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猪汉的寡妇妻/装瞎是有代价的——绿豆红汤
时间:2021-09-07 09:33:59

  “谁啊?小槐娘啊,在家,进来坐,有事找我?”头裹青色头巾的妇人绑着围裙走出来看着有个四十多岁的样子。
  “婶子,你家腊货还有没有,我想买几只,村里人都说你晒的腊货晒得好。”这个妇人的娘是大山里出来的,有一手腌腊货的好手艺,村里她家的腊货味儿最好,腊鸡腊鸭能搁大半年不发霉不长毛,膻味特重的鸭子经她一腌制膻味就掉了。
  “你家不是喜欢吃新鲜的肉吗?换口了?”她领着许妍往屋里走,每年冬天村里人都会找她腌几只鸡鸭,一只五个鸡蛋的报酬,腌料都是她出,这么些年就屠家没来让腌过。
  “送礼,不是自己吃,婶子,你家还有啥?”许妍问。
  “腊鸭和腊肉。”去年她儿子娶媳妇杀了头猪,没用完的她都给做成了腊肉。
  许妍买了五根腊肉块儿,三只腊鸭,回去就泡了一只,打算先自家尝尝,味好了再往出送,晚上去接小葵姐弟俩的时候都给告了假。
  齐老大夫听说她一家都要去县里玩几天,他瞅了眼满脸欣喜的小徒弟,顿了顿说:“正好,我要带点东西给我小孙子,你们明天走的时候来家里一趟,把东西给我捎过去,不耽误你们事吧?”
  “不耽误,我们没啥急事,就是托人买了房子铺子要去过户,办完事了就是在县里逛逛,带孩子们看看。”说这话时是在齐大夫看病的屋里,除了在场的三个人没人听见。
  “出去走走看看也好,小葵,去县里了到齐民医馆看看,那是我大儿子开的,里面坐馆的大夫多是我齐家子孙或是徒弟,将来你能出师了也能去县里坐馆。”
  老头笑着鼓励她,可把小葵激动坏了,头点的像是打鼓的,眼睛里晶晶亮。
  晚上炖出一锅奶白的老鸭汤,先不说肉好不好嚼,就凭这颜色都能倒进肚里给喝干净,许妍舀一勺尝尝,鲜香,不是鱼汤的那种鲜,口感很浓,张嘴说话时也不觉得呼出的口气是腥的,鸭肉耐嚼肉质又不老,骨头也炖烂了,嚼碎吸骨头的油水,这要是才宰杀的鸭子,骨头硬的崩牙。
  “我们今年也买七八只老鸭送去做成腊鸭。”许妍满足地放下碗筷,把桌上嚼碎的骨头渣都给揽在狗盆里,这碎渣渣要是吐在地上狗要舔进去不少灰。
  “走,小葵跟我出去一趟,胖头家还有五只腊鸭,我们再买三只回来,明天送两只给齐大夫,他要是喜欢吃我们冬天多买几只做成腊鸭。”许妍搂着小姑娘的肩膀往外走,齐大夫对自家闺女好,她就把他当长辈孝敬着。
  “不让你洗碗,天黑别往出跑,明早再去也一样。”屠大牛靠在椅背上发声,他做饭就许妍洗碗,老头做饭就他洗碗,今晚是他做的饭,该是许妍来洗碗,看样子她是想赖掉。
  “明早说不定人家出门了,有月亮,看得见路。”许妍搂着闺女走路的速度更快了。
  两人走了,桌上就剩下祖孙三代四个人,小的那个还掀起了衣裳拍肚子,“大儿,八岁了,今晚碗归你洗,我八岁都会炒菜了。”屠大牛搂着他大儿子说。
  屠小鱼瞅着他阿爷询问,看他点头了,利索地捡起碗筷往灶屋走,小槐也站起来帮忙,碗端进去了两孩子也没出来。
  屠老汉听着里面俩孙子的嘀咕声,踹了儿子一脚,低声骂他:“懒死你得了,让你儿子洗碗你闲坐着磕牙。你咋好意思说你八岁就会炒菜的?炒韭菜鸡蛋老子吃一嘴蛋壳,嚼鸡蛋像是在吃沙。”
  “现在是你在磕牙,我八岁都能给你炒韭菜鸡蛋了,我让我八岁的儿子洗个碗咋了?”
