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桑无眠和孟津的态度来看,往后将她剖腹取丹,剜出眼睛这种事,他们为了萧灵,想必也做得出来。
金丹可不是随随便便从别人那里夺来就能用的,她的金丹适合萧灵的话,不论她跑到哪里,桑无眠肯定都会找到她。
更何况,她从头到尾都没做错过什么,凭什么要逃。
【哇,女配这是黑化了】
【yysy这个画面有点美啊,绝绝子】
【截图干什么啊,愣着啊!!】
【阿音美呆了,看我立刻设成屏保】
【他**,女配越是美,我就越意难平,女鹅以前还不是美,她受了太多苦了】
【一想到灵灵好不容易回来,又要被女配搞,我就已经开始生气了】
【幸好最后女配死得很惨,不然我真的要气死】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为了救自己喜欢的人,就去剖别人金丹,这种做法很low吗,男主还是仙尊,仙尊行事这么卑鄙无耻,就一个恋爱脑】
【都说了是女配搞了很多事才被剖丹的,被剖丹只会觉得痛快并不low谢谢!这本来就是恋爱文改编的,看不惯别看。】
聂音之等到弹幕都消失了,才慢腾腾站起来,唤回一直守在院门口的丫鬟,让她们重新给她的伤上药,收拾好屋子。
“小姐,你没事吧?”阿浣小心翼翼问道。
聂音之笑了下,“没事。”再多的跟她们说了也没用,只能让她们跟着忧心,“外面的海棠我看腻了,你把令牌给花匠,让他今日就下山去挑选些新品种来,正好,让绣娘也去拿些时下流行的衣裙样式来。”
小姐以往时常会有些心血来潮的要求,阿浣点头应下。
聂音之吞下疗伤的丹药,打坐调息,用灵力催开药性,尽量调理身上的伤。
第二日,她手上的伤差不多愈合了,剩下些红印子,只有脉门处被剑气冲开的伤口要好得慢些,还带着血。
聂音之唤来澄碧给她梳理好头发,出门去了毕阳峰。
向司觉是桑无眠的师弟,十年前围剿魔修一战中受了很严重的伤,修为境界一落千丈,双腿也落下残疾,全靠灵丹妙药养着。
聂音之拜入云笈宗五年,还一次都还没有见过这位师叔。
向司觉受伤后,性格日渐阴郁自卑,脾气变得十分古怪,不喜人多。门内弟子也不会主动过来找骂讨打,是以聂音之一路过来,人烟逐渐稀少,肆意生长的草木几乎覆满整座山峰。
毕阳峰上十分冷清,一个人也没有,聂音之缓慢走过荒败的庭院,在毕阳峰里里外外寻了一圈,直到来到后山,才看到一个呆头呆脑的稻草人傀儡。
傀儡提着食盒,沿着布满青苔的石阶,往幽深竹林里走去。
聂音之缀在傀儡身后,竹林深处有一座小屋,屋前还有另一个稻草人傀儡侍候,另一边扔着一大堆残破的断肢和脑袋,都是报废的傀儡。
提着饭盒的傀儡进了屋,聂音之透过窗户,看到一个半躺在椅子上的男人。
稻草人傀儡给他喂了一口饭,向司觉不知为何突然发起火来,一把打翻了饭碗,五指嵌入傀儡胸口,硬生生将它撕得四分五裂。
聂音之知道角落里那一堆断肢是怎么来的了。
“谁?滚出来!”向司觉吼道。
聂音之施施然走入小屋中,她本也没有刻意隐匿自己的气息,拱手行了一礼,“向师叔。”
向司觉麻木的眼珠转向她,目光动了动,“灵灵?”
聂音之偏头,不应声也不否认。
向司觉已经步入五衰之期,面露衰老之相,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膀上,胡子盖住半张脸,那双眼睛浑浊发黄,爬满血丝。
昔日里的元婴剑修,如今落魄至此。
聂音之嗅到他身上穷途末路的气息,觉得还挺亲切。
向司觉被她了然的目光看着,从内而外生出一股惶恐恼怒,面容猛地狰狞,神经质地大叫道:“出去!滚出去!别看我,你走啊,别再来了,灵灵,我不想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他情绪激动,吐出一口血,抬手拍在椅子上,轮椅带着他飞快往屋子深处退去,“我不会死的,我不会就这么窝囊地死去,你滚,快点滚!”
屋子里弥漫开一股森然的气息,摆设被狂风裹着一股脑朝她砸来。
聂音之脚步动了动,退出小屋。
他莫不是把她当做来接引他入黄泉的幽魂了吧?
