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信这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干出来的事?
所以昨晚短暂的感动过后,崔蓁蓁就愈发的清醒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些站在人间富贵的顶端,手里握着权势的男人,嘴里没一句话是能信的,都说最毒妇人心,其实为了权势,他们才是真正的又狠又毒又狡诈的那类人。
就像是珵王,谁知道这位看起来温和的王爷,是不是打着让她死心塌地之后,去做什么不可告人秘密事件的主意,要死也要做个明白鬼,休想让她像细娘一般倒霉。
越是这般的警惕,崔蓁蓁就越是疯狂的催眠自己,抱怨的话点到为止即可,剩下的,只听崔蓁蓁说道,:“王爷,您今夜留下来好不好?”
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妖魔话了的珵王摇头失笑,“本王都进了夫人的院落,还能在去哪里不成?”今夜,他是自动来吃糖衣炮弹的。
夫人的情话实在说的好听,模样又实在可人,如今人还不能吃,听一听悄咪咪的情话,抱一抱人暖被窝总是无妨的。
说完这句话,珵王顺手抱起了崔蓁蓁,崔蓁蓁被吓了一跳之后,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伸手搂住了珵王的脖子,人使坏似的往后压。
这点重量,珵王是丝毫不放眼里的,他伸手直接将崔蓁蓁忽然举了起来,吓得崔蓁蓁短促的叫了一声,随后兴奋的左右晃了晃脑袋,看向四周,:“原来长这么高,看周围是这种感觉啊。”
这傻模样,珵王没忍住笑了,他伸手在空中上下的颠了颠崔蓁蓁,随后就煞有其事的评价道,:“不行,不行,不趁手,缺斤短两的,嗯,还是瘦了些,夫人要多吃些,争取吃的白白胖胖的,才能卖的上好价钱。”
除了彘猪,哪里还有需要白白胖胖的卖出去,崔蓁蓁嗷呜一声,伸手就捏住了珵王的脸。
珵王的眼睛都骤然眯在了一起,他看着空中眼睛亮晶晶的崔蓁蓁,她洁白的小牙齿都笑的露出了出来,珵王摇着头,被捏的嘴里含含糊糊的,只笑着骂了一句,:“大胆。”
啧啧,看看,看看,这府里是不是还得来个会来事的,现在让王爷钻一个佛堂试试?不大耳瓜子抽你才怪。
董公公看着屋檐下那只翘着尾巴吃着小米的鹦鹉,听着里头传来的笑声,发出感慨。
*
东苑
吕昭开着一个个描着不同花样的小瓷盒,时不时的这个闻闻,那个嗅嗅。
啧,这个香味她喜欢,啊,这个颜色她也喜欢,要在这些小可爱里做出决定简直能难为死她。
半天拿不定主意的吕昭决定一条胳膊涂一种,挨个都宠幸一遍。
正用小玉板子挑了香膏出来,就见留香走了进来,吕侧妃哗的转过身,:“怎么样,今夜王爷去佛堂了吗?”
“新入府的妹妹孤身来这王府,府里头又没几个好人,她若是害怕怎么办?天色还不算晚,要不留香你去接了人过来?”
吕侧妃十分想试一试一觉醒来,满室萦香的感觉。
“娘娘,今夜王爷没去佛堂,想必这会人已经去西苑了,奴婢看到董公公都已经在那处候着了。”
这话一出口,殿内就安静了。
“呵,我就知道。”吕侧妃翻着白眼,挑了香膏出来,细细的在胳膊上涂开。
涂着涂着,留香原本还提心吊胆的想着呢,就听见了吕侧妃的情绪低了些,: “罢了,总归也不是什么坏事,也不是人人都能像我一般的,我是万事不愁,她却是不行的。”
“娘娘。”吕侧妃嚣张的恨不得在王府里翻跟头的时候,留香的心是提到天上去的,但见吕侧妃的心情低落了些,留香心里一百个不得劲。
“还愣在那作甚?”吕侧妃拿眼睨了一眼留香,嘴里没好气的埋怨道:“没见我都恨不得长了十八只手来涂吗?还不来帮忙?”
