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故意的!
只不过那上面有首新的情诗很有感觉,他又没有忍住,就腾了下来填充自己的…
还没说完,艾琳娜就卷起手中的东西,一人敲了一下。
“行了,你们开小差我就不追究了,”她叹了口气,“既然现在不画,回去画也可以,加两张,明天一起给我。”
这番话算是一人打了一棍子。
没等小布鲁特两人给出一个反应,艾琳娜就将披着的衣服搭在了手上,走回还未完全干透的画旁边,将画举起,比较起画上的场景与它实际对应的地方来。
她上下看了看,确认没有太大的错误,就将画放了下来,还有点嫌弃里面的阴暗,“我觉得晾在里面不太好。要不要搬到外面去?”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会被风吹走的,”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身后响起了靴子踏过树叶的清脆咔嚓声,艾琳娜回头。
“我回来了,”埃里克有点冷淡的说道。
艾琳娜抬头看向他,“发现了什么吗?”
她有点好奇的看向埃里克身边,却似乎什么都没看出来,除了他的衣服似乎脏了一点。
“没发现什么,”埃里克简单地说,“我差一点点就抓到了那个人。他似乎是从我们来的方向折返回来,我想可能应该是来的那个方向出事了。”
艾琳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她将半干的画盖上一层硫酸纸,再站起身,“你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葛莱森探长吗?”
“已经说过了,”埃里克答道。
过了一会,他不经意地问,“这个风衣是…?”
“是福尔摩斯先生借给我的,”艾琳娜毫无所觉的答道,“怎么了吗?我在外面画图确实有点冷,他就把风衣借给了我,我正打算还回去。”
她又拢了拢长风衣,让它在手臂上挂的更整齐一些,“我们现在是等他们来,还是怎么样?”
“我们已经下来了,”福尔摩斯突然的答道。
他正从盘旋的楼梯上快步下来,如鹰般锐利的双眼看向了坐在楼下位置的艾琳娜,扫了两眼,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异样,但没多想,就将目前的精力又转回到了正在追查的案件上。
“啊,福尔摩斯先生,”艾琳娜惊喜的说道,“正好,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她将手上的风衣递给福尔摩斯,“给。太感谢这件风衣了,不过我既然已经画完图了,就暂时不需要了。”
她这句话几乎有点不合时宜了。
有谁会在这个明显还没追查到犯人的时候,跑去将衣服送还给他?
福尔摩斯皱起了眉头,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你们是要回去了?”福尔摩斯丢下这句话,就用力的甩着绅士杖,似乎在找些什么。
“对,”艾琳娜见福尔摩斯的步伐越来越远,不得不大声说道,“我打算先回去了,这里可能不太适合画图。”
这句话却被刚从楼上下来的葛莱森探长听见了。
“最好还是不要回去,莫尔森小姐,”葛莱森探长一边气喘吁吁地追赶着福尔摩斯,一边回头大声说,“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时机,反倒是跟在人多的地方边上更安全。”
他身后的华生也劝了起来,“是啊,离开太危险了。”
艾琳娜想了想,还是打消了立刻回去的想法。
她叹了口气,询问的看向身边的三人,“现在你们想干什么?”
然后艾琳娜指了指手边的画册,意思很明显。
是景观速写,画这一片的景色,还是建筑速写,画一画边上的这栋小楼?
“我们想,啊,我们想…”小布鲁特磕巴了半天,瞥到了边上敏捷掀开下水井盖,翻身下去的福尔摩斯。
他不假思索的答道,“我想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艾琳娜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她并不是特别不喜欢笑的人,但每次笑的时候都有一种奇妙的感染力,就像是能让人感到共鸣般,笑起来有股闲适而自然的感觉。
小布鲁特按住了自己狂跳不止的胸口,面无表情的想,这次感染的情绪也很到位。
然后就听到了艾琳娜平静的答复,“作业再加五张。”
小布鲁特哀求无果,只好接受。
好,现在他知道为什么自己心跳频率过快了,那压根不是他想的什么情绪到位,就是遇到了恐惧不已的事情,自然反应而已。
但是…
救命啊怎么又加作业!!
第57章 fall like rain
看见小布鲁特呆若木鸡、不敢置信的表情,艾琳娜忍不住侧过脸,笑了几下。
她忍不住的想,原来给学生加作业是这样愉快的事啊!