濒临绝境之人就如绷紧的弦,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那根弦崩断,从而歇斯底里,向司觉现在就是如此。
他应该也知道自己快要油尽灯枯了。聂音之不介意推他一把,让他提前一点发疯。
“向师叔,只能对不起你了。”
聂音之从芥子取出一只风铃,左右打量一圈,轻盈地一跃而起,将那精致的铃铛系在竹枝上。
她掐诀结印,一片竹叶被风裹着从窗口滑入屋子里,在地上的血迹上轻飘飘地一点,又被无形之力牵引回来,落到聂音之手中。
血迹从竹叶上剥离,渗入铃铛中。
微风摇晃着竹枝,铃铛随风摇摆,却无声无息。
聂音之在四周留了窥探符咒,能确保看清楚向司觉的一举一动,回到折丹峰吃个了午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实际上一直关注着向司觉的动静。
太阳快要落山,聂音之才悠悠醒转。
【女配终于醒了,镜头两次切到她这边,都在睡觉,奇怪】
【她知道自己是替身,竟然还吃得下睡得着,这到底黑没黑啊】
【在憋什么坏屁呢,有没有好心人剧透一下下啊】
【剧透滚啊,这么忍不住自己去看原著,老子都要被弹幕剧透麻了】
【不想看到剧透,你关弹幕不就得了】
没有营养的骂架,聂音之视若无睹,起来被阿浣伺候着吃了点水果点心。
入了夜,她悄无声息地出了折丹峰,再一次往毕阳峰后山竹林里去。
第4章
毕阳峰后山幽竹林中萦绕着令人不安的瘆人气息,皎皎月光穿不透密竹,林子里昏暗一片,只有深处的屋子里透出一点昏黄的烛光。
烛光中有丝丝缕缕的黑气缠绕。
在屋前的小小一片空地上,一个身影佝偻着背脊,坐在轮椅上,伸长了细骨伶仃的手臂在地上画着什么。
向司觉连手都在颤了,再也拿不稳剑,胸腔里却还闷着一口气,不想就此埋入黄土。
他一直能听到若有似无的细细铃铛声,铃音将胸中那口不甘的气搅得翻江倒海,催命似的冲上脑门,让他再也不管不顾,动用了禁阵。
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滴落,汇入脚下法阵,随着法阵逐渐成型,红光中弥漫的黑气越来越浓,顺着他手腕的伤口往身体里钻。
聂音之隐在茂密的竹叶里,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法阵,向师叔果然没有令她失望。
魔气浸入向司觉的身体,就如同枯槁的草木重新受到雨露滋润,他的背脊逐渐挺直,一寸一寸地站了起来,赫然又有了几分剑修如松如竹的模样。
但这副表象并不长久,向司觉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喜悦,就突然痛嚎一身,跌坐到地上。
魔气中传来一个带笑的男子声音,“将这副残身败躯和被侵蚀得千疮百孔的魂魄,献祭于本座,真当本座是收破烂的么?”
“我能以自己为桥梁,助你冲破封印重回世间。”向司觉信誓旦旦道,他相信对眼前之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诱惑,他目眦欲裂,已然走火入魔,“只要你让我重回巅峰,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剑修,呵呵。”魔头打了个呵欠,声线慵懒,半点兴致都无,“剑修也就只有那劳什子剑心值当看一眼,可惜你剑心蒙尘,和茅坑里的石头没两样。”
【哇哇哇这个剧情走向超乎我想象】
【这个声音是魔尊吧?他竟然这么早就出场了】
【女配和反派也有交集吗?】
【阿音,这个反派很坏,不要接触】
【淑芬表示这个剧情走向和书里已经完全不一样,变动好大啊,好多剧情都提前了】
【我第一次看这种AI剧,有没有好心人解释下,以后剧情是不是会面目全非】
【应该不会吧,这部剧剧情都走三分之一了,前面都跟原著差不多】
【虽然是由AI自行演绎,但是剧里的世界背景和人物逻辑都是按照原著设定的,基本上不会面目全非,除非有什么变量】
聂音之瞥了一眼弹幕,没看懂它们在说什么,在这种紧张气氛中,突然冒出些花花绿绿的字幕来,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寂静黑夜里,向司觉粗重的喘息如同残破的风箱,一声急过一声,聂音之听得耳窝子疼,怀疑下一刻向司觉就得被这毒舌的魔头气死。
“你说是也不是?”这句话几乎是贴着聂音之耳际响起,她悚然一惊,才惊觉自己周身竟然已经被魔气缠绕。
她手腕处被一个阴冷的触感重重舔过,就像是舌头一样抵开她脉门的伤,聂音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立跳舞,惊慌失措地扯开缠绕在手腕的魔气,一掌劈开魔气,飞身朝着竹林外狂奔。
魔气从她周身脱离,影子一般自袖摆裙裾处分开,大魔头并没有阻拦她。
就在此时,变数陡生。
地面上的献祭阵没能成功,阵法崩溃,露出底下一层隐藏阵法。
而那阵法此时光芒大盛,已然开始运转。
魔气中传来男子轻吟,“共生阵法?”就算到了此时,他的口气依然不急不缓,好像丝毫都没有因为向司觉的算计而生气。
向司觉癫狂地大叫道:“是的,共生!封寒缨,你今日来了就别想走,阵法已经生效,我死你也得死!”
