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结交重臣,在加上东宫里的花用,那些一个接一个纳进来的美人,还要喂饱宫里父皇身边的那些人,笼络人心.若是只凭着太子的俸例银子,早就该喝西北风了。
只是,就算是捞偏门,太子的手头也紧张。
不是没有卷着金银送上门来攀附的人,只是太子如今还是太子,他身边还有那么些心里长了十八个窟窿的兄弟,还有仍旧在位的父皇压着,太子到底还是不敢太过,过了几道手,这到跟前的银子就少了。
泰康底的寿辰是头等的大事,只是这寿礼,库房里已经有备好的寿礼,挑挑拣拣的,好不容易搜摸来了这一件,但太子却不是很满意.越想越烦躁,已经烦了好几日的太子踹开蒙福,踱步往书房去。
走进书房,不经意间抬头,就看见了悬挂在墙上的那张弓——太子的眼神亮了。
秋日围猎的日子就快要到了,每每围猎,都是皇帝射的第一支箭,帝王逐鹿啊,天知道太子眼馋这一幕,眼馋了多久。
若是这一次,能借着这名头,在这秋日里,射出第一支箭!
太子的眼中陡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他上前取下了弓,跟着太子进来的蒙福,一进门,兜头就听见了太子的吩咐,:“去,吩咐下去,孤要去崀山围猎,为父皇猎了这林中之王来。”
“殿下,”骤然听得太子如此的吩咐,蒙福慌得上前几步,:“殿下,围猎之事事关重大,再过几日就是每年宫中围猎的日子,如今,羽林卫正在驱赶崀山的野兽猛禽,您实在不宜在这个时候去崀山啊。”
“怎么,孤说的话,如今,连你也不听了?”太子张弓搭箭,箭尖对准了蒙福。
“殿下。”蒙福跪倒在地,那明亮的尖利箭刃闪着寒光,对准了他,但蒙福没退,:“殿下的吩咐,就是让老奴上刀山下火海,奴才也没二话,只是,殿下,如今崀山实在危险,您身份贵重,实在不宜涉足啊。”
“行了,”这只箭,太子到底没射出去,他看着满脸焦急的蒙福,脸色却好了好多,:“不在这个时候去,怎么显出孤的本事,孤的孝心来?孤的骑射,当年可是父皇手把手教出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太子脸上的自信灼灼生辉,:“孤知道你的忠心,去吩咐吧,这次狩猎,孤一定会满载而归。”
“殿下,”看着一脸坚定的太子,他站在那,就是十足自信的模样,他眉眼间是一片松快,与前几日郁郁的模样很是不同。
蒙福心软了,殿下自小就被立为太子,这荣耀看起来是金灿灿的,但宫里的人盯着,宫外的人盯着,无数人的眼睛盯着。
让殿下从那个爱笑,喜欢背着手装夫子的孩子,变成了如今执拗到有些偏激的模样。
蒙福跪在地上,施了一礼,:“奴才遵命。”
“行了,去吩咐吧。”太子心情倏地转好,抽出了本书来,翻看了起来。
蒙福无声的退了出去,他挥手,招了小徒弟过来,嘱咐他留神在宫门外候着,随后,就疾步走了出去。
这次殿下围猎,主意起的匆忙,他还要抓紧时间去给太子妃说一声,还有几位侧妃良娣那,也不能拉下。
之后,还要在督促人好好收拾东西,时间紧迫,蒙公公不敢耽搁,脚步飞快的往东宫的内宫走去。
▍作者有话说:
被喷的我赶忙出来了,对不起大家,我设置的防盗有问题,唉,JJ设置的防盗比例最低都有百分之三十,我怕有些跳着看的小可爱没办法看,或者全文订阅了也会抽风,所以我没开防盗,只是将防盗章发在凌晨,九点了在替换,我想的是有误点进来的小可爱可以在白嫖一个故事,结果,我现在已经在跪地忏悔了,这个故事我发誓没有预收的,只是我随后写完的段子,我都没有开预收,我已经检讨了,防盗会标清楚的,大家凌晨不要来啊,不要来啊,不要来啊,早点睡,早点睡,早点睡,不要像我一样秃头了。
嗯,我再试两次,没法防我就不挣扎了。
第50章 [VIP]
珵王府内
一大早的, 崔侧妃就端了炖汤,候在清辉院的外头。
这是珵王自己住,单独辟出来的院子, 里头还设了个与众不同的小佛堂。平日里无事的时候, 珵王喜欢自己一个人呆在里面, 不许外人进去。
之前府里有头铁的,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 仗着王爷脾气好强闯过,后来, 就没有后来了。
“董公公,”见着出来的那个胖太监, 崔侧妃的眼睛亮了亮,她看似矜持,实则急切的问道,:“王爷可是要见妾身?”
