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就见到坐在对面的林贝笑容灿烂地看着她，后者克制不住地大笑几声，引得乌鸦和窗外随行的圣骑士忍不住侧目。
林贝收敛起笑容，语气里还带着调侃的意味说：“第一次穿过传送阵都容易晕，尤其你还吃了比较腻的东西。”
伯蒂傻傻地指了指自己：“所以，小姐你早就知道，还看着我吃？”
林贝凑上前，捏捏她的脸说：“不香吗？”
伯蒂委委屈屈地说：“香。”
她又问道：“可是小姐，你不是也是第一次吗？为什么你没事？”
林贝怔了怔。
她坐了回去，没再出声。
乌鸦动了动，飞到她的手边，歪歪脑袋，似乎在打量她是不是本人。
林贝斜睨了它一眼，伸手把它弹开：‘一边去。’
又不可爱，碍眼。
乌鸦特意控制下，她轻轻一弹当然没能让它飞走。
它像是带着相当挑衅的意味，站在原地。
林贝看着看着，从背后抽出毯子嗖的一下盖在它头上。
某恶魔：……
无聊。
·
队伍从平坦地荒地中缓缓驶出，很快见到高大巍峨的波罗蒂亚城门。
大门从里面打开，众人进入主城后，走过宽阔干净的街道，城中的人像是早早听到了消息，所有人都停下工作，安静的，崇拜地注视着进入城内的那一行队伍。
有小孩压抑不住好奇说：“圣骑士大人，神使大人在呢？”
他的父母瞪大眼睛捂住他的嘴，气声骂道：“安静！这可不是你能调皮的地方！”
卢西恩听到声音看过去，对上他父母恐慌的视线，勉强勾起唇角，只有小小的一个弧度，他很快放弃，只是朝他们点头示意，仅仅只是这样也让那边的群众有一阵骚动。
他们顺着通畅的大路来到教廷门口，早就等候在此处的圣骑士迎接上来，两方的圣骑士每个人都互相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阁下。”来人朝着卢西恩行了一礼说，“教皇大人就在里面，他等候多时了。”
卢西恩略微诧异道：“大人走出来了？”
对方笑了下说：“是的！”
队伍进入教廷后，花草的芬芳在空气中环绕着，还能听到泉水的喷涌声，隐隐还有小鸟的叫声。
林贝被人牵引着走下马车，两边的圣骑士为她让出一条道。
她被人带到了中央，见到了那位站在泉水前的老人。
林贝有一瞬的恍惚。
梦境中的圣洁长袍，梦境中的白色权杖，权杖上镶嵌着某种魔晶石。
看上去非常的简朴，但没有人知道，这一身衣服和权杖蕴含着多少珍贵的材料，让他的长袍能够一直保持洁净，柔软舒适的布料却比铠甲还能抵御攻击，那个看上去最简陋的权杖，也能使出震撼的魔法。
——就像她梦中的那样。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的面容，跟她模糊的梦境有些不太一样，她快要以为自己都能做预知梦。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梦见的那个老人长什么样，却能很确定的是，面前的这个人跟梦里的不同一个人。
尽管他们穿的很像。
布仑登松开手，他的权杖静静地直立在一旁，引起后方队伍中的一小点惊呼。
克萝西反应过来后脸上有些尴尬，比她跟尴尬的是身旁的凯思琳，她沉浸于权势和金钱中，比在场所有人都要没见识过这种比较高级魔法的东西，惊呼出的声音比谁都大。
不过，主角不是她们，所以没人在乎她们的尴尬。
“孩子。”老人张开双手，主动地轻轻抱住了她，像是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地拍打她的后背，“我们等待你的出现，已经等了很久了。”
林贝微微偏过一点头，没有跟他贴的很近。
“……教皇大人。”她的语气里有些不确定。
毕竟，也没人道明眼前这个老人的身份。
布仑登神色和蔼，他特意收敛了身为教皇的威压，看上去充满了亲和力，露出慈祥地笑容说：“不用拘束，在这里就是你的家。如果你不习惯这个称呼，还可以叫我布仑登爷爷，我想我应该也到了这个年纪了。”
周围的圣骑士们轻松地笑出声。
‘虚伪。’乌鸦冷哼一声。
林贝点了点头，也没真的喊出那个亲切的称呼。
布仑登又看向她的身边，眼底略带赞赏地说：“很精神的乌鸦。这条吊坠，看上去也很不错。如果你还喜欢其他的饰品，可以直接叫卢西恩帮你去准备。你们俩都是从希亚城出来的，似乎小时候还一起玩过，有什么不适应的也可以直接跟他说。”
