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这么快就空了？”贾老夫人疑惑。
“现在看不大出来。”张氏道，“但是儿媳可以让您看看账本，未雨绸缪，预推一下。别等到山空了，才发现里面空了，到了那个时候，反倒是无法了。趁着现在，还有点法子，多省点也好。”
“那也不是这个省法吧。”王氏不满。
“这样有什么不好？”张氏问，“许多人家都是如此。况且公公去世没几年，我们低调些，别人也不会说什么。若是打肿脸充胖子，反而不美。”
张氏认为没有必要让大家觉得荣国公府还跟以前那样繁华，就得做出各种繁华的举动来。
实际上，国公去了之后，他们荣国府看上去还可以。但是在一些实权权贵眼中，荣国府已经没有那么强势了。
荣国公就是渐渐没落了，现在就得看那些小辈，等那些小辈成长起来。
贾赦就那样了，而贾政去工部，那也是闲职。
总的来说，荣国府这边就没有人在实权的职位。
既然如此，那些人现在给荣国府脸面，不过就是因为皇帝还给他们脸面而已。等时间长了，换了一个皇帝，到时候就不一定了。
张氏不知道这些四大家族的人是如何想的，他们似乎都没有未雨绸缪，一个个都想着眼前的繁华。张氏也算明白当年荣国公和荣国公的母亲为什么看重她，他们就想着她能改变一下荣国公，可这哪里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四大家族内部联姻，盘根错杂，太难了。
张氏想就看王氏对她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王氏就是不满她，就是想争权。一个二房媳妇，又没有继承爵位，还想着去争，也不怕人笑话，王氏还时不时给她挖坑，就这样的荣国府不没落谁没落呢。
“家里的姐儿哥儿读书，也都要用钱。”张氏道，“元姐儿没有去女子学堂，就是在家里，也给她单独找一些名夫子。”
张氏知道贾老夫人打算送贾元春入宫，就看到时候是谁当皇帝了。贾老夫人没有让贾元春去女子学堂，就是让贾元春在家里学习，请多位夫子，一个个地教导过去，还有宫里的嬷嬷。
这种老旧的教育不一定就好，看上去似乎贤惠端庄一些，可是皇家不少福晋小姐都有去女子学堂学习。
若是贾元春去女子学堂，还能认识不少贵女。
只是有的人又瞧不上女子学堂，觉得女子学堂多是一些穷苦的女子，权贵家的女子比较少。有的权贵家女子还得跟那些贫苦人家的女子在一个班，有的权贵就担心他们家的女儿变得跟那些贫苦女子一样不懂得规矩，就颇为嫌弃。
还有的权贵认为那些贫苦女子去学习，就是以后出去打工的。
那么自己家的孩子为什么要跟这些人一块儿学习呢，自己的女儿又不用去画那些图案去做法器，她们只要会使用就可以了。
有的权贵还没有意识到女子学堂教导的那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有的权贵意识到了，他们就让家里的女儿去学习。
“这教养着，花的银子比那些哥儿都还要多。”张氏道，“弟妹总得为元姐儿考虑考虑，把这银子花在你家姑娘身上不好吗？”
“你……”王氏总能听到张氏说各种各样的理由，她就是很气愤，怎么张氏总这么能说会道。
贾老夫人一听到张氏说的话，就知道他们没有必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夜晚，小静安坐在荣国府的屋檐上，她看着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暂时没有看出这些花花草草长得有多好。也许还得多等一段时间，毕竟花花草草生长得没有那么快。
贾珠坐在花圃旁边，他盯着那些花看，他还没有去休息。
小静安看到了贾珠，这家伙怎么盯着花圃看呢？
“看什么呢？”小静安跳了下去，她能让其他下人们不发现她，让其他下人们都去做别的。
“我有弟弟了。”贾珠道。
“是，你有弟弟了。”小静安点头。
贾珠见过小静安，认出了眼前的人，“母亲不需要我，他们都不需要我。”
贾珠回来时，没有少感觉到他们的嫌弃，甚至府里的一些下人们对他都没有那么恭敬。贾珠能感觉到周围的人对他的善意和恶意，他便觉得自己在这个府里已经没有什么地位，之前就没有什么地位，现在更没有了。
他不是非得要高高在上的地位，就是感慨一下，家里变了不少。
贾珠不像是以前那么活泼，他安静了许多。他在寺庙的时候也没少念经，有时候还梦境一些未来的画面，这就让他的心更加静了。
“你需要你自己就行了。”小静安道，“不需要别人需要你。”
小静安就是这么觉得的，没有必要非得为了别人表现得那么好，那样无用。人还是得为自己考虑，得为自己活着，首先就得自己看重自己，不能等着别人看重自己。
