商户们开始下手。
其实这还不是让李均竹最头疼的事,最让他棘手的是年底的清算。
清算至少要进行好几个月,而且户部还要去收上半年借给各个部门和皇亲国戚的银子。
李均竹翻看了以往的账册,发现每年能收上来的银子都是微乎其微。
不知开文帝当初是怎么想的,竟然允许皇亲国戚,勋贵大臣去国库借银子,然后收点利息。
这借钱容易,收钱难,别说其他的,就是户部自己的官员也在里面借了不少的银子。
这其中就数那个秦任首当其冲。
往年这事本该就是秦任自己去催收的,哪知今年刘尚书才提出此事,这厮就推脱自己脱不开身。
以往他在这里头吃了不少的好处,,当然钱也是没收回来的,现在摆明就是要给李均竹难看。
“收钱...收钱...”
仔细的品了品这两个字,李均竹脑中闪过一个人名,周修齐。
借人还是得跟太子商量商量,看着满屋子的账册,李均竹目光一沉。
***
“你是说,让我们的商号带头修这个什么路?”
午休时间,李均竹特意跑去找了赵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第一条路,户部给你出银子。”
谈的是私事,两人干脆找了个小亭子说话。
“还有这等好事?”
捏着下巴,赵钰心里开始打起小算盘。
听李均竹说的,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这下雨不会溅的满脚的泥点子,而且盖房子还能管个好几十年。
这买卖能做。
“成,我回去,与我母亲商议,你等着啊。”
他们赵家的商号在都城里到处都是,他得回去选选,找找最挣钱的酒楼。
“行。”
两人几句话就把此事谈好了,李均竹还想调侃几句赵钰新婚之事。
竹林后面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他禁声,实在是这声音太熟悉。
“庚泽?”
赵钰明显也听到了,压低了声音朝李均竹点点头。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眼瞅这就快到了他们坐的亭子,李均竹干忙起身躲到了后面的假山里。
就他这身绯色的官袍,无论躲在哪个草丛里都能一眼看见,还是假山比较安全。
果然,才刚跨进假山,两人就你追我赶的出现在了亭子里。
“我警告你,你以后离我妹妹远些。”追着的人,使劲拉住前面的人。
“二皇子?”
李均竹与赵钰对看一眼,不知道为何这二皇子竟然闯到了大臣们办事的地方。
“臣与公主并未有任何联系,二皇子何苦为难臣。”
一身绿袍子的庚泽扬了扬袖子,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你放屁,我知道你给我妹妹写信了。”
季长林食指就差没指到庚泽的面上。
“是公主执意给臣写信。”庚泽无奈一叹,实在是不知道这个二皇子为何一直揪着自己不放。
“想做驸马,你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