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试探的对象则背着手看着天花板,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前面有点不解,直到小布鲁特说到这个委托方与设计师的关系,艾琳娜才了然的点了点头。
“我为什么要在意?”她有点不解,“不,我觉得你干的很漂亮。对委托方的态度,就是要投其所好,揣摩心意,你做的不错。以后接见委托方的此类事项就交给你了,加油。”
小布鲁特干巴巴的说了声好。
本该庆祝一番成功升职,他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用什么拯救你,满心事业的伯爵小姐?
就在这时,女管家有点审视般的回头看了一下在后面磨磨蹭蹭的两人。
艾琳娜仍然保持着观赏天花板雕塑艺术的姿势,小布鲁特也同样是这个姿势,留意到女管家的视线,还朝她笑了笑,端出了一副纯良的样子。
几人逛完了一层,往二层走的时候,就遇上了一位探员。
他看见女管家,眼前一亮,“正巧,雷斯垂德警官找你有事,勒克辛顿太太,麻烦跟我去一下吧。”
女管家朝艾琳娜的方向看去,“抱歉,我这里还有客人…”
“客人?”年轻的探员朝这边看来,正巧对上了莉迪亚不善的视线。
他立刻回想起了上次被她的撒泼支配的痛苦。
“啊这,”探员犹豫了起来,“我…”
我是现在独自跑路,跟探长说不好惹的人到了,还是带着女管家直接跑路?
“不用管我们,勒克辛顿太太,”艾琳娜摆了摆手,“我们可以自己稍微转一转,门应该都是开着的吧?”
女管家点了点头,探员也舒了口气。
两人往那间事发的屋子里去,直到消失在转角后,艾琳娜才朝身侧的两人招了招手。
“跟我来,”她言简意赅的说。
她领着两人在这一层的屋子中大致转了一圈,然后又下到院子中,观察这栋住宅的大致造型。
“看出什么了吗?”艾琳娜询问有点基础的小布鲁特。
小布鲁特则是以一种无辜的眼神回望。
“没有?”他犹疑着回答。
“你没有找到刚刚对应的那个房间,是不是?”艾琳娜慢慢说道,“那扇窗户倒像是莫名其妙的累赘,随便加上去的——你觉得一位成熟的建筑师,会造出这种窗户吗?虽说当今不按照窗户收费了,但能怎么样稳妥,是个人都知道。”
小布鲁特肯定的摇了摇头。
“你说的对极了,莫尔森小姐,”他赞叹道,“简直是——”
话没说完,被边上的莉迪亚打断了。
她趁着没人,抓紧时间嘲讽道,“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好了,干点正事吧,小布鲁特先生,你觉得我们现在怎么办好?直接找人抓?我猜那里的人还在那里。”
“为什么不我们自己去呢?”小布鲁特异想天开的说,“你看,我们也可以啊。到时候还能找报社狠吹一番——”
“我们是做建筑设计的,”艾琳娜无情的打断了他的妄想,“不搞这些虚的。我带你走了一趟你居然没发现里面有夹层,设计上还使用了错位的高差,回去加练。”
小布鲁特震惊的望向她,然后露出了祈求的表情,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就像是艾琳娜对他做了什么令人愤恨的事情。
艾琳娜回以和善的笑容。
小布鲁特祈求失败,耷拉着脑袋,接受了临时布置的家庭作业。
边上的莉迪亚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还没等她出言嘲讽,艾琳娜就提醒道,“你这周的建筑速写和景观速写都记得画,周一没交齐,下周翻倍。”
莉迪亚也失魂落魄了起来。
这次就换成是小布鲁特嘲笑她了。
收拾完两个小朋友,艾琳娜则是率先往楼上走去,打算告诉福尔摩斯她的想法。
四周转了转,楼上只有一间房的门是关着的,她也没管里面是哪位在问话,单手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然后直接就被人反手捂住了嘴,迅速的拖进了暗门中。
她眼前一黑,但闻着手帕上的古怪味道,居然渐渐发晕,失去了意识。
而她身侧的小布鲁特和莉迪亚则是左右环顾着,回神的时候,好好站在这里的伯爵小姐已经不见了。
莉迪亚发出了一声高昂的尖叫,引来了警卫。
而她身边的小布鲁特则是呆住了。
但他还保持着基本的冷静,跟赶来的小福尔摩斯先生讲了大致的事情经过。
但等他们破开隐藏在房子中的那个小小阁楼时,里面几乎称得上一团乱糟。
本该是死者的那位建筑师不但活生生的坐在角落,双手被捆住无法动弹,看见他们还相当惊喜。
将嘴上的布条解下来后,奥德克喘了口气。
“我说,我什么都说,”他忙不迭的说道,“是我要污蔑那个麦克法兰,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做这个傻事。”
“那在院中的死者是?”歇洛克倒吸了一口凉气,“前几天失去踪迹的那个流浪汉?”