“他们啊，你就当故事看就好了。”小静安道，“你的弟弟衔玉而生呢。”
“嗯。”贾珠点点头，他知道弟弟衔玉而生，知道他们认为弟弟好，认为弟弟以后必定有出息。
“你可以多读书，以后能参加科考，也可以去做别的事情。”小静安道。
“嗯，要读书，要做善事。”贾珠点头，“要努力的。”
贾珠没有想着以后就出家，他想着以后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善事，比如去一个小县城当官，发展那个小县城。他没有想着当大官，就是想做一些没有那么复杂的事情。
如果他没有参加科考，没有当官，那他就四处游历，看看能不能帮助上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我要学习很多的东西。”贾珠道，不仅仅是念佛，不仅仅是读书，他也得学习灵气的运用等。
“学习吧。”小静安拍拍贾珠的手臂，“但也要注意身体健康，别努力着努力着，就英年早逝了。”
“是。”贾珠点头。
其实贾珠没有那么痴傻，只是他在寺庙待了那么久，也就没有那么多话。有时候傻愣愣的，是因为他在思考一些问题。
而王氏和贾政等人早先就认为贾珠痴傻了，认为贾珠没有什么用了，他们就没有多去探究。他们也不愿意跟贾珠多说话，或许他们觉得贾珠就是他们的污点，觉得他们不应该有这么一个痴傻的孩子。
他们跟贾珠接触的时间少，那么他们自然就不可能发现贾珠没有那么痴傻。
他们对贾珠很不耐烦，都不愿意多说话。
在王氏没有生下贾宝玉的时候，或许王氏还有点耐心。可当王氏生了贾宝玉之后，她就没有那么大的耐心了。
在贾宝玉满月后的三天，贾珠就又回相国寺了。
贾珠提出要回相国寺，没有人挽留，王氏也没有为贾珠多准备东西，就是那些下人们收拾东西。
下人们看到主子们对贾珠的态度，他们当然也就跟着轻视贾珠。
张氏看着二房的举动，倒是没有说他们不对。贾珠是二房的人，二房的人要怎么对待贾珠，那都是二房的事情。
只不过二房还在住在荣国府，别人都会觉得他们是一体的。
因此，张氏没少让人去相国寺捐赠香油钱的，她那么做不仅仅是为了贾珠，也是因为她自己想做善事。
“就他们这么当父母……”张氏在自己的屋子里，忍不住摇头，二房的人真的是有了一个贾宝玉，就忘了贾珠。
贾珠痴傻，那怪得了贾珠吗？
孩子无辜啊。
张氏想贾珠未必就没有出息，可惜王氏和贾政已经放弃贾珠了。等到来日，那个贾宝玉真能有大出息吗？别是贾珠有出息了，他们又去找贾珠吧。
第44章 、再嫁
相国寺, 贾珠回来之后，倒是没有跟身边的师兄师弟说他在家里的事情，也没有说贾宝玉这个弟弟到底有多好, 长得又是如何的。
贾珠回到家里，他见贾宝玉就见了两次, 还不能靠得太近。那些人生怕他把痴傻传给贾宝玉, 贾珠感觉到他们对他的态度，干脆就少接近贾宝玉。
当有人问贾珠他弟弟的事情的时候, 贾珠就是简单的回答。
“他很好。”
“他的玉也好。”
“挺好的, 家里人都很关心他。”
……
贾珠基本都是这么说的，他没有说贾宝玉不好，也没有多说其他的。他就只见了贾宝玉一会儿，见的时间不长, 根本就不知道贾宝玉到底是如何的。
既然不知道, 那就不好多说。
贾珠在寺庙待的时间长了，他也不喜欢睁着眼睛瞎说话。他说话的时候, 也基本说实话。
相国寺里的和尚对贾珠还是极为不错的，哪怕贾珠是权贵家的孩子, 他们没有过于捧着贾珠，也没有刻意远离贾珠。他们就当贾珠是普普通通的人，跟贾珠相处起来，也是寻常。
贾珠便觉得待在寺庙里很舒服，而不像是待在荣国府。他每次回去的时候, 都觉得他们一次比一次不重视他, 他能感觉到的。
那些人甚至当他听不懂他们说的话，有的人还故意站在他不远处说一些难听的话。
“有了一个宝二爷，谁还管珠大少爷如何啊。”
“这大少爷也是可怜, 痴痴傻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以后啊，就是二爷了吧。”
……
贾珠听到那些人说的话，他没有跑出去说他们说的不对，也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去找父母问问。
他就是静静地站在那边，没有必要多问。
他会有属于他的路，父母如何，不是最为重要的，还是得看他自己。
自打这之后，贾珠回去荣国府的次数就少了，王氏和贾政也很少派人接贾珠回去了。
贾珠明白，他们早就放弃他了。他们已经有了贾宝玉，不需要一个有些痴傻的儿子。
荣国府，贾老夫人也很少想起贾珠，顶多偶尔问张氏一句。
张氏也觉得奇了，贾老夫人不去问王氏，问自己做什么。贾珠是二房的儿子，又不是大房的，怎么着，竟然要自己这个当大伯母的多关心一下贾珠。