  “我孙子会读书,不会做饭也能讨到媳妇,你不行,你能讨到媳妇全赖我从小教你学做饭。”屠老汉往自己脸上贴金。
  “……”老头没说错,但屠大牛不承认他懒,摊手耍无赖,“心疼你孙子你自己进去洗,走快点,免得进去晚了你孙子给洗完了。”
  “他爹身懒嘴好吃,只能我孙子受点苦了。”他也不肯起来,话刚落灶屋里就响起了碗摔破的声音。
  碗是小槐摔的,他手小捏不住,陶碗磕在了火钳上,碎成了三半,屠老汉拿着三片陶按在外墙根的泥土里,这儿还有几个瓦片,都是用来喂野猫的。
  之后也没进去,留他们父子三个在里面洗锅洗碗,听到小葵跟她娘的声音了才往进走,提了一筐子草往后院倒进牛棚里,明天早上再倒一筐拉出来就能赶路了
  “狗都进来了没?进来了就把门杠好,没人出去了。”听到说话声进来了他朝前院喊了一声。
  第二天天刚亮全家就都起床了,腊鸭腊肉都放在干净的竹筐里,葛根粉用竹筒装着,新削的木塞塞得紧紧的,牛鞭在空中扯了个响,牛开始迈蹄,小葵三姐弟向阿爷挥手,说:“阿爷,我们回来给你带酱牛肉吃。”
  屠老汉笑着摆手,牛肉哪儿是那么好遇到的,看牛车出村了他喊狗进屋,把大门从里面杠着。
  “我小孙子叫齐甘澜,今年十四岁,比小葵大三岁,他下午也在齐民医馆打下手学医,你们下午去把这个包袱交到他手上”,齐大夫把包袱放在牛车上,犹豫了一下说:“要是碰不到也就算了,直接放医馆就行,你们去了就报名字,他们知道我在镇上收了个小徒弟。”
  “一定交他手上,明天要的碰不上面就后天再去,齐阿爷,你偷偷给你小孙子带了啥?”小葵抱着包袱笑问。
  “好东西,他喜欢的。”
  小葵在医馆喊他为齐大夫,出了医馆被要求喊齐阿爷,齐老大夫近两年不让她喊师父,说是没正式收她,而且他大孙子都成婚了,不想给孙子们找个年龄这么小的小师姑。
  牛车上多个包袱少两只腊鸭,牛车慢吞吞地出了镇子,屠大牛说:“这老头也是好笑,带东西只给小孙子带,难怪嘱咐要亲手交到他手上。”
  “这个岁数的人了,子子孙孙一大家子,要做到不偏不倚还挺心累的,喜欢谁送他东西随心来就好,等我到这个岁数我就这么做。”许妍握一把路边的狗尾巴草,借由牛车的力道给挣断,嘴里念道:“齐甘澜,名字还挺好听的,我喜欢“甘”这个字,第一次见人把这个字用在名字里。”
  到了县里正是黄昏,还没找到杭家的铺子倒是先看到了齐民医馆。
  “先去看看,要是人刚好没回家,也能把包袱交给他。”许妍提着包袱拉着小葵走进医馆,进门就听到一个粗哑的男声崩溃地喊:“齐甘澜,你再磨蹭一会,我姐养的猫血都流光了。”
  “我又不是兽医,你七大姑八大姨家的猫猫狗狗我都要看遍了。”另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许妍跟屠小葵看过去,是个穿以白色打底,大面积墨绿色绣样的小伙子。
  “齐甘澜,你阿爷让我给你带个包袱,我是你阿爷收的小徒弟,差点成了你小师姑。”小葵不见外地率先打招呼。
 
 
第一百零六章 [VIP]
  陌生的声音加上惊人的称呼, 医馆里的人都往门口瞅,也就这个时候小葵才觉得有些突兀,尴尬地捏捏鼻子, 再次提醒:“我是从平丘镇来的, 在济世堂跟你阿爷学医的, 他说跟你说过的,你记得吗?”
