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09-07 09:38:57

  姜韵稍顿,她一个个打量了宫人额头的冷汗,忽地说:
  “够了,本宫也不逼你们,本宫自己走。”
  宫人松了口气,有些羞愧,可又不可控制地抬头,感激地看了姜韵一眼。
  洛瑜本来看皇后被打脸,还在偷偷暗爽,谁知姜韵会忽然来这一句,顿时一脸的不赞成,脱口:“娘娘!”
  姜韵冲她摇了摇头。
  *********
  乾坤宫。
  暗香沉浮,殿内死寂一片,张盛跪在大殿中央,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付煜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手中的证据,看完后,平静地仍会御案上,掀起眼皮子:
  “确认是坤宁宫?”
  张盛有些哑声。
  他交上去的证据中,查出有嫌隙的可不止坤宁宫,还有——承禧宫。
  可皇上对更有嫌疑的承禧宫视而不见,只问了他坤宁宫。
  张盛不懂皇上是何意思,却也只字不提承禧宫,顺着道:
  “所有线索都指向坤宁宫。”
  “奴才查出,皇后和冷宫中的杜氏一直有着联系,皇上去坤宁宫后,翌日坤宁宫总要替换熏香,甚至皇上所用的膳食皆是由坤宁宫的小厨房单独准备的。”
  虽有银针和小太监试毒。
  可银针不是百分百有用,小太监也无需生子,根本不会注意这方面。
  刘福抬头偷偷看了眼皇上,才咽了咽口水说:
  “奴才查的时候,已经查不到膳食是否用问题,但坤宁宫中的确有一味熏香,其中是含有断子散的。”
  付煜眯眸,咬重了一个词:
  “熏香?”
  忽地,他低低笑出声:“倒真是朕的好皇后。”
  张盛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添了句:
  “……承禧宫也有。”
  殿内一静,不知过了多久,付煜才平静着神色,将属于承禧宫的那份证据扔进炭火盆中,张盛呼吸稍顿。
  他颇有些惊悚。
  哪怕晗妃害得皇上再不能有子嗣,皇上也要包庇她吗?
  虽说,如今不能确定是晗妃所为,但晗妃的确有很大的嫌疑。
  似看出他的想法,付煜平静道:
  “朕在承禧宫时,承禧宫从不燃香。”
  张盛心中一松,怪不得。
  付煜移开视线,垂下眼眸,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乾坤宫外忽然响起一阵喧噪。
  张盛看了眼皇上,才撑着跪得有些麻了的腿起身,厉声:
  “什么人,敢在御前大呼小叫的?”
  外间顿时传进一道哭声:“皇上!求您快去救救我们家娘娘!皇后娘娘命我们娘娘在坤宁宫中罚跪,受掌掴,无令不得起身!”
  “娘娘身虚体弱,如何受得起啊!”
  本只觉得这声音耳熟,待听见身虚体弱四字,殿内二人顿时反应过来被罚的是谁。
  张盛还未反应过来,付煜已经越过他,神色暗沉地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第180章 
  付煜来得很快, 在姜韵刚跪下没多久,就到了坤宁宫。
  寒风腊梅,姜韵披着大氅跪在地上, 许是这些年养尊处优, 刚跪下来, 就觉得了些许不适,她轻轻蹙眉, 刘福阴着脸跪在她旁边。
  久久听不见动静,皇后脸色铁青。
  宫人迟疑地看了眼内殿, 手抖了半晌,终究是没敢掌掴下去。
  付煜进来的那刹那间, 最先松了口气的就属坤宁宫的宫人们,那些宫人当即跪地请安:
  “恭迎皇上,皇上万安!”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说的就是如此。
  姜韵在一旁,眸子中不着痕迹地有些波动。
  在这后宫中,除非有强大的倚仗, 否则哪怕贵为皇后之尊, 所谓权力荣耀也不过皇上的一句话罢了。
  付煜看都未看那些宫人一眼,走近姜韵, 沉声:
  “起来。”
  姜韵看着付煜递过来的手,轻轻侧头:“娘娘说,没有她的命令,不许臣妾起身。”
  摆明了是赌气的话。
  付煜险些听得气笑了:
  “你听她的, 还是听朕的?”
  听说皇上到了, 内殿的妃嫔皆连忙出来, 径直听见了这句话, 嫔妃们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被扶着走出来的皇后娘娘。
  姜韵扭捏了下,最终还是伸出手去,被男人扶了起来。
  皇后脸色刹那间十分难堪。
  付煜平静地垂眸,替姜韵拢了拢披风的帽檐,头也未抬地问皇后:
  “晗妃犯了什么错,皇后要掌掴她?”