“相国寺那边的香油钱，每个月都有添的。”张氏道，“珠哥儿的衣物等，也都有安排好。”
“这便好。”贾老夫人点头，她曾经也是真心实意关心过贾珠的。
贾珠现在变成这样，贾老夫人想想就觉得可惜。至于贾宝玉，贾老夫人也知道贾宝玉就是表面看着好，衔玉而生，名头好听。实际上，贾宝玉以后可能就是当一个纨绔子弟，没有什么出息。
到了年底，曾经的八福晋，现在的明珠公主就改嫁了，改嫁给女子学堂的一位男性夫子。
那一位夫子大龄未婚，倒不是自身不够优秀，也不是家里不够富裕，只能说他的命不大好。他的祖父母，他的父亲，接连去世，以至于他就没有及时成亲，就耽误了。
他也不愿意去耽误人家女子，女子要跟他解除婚约，他便解除了。
后来，机缘巧合，那一位夫子就等到了快三十岁，这才和明珠公主成婚。
这一位夫子的母亲还活着，这一位母亲倒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知道不是明珠公主不能生，原本是八阿哥身体有问题，后来，八阿哥调理身体跟其他女子有了孩子。
皇帝既然封曾经的八福晋为明珠公主，那也不是不允许明珠公主再嫁。那位夫子的母亲便想着只要儿子能成亲就好，至于那个女子是不是和离再嫁的，这都无所谓，况且明珠公主有公主府，她自己也能做事，多好啊。
于是夫子的母亲同意了，也愿意让这个儿子去跟明珠公主住在一起，就住在公主府。
当八阿哥得知明珠公主定亲之后，他都错愕了。
八阿哥没有想到明珠公主竟然真的要嫁给别的男人，皇帝和太后竟然都没有说什么，太后还送礼？
怎么会这样？
八阿哥就想不明白了，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啊。
在曾经的八福晋成亲的前一晚，八阿哥还喝醉酒，跑去了明珠公主府。
小静安就站在明珠公主府的上空，她看着八阿哥喝醉酒敲门。
瞧瞧，一个阿哥都这么不要形象了。
像不像很多追妻火葬场的霸总不要脸面去跪求前妻？
小静安不认为八阿哥这样就能让明珠公主回心转意，明珠公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回心转意。明珠公主又没有那么傻，要是现在放弃，现在回头，那么明珠公主就只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别人都不可能再说明珠公主好。
皇帝极有可能收回明珠公主的封号，那么明珠公主就算再嫁给八阿哥，他们两个人之间也不可能好。他们之间的裂缝只会更大，更难以填补这个大裂缝。
明珠公主就站在小静安的身边，她看着喝醉的八阿哥在那边闹着要见她。
“不过就是装模作样罢了。”明珠公主道，“就是恶心我，到时候大家只会记得他的深情。而我的额驸呢，别人都当他头顶青青草原。”
明珠公主认为八阿哥这样的举动太过恶心人，八阿哥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跑过来，不应该在公主府的大门前说这些话。
八阿哥那么做，别人很容易就看到，就听到。
多么恶心人的举动啊。
“他还是跟过去那样那般喜欢他的名声。”明珠公主道，“他的名声总是那么好，而我……”
明珠公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八阿哥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这么装。
明明八阿哥已经有了儿子，八阿哥大可以去其他女子那边。明珠公主知道在他们和离的这一段时间，八阿哥没少跟那些女子在一起，也许八阿哥还会在她们的面前表现出想她的状态。
那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让那些女子憎恶她罢了。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看清楚八阿哥的真面目，明珠公主认为八阿哥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夫君。她不需要这样的丈夫，她想要的就是能对她好的，能理解她的，哪怕她的夫君以后可能有妾室，但对她是绝对的尊重，不会跟她说为了什么权势啊利益的要去其他女人那边。
明珠公主想要一个普普通通的夫君，而不是一个满嘴都是要平衡势力之类的话的夫君。她不想听她夫君说他不能冷落谁，她要嫁人了，她嫁的这个人就不能那么跟她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