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在这番话里设计了一个陷阱,他想看看自己教导了这么久的学生,能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结论。
“不。”江锦洲摇了摇头,遵从内心,给出了答案,“如果真的像是阿九你假说的一样,那只能说明想要生孩子的选择,又多了一个。对于人类而言会更加轻松,但究竟是选择个体受孕,以自身营养供能孕育胎儿,还是干脆利用营养仓孕育,全都取决于个人。”
“同时,如果世界真的发展到了那个时代,想来女性以自身孕育胎儿造成的负面影响,也将会在高强的医疗体系之下解决。时代环境之中,甚至还会造成另一个影响,那就是人类资源在星际时代将会是更加贵重的东西。”
“一颗星球70亿人显得很多很多,可100颗星球,还70亿人呢。”
那又显得过于稀少了。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还是假说中的世界,选择是否生育胎儿的事情终究只会是个体的选择。而人类或许能被称之为资源一类的存在,可他们最初的诞生绝对不能完全被规划成利益,一如我国永远不会同意代孕合法。”
人造子宫的存在将会被限定在男性达到一定年岁之后,可以直接向当地申请,不需要缴纳任何资金,且在使用的过程中将会有一套相对繁琐严谨,却又不会让人觉得麻烦,能准确确定被生下来的孩子究竟属于谁的基因,就算是人造子宫,也绝对不会出现代孕的情况。
这点的完整设想,江锦洲和顾九早就在研究的过程中,就已经准备出数套备用方案。
江锦洲的思维,早已经从想实现年幼时的某些突如其来的想法,转变到了想要实现那种突如其来的想法时,同样也要实现需要达成的必然过程。
视野更开阔,看到的也更多。
“小洲真的是交上了一份完美的答卷啊。”
不会有比这个答案更好的了,不是因为理论上不存在,而是因为在这个世界,在当前时代,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江锦洲的眼睛一下从沉思变成了明亮。
“我会是阿九骄傲的学生吗?”
“不是会。”顾九摇了摇头,下一秒便伸出手来,再次按住了他的脑袋,“是一直都是。”
“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按住你的脑袋。
这次分离以后,如果还有再见的那一天,顾九会告诉江锦洲所有一切他想知道的东西,还有只有他能给出的答案。
尽管没有明说,可早已经配合默契的师生,也能理解彼此心中的想法。
江锦洲笑了,眼色明亮美好。
是认清了这个现实,这个世界比想象的还要糟糕,却能通过自己的手段变得越来越好的通透。
“我会再一次的找到阿九。”
“下一次我会告诉阿九,‘阿九也一直都是我认可的老师’。”江锦洲抿紧了唇,注视着顾九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贪婪与不舍。
贪恋于师长的守护,不舍于此次的分离。
但他相信他会再次回到顾九的身边。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我等着。”顾九收回了手。
昏暗的环境之中,间隔了过去的一切糟糕,摒弃了重生之前的一切磨难,留下的是江锦洲注定了布满花海与星辰的璀璨未来。
数年如一日,未曾产生过丝毫变化的男人,微微弯下的眼眸里,全都是自豪与喜悦。
他的学生,必将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愿你未来再无困苦,只余幸福。
被系统带离这个世界时,身体就像是星辰一样,一点一点的化为闪烁着金光的,能看得见,却无法触碰的金粒,一点一点的消散。
江锦洲在顾九彻底消失之后,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看到了那人最后说出口,却无声的话语……
▍作者有话说:
阿九说的话现在不会给出答案
明天更番外,要上夹子,更新时间放在晚上11:30,啾咪!
第24章 教导残疾反派24
阿九离开了。
江锦洲总有一种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的感觉。
他睁着眼睛看着放在桌案上的那个阿九之前就已经给他准备好的生日礼物, 慢慢的等着指针走过午夜12点。
直到最后一秒跳过时,他终于将手放在了那份礼物上。
那是一个文件夹,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研究的研究方向, 以及其中可能会出现的节点困境。
是一份准确来说, 更偏向于理论的, 并不像是能被实际达成的研究。
其名为——时空机器!