  皇后挺直了腰杆,咬牙一字一句说:“晗妃不分尊卑,数次顶撞臣妾,不将臣妾放在眼里,不敬不忠,难道臣妾还罚不得她?”
  姜韵敛眸,没有反驳。
  付煜不动声色地多看了她一眼,抬手指向刘福:“你说。”
  刘福砰得一声跪下:
  “皇上明鉴,是皇后娘娘拿子嗣一事刺激娘娘,娘娘才会黯然起身,想要离开,绝无不敬之意!”
  听见子嗣二字,张盛心中顿时一紧。
  他立即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皇上的神色。
  付煜似扯了下唇,他轻声念了这两个字:“子嗣?”
  姜韵抿紧了稍涩的唇瓣,付煜垂眸,就能看见她掐得泛白的指尖,付煜心中清楚,念儿一事,在她心中永远是一道伤疤。
  提,与不提,都摆在那里。
  碰一下,都疼。
  皇后许是心虚,眸色微微有些闪烁。
  皇后强撑着底气:“不论如何,本宫是中宫皇后,晗妃如此不敬,目中无人,传出去,宫中可还有一丝规矩可言?”
  皇后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付煜这里,除了规矩,她没有任何倚仗。
  她只能死死咬住规矩二字,给姜韵定罪。
  付煜打进了坤宁宫,就未正眼看过皇后,如今,他才掀起眼皮子扫向皇后,他似觉得好笑,扯了扯唇角:
  “皇后不仁,你让她如何敬重你?”
  似晴天霹雳,皇后整个人都被这句话说懵了。
  她凄凉喊道:“皇上!”
  这是众目睽睽之下!
  皇上金口玉言,他居然说,她这个皇后不仁!
  众人也都惊呆,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
  这些日子来,所有的忍让和故作平静,皆被付煜这一句话打破,皇后忍着眼泪,咬牙道:
  “自晗妃进宫来,皇上就一直对臣妾不满。”
  “皇上既觉得臣妾不仁,何不直接废了臣妾的后位!好成全你的爱妃!”
  付煜眸中似有暗色,他一动不动地看向皇后,坤宁宫中寂静了半晌。
  这一瞬间,皇后的手都是抖的。
  她怔怔地看着皇上,她没有一刻这么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在大婚时承诺会对她好的男人,是真真切切地想要废了她的后位!
  许昭仪心中暗骂皇后没有脑子。
  她当然不希望皇后被废了后位,如今这后宫中的形势,她看得明白。
  姜韵身居高位,家世又贵重,卫氏深受皇上信重,且自身得宠非常,就连如今皇宫中唯一的皇子都是她的亲生骨肉。
  若皇后被废,那中宫之位,会落得谁手?
  想都不用想。
  她宁愿是不受宠的皇后占着这个位置,也不希望便宜了姜韵。
  许昭仪忍着不适,上前一步,柔柔弱弱地,眉眼挂着一丝着急:
  “娘娘快别说胡话了,快给皇上道个歉,小公主如今还病着呢,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小公主考虑一番啊!”
  许昭仪咬重了小公主几个字,就是刻意提醒皇后。
  皇后忽然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
  付煜的宠爱,她早就弄丢了。
  她如今除了后位,还有什么?
  她还要给她的小公主带来荣耀,还要给她的家族光宗耀祖,她不能被废后!
  皇后咬紧舌尖,铁锈般的血腥味让她泛起一阵干呕,可她强忍着,直到眸中泛红,她闭紧眼,浑身无力地跪了下来:
  “臣妾失言,请皇上恕罪!”
