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09-07 09:38:57

  他知晓女子怀孕时艰难,但他常忙于前朝政务,很少陪在后院,根本想不到女子有孕竟是这般痛苦。
  吃不好,睡不好,却是最正常的反应。
  那日,付煜待到了近傍晚,才出了正院。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映在付煜的肩上,打下一片阴影。
  消息传到晗西苑时,李侧妃险些碎了手中的杯盏。
  她心中忍不住地冷笑。
  殿下心疼王妃有孕艰难,可曾想过,阿铭也是她一只脚踏进鬼门关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他怜惜王妃的时候,可有一点点想起她?
  忽地,李侧妃轻嗤了声,闭上了眸子,忍住那刹那间眸中的酸涩。
  也是,她生阿铭的时候,殿下正在伴驾南巡,他当然没看见她舍了半条命也要为他诞下子嗣的模样。
  遂后月余,从江南带回来了许良娣。
  没有人知晓,她在闷热的房间待了一个月,满怀欣喜地等待殿下回府,却迎来旁的女子羞涩跟在殿下身后,那时她心中是何心情。
  李侧妃仰头饮尽杯盏中的茶水,眸中发了狠。
  不是她想和王妃攀比,而是殿下叫她心中起了不平。
  她凭什么不恨?凭什么不能觉得不公?
  安铀传完话后,就噤声低垂下头,大气不敢出一下。
  房间内,不知死寂了多久,李侧妃才出声:“殿下多久没有进后院了?”
  安铀犹豫了下,才道:“打许良娣丧子之后,殿下就近乎没进过后院。”
  李侧妃扯了扯唇角。
  许良娣丧子,他不是还罚了许良娣禁闭吗?
  这时还作甚一副悲恸的模样?
  许久,她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阿铭很久没有见他父王了。”
  安铀有些惊疑不定地抬头看向主子。
  李侧妃觑了她一眼:
  “阿铭年龄小,容易忘事,你们当奴才的该时刻提醒着才是。”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这是李侧妃亲身经历的血的教训。
  她不会叫她的阿铭再经历一次。
  安铀反应过来主子的意思,忙忙退下。
  她走后,李侧妃就低下了头,眼睑在脸颊打上一片阴影。
  不消须臾,偏房处忽地传一阵轻快地脚步声,有人撞开珠帘跑进来,忽地抱住李侧妃的腿。
  “母妃,父王怎么不来看阿铭了?”
  付铭仰着白净的脸蛋,一脸疑惑伤心地看向李侧妃。
  李侧妃眸色稍闪,她只抚上付铭的脸颊,轻声问:“阿铭想父王了吗?”
  付铭有些心虚,父王过于严厉,他有些害怕父王,平日里可想不起来。
  但他方才不小心听见了嬷嬷的对话,才想起来父王好久没来看过他了。
  这般一想,付铭就瘪了嘴,有些伤心。
  许是孩子对父亲这个身份皆有些崇拜的心理。
  意识到父王许久没来看他了,付铭难免会想,父王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付铭忽然有些慌了,他哇得一声哭出来,泪珠扑棱棱地掉:“我要父王!要父王!”
  两三岁正是闹腾的时候,他哭起来,几乎是要整个晗西苑都不得安生。
  李侧妃哄了几句,不得不头疼地吩咐:
  “快去前院请殿下。”
  前院中,晗西苑的人过来时,姜韵刚伺候了付煜洗漱,听到来人的话,她不着痕迹地眉梢微动。
  小世子哭闹着要殿下?
  她进府月余,这还是第一次见晗西苑来前院请人。
  姜韵偷偷觑了眼付煜,就见付煜稍顿,将方才刚脱下的外衫穿上,沉声质问:
  “怎么回事?”
  外面的奴才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巴巴地说小世子哭着要父王。
  亲眼见付煜匆匆离开,姜韵稍稍挑眉,铃铛在她身后,轻声惊叹:“这还是小世子第一次哭着要见殿下。”
  姜韵眸色稍闪。
  第一次?
  这倒是难怪殿下急匆匆赶过去了。
  只不过,姜韵不动声色地朝晗西苑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方法可用一次两次,多了可就让人厌烦了。
  孩子年龄小,记不住事。
  若没有人特意在小世子面前提起殿下,小世子怎会无缘无故想起来要见殿下?
  她轻勾了勾嘴角。
  也罢。
  最好用的手段,李侧妃用在了这时对付王妃,也总比以后再使出来得好。
  姜韵觑了眼沙漏,温声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铃铛一愣:
  “姐姐不等殿下回来了?”