董进采一甩拂尘,胖乎乎的脸上还是笑着,却能叫人看出他的为难来, :“这, 王爷还在佛堂里,今日怕是没有出来的意思。”
崔琇是柳氏一手□□出来的贵女气派, 闻言,她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落,但她却没有失礼,只是温和的对着董公公颔首, :“既如此, 妾身知道了。”
说着, 她看着手里的汤, 惋惜的说道,:“这道汤若是凉了,也不能让王爷喝了,妾身还是带着走吧。”
说完,崔琇温婉又认真的嘱咐了董进采几句,:“这几日天冷干燥,还请公公多留意王爷的身子。”
“等王爷什么时候得了闲,用些什么汤汤水水的,给妾身传个话,妾身为王爷备好。”
听听,听听,这话说的多漂亮,有前有后,有理有据的,还隐约透露出正宫的气派来,董进采一面在心里叹服,一面笑呵呵的弯腰,对着崔琇连连保证道,:”还请侧妃放心,奴才记住了。”
崔琇笑着送了荷包给董进采,推辞不过,董进采受了赏,:“哟,这可多谢侧妃娘娘赏,奴才愧受,奴才愧受。”
“公公在王爷身边尽心伺候,劳苦功高,原也是应该的。”温婉大气的客气几句,送完荷包,崔琇就扶着莉白的手离开了。
目送着侧妃被丫鬟扶着走了,董公公多打量几眼那个红木食盒,摇摇头,略微一等后,他一甩拂尘,回身又进了院内。
院外,崔琇一出来,就撞上了正等在那的吕氏。
见崔琇出来,吕氏的目光落在那食盒上,随后就是了然的,毫无顾忌的大笑。
她一边笑,还一边摇头晃脑上下左右打量崔琇,那股子尖锐的轻蔑劲就别提了。
崔琇看见这个蹦跶在眼前的贱人,特别是她那惹人厌的奚落的劲头,心里恨的咬牙,面上却没做出什么失礼的动作,她抬高了头,摆出世家的派头来训斥道,“吕氏,注意你的身份。”
“哎呦呦,留香,快,快扶我一把,笑死我了。”
吕氏擦着笑出来的眼泪,阴阳怪气的说道,“听见了没,人家再说你主子我失仪呢,这侧妃娘娘可是世家出来的金贵小姐呢,你看看,这食盒都比你一个丫鬟提的好呢。”
这话叫崔琇的脸色沉了下来,在崔府,谁敢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的混账话,拖下去打死都是轻的。
偏偏,崔琇进了王府。
这皇家的人,特别是深受皇帝宠信的皇子,天底下不会有比他们身份更贵重的。
因而,这王府里头的女子,各个都是有头有脸的角色,身份也有几个很是尊贵,眼前的金氏就是一个。
地位相近,崔琇和吕氏都是侧妃,膝下又都没有子嗣,碰巧这王府里头,王妃已经不在了,王爷也并不偏宠谁。
这下好了,崔琇和吕氏谁也压倒不了谁,吕氏的性子不好,崔琇人也傲气,两人在这府里,就像针尖对麦芒似的掐了起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斗倒东风。
这会子,仗着口舌上的便宜,和昨晚翻来覆去的演练准备,吕氏一气笑着奚落完崔琇,很是出了口前几日的恶气。
再不给崔琇反应的机会,占完便宜,吕氏迅速的转身就走。
在旁边不敢吭声的茉白,小心的扶着崔琇,胆战心惊的看着崔琇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那双保养得宜的手,更是死死的攥着食盒。
‘砰’的一下,那食盒就砸进了茉白的怀里。
那样式精美的盒上,用来装饰的尖锐犄角霎时砸进了胸膛,茉白吃痛却不敢出声,她连忙伸手紧紧的抱住食盒,里头的汤汁洒出来染了一身也顾不得了。
扔完食盒,崔琇头也不回的往福虞院走去,一面走,她一面咬牙切齿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她近几日一早就过来,还不是希望珵王能在后日老圣人的万寿诞上带自己出席,府里如今没有正妃,带了她崔琇出席,这府里女主人的位置不是明摆着吗。
可惜王爷根本连见她一面的时间都没有,还被吕氏这个贱人逮到机会嘲讽了一通。
正妃的位置,这名正言顺的位置都快成了崔琇的心魔,这么多年,王爷都没有立她为正妃的念头——
崔琇目光沉沉,阴森狠毒的紧,她需要一个助力。
崔府内,他爹已然是尚书,一时半会这位置恐怕动不了,且他爹眼瞧着,十有八九已经有了靠近太子的意思,这一步能不能指望上还不一定呢。
崔志还没入仕,崔椋年纪还小,更指望不上,两个庶妹出嫁的利益已经榨干了,没什么用处了。
仕途利益上无助,崔琇能想到的,最快,最有效的,就是要一个孩子。
王府里现在还没有子嗣,只有一年前一个妾侍小产了。
盯着子嗣的人多,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崔琇。
她不仅吃了母亲柳氏委托周嬷嬷送来的药,甚至,还偷着给王爷的吃食里也参了不少,但吃了这半年多了,她的肚子到现在也没有音信。
想着,崔琇就目光发狠,她要一个孩子,不管是谁的,只要养在她膝下就好,王府里没有能用的,那就进新人!