  姜韵就站在付煜旁边,皇后这一跪,似浑身傲骨都是弯的。
  姜韵恨皇后,可在这时,却也轻轻地别过了眼。
  忽然,姜韵察觉到身旁的人松开了她的手,姜韵稍顿,就听见付煜对刘福说:
  “先送你们娘娘回去。”
  姜韵不着痕迹地拧眉。
  刘福和她对视一眼,不知这是什么情况,倒是姜韵似猜到什么,她紧抿了下唇,没说话,任由刘福扶着她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她回头看了眼付煜。
  姜韵撞上了付煜的眸子,顿时,姜韵愣住,付煜眸子中似平静,又似复杂,让姜韵看不明白,却倏然有些心烦意乱。
  付煜率先收回视线,可姜韵却如何也迈不动步子。
  她无意识地喊了声:
  “皇上……”
  付煜抬眸看她,没有说话。
  姜韵不着痕迹地拧起眉心,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事情脱离了掌控,就在她拧眉思索的这片刻,付煜似无奈:
  “你先回去,朕待会去看你。”
  姜韵不知说什么,她堪堪道:
  “那臣妾在承禧宫等皇上。”
  皇上待晗妃的态度总是不同的,哪怕众人早就知道,可在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酸。
  姜韵到了承禧宫后,才知道后来付煜将其他人也都打发回宫了。
  刘福拧眉不解:“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姜韵却有些失神,失声呢喃:
  “他查到了……”
  刘福脸色顿变,堪堪噤声。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皇上离开坤宁宫时,坤宁宫中所有的奴才皆被收押慎刑司,坤宁宫门落锁,坤宁宫内的哭声似传遍了整个后宫。
  这一番变故,让后宫众人胆战心惊。
  午膳刚被御膳房送来,付煜就到了承禧宫。
  姜韵刚要迎过来,付煜就按住她:“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姜韵的错觉,她觉得今日的付煜将她搂得格外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可今日的付煜让姜韵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安,所以她也没有露出什么不适的模样。
  张盛一进来,就下意识地看向殿内中央摆的香炉,见其真的没有燃香,心中才松了口气。
  张盛的这个动作,被姜韵看在眼中,她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眸子。
  不仅姜韵注意到,就连付煜也看见了,只一顿,他什么都没说。
  夜间,付煜留宿。
  沉浮之间,姜韵无力地攀着付煜的肩膀,她有些心惊,她这下子,彻底感觉到付煜的情绪不对劲。
  众人皆知她身子不好,付煜格外疼惜她些,往日间连这事,都生怕她不舒服,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何时会像如此?
  姜韵堪堪咬紧唇瓣,溢出几声破碎,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哭哭啼啼地推搡着男人,她浑身颤兢,就在这时,事后,她被男人紧紧禁锢在怀中。
  就在她快睡着时,她察觉到男人抚了抚她的脸颊,姜韵迷迷糊糊地睁开眸子,就听见男人似不经意地哑声问道:
  “朕记得韵儿以前甚爱熏香,如今宫中何时停了?”
  姜韵迷迷糊糊的脑海中顿时清醒。
  她似迷糊地眨了眨眸子,脸颊无意识地蹭在男人肩膀上,含糊地轻喃:
  “我不记得了。”
  姜韵心中清楚,付煜绝对不是随意问这个问题,而她这个时候答得越详细清楚,反而越有嫌隙。
  无他,她堂堂一宫之主,何时需要去记这种小事?
  况且……
  姜韵轻轻垂眸,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神色。
  有些事,总得皇上自己去查,他才会相信。
  事实的确如此,付煜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只哑声说:
  “不记得了吗?”
  他没让女子继续回答,搂着女子躺了回去,谁都不知道,他是信了姜韵的话,还是没有。
  可付煜待姜韵依旧一如往常。
  直到翌日,一场风暴直接席卷整个后宫。
  一道圣旨传遍了后宫前朝——废后!
  洛瑜匆匆赶到承禧宫,茶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忙忙地说:
  “娘娘可知道,皇上下旨废后,如今前朝都闹翻了!”
  说完话,洛瑜才察觉到承禧宫中不对劲的地方。
  姜韵居然没有躺在她那张软榻上?
  洛瑜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梢。
  她可是知道,姜韵的性子是有多惫懒的。
  姜韵一身宫装,站在殿内中央,拨弄着香炉中的熏香,洛瑜看得纳闷:“娘娘怎么还有闲心弄这个玩意儿?”
  姜韵头也未抬,一句话,就堵住了洛瑜的问题:
  “昨日皇上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承禧宫何时不燃香了?”
  洛瑜一顿,眯眸朝香炉看去,香?
  她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听闻梁国公一派从散朝后,就一直跪在御书房前,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依娘娘看,这次皇后当真会被废吗?”
  姜韵抬起头,瞥向洛瑜,轻声说:“皇上所言,即圣旨。”
  岂是说收回,就会收回的?
  她察觉到什么,很快地轻声告退,回到了倾鸢宫,拧眉吩咐下去:“这些日子都老实些,不要掺和进废后一事中。”
  洛瑜一走,刘福也上前,有些不安地问:
  “之前皇后做过太多错事,皇上即使厌恶她,也不曾废了皇后的后妃,这次,满朝文武皆跪求皇上收回成命,甚至,还有朝臣拿先帝压皇上,皇上当真不会反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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