林贝：“教皇大人，我现在感觉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布仑登笑起来，“波罗蒂亚城内的氛围可以说是南星大陆里最开放包容的了，全大陆第一学院——奥格斯学院也在这座城内。”
“还有那个最大的力加尔商会，所有人经营商铺都要经过他们的盖章，但他们只建在波罗蒂亚，就在奥格斯学院的对面。你的家族之前善于经商，我想你应该也听说过。”
林贝应了一声：“有听过。不过不太了解。”
力加尔商会几个字响起后，她脑海里再次一闪而过模糊的碎片画面，让她忍不住蹙眉。
“接下来你会慢慢了解的。”布仑登对卢西恩说道，“你去看看圣殿内准备的东西有没有问题。”
他低头向林贝笑了下，在他看来，成为神使的年轻人稍微冷淡一点，有着自己的脾气也没什么。
这再正常不过。
这种年轻人的脾气，摸清楚之后，反而更好控制。
布仑登顺着人群看到了后面的克萝西，朝她招了招手。
后者犹豫地上前。
“孩子，你们一路上都辛苦了。”他同样给了克萝西一个温暖的怀抱，“可爱的克萝西，是吧？过去有听卢西恩提起过。”
克萝西红了红脸。
“不用担心，光明神能让你们两个同时出现，一定有他的道理。”布仑登摸了摸她的头说，“我们已经收集了许多资料。从资料上来看，这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或许我得为你们俩区分一下职位。对吧？”
克萝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孩子，很快我们就能知道该如何安排你们的位置了。”
“圣殿之内已经准备好了一场召唤神明所需要的东西。”
布仑登拦住她和林贝，安抚性地说：“你们只需要跟着步骤做就好，放心，不会有任何问题。”
“原谅我，没能让你们多休息一会儿。南星大陆等了你们太久，现在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让我们犹豫了。教廷需要你们的帮助，帮我们召唤出对抗黑暗的神明。”
克萝西没听明白，但她还是乖巧地说道：“教皇大人，路上并不累。我们会尽力的。”
林贝的目光落到了后面那个敞开的大门内，看到了那个让人挪不开眼的光明神像，还有那些布满墙壁的壁画。
卢西恩从里面走出来，停于他们身前说：“大人，都已准备完成。”
布仑登松开她们，抬手示意道：“两位小姐，跟我来。”
‘你知道，任何一方的神明只能存在一位。’
‘你第二个上。’
林贝：‘哦。这是你的策略？’
乌鸦看着神像冷笑一声，更多的他却懒得多说了。
‘到时候你能召唤个光精灵都比那个天使强。’
某恶魔冷冷地说：‘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那只大白鸡变成什么样了。’
林贝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她侧过头，深深地望了眼乌鸦，他一只乌鸦好意思把天使比喻成白鸡，他自己难道不是个乌鸡吗。
▍作者有话说:
吃了个瓜……耽误了点时间。orz来了来了。
8月2号的0点要上夹子，所以明天的0点的更新暂时不更，3号那天我再二合一补更。
第28章 [VIP]
圣殿之中, 中间的地面上被人用白色的粉末画出了魔法阵的形状。
林贝在那个法阵的中间，看到了跟召唤魔灵的契约卷轴上类似的图案。
两者唯一不同的时，圣殿内的法阵是以这个图案为主, 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复杂的纹路, 有的只是最外围一圈象征着光明, 如同太阳一样的图案。
而她那个契约卷轴上，这地上的图案似乎仅仅只是个配角, 还有另外的两个图案为中心。
根据太阳对应光明来看，林贝怀疑卷轴上弯月中带着利刃的图案是指黑暗。
那只乌鸦无疑是个黑暗种。
林贝也隐隐察觉出, 自己似乎更倾向于黑暗，她对教廷的厌恶几乎是没有理由的。当然, 这几天的部分经历，只会让她加深了这种厌恶。
那么另外的那个图案是什么……
乌鸦注意到她视线的方向，难得为她做出了解释。
‘这是象征召唤光明的图案。’
‘只有特殊的召唤咒语，才能启动法阵。’
‘所谓的神明不会回应每一个人。’
‘召唤者的光明元素亲和力达到一定高度，才会有机会接触到他们。’
在布仑登教皇的带领下，林贝跟同所有人一起, 朝着圣殿内宏伟的神像行礼。