  “记得, 他跟我夸过你。”齐甘澜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门口说:“婶子, 麻烦你们了,进来坐坐?”
  “天晚了就不坐了, 你阿爷说你只有下午在医馆,刚好走到门口就来碰碰运气,呐,就是这个包袱,有人在等你我们就不耽误你事儿了。”许妍把包袱递他手里,拉着小葵打算出门。
  “婶子, 你们住哪儿, 留个住址,我明天去拜访, 我听我爷天天提起小葵妹妹,难得相见,有空了我带差点成我小师姑的妹妹出门逛逛。”齐甘澜反应过来,带着打趣的意味拉进距离, 果然看到这姑娘笑了, 一点都不避人。
  看他喊得出来小葵的名字, 也证明了小葵真的合齐老大夫的性子, 要不然不会给家人提,许妍应道:“在别人家暂住,还不知道他家住址,等我们事忙完了我带小葵来医馆看看。”
  “那住我家吧,我正好要回去,我爹娘都知道我阿爷在镇上收了个机灵的小学徒。”他样貌和举止赏心悦目,说出的话也很热情有礼,如果不是粗哑的嗓音,很容易让人把他看作是能当家做主的大人。
  “不用了,我们跟亲戚已经说好了,虽不知道他家住址,但知道他家商铺,别客气,以后还会再见面,你忙你的吧,我们也要走了。”
  齐家真是家教好,最初进门的时候许妍想着都是小孩子,任小葵开口说话她就没打算张口,到了后来小葵反而没了搭话的机会,这小伙子很有胆气,上来直接跟长辈谈话,一点都不怵,估计在他眼里,小他三岁的小葵还是个不懂事没主意的小丫头。
  去了杭家粮铺,找到杭黎文,他直接坐在车辕上跟大牛一起赶车,问:“我那五头猪长得咋样?”
  “除了个头小,其他的都还成,我今年从油坊买了油醩和豆饼十天半个月给猪吃顿好的,圈里的猪崽比放养的猪崽大一圈。”屠大牛跟他聊养猪的事,榨油后的油料不怎么贵,但架不住猪多,买两车才够两百多头猪吃一顿。
  “你还挺能造的,别人养猪吃点泔水剩饭就是加餐了,你还买油料喂猪,这年尾出圈的时候估计是一身的肥膘。”他只是想想就腻得慌,嘱咐道:“你可别给我那五头猪喂啥油料,麦麸都别给它们吃,长成啥样我都要。”
  这就是有钱人跟穷人的区别,穷人买肉恨不得只要肥肉,切两块下锅能炒炖菜的最好,又沾荤又省油。
  “没喂过,放养的猪是单独一个圈,天亮拉出去黄昏拉进圈。”
  话落也就到了杭家,两进的宅子后面带两间罩房,比杭成文在镇上的宅子大一点,里面住了不少人,他家的老头老太太也在,还有两个成家的儿子,屋里热闹地有些绊脚。
  “都要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了,还这么客气,下次来别带东西了。”杭大嫂让丫鬟把筐子里的腊肉提下去,跟许妍往东边指指,说:“给你家看的房子就在巷尾,要是在隔壁我都想自己买下来把院墙打通了。”
  “那还挺巧的,我们有做邻居的缘分,这腊肉是村里人腌的,味儿正,我这个不爱吃腊肉的都喜欢上了,之后你要是觉得味还行就给我说,冬天的时候我托人多做一些。”许妍看她不在意,着重给她介绍这些腌肉,她是真的觉得味儿好,“赶明儿的我给二嫂提块儿肉尝尝,她也是个爱吃的。”
  “我还以为是你自家腌的呢,你都说味儿不错了那肯定不差,晚上我让厨娘炒一碟子尝尝。”杭大嫂说着就要喊下人来。
  “腌肉要泡的,不泡外面的那层腌料洗不掉,明天再吃也不晚。”腊肉腊鸭在梁上挂了半年,当初涂抹上去的腌料像是一层霉斑附在上面。