怪不得伯爵以前特别喜欢给她加图,并且还在看到她没反应的时候走开。
那个时候满脸估计都是无趣,毕竟最有趣的时候,就是反应特别大的时候。
艾琳娜转回来的时候,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现在就可以开始画了。”
把那些和案子有关的交给福尔摩斯和苏格兰场就好了,艾琳娜从来都是对此很放心的。
假装没听见身后小布鲁特和莉迪亚的大声抱怨,艾琳娜又坐了下来。
微风轻轻吹拂,树影悄悄摇动,画纸上的影子也跟着偏了偏,舒服又明亮,这不就是画图的最好时间吗?
艾琳娜舒了口气,靠着身后有些粗糙的大树,又埋头画了起来。
过了一会,较远一侧的灌木发出了细微的簌簌声。
还有脚步轻轻走过的声音。
那并不像是正常的警卫走动发出的巡逻声,反而透出几分可疑来。
安安静静坐在艾琳娜身边,低头心不在焉看着画册的埃里克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响动。
他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
似乎有一个人影飞快的闪过。
埃里克又看了一眼艾琳娜。
他轻声喊了几下艾琳娜,见她没有反应,随意的将怀中的画册丢到了一边的提袋上,迅速起身追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艾琳娜舒展了一下有点僵硬的身体,才发现本该坐在她边上的埃里克不见了。
她有点奇怪,却没有多想。
可能是去盥洗室了吧。
艾琳娜又转了转手腕,松了松筋骨。
她还习惯性的敲了敲后背,总是保持一个姿势,画久了就容易肩酸背痛。
还好她快画完了,还差两三笔,只要抓紧时间就没什么问题了,剩下的时间就可以留给室外活动和粗略的勘测场地了。
望向已经押解着犯人出来的葛莱森探长,和跟在犯人身边探讨着什么的福尔摩斯,艾琳娜打了个哈欠,事情解决的好快,真是勤劳肯干啊。
她正打算起身招呼小布鲁特起来考察剩下的场地情况,却没见到人。
不但没看见小布鲁特,连莉迪亚都没看到。
他们两个也去盥洗室了?
或者是故意不画图,相约跑去边上转悠了?
艾琳娜思索了一下,又拿起了边上的笔,准备画完了去找一找这两个小孩。
她一低头,却闻到了一股有点熟悉的味道。
那感觉有点像是腥甜,有点铁锈的腥气,又混着点古怪的甜味。
是鲜红的血。
看见了纸上晕开的的血迹,她瞳孔微缩,内心翻起了惊涛骇浪。
艾琳娜下意识张嘴就想喊人,却被一双手牢牢地捂住了嘴。
“你看,”她身后有声音低声说道,“是血。是不是很美?”
那声音透着点歇斯底里,却有点异样的耳熟,惹得艾琳娜打了个寒战。
艾琳娜用力挣扎了一下,见挣不开,干脆恶狠狠的朝这人的手上咬了下去。
那人吃痛,下意识放开了她。
艾琳娜张嘴想喊,身后的人又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松开了手,本子掉到了地上,又翻到了前几页上。
不断有湿乎乎又粘嗒嗒的血滴从树上坠了下来,直直掉到了艾琳娜的本子上,迅速在原本雪白的纸上渲开。
从内向外扩散,相当不均匀的染出了一块深红的不规则圆形,而原先绘在上面的精巧建筑结构迅速混着血水,糊成一团。
扮成负责人的侄子菲利普的“青年人”林德则是用力卡着艾琳娜的脖子,似是而非地笑了一声。
他极快地上下扫了几眼艾琳娜。
她和她的母亲长得很像,但很弱。
修长挺拔、脆弱易折的脖颈被他牢牢扼住,就像是被迫低头的白天鹅,迷惘而纯洁,却伸手就可折断。
似乎只要他动动手指,艾琳娜的生命就会在他的指尖如水般流的一滴都不剩。
这样一想,林德内心的某个阴暗角落得到了膨胀般的满足。
他几乎想抛掉莫里亚蒂的吩咐,把艾琳娜带回去。
反正莫里亚蒂除了把他从那个地方接出来,可什么好事都没做。
不断的,有更多不知名的东西从阴暗而潮湿的角落伸出触角,蛊惑着他的理智。
不够,还不够。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并不想惹怒莫里亚蒂,但只要办到他要做的
伊薇特的女儿就归他了。
林德抬起了上好保险的枪,贴紧了艾琳娜的太阳穴,“抬头。”
淡淡的火药味从枪管中散了出来,混杂着一股浓郁而劣质的烟味。
这几乎逼得艾琳娜忍不住低头咳嗽起来。
她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却被林德逼着扯住头发,不得不扬起头来,直视那具尸体。
那一瞬间,她眼前如同电影闪回般,回溯出了几幕她以为自己早就遗忘了的记忆。
并不是属于伯爵小姐,而是属于“她”的。
她似乎曾经有个朋友。
她还记得朋友的样子。
扎着羊角辫,有双水润润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甜蜜极了。
会搂着她蹦蹦跳跳的走,会分给她一半饭,也会哼着歌和她一起折纸。
然后就是被抓走后的毒打,与朋友依偎在一起破破烂烂的取暖,朋友突然失去的双腿和笑容…
最后的场景是朋友紧紧攥住她的手,直到失去意识般无力的松开,她抱着人不放手,哭的声嘶力竭,直到院长流着泪,咬牙将她拉开。
那是…几岁的时候来着?