‘白色粉末过去都是独角兽蜕下的角磨制。’
乌鸦又看了下法阵, 嗤笑一声说：‘不过，独角兽在三十年前的战争中几乎灭绝, 活下来的已经不会出现在人类的附近。从色泽和味道来看，他们用的都是雷霆圣马的角。’
布仑登踏出几步停在前方，他念出一句话，在场的众人就跟着他重复一遍, 像是在做什么仪式一样。
林贝一边跟着他们一起做出祈祷状, 一边在心里问：‘两种角有什么区别吗？’
‘雷霆圣马的角品质略次。光明元素的纯度不如独角兽。’
‘这并不影响法阵完成。’
‘只是对召唤者的要求会略高一点。’
这就是教廷这年来, 圣女这个身份出现了断层的原因。
不过在此之前, 黑暗物种沉寂那么多年，就算出现了圣女，光明也不会回应。
老派的固执。
古板的规定。
“好了。那么接下来……”布仑登转过身，视线在林贝和克萝西里来回移动，眉毛仿佛都带着纠结，“孩子们，你们谁愿意先试试呢？”
话音未落，圣殿内就响起了那道清脆的声音。
“……我。”
克萝西咬了咬牙，向前站出一步，鼓起勇气说：“我先来。请教皇大人告诉我该怎么做。”
她心里顶着莫名沉重的压力，难得主动站出来。
面对周围响起小小的议论声时，脸颊都有些发红。
克萝西忽然想起什么，回过身，有些窘迫地说：“贝伊丝姐姐，我、我可以先上吗？”
林贝抬手向法阵那示意了下：“没事，你先吧。”
布仑登适时地出声道：“既然两位小姐都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请克萝西先来吧！克萝西，来，你拿好这两个东西。”
圣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教皇大人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没什么好议论的。更何况马上要开始召唤，他们保持安静才是最好的。
‘你召唤之后，看到的那些。’乌鸦像是在交代什么，顿了顿说，‘他们向你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如果不知道说什么。’
‘那就说黑暗物种苏醒了。’
林贝不解地看向它。那些？他们？
乌鸦从她肩膀上飞到了另一边墙角的柱子上，在林贝眼中，它的眼珠子变成了黑色，看上去有点呆笨，站在台面上卡顿似的偶尔动动脑袋，还往什么都没有的台子上啄。
弗诺德在她后面，看到她有些担忧的目光，心思一动，过去把乌鸦抱了下来，钳制在腋下。
“贝伊丝小姐，我来照顾它，等召唤完成后就把它还给您。”他低声提醒道，“您现在可不能分心，教皇大人在看着呢。”
林贝迟疑地点了点头。
布仑登从旁人递上来的丝绒软垫中，取出其中一块透亮白色的晶石，放入克萝西手中。
他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回克萝西身上，笑了下说：“会念上面的咒语吗？”
他苍老的手指向那份卷轴上的两行字。
克萝西仔细辨认，为难地说：“只会一些……”
她左手拿着卷轴，右手拿着那块白色晶石。
“没关系。”布仑登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递给卢西恩一个眼神，“你跟着卢西恩先来念一遍。熟练之后，你再走近法阵的中心，那个空白处，再进行召唤。我们不着急的。”
这话一说出来，克萝西更着急了，在跟着卢西恩磕磕碰碰地学咒语的音调时，额头都急出了汗珠。
圣殿内的人都没有打扰他们。
布仑登看了眼林贝，他很意外年纪轻轻就能拥有无上荣耀的人，这个时候还能这么平静。
这样的人或许难以控——
在看到林贝转过身去摆弄乌鸦的脑袋时，布仑登沉默两秒，移开了目光。
果然年轻啊。
大约过了一段时间，圣殿内的众人有些按捺不住时，克萝西和卢西恩才停止了教学，她抬手用袖口擦了擦额头，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好了。”
随着这一声开始，众人再次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紧盯着中心处的那个少女，看着她手持晶石和卷轴，在她念出短短的几个音调之后，晶石发出微弱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