江锦洲瞪得圆溜溜的眼睛,最后被笑意取代。
尽管他一早就有了这个想法, 可阿九也同样能和他思维同步,甚至还给出这么一份理论上已经实现, 只要经过实践证明后就能同样达成的研究概论的东西。
让他觉得方才笼罩在身上的所有没有精气神的状态,一下子就被一扫而空。
如果说文件最上头的标题就已经让江锦洲的心情变好, 那扉页上显示的生日快乐的四个大字,更让他明显的感觉到了那个男人在这种方面其实还是有一些不好意思的。
尽管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可当着江锦洲的面说生日快乐这种话,江锦洲其实从来都没有见过顾九这样说过。
顾九只会显得过分直男的给他送一份生日礼物。
特别是对于江锦洲当时非常有意义的东西。
譬如至今仍在使用的,那个可以随着年岁手动调节的机械假肢。最终拿出来的时间就巧妙的属于他的生日。
可文件上那个手动的,似乎想以贺卡的形式写出来, 最后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由彩色笔所写的生日快乐四个字,意外地显得笨拙。
可江锦洲的脸上已经挂上了足够灿烂的笑容。
心知自己未来该向哪个方向行进, 因此他小心翼翼地将首页上那张写着生日快乐的页面撕了下来。
小心地折叠成一个小小的方块,塞进了胸前的白大褂口袋,而后,拿着那份记载着时空理论, 以及时空机器研究大方向的文件, 走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内森然的白光再度亮起, 独自一人的研究者本应显得孤寂, 可现在少年的身影站在其中,却叫人不由自主的觉得,他的身上满满的都是希冀。
是莫名的,能让人感觉到温暖和希望的特别情绪。
对于一个曾经经历过死亡,又经历过一系列的打击,甚至心中一度产生怨恨世界的少年,最终却成为了一个能操控着无数研究器械,制造出一件又一件为国为民研究的科研人员。
他的世界里,绝不会只有报复。
江煜和阮柔,前者害了他一条腿,赔上了全部的势力和一生。
而后者对江锦洲的冷暴力,却换回了时至如今家人不接纳,了解事情真相的路人全方位的厌恶。
就连外出找工作,知道阮柔就是那个害得在国内和世界上都有着巨大影响力的科研巨头残疾的人,九成九的人都会选择拒绝她前来工作。
而余下的0.1,也只会跟阮柔恶人互磨。
当又一次结束劳累不已的工厂工作,却并没有像其他同事一样收到自己工资的阮柔,愤而选择劳动仲裁时,尽管最终仍旧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工资,可她却被毫不犹豫的踢出了那家工厂。
直接付了她三个月薪水的工厂老板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从我公这儿离开,以后还能在找到工作吗?”
阮柔的心彻底凉了。
她只觉得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在针对她。
回忆起过往,被江煜放置于心间之上,被兰斯洛特·阿诺德跟随在身边捧在掌心,再对比一下现在。就算是阮柔这个能抛下自己的父母,奔赴国外,未婚生子的女人,也快要像如同待在精神病院里的兰斯洛特·阿诺德一样,把自己给逼疯了。
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之前——
阮柔整整蹲守了三个月,才找到机会,在江锦洲研究时空机器理论的实践中,突破一个数学界的巨大难题,被上头要求开设记者发布会,再次在国际上提高个人声誉时,她找了上来。
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对于女主角的最后一丝偏爱还是怎样,遍布着无数安保,目的是为了让江锦洲提高国际上的个人声誉,而不是为了让他待在大众眼皮子底下被暗杀,到处都是安保人员的记者发布会,最后竟然还能被阮柔大庭广众之下冲了出来。
当那个女人大呼小叫的叫嚣着自己是她的儿子的时候,江锦洲突然发现,原来江煜和阮柔,包括兰斯洛特·阿诺德,都已经离自己很久远了。
他的世界里有的是无穷无尽的研究。
一个又一个值得他攻破的难题。
——还有一生为之努力的,那个去寻找阿九的目标。
20岁的江锦洲,早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看着下面大呼小叫的女人,他没有任何担忧。
也丝毫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在国际上引起其他国家民众带节奏的人抨击,事实上,如今他的个人荣誉早已经达到了全世界认可的地步。
科学是有国界的,可人类的进步,被划分在人类的大族群上。