她记不清了,她居然记不清了。
艾琳娜拼命去回忆,却始终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脑中传来的痛楚撕裂般折磨着她,迫使她不要去想这些东西。
却有更多的东西从压不住的角落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她不得不用力咬住了下唇,克制着自己想吐的欲/望。
痛楚刺激着她的神经,换来了片刻的清醒。
艾琳娜透过眼中模糊的水雾,似乎看到了福尔摩斯似乎正拼命的往这边赶来。
她后颈一痛,就这样昏了过去。
林德轻笑了一声,抱着被他敲晕的艾琳娜,跳进了密道中。
觉察到不对的时候,福尔摩斯就几乎是飞奔着赶了过来,到的时候却只看见了林德最后讽刺而得意的笑。
以及一句轻飘飘的话,和轰然关上的密道。
“来追我啊,”林德说道,“没用的小侦探?”
那是一句挑衅。
有人似乎隔着屏幕般,伸手拍了拍她的脸。
迷迷糊糊的,感觉不太真切。
但就像兜头泼了盆冷水般,虽说隔了一层什么,艾琳娜还是本能般的睁开了眼睛。
她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捆在了一起,就这样坐在椅子上,而四周已经不是室外的景色了。
自己似乎被带到了昏暗的室内,斑驳而泛着污渍的墙皮几乎是挂在裸.露的灰色墙体上。
周围空旷而冷清,地板上似乎粘着什么深褐色的东西,看起来恶心极了。
建成时间应该不短了,使用时间应该也不短。
艾琳娜幅度极小的转了转脖子,确认了一件事。
值得庆幸的是,那个神秘人没有把她的头也固定住。
“醒了?”那个声音这样说。
艾琳娜艰难的将视线转向声音所在的方向。
入眼的是一张几乎有点惨白的脸,丝毫不见血色,而上面横贯着一道狰狞的刀疤,这破坏了整体的美感,使得原本还算俊朗的五官多了几分可怖。
艾琳娜拧起了眉。
她见过这种肤色,拥有的这样的肤色人常年不见阳光,缩在地下。
上一个这样的人是埃里克,据埃里克所说是因为他穷到只能睡地下室,没钱租楼上的房间。
而这个人,他又是谁?为了什么而来?
“我是林德。很难看对吧?”注意到了艾琳娜的目光,林德弯了弯唇,“你的母亲为了莫尔森划伤了我。已经这么多年了,是有点丑。她可真是…”
他意味深长的说,“深情啊。”
“我母亲?”艾琳娜敏锐地问道,“你认识我母亲?你恨她?”
这人是冲着她母亲来的?不,他恨的更像是另一个人。
“你难道是为了…”艾琳娜还没说完,就被林德止住了。
他轻轻摸了摸艾琳娜遗传自母亲的红棕卷发,“小公主,别说出来。惹怒了我,你也没有好处,是不是?”
艾琳娜深吸一口气,直直的与他对视。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谁派来的,”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莫里亚蒂?是不是他?”
“哎呀,你猜到了,”林德答道,“但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小公主?嗯?”
他轻声慢语的说,“就算他派我来这里,我也可以杀了你。”
明晃晃的恶意从言语中渗出,林德渗人的笑了起来。
他伸手触到艾琳娜的后颈,明显感觉到她的神经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