强买强卖!好样的,向师叔!
竹林里响起男子肆意张扬的大笑,“是么?”
聂音之在逃跑中,忍不住好奇回头张望,只见阵法迸出的白光勾勒出一抹修长挺拔的剪影,肩宽而腰窄,双腿修长笔直,融融白光中能看到他飞扬的发影。
那影子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略微侧过身来。
【大魔头这是在裸奔吧!】
【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画面吗斯哈斯哈】
【封寒缨快把衣服穿起来,你的身子怎么可以随便给别人看,妈妈不准你裸奔】
【摄影师看正面,看正面】
【草,摄影师你鸡腿没了】
聂音之脚步微缓,视线诚实地往下滑去,可惜魔头身影略微凝滞了一下,五指伸出,一袭长袍暗影裹上他的身躯。
“……”
聂音之没有停留,一口气退出竹林,冲入明亮的月色中,她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手中收回来的铃铛和窥视符咒,回头望向竹林里弥漫的黑气。
这么重的魔气肯定会惊动云笈宗的师叔师伯,在他们赶来之前,聂音之匆匆潜入夜色。
香甜的血腥味消失,顾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共生阵法的光芒逐渐消融在虚空中,落下不可逆转的契约。
向司觉一双浑浊的眼中迸出精光,“封寒缨,你是不是做梦都想不到,你十年前废掉的人,十年后会与你生死相关,哈哈哈——”
顾绛怜悯地看他一眼,“你找我徒弟,叫醒本座作甚?”
向司觉的笑声戛然而止。
-
聂音之回到折丹峰,遥遥望了一眼急坠向毕阳峰的金光,暗暗祈祷:
希望向师叔争气一点,成功绑架魔头,给桑无眠找点事做,最好真的能把桑无眠锤得满地爬,让他没工夫来剖她的金丹。
毕阳峰上的天幕浮着弹幕,剧情重心还在那里,隔得太远,聂音之看不清楚了。
她登上折丹峰上的阁楼中,倚在窗边一直望着毕阳峰的方向。
直到天将破晓之时,一道剑光撕破了昼夜交替的浑浑天幕,合着破晓的旭日金光落到毕阳峰上。
桑无眠回来了。
浩瀚剑气在空中形成肉眼可见的气浪,骇然荡开,顷刻间将毕阳峰上的魔气涤荡一空,就如清扫灰尘一样轻松。
聂音之很失望,看来被捶得满地爬什么的,根本就是骗她的。
“真没用,到底是向师叔不行,还是魔头不行?”聂音之不甘心地嘀咕。
她的手腕上忽然传来一丝刺痛,聂音之扯开纱布,瞳孔骤然缩紧。只见白皙如玉的晧腕上,环着一圈枝蔓一样的黑痕。
聂音之用力擦了擦,脉门上的伤口已经愈合,那黑痕就如陷在皮肤内部一般,分出几缕分支,与她经脉相连。
魔气?
聂音之急忙打坐入定,想要将魔气逼出体外,只是那黑影与她经脉缠得难分难舍,没有进一步侵蚀,却也分离不开。不仅纠缠着她的肉身,就连神魂上都嵌入了这一圈黑影。
她想起昨夜退出竹林中时,那从手腕上舔过的阴冷感触,她昨夜查看的时候,分明没有任何异常。
聂音之盯着手腕思索片刻,重新取来丝带将手腕裹好。
不到一天,云笈宗发生的两件大事,就传遍了整个宗门。一是,毕阳峰向师叔入魔,被栖真仙尊当场格杀。二是,大师姐萧灵回来了。
萧灵伤得很重,桑无眠带她回来后,就在闭关为她疗伤。
云笈宗的长老一部分处理向司觉的后事,剩余的全都聚集在慈虹殿中护法。孟津自然也在这里守着。
一轮运功完毕,暂时压制住萧灵的体内瘴毒扩散。
等其他人离去后,桑无眠抱上沉睡的萧灵,将她安置到偏殿。
云笈宗医修长老荆重山神色凝重,对桑无眠说道:“萧灵的经脉被瘴毒侵蚀严重,丹田又没有容纳灵力的基础,我们给她灌输再多灵力都是治标不治本,很难彻底拔除体内瘴毒。”
“更兼之,她从金丹境界跌下,内府严重受损,从外灌注的灵力对她来说,无异于剜肉医疮。”
孟津有些着急道:“荆师叔,那该如何是好?”
荆重山只看着桑无眠说道:“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能有一颗和萧灵属性相合的金丹,推入她内府,以金丹修复根基,滋养经脉,驱除瘴毒。”
桑无眠抬眸,冷凝的目光的荆重山对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桑无眠自然听得出来。
荆重山是看着萧灵长大的,她修炼刻苦,常常带伤,便经常跑来找他治疗,两人感情很是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