外头的人不如自己府里的人好用,崔琇对母亲柳氏□□人的手段毫不起疑。
如今崔府内,除了崔芸,记起上次在父亲寿宴上,见到的那个庶妹,崔琇加快了脚步。
她要给母亲去信,让这庶妹尽早用了药送进来,她要一个孩子,要一个健康的孩子。
*
佛堂外,董公公悄无声息的候着。
门开着,但看着眼前黑洞洞的佛堂,董公公咽了咽口水,却没什么胆子进去。
他侧耳听了听,里面一片寂静。
没有什么念经声,也没有木鱼有节奏的敲击声,似乎只有上好的南翡珠子碰撞的声音,‘啪哒,啪哒,啪哒’一下又一下,敲击在了董公公的心上。
呜呜呜,人前还好,人后,撕了那层保护色,王爷越发变、太心了,他董公公该怎么办啊。
“公公。”
全神贯注盯着佛堂的董公公,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啊——”,受惊后的董公公急促迅速的消音。
捏着手里的拂尘,董公公愤愤的回过身,见到的就是一身短打的萧三,那灰扑扑的一身衣裳,还有那八百年不变的死人脸。
呼呼,不能气,不能气,董公公反复捏着手里的拂尘,和这些木头桩子生气都是白费劲。
屋内,珠串碰撞的声音停了。
董公公的心提起来了,他恨恨的瞪着萧三,心里头已经在咕叽的冒坏水了:你给咱家等着,要是因为你让公公受罚,公公一定要给你小鞋穿。
还没等董公公在琢磨什么馊主意,就听见一声,:“进来。”
啊,一秒回神,主子爷的声音就是好听,恰如积玉松石般悦耳,‘文化人’董公公一边给自己洗脑,一面端起了谄媚又亲切的笑脸。
他屁股一扭,直接挤在了萧三,抢在他前头进了佛堂。
被挤开的萧三看着董公公的动作,嘴角微不可见的悄悄笑了笑。
随后,又像是一个莫得感情的面瘫一般,紧紧的跟上了董公公的脚步。
佛堂内熏起的是檀香,遮住了其他其他所有的气味。
屋里,只有在最前面的小香案上,燃着唯一的一只蜡烛,烛火晃动,拉的王爷的影子都重重叠叠,长长短短的。
在屋子中央跪坐的王爷,一身的素衣,宽袖长袍就那么垂在地上,就在这昏暗的环境里,王爷直着腰背,身子一动不动的。
才盯着看几眼,董公公越看越觉得像是祭祀的衣裳。
但偏偏,就是此刻,这佛堂里冰冷,淡然的王爷,不苟言笑的王爷,却看的董公公心里头诡异的舒服多了。
再想想往日里出现在众人面前,那裹着一身温和气质模样的王爷言笑晏晏,温文尔雅的模样,董公公光是想想,都难受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王爷还是没有说话,这种莫名的沉默,突兀的,让董公公不合时宜的,联想到了小时候被老人家讲的鬼故事。
传说每个佛堂里,都有那么一只妖魔,被大慈大悲的佛祖镇压,防止他跑出来,为祸人间.
“属下见过王爷。”
啊,不好,让这小子抢先了!
董公公霎时回过神,不在想有的没的,弯腰施礼道,:“奴才见过王爷。”
“去吩咐一声。”
“近几日不许有人来打扰,本王要专心在佛堂内为父皇祈福。”
珵王没有起身,甚至连多余的话也没有,说话的时候,连那些惯有的笑意也没有。
但比了比,莫名的,还是现在的王爷让董公公习惯。
“是,王爷。”一听为圣上祈福的意思,董进采迅速端正了脸色,严肃的应诺。
临出去时,董公公看似不经意的撞了萧三一下,看对方忍气吞声的模样,董公公愉快了,他才是王爷身边的第一人,哼。
知道萧三每次来,都必定是要商议要事,董公公小心的关上了门,走出去几步,招了小徒弟安贵来吩咐他去后院传话。
随后,董公公他自己就守在院门外一步都不动了,看着天边的云朵聚散。
“王爷。”萧三上前几步,:“十二皇子奉太子的命扣下的那批要发往南水的赈灾款,我们的人已经查清楚藏在哪了,另外,都督梁恭已经认罪,手写了一份血书,属下已经带来了。”
萧三说着,从怀里取出来一个信封,双手递了过去。
屋里的烛火摇曳,只是这暖黄色,却半点也没映照到珵王齐沂舟的身上,反倒是或明或暗的透着隐晦的阴郁。
他睁开了眼,不再是人前那温文尔雅的淡然君子之风。
许是那些年杀得人实在是多,齐沂舟的身上总是笼着阴森的血气,他不加遮掩的时候,那阴寒冷寂的模样让他像是一尊血色的玉雕,他的眼里是冷的,不见众生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