  往日殿下总要姜韵姐姐伺候洗漱,所以姐姐总是要等到殿下回来歇下后,才能回去。
  姜韵朝她看去,似意有所指地轻轻摇头:
  “这么晚了,殿下未必会回来了。”
  铃铛立即回过神来,对啊,殿下去了晗西苑看望小世子,时间这般晚了,又怎会再来回折腾?
  她憋了半晌,将心中那句腹诽憋了下去。
  这小世子早不哭,晚不哭,倒是挑了个好的时间点。
  铃铛不傻,经此提醒,也大致猜出这是何人的手段了。
  回过神来,铃铛不由得暗暗地看了眼姜韵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念头:姐姐为何故意提醒她这一句?
  她张了张口,想问些什么,可见姜韵只对她弯眸笑了笑,她一顿,终是将疑惑都咽了下去。
  罢了,许是姐姐只随口一说,是她想多了。
  姜韵觑了她一眼,眸色稍闪,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和她预料地一般,今夜付煜根本没有回来,姜韵裹着锦被在床上翻了个身,睡意朦胧间,不禁想到,明日王妃知晓后,可会又气得动了胎气?
  翌日一早,付煜在晗西苑留宿,姜韵终于得了闲,无需早起。
  晗西苑中。
  付煜刚醒,张盛进来伺候,一见他,付煜近些日子习惯了,下意识地就想喊姜韵。
  身后女子的手臂软软搭上来,绕绕透着睡意:
  “妾身伺候殿下。”
  倏然,付煜眸中顿时清醒,他咽了原本想要喊的名字,默认了李侧妃的作法。
  李侧妃一边伺候他穿衣,一边有些自责:“是妾身不好,没有照顾好阿铭,还让殿下昨日那么晚还亲自过来一趟。”
  付煜掀了下眼皮子:
  “是本王近些时日忙得没来看他。”
  李侧妃垂眸,不着痕迹地轻勾了下嘴角。
 
 
第16章 
  翌日正院中请安。
  李侧妃姗姗来迟。
  她被婢女扶着,一摇一曳地走进来,明明堪说是在场唯一诞下过子嗣且年龄最大的女子,却独独散着种风情,余媚半生,她脸上带着笑,刚踏进来,就夺了满室光辉。
  室内倏地陷入寂静。
  适才还闲谈的后院女子暗暗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静下声来。
  在后院待久了,也大多知晓,一旦李侧妃这般状态,恐是要和王妃打擂台。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她们都不想在这时惹眼。
  “怎得本妃一来,众姐妹就不说话了?”
  王妃还没有出来,李侧妃慢慢悠悠地在她位置坐了下来,抬手轻抚发髻,眸眼含笑地漫不经心睨过众人。
  “侧妃姐姐貌美,妾身等人一时看呆了去,还望侧妃姐姐莫怪。”
  苏良娣朝说话的邱侍妾看了眼,这话中的谄媚几乎快溢了出来。
  她稍稍垂下眸眼。
  娘娘有孕后,身子常不适,脾性越变越差,行事难免会失了些分寸,倒是让底下的这些侍妾起了心思。
  李侧妃掩唇娇笑,嗔了邱侍妾一眼:
  “你倒是嘴甜,跟抹了蜜般,难怪殿下往日喜欢你伺候。”
  这府中论恩宠,自然无人比得过李侧妃。
  可邱侍妾依旧有些红了脸,扭捏地扯了扯帕子,又臊又羞:“妾身哪儿当得姐姐这话?”
  李侧妃挑眉收回了视线。
  她不过随口夸了句邱侍妾罢了,没必要再捧一句。
  外间的欢声笑语清清楚楚地传进内室来。
  秀琦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替王妃梳着发髻,配上金簪后,她轻声:“娘娘,好了。”
  王妃面无表情地扫过铜镜中的女子。
  铜镜中的这张脸,清秀精致,看着就端正大方,可王妃脑海中却闪过李侧妃的那张脸,明艳娇媚,让人望而惊艳。
  她怀着身孕,添了不知多少憔悴。
  本就抵不过那人惊艳,又何况如今呢?
  王妃按在梳妆台的手指泛着白,她深深呼出了口气,冷声道:“出去吧。”
  她早就知晓,殿下待李侧妃甚宠爱。
  可明明昨日上午殿下还在正院心疼她受苦,怎得晚上就能在晗西苑留宿呢?
  殿下的那分心疼,只存有那短短功夫吗?
  王妃抿紧了唇瓣,她早就得了李侧妃侍寝的消息,走出去看见李侧妃那张明显刻意打扮的脸,也没有什么格外激烈的反应。
  待众人请安坐下后,她只淡淡觑了眼李侧妃:
  “今日侧妃气色倒是好。”
  昨日付铭还哭闹不停,她身为付铭生母,不仅没有一丝憔悴,还添了几分光彩,是否可笑?