奥德克拼命点头。
他甚至还认下了不少自己的错误,却对绑走艾琳娜的那人一问三不知。
“就昨天半夜,那人到了这里,然后把我绑了起来,”他苦哈哈的说,“什么,有人被绑架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在仔细想想,仔细想想,”雷斯垂德催促他,“是男的女的?穿的什么样?大致身高?年龄?高矮胖瘦?”
雷斯垂德几乎着急的快上火了,这可不只是纵火案和谋杀案了。
好端端一个人伯爵小姐在他眼皮子底下丢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而歇洛克和迈克罗夫特则是走到了房子的另一侧,在墙面上仔细的摸索了起来。
“我不记得了,后来我就被迷昏了丢在角落里,才醒过来没多久,”奥德克拼命回想,“他全身裹着黑袍子,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也不知道高矮胖瘦…应该是个男人。”
他一敲手心,“他在兜帽下面,似乎还戴着一张面具!”
而就在这时,歇洛克终于摸索到了机关。
他用力往下一扳,在这块狭小的地方,轰然裂开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而边上的奥德克则惊恐的张大了嘴巴。
好半天,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没设计过这个啊…这,这是谁干的?”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能看出来是谁的风格吧?
qaq今天忘塞存稿箱了,晚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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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cross the lines
一堆木柴劈里啪啦的烧着火,四周昏暗,看不清面容的黑袍人坐在边上,凝望着上蹿下跳的火苗。
他没说话,于是四周都是安静的。
艾琳娜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她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被绑架了。
身上盖着一床看起来干净柔软的被子,她似乎靠在草垛上,并不是很舒服,但还是过得去的。
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四肢,艾琳娜发现她甚至也没被绑起来。
身上什么痕迹也没有,裙子甚至都没有凌乱的痕迹,别在裙撑下的丁字尺也完好无损。
甚至包括自己的小挎包,都没被收走。
她看了一眼那边的人,什么都不做,这就是新时代绑架方式吗?
还是说,这是一种潮流?
艾琳娜的指尖滑入包里,触碰到了她随身携带的枪。
这让她多了几分底气。
见黑袍人并无反应,似乎睡着了。
艾琳娜想了想,转身欲走,却在看见了自己身处何方后,一时愣在了原地。
那是层层叠叠、如同蜂窝般的管道,与压抑的黑暗、充斥的雾气搅合在一起,混出了一股潮湿的味道。
这里是伦敦的下水管道处,是地下的伦敦。
“你看,”身后的人慢慢走到她身侧,“这就是你们的新下水道。”
他冷哼了一声,“英国佬,哈。”
这低沉的声音带着些奇妙的韵味,艾琳娜感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她看向身侧的人,“你是谁?”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没有敌意,但艾琳娜并不觉得一位擅自把她绑走的人是好心的慈善家。
不管怎么样,绑走她,只为了跟她一起看下水道?
“你多年前曾经帮了我一次,”身侧的黑袍人答非所问,“我这次来,是带你走的。”
艾琳娜皱起了眉头,“我不记得了。”
她多年前的记忆大半忘光了,压根想不起来这是谁。
“这不重要,”那人说道,“我记得就可以。”
他声音低沉,几乎是有点唱歌的韵味。
但艾琳娜实在是想不起来了。自己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来着?
“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她问道,“你为什么要带我走?”
