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日前——时祈
时间:2021-09-08 09:16:52

  谭骆的眼睛大大的,还有问题:“那谁给你们拍呢?”
  “我们自己会拍的。”陈燃回答他。
  前几天, 陈燃提出建议, 想着两个人在旅途中可以拍一些风景,还有他们的生活记录,等老了以后还可以拿出来看, 回忆过往,谭骁当天下午买了相机和支架,非常的迅速。
  “哥。”谭骆整个人趴在桌面上,去看谭骁,“那你们真不办婚礼了吗?爸妈那边儿…….”
  “说过了。”谭骁跟谭父和谭母打过招呼,他们没有意见,反正是他自己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旅行,早好不过,“他们是同意的。”
  “那好吧,爸妈都没意见,我也没什么意见,只是你们回来一定要办答谢宴。”谭骆想亲眼见证谭骁的婚礼是一方面,想给明冉送捧花是另一方面,“我说好了送明冉捧花的。”
  谭骁笑了笑,摸了把他的头:“知道。”
  他们旅行的地点还在商榷,陈燃对旅行不挑,只是一定要先去一趟洛杉矶,在异国他乡,却是他们最开始相熟,认识彼此的地方。
  因为还有工作,两个人把时间定在九月底,连了国庆的假期,他们可以去的长一点儿。
  机场有买冰激凌的地方,陈燃进去就指使谭骁去买,自己坐在行李箱上,在队伍后排等他。
  “怎么只买了一个?”陈燃看他走过来。
  “吃多了胃疼,凉。”谭骁见过陈燃贪嘴的时候,他买两个,他的一半还是会进陈燃肚子里,“一个正好,我们分着吃。”
  因为是新婚旅行,他们订了头等舱,有专门的贵宾休息室。
  等进了休息室,谭骁带陈燃走到窗边的沙发,想起那个时候,他偶然遇见她。
  “有没有很熟悉?这间休息室。”谭骁手里拿着冰激凌,递在陈燃嘴边,喂了一口,让她转了转身,指给她看,“当时你就站在旁边的柱子,一开始没进去,一直哭,哭到把墨镜摘下来,一直止不住。”
  她用完了最后一张纸巾,重新戴好墨镜,又回到队伍这边,低下头,继续看手机,眼泪又开始掉了。
  他想,她一定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事情。
  想过去问她哭什么,又觉得不太礼貌,想过去安慰她别难过,又觉得太轻浮。
  “都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离她那个时候,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四年,这四年里,很多记忆模糊了,很多记忆没有。
  不过陈燃现在还记得,当时她遇见谭骁的时候,这个耳垂戴了一颗蓝色宝石耳钉,阳光落在他肩头,他连一句话都没让她说,纸巾递过来,倒头就睡。
  “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陈燃说,“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味道的心相印,你恰好递给我了。”
  谭骁笑了,其实不是恰巧,而是在那次聚会的时候,胡涂说起陈燃时随口讲的,她说陈燃去买纸巾只会买这个味道的。
  胡涂说话的速度很快,话语又密,在场的人都没注意。
  可他偏偏是记住了。
  当时他从来没有带纸巾的习惯,一个站在休息室门口,看她又摸口袋,想她是在找纸巾,考虑很久,去问前台要,前台没有,他又到了隔壁的超市,拿了一包绿茶味的心相印。
  谭骁低头,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陈燃的嘴角有冰激凌,现在人多,不方便处理,只能用纸巾帮她擦。
  “嗯,有缘。”谭骁擦干净她的唇角。
  休息室里,阳光的温度正好,对面的男人看向她,对上她的视线。
  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的相遇也好,重逢也罢,好像总是有些狼狈,但胜在过程,也胜在结尾。
  陈燃总是喜欢询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真正确定了心动是在车上的谈话,但注意她,接近她,是在更早的之前。
  在他仓皇失措从墙角滚落至灌木丛,陈燃伸手,拉他起来,将他护在身后,拉他一路前行,一起拐到无人的小巷。
  在他独身一人在异国,并不在意的酒局,听到陈燃的名字时的惊喜。他留心注意微小的细节,添加了毫不相关的人,点赞长篇大论的小作文,都是因为想要了解一个人。
  时间到了,陈燃和谭骁上了飞机,在此之前,陈燃就联系了胡涂,说是会去洛杉矶一段时间。
  这次他们的座位,不再是斜对角的位置,谭骁就坐在她旁边,陪她说话,陪她吃饭,陪她看电影,和她一起试图追逐阳光。
  从北京到洛杉矶,十三个小时,两个人这次只来六天,带的衣服大多轻薄,行李不算多。
  下了飞机,洛杉矶的阳光依旧很好,温度也高,陈燃有些热了,当即脱掉外套。
  胡涂还是原先那副模样,连接她的车都没换,只是擦痕多了些,她这次倒是没再手上拿一条横幅,而是贴在了车身上,军绿色的汽车,挂了一条鲜红的横幅,是祝福陈燃和谭骁结婚快乐的。
  陈燃满脸无奈。
  硕士毕业,胡涂没有直接回国,相反听从导师的建议申请了本专业的博士,接下来的时间都会在洛杉矶继续深造。
  “新婚快乐。”胡涂送了她一套贴面礼,胡涂让谭骁把行李丢进后备箱,问陈燃,“这次来打算去哪儿玩?”