  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李侧妃眉眼稍顿,才轻笑道:
  “多谢娘娘夸奖,这还得多亏了殿下,若非殿下赶去了晗西苑,单是为了哄阿铭这个讨债的,妾身恐都是要睡不好了。”
  殿下去了,她的阿铭不哭也不闹了,才无需她照顾。
  除此之外,一听小世子哭闹,殿下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足可看出殿下有多在乎小世子。
  短短一句话,她就轻描淡写地告诉了所有人这两件事。
  王妃脸色有瞬间的紧绷,只不过很快,她就眼不见为净地移开视线:
  “马上就将年宴,殿下前朝忙碌,你们皆为殿下省点心。”
  她轻轻指责了句李侧妃不让殿下安声,不等李侧妃说话,就抬手轻捏眉心,似疲累道:“好了,本妃乏了,你们退下吧。”
  说罢,她径直起身,被扶着进了内殿。
  她走动间,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就越发明显,方才还羡慕李侧妃的侍妾顿时将目光投在了王妃的小腹上。
  待她身影消失,那些若有似无的视线才逐渐消失。
  李侧妃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去,她眸色稍冷。
  尚未诞下的孩子,就敢如此招摇。
  她凉凉扯了下唇角,甩袖出了正院,陈良娣打眼瞧着,也立即起身,跟在她身后。
  不消须臾,很快正院中就只剩下了苏良娣一人。
  她安静地等了片刻,内室就有婢女走出来,对她服了服身子:“苏主子,娘娘请您进去。”
  苏良娣对那婢女稍点头,才迈步走进去。
  刚掀开珠帘,王妃的质问就铺天盖地朝她砸过来:
  “你近些时日,还没有见到殿下?”
  王妃拧着眉心,透过铜镜,颇有些不耐地扫过苏良娣。
  苏良娣眸色稍闪,她微微低头,有些苦笑地摇了摇头:“殿下近日忙碌,没时间见妾身。”
  王妃眉心一拧:
  “究竟是殿下忙得没时间见你,还是你没用心,你自己心中清楚。”
  苏良娣依旧垂着头,没有说话。
  王妃冷冷扫过她:“本妃有孕,不得侍寝,如今府中的风光倒全叫晗西苑得了去。”
  “若你一直这般没用,本妃也不会再帮你。”
  “好自为之!”
  无人看见的地方,苏良娣袖子中的手死死掐紧了手帕,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弯下腰:
  “妾身知晓了。”
  ********
  前院,铃铛忽地推门进来,压着兴奋的声音:
  “姐姐,刘福公公端着银盘朝这边过来了。”
  姜韵正在绣个花样,适才因铃铛忽然闯进来,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心,听她这话后,也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不过她没有问什么,直接放下手中的绣帕,站了起来。
  姜韵刚走出房间,刘福恰好迎面从长廊转弯过来,堆着一脸笑:
  “姜韵姐姐,殿下让奴才给您送些东西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个小太监,两人皆端着银盘,离她还有一步之遥时,停了下来。
  姜韵有些惊讶不解,朝那两个银盘看去:“这是什么?”
  刘福笑了下,将银盘上的布掀开,他手中端着的银盘上摆着几匹或浅或深的紫色锦缎,后面那个小太监则端着些许珠钗和首饰。
  姜韵愣在了原地。
  刘福含笑的声音传来:“殿下说姜韵姐姐爱紫色,特意让奴才在库房中挑出这些布料,让送来给姜韵姐姐。”
  至于那些首饰,自然也是殿下吩咐的。
  想起这个,刘福不免有些咂舌。
  那时,殿下刚从李侧妃的晗西苑出来,忽然顿住,在他和师父不解的视线中,突兀说了句:
  “本王记得库房中有几匹江南那边送来的云织锦缎,挑些紫色的给姜韵送过去。”
  给谁?
  刘福差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知晓,付煜还没完,他记起姜韵从宫中出来,根本没带什么,只一个小小包袱。
  每日头上簪的都只是那几个玉簪。
  他拧了拧眉:“再备些首饰一并送过去。”
  说罢,他又添了句,仿佛在解释般:
  “平日她素淡了些。”
  刘福心中呵呵地笑。
  一个奴婢,殿下是指望姜韵姐姐打扮得如何花枝招展?
  可没人敢说殿下的不是,殿下刚出府,他一回前院,就忙忙去开了库房取出这些东西。
  这时,刘福唯一庆幸的就是,幸好这些东西都是从殿下的私库中取。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