“在伦敦,有一场正针对你的阴谋正拉开序幕,”黑袍人答道,“我可以带你回巴黎。”
他转身,慢慢的坐下了。
“什么阴谋?”艾琳娜也坐了下来,“谁缔造了这场阴谋?”
她平静的看着面前的火焰,“我不觉得有什么阴谋能让我离开我的工作。”
“那个人,”黑袍人说道,“这里并非我的主场。”
他又将手中的东西烤了烤,才递给艾琳娜。
“那个人?”艾琳娜皱了皱眉,“谁?”
她接过来,才发现这是小半只烤鸡。
“我不能告诉你,”他回答,并催促道,“吃吧。”
虽说声音冷硬,却又有带着一点温度。
艾琳娜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食物还给他。
“我不吃,”她声音稳稳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麻烦你送我回去。我突然消失了,大概我的朋友都急坏了。”
黑袍人看向她,阴影盖住了兜帽下的脸。
他几乎是饶有兴味的问,“即使回去会有生命危险?”
“天上掉下来一块砖都能砸死人,喝水呛死,食物噎死…”艾琳娜将身上的丁字尺抽出来防身,“要是担心这些,那可就没完没了了。”
她颠了两下,“我不担心这些,来一个人,我就送一对到警察局。”
“那阴谋呢?”那人问道,“下毒,暗杀,污蔑…”
“那就阴谋吧,”艾琳娜相当不在意的说,“我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有建筑。”
她将手中的丁字尺抛了抛,又稳稳地接住,“更何况我不害人,但我也绝不允许别人害我。”
既然这位神秘的黑袍人没有这个带她回去的意向,艾琳娜拢了拢袖子,打算自己找路回去。
虽说自己找可能慢了点,但艾琳娜熟背地图,又在前段时间天天坐着公共马车四处转,只要找个下水管的□□爬上去,就能确定大致的方位。
“你找不到回去的路,”那人肯定地说。
艾琳娜起身走了几步,听到这话,她又回过头来。
“你愿意带我出去吗?”她问道。
那人凝视着她,“如果你希望这样。”
艾琳娜舒了口气,手上却被塞来了那只仍旧热腾腾的鸡。
“吃了它,”他命令道。
艾琳娜叹了口气,咬了一口手上的鸡。
味道居然还不错。
黑袍人三两下收拾好了东西,艾琳娜则是吃完了拍拍手,将鸡骨头埋在了余烬中,还顺手拿兜里的草图纸擦了擦手。
“你不是很爱惜这种东西吗?”看见艾琳娜的动作,他嘲讽的问。
“在我画图的时候,我才爱惜它,”艾琳娜回答,感觉这人有点莫名其妙,“其他时候就是普通的纸而已。”
“地道是你新构设出来的?”她转开话题说道,“我不觉得那是房子最初的设计,奥德克办不到。你很有天赋。”
那人转头,看了她一眼。
“对,是我,”他干脆利落的承认道。
艾琳娜又看了看他,听声音,大概也就二三十岁,天才大多恃才傲物,估计不会想屈居人下。
但她看着好好的苗子不干正事却埋头地下产业,倒是有点惋惜。
“这样,”艾琳娜冒出了一个主意,“你说我帮过你一把?”
她抬起头,看向身侧的兜帽人,“我身边正巧还缺一位助理。你想试试看当建筑师吗?”
说完这句话,艾琳娜下意识的抿了抿唇。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说过这句话?
似乎眼前的人也被激怒了,他猛地扯下兜帽,露出了半张银白色的面具。
然后丝毫没有停顿,一把拽下了自己的面具。
手中提着灯盏,艾琳娜能清晰地看见,他掩盖在面具下的那半张脸上疤痕纵横,惨白而可怕。
“许多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他嘲讽道,“但一个面容有瑕疵的人,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成为委托者的座上宾?我曾经是苏丹国王的座上宾,却只能在无人的时候享用盛宴,皇帝惊叹于我的才华,却私底下告诉侍者‘他的脸令我作呕’,你告诉我,你看到这张脸,不恐惧吗?”
艾琳娜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