江锦洲的安全,是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会全力以赴保护的存在。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的对着下面的那个,最后一根弦紧绷,且随时都会断去的女人说道,“我不是你的孩子,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如果从广义上来讲,这个国家就是我的母亲。而父亲,则是我的老师顾九。”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是在陈述着自己的个人认知,却在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的时候,阮柔就直接被安保拖了下去。
之后,这个女人心里的弦彻底断了,但她再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没钱吃饭,会不会活不下去。
因为她和江煜成为了邻居,两人共同点了同一首铁窗泪。
大庭广众之下袭击国宝级科研人员的罪名,足够阮柔往后一生都不愁饭吃。
纠缠了数年的爱情长跑,在监狱中再次上演时,收获的是即便曾经因为各种原因同样进了大佬牢却始终对国家保持着敬畏爱戴之心的犯人的唾弃。
阮柔那个经历了癌症的父亲,最后从电视上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只平静地转移了视线。
对着他的妻子,也就是早些年因为阮柔的所作所为,又因为丈夫始终处于将要死亡边缘的化疗境地,手中却没有分文可用,以至于在后来哭瞎了阮柔的母亲说道,“这几天,那个以前也喊过我们外公外婆的孩子,又研究出来了一个新的东西。听说那东西只要植入额头就能让失明的人重新看到这个美丽的世界。”
阮柔的母亲想都没想就说道,“花那个钱干什么。”
“那孩子这次研究的专利费用全都捐给了生产的工厂,再加上医保什么的,1000块钱都用不上哩。”
“真的吗?”阮母声线轻轻颤抖,手指掐进了掌心,她当然也是想重新看到这个世界,看看从死亡的边缘重新回到人间的丈夫的样子。
可失明了的眼睛只能让她看到无法形容的灰色,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当阮父再次确定道,“是哩,我骗你做什么。”
阮母才露出了自失明以后,第一次能被称之为惊喜的笑容。
就连过去阮父出院,身体彻底恢复,她的笑容也带着苦涩。
人回来了,这是最重要。
尽管心里这样认知,可也会被吃喝拉撒各种杂事拖垮。
现在就不一样了。
阮父后来走了军方,使医保报销,又得回了些钱,他们能租得起房子,也能在找工作的途中,不必担心吃喝。
慢慢的,远离了阮柔的老夫委,一切都在越变越好。
“后乐马上放学了,老头子你去楼下炸鸡店买点炸鸡回来,算是庆祝庆祝了。”
阮后乐,这对夫妻后来领养的孩子,名字取自于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阮父阮母希望这个孩子,能成为一个聪慧的,有担当,有责任心,明白什么不该做什么该做的人。
阮柔?
唯一能代指的,不过是心尖上已经彻底愈合的伤口。
或许还有疤痕存在,可早已经不会再次牵动,造成痛苦了。
人心都是肉做的,一次又一次受伤以后,还会被同一个人所伤,才是真的愚蠢。
阮父不是愚蠢的人,阮母也同样甘愿将一切过去的悲伤隐藏在身体深处的灰暗世界里。
从今以后,光明将会用于陪伴自己的丈夫,还有已经高中毕业,上了喜欢的大学的孩子。
很久很久以后——
久到江锦洲已经成为了世界各地教科书上的一员,这个世界的人对于他的存在依旧感觉不可思议。
“江锦洲在历史上,是比天选之子刘秀,穿越者特斯拉还要不可思议的人。”
“我也这样觉得,起码过往有关于癌症药物的研究,最开始的理论都是针对某一方面。当时还有运用外科手术解决的想法,虽然可行性并不高,可也有过测试研究。”
谁会想到癌症特效药竟然是能凭借着现存的一切药物组合制造而成的东西。
“问题当年江锦洲以11岁的年纪,直接拿出以药物的形式针对基因,将所有癌细胞灭杀的操作,这一行为简直堪称降维打击。”
就算细胞扩散也改变不了癌症药物本身就是针对癌细胞的。
这是完全将所有癌症全都给囊括了的东西。
谈话的两人其中一个又说道,“虽说所有人都觉得江锦洲的出道就是巅峰,可我倒是觉得有关于他后来研究出来的一系列东西,反倒同样对国对民有着极大的益处。”
“还有他的老师,有关于他的老师在历史书上留下来的痕迹,简直少得可怜。除了最初的机械假肢,乃至于现在星际时代,和外星生物前线战斗的机械军团的原型,都是由他所提供的专利形成。”
“说真的,我真的有过好奇,那位老师到底是怎么做到把个人信息隐藏的这么好的。”
了解江锦洲和顾九的人,会赞叹江锦洲不愧是顾九的学生。
不了解顾九的人,则会赞叹原来江锦洲还有这么个老师。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作为学生的人,早已在数年之前留下了这样的研究,并要求司机先生在后期帮忙一点一点的放出的人……其本人却是早已搭上了时空机器,离开了这个世界,奔向了他想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