  人安顿好了,杭大嫂出门刚好碰到她大儿媳妇,让她去厨房给厨娘说捡块儿腊肉给泡着,明天给刮洗干净了再下锅。
  “那肉能吃啊?看着都像坏了,颜色都变了。”年轻的小妇人皱眉,不太能接受。
  “应该是腌了又熏了的,前些年你爹从行商那里买了几根火腿,也是看着不好看,吃着味儿还挺好,这些年倒是一直没碰到过了,你们也没尝过。”她拍着儿媳的胳膊让她赶紧去,别乱说话,年纪轻有点不懂事,总觉得县里的姑娘体面,有些看不起乡下人。
  往回走的时候碰到小葵姐弟三个,还有自家的孙子孙女坐在廊下吃糕,她热情地打趣:“哎呦,这才半年不见你们姐弟三个都又长高一大截,不亏是家里养猪的,你娘给你们吃猪食了?长得真快。”
  “对啊,大婶子要想要我改天托人给你带点来,也给你家的小猪补补食。”小葵狭长的眼睛灵活地转动,神情灵动,不怀好意地接话。
  “真是机灵丫头,明天我给你找几个玩伴过来,他们跟你同龄又同辈,能玩的到一起去,也读书识字。”杭大嫂越看这丫头越爱,嘴巧脑子活,懂礼又活泼,真想自己再有个十来岁的小儿子。
  “没事,我小弟也小,我跟小娃娃也能玩的到一起。”小葵摆手拒绝,说不用这么麻烦,明天她还要跟她娘去逛街。
  但第二天中午,还是见到了一女两男,说是大婶子的侄儿侄女,吃了顿午饭,下午她们一家出门逛街买东西,回来看人又不见了,回镇上后就忘了谁是谁。
  一家五口先去了布铺,捡着镇上不多见的衣料买了不少,又去书铺里给小鱼买了几本书,小葵也选了两本医书,屠大牛牵着小儿子在书铺外面蹲着,这臭小子进去就捂着鼻子说味儿臭,不仅是伙计脸阴了,其他买书的也是撇眼而视,屠大牛就拎着小儿子灰溜溜地跑出来。
  “墨香墨香,你哥跟你说多少次了?那味儿是墨香,老子都记住了,你耳朵里塞的是羊毛?”男人轻握着这臭小子的胳膊,恨不得把裤子给扒了揍一顿,真真是丢脸,他这个大老粗进书铺本来就心虚胆怯,这兔崽子倒是张嘴胡诌,还捂鼻子嫌弃,这剩下的几十年他是别想再进书铺了,没脸啊。
  “味儿太大了”,他仍拧着小眉头嫌弃,还给他爹解释:“像是我睡觉的床泡在墨里了,我出不来气儿。”说着他还干呕了一声。
  屠大牛彻底不说话了,这小子是跟自己干脏活的命。
  书铺里的许妍看中了一套毛笔,笔杆打磨地极有光泽,笔锋尖锐刚劲,这种毛笔适合写遒劲方正的字,许妍想给小鱼买一套,他用的毛笔跟自己的一样,都是羊毫笔,吸墨量大,写的字圆润厚实,这种字体小时候写的还挺合适,长大了就不太合眼缘了。
  一套五只毛笔,粗细不同,有做标注的也有专来练字的,“掌柜的,这套毛笔怎么卖?”她拿去账桌上问。
  “紫毫毛的,乌木笔杆,一套一百三十两。”男人不着痕迹地打量面前的妇人,棉布衣裳,头上一根银簪子,耳朵上挂的两个银葫芦耳坠,他又垂了眼皮。
  “能分开卖吗?只买两支?”买笔花一百多两她接受不了,不提买宅子铺子花了两千多两,手里的银子去了一大半,家里的田地两年卖粮食也只能赚个一百多两,买笔,太贵了。
  “这是成套卖的,细笔是作标注写小字的,还有写文章的、练字的,不单卖。”男人毫不犹豫地拒绝。
  结了几本书的钱,出去了许妍摸着大儿子的头许诺:“等你考过了童生试,娘送你一套紫毫毛笔,我银子花不花得出去全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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