  陈燃回眸,去看谭骁,他在放行李,这次的旅行全是谭骁定的,她除了几个要求,其余的都没有所谓,她随意。
  “我不知道,你问谭骁。”陈燃怼了怼旁边的谭骁,让他回答。
  胡涂:“…….”
  “打算开车,沿途旅行。”谭骁说。
  “那你们呆几天?”胡涂又问。
  陈燃还是戳了下谭骁,像是事不关己,让他回答:“七天。”
  胡涂家里住不下他们,两个人订了附近的酒店,先把行李寄存,看着前边忙里忙外的谭骁,胡涂忍不住了:“谭骁跟你私下都…….你知道之前他们说他什么吗?”
  陈燃点头,好奇:“说什么?”
  “不近人情,六亲不认。”胡涂评价,“之前我就见过他几次,在酒局上都是大家照顾他的情绪,我当时还以为他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什么时候见过谭大少爷这样的?”
  “所以说他们都是谣传。”陈燃还记得胡涂对谭骁的初次评价,差点儿误导了自己,“谭骁很细心的,我自己都记不准的日子,他都会标记。”
  “救命,你是在跟我秀恩爱吗?”胡涂眼前一白。
  “什么叫做秀恩爱,这是帮你纠正对谭骁的错误印象。”陈燃说,“他真的很好,上次问你是不是在国外做饭,就是因为谭骁也给我做了。”
  胡涂陷入了沉默。
  她上下左右扫视陈燃,一开始她对这段恋情总是存疑,但现在陈燃连自己的新婚旅行都不上心,全让谭骁操心,是不是有点儿过于宠了。
  谭骁确实变了,跟她印象里的完全不同,不是嚣张,不是散漫,他为她考虑,为她担心,事事以陈燃为重,从他的眼底,从他的行为,旁人都能看出他是真的太爱面前的这个人。
  三个人在一家餐厅吃过饭,也算是新婚宴,期间多数是陈燃无意间秀恩爱而不自知,胡涂很难想象自己的表情,恨不得当即就送走两人。
  陈燃和谭骁从洛杉矶出发,自驾游,明天,他们将由西向东,一路向东海岸出发。
  其实两个人都会开车,但是陈燃没有国外的驾照,不能开,因此,这一路上多是麻烦了谭骁。
  美国有很多专门的租车公司,谭骁带陈燃来到其中一家,一整个停车场的车都可以选择,陈燃一眼看中一辆红色的敞篷车,道奇的,很张扬,很拉风,像极了在好莱坞电影里看过的公路车。
  美国的公路笔直,像是没有尽头,她坐在副驾驶上,谭骁在开车,陈燃找了一首很古老的摇滚曲,两个人从加利福尼亚州离开进入内华达州,在胡佛大坝做了短暂停留。
  太阳落到了山头,陈燃起身,用背倚在座椅的靠背,去听那阵很暖的风掠过耳边,她侧眸,去看身边的谭骁。
  他在日光下,周身也变的柔和,一只手下意识地抬起来,去扶她的腰:“小心点儿。”
  陈燃嗯了一声,双手撑在了面前的挡风板,看到了不远处的景观,荒漠中,大石头竖高,屹立其中,石头的颜色各不相同,各不相撞,在沙漠之中格外显眼。
  陈燃指着不远处问:“那个是什么?”
  “当地人管这个叫七彩巨石阵。”谭骁停下车,拿出后座的相机,“拍照吗?”
  陈燃看着大石块,点点头。
  他们来之前,谭骆还千叮咛万嘱咐,想要他们多拍一些照片回去,视频也要录的,结果上了车,陈燃光顾去看窗外的天,都忘记了。
  天气是好的,国外一有了空闲时间很少有人愿意宅在家里,自驾游的人很多,七彩石下就有不少人,多数是带小朋友来的家长,站在一旁看着小孩绕石飞奔,偶尔抓拍两张照片。
  “这些石头上的颜色是天然的?还是涂上去的?”陈燃回过头,问他。
  谭骁正低头,手里拨弄相机的开关,抬起头,嗯了一声:“涂上去的。”
  他上学的时候,还有不少同学组团,专门开车去打卡,只为了拍几张好看的照片,朋友圈里少不得看见相关的简介。
  “是瑞士的艺术家完成的,当时我有很多同学都来留念了。”
  陈燃自然问他:“那你呢?”
  “没有。”谭骁原先去隔壁城看球赛,来过这里,不过经过即离开,几块彩色的石头,对他没什么吸引力,但女孩子都喜欢这儿,料想陈燃也喜欢,“一个人来没什么意思。”
  两人走到九米高的巨石下,陈燃接过他手里的相机,拨动按钮,旋转过屏幕,看到了他们的脸,落日铺在他们发间。
  “现在是两个人了。”她问,“是不是有意思多了呢?”
  相机里,谭骁落下视线,余晖打在他的睫毛,阴影落在眼睑,盖不住他眼底的笑意,他点头,笑了:“嗯。”
  两个人找了间酒店,休息一晚,又重新上路,前往拉斯维加斯。
  他们路过小自由女神像,也路过小埃菲尔铁塔,最后停在可口可乐商店,品尝了不同口味的可口可乐,又买了两个很小的可乐瓶的钥匙扣,磨砂红的,分别绑在各自的钥匙扣上。到晚上,他们去看百乐宫的音乐喷泉,聚集在人群里,任由水雾散漫。
  这附近有很多情侣,有和他们姿势相近的,也有距离相远的,但无一不是去望着音乐喷泉发呆,陈燃偏偏要做其中的特立独行,她要去看她的谭骁。陈燃抱着他的腰,仰头,去看他,谭骁光护着她,自己的额间的头发打湿了也不知道。
  喷泉又升了上去,下一秒又落下。
  谭骁拽着她,往后躲了躲,低头,顺势亲了亲她的额头:“想去赌场吗?”
  两个人来的是一家很正规的赌场,为了防止出千作弊,赌场内到处是监控,一有动静,都会被发现,她实在是看了太多的法治节目,从小灌输的思想,总觉得赌博不太好,但来拉斯维加斯不经历一场罪恶,实在是枉来一场。
  “我们换少一点儿吧。”陈燃揪着谭骁的衣角。
  谭骁笑了笑,刷卡,在换筹码:“不多,一千美金。”
  赌场内最简单的是老虎机,摆了四排,有老年人,也有年轻人,坐在前边玩,陈燃拿了筹码也玩了两把,不需要掌握任何规则和技术,单凭运气,陈燃的运气还不错,连赢以后,没等老虎机往内亏钱就止住了。
  “还挺财迷。”谭骁任由陈燃抱着他的腰,仰头,去说刚才的惊心动魄,本来是想让她一晚上任意玩,把这些钱输光也无所谓,现在看起来不太可能,“还玩吗?”
  “不玩了。”陈燃眼睛都弯了:“我厉害吧,一下就赚了两百呢。”
  谭骁低头,亲了下她的鼻尖:“厉害,要多有几个你这样的,老板亏了,没想到赚了就不玩了。”
  赌城里的娱乐设施实在太多,两个人点了两杯酒,随意坐在一处吧台,偶尔玩两把,输了就换到另一项目上。
  可惜赌场内部不能摄影,不然陈燃总想让他们看看她的好运气,从本金一千美元,两人出赌场的时候已经到了三千多。
  口袋装得满满的,陈燃非常满足。
  他们走在街头,夜晚的拉斯维加斯,霓虹灯亮了满城,这座邪恶之都更加纸醉金迷,让人深陷其中。
  这里的酒馆也多,他们又找了家小酒吧,清的,去听现场乐队的演出,去喝最烈的鸡尾酒,而后在酒醒,又向亚利桑那州前进。
  陈燃看过不少西部片,在开阔又荒凉的小镇,英勇的牛仔总是见义勇为,美人永远爱上英雄,正义永远战胜邪恶。
  他们路过六十六号公路,买了两瓶带气的冰水,橘子味的,像是落日的颜色,陈燃买了一顶很西部的牛仔帽,戴在头上,阴影刚好遮住整张脸,以防止晒伤。
  从后视镜里,陈燃去拍视频,镜面泛起粼粼的光,公路也像是要融化。
  太阳太大,气温太热,两人在大峡谷公园停下,从车内出来,冷气一消失,汗就从额间渗了出来,顺势滑落脸颊,又滴落锁骨,衣服湿了,两个人攥进的手也是,汗津津的,但谁也没松开。
  峡谷是一片深红,谭骁拉着她在前边走,终于走到一处悬崖边,陈燃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你说我这会儿要是掉下去怎么办?”
  “想掉下去?”谭骁假装要推她,手护得更紧了些。
  悬崖边上本来就危险,风又大,他们的衣角也吹了起来,他越把她往外推,陈燃整个身子越往他身上倒。
  “谭骁!”陈燃发现了。
  身子又晃了,她又贴他,谭骁的腰上没肉,精壮,她几乎像八爪鱼一样牢牢把住他。
  “我会让你掉下去吗?”谭骁眼底又笑,挠了挠她的腰,痒痒的,“又不是没护着。”
  他这个心思真坏,知道她站在悬崖边缘怕掉下去,还故意把她往那边带,一手拿着相机,另一手想伸手打他,风吹得更凶了,一拨弄,没抚住,帽子也飞了出去,旋转,起飞,落到悬崖下边的最边缘,挂住了。
  谭骁带她靠近一点儿边缘,拽她拽得更紧了,她想把帽子补救回来,怕她危险:“留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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