啧,我就是多余,留香老实的放空了脑袋,上前帮着吕氏开始了她的夜间美容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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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今夜的泰康帝没有在‘修仙’,说到底,这人世间的权贵他是半点都不想放下的。
夜里不修仙的时候,他会仔细的查验一遍朝堂内的事,看看有什么是违背了他意愿的。
观星楼内,今夜也没有侍卫守护,几个道长围坐在高榻软枕上,兴奋的瓜分着泰康帝赏赐下来的宝贝。
二道长张智,平日里装着沉默寡言的样子,这会儿没有外人,他的手里捏着上好的青玉做成的手球,放松的时候,他脸上就显出一副凶相,这会儿他转着球,不知道想些什么,脸上露出了□□的笑意。
“老二,老二?”
“你他妈的叫谁老二,老二的,没大没小的。”被身旁的张厉打扰的他十分的不满,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
“哟呵,这是给谁摆的谱?平日里装模作样的充相就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得道的高人了?”
能混在一起,狗胆包天的骗进皇宫的又能是什么好货色,张厉被下了面子,十分不愉的骂道。
“都是自家兄弟,都是自家兄弟,一句话而已,不至于,不至于,这宫里头人多,指不定哪个就伸长了耳朵听着呢,万事小心。”
眉毛缩在一起的张英打着圆场,:“老大,你半天不吭声想什么呢?”
“无量天尊,”被称作老道的道长,这会儿听起来声音年轻了许多,他一甩拂尘,:“贫道是在想念给各位女居士施福的时候呢,真真是功德无量。”
这话一出,就连脸色不好的二张脸上都有了暧昧的笑意,张英的眼睛也亮了,:“就今天早上,就今天早上在宫门口遇见的那些贵女,你们可看清楚了。”
“啧啧,老子的这双眼睛还能看的不清楚?”张厉说着,声音就变的尖利了些,:“罗公公,这几位是.”
“这是圣上亲封的道长。”张英模仿着罗公公的样子,说完,就咳嗽了两声,:“这些阉人的声音我还学不上来。”
“你们瞧见了没,身后那个年纪小一些的,”张智的眼睛都像是闪着贼光,他咽着口水,:“我滴个乖乖,老子的眼睛差点都没收回来,你们说.”
“哎哎哎,这可是我看中的,你们不许和我抢。”
“呸,你个不要脸的,你看中了就是你的了,老子比你大,要尝也是我先来。”
“两位哥哥,我年纪小,不如给我让让?”
几人说着,谁也不让谁,嚷嚷的声音都要大了起来。
“咳咳咳,”老道长咳嗽了一声,:“没规矩,贫道都还没说话呢,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哼,我不管,以前那些娘们都是你们先上的手,这次说什么都要我先来,没得商量。”
“呸,谁不知道你下手重,你玩过一回,我们还能动吗?”
“够了,还嫌自己的声音不够大,是不是要冲出去比比谁的嗓门大?好好的炫耀炫耀,然后让圣上砍了你们的狗头?”
殿内的几人互相瞪了一眼,都不在开口了,老道长勉强压住自己内心的痒痒,说起了正事,:“还以为是从前在州里不成,这是在京城,那些念头都给我收一收,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以后老皇帝彻底离不开我们了,就什么都有了。”
“对了,老三,京城里的道观修建的怎么样了?那东西养的怎么样了?这线香可没多少了,要是突然断了这线香,我们还是愁一愁自己的脑袋吧。”
事关身家性命,几人认真了起来,张厉点了点头,:“老大放心,已经收拾好了,就等你去做了。”
“这事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知道这方子的人,不是亲手被我们送到了地底下吗?这荣华富贵只有我们几个能享受。”
“那就好,不过还是要千万记得,万事小心,不要有纰漏。”
“大哥放心。”几人一起点着头。
*
第二日一早,高嬷嬷就亲自去了崔府
前堂,正在反复翻看着崔芸嫁妆单子的柳氏,一听是王府内崔侧妃身边的高嬷嬷来了,立马就丢下了手里的单子,吩咐人请了进来。
“老奴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穿着藏银蓝短衫的高嬷嬷进了堂内,就先给柳氏请了安。
“嬷嬷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又跟着琇姐费心操持,哪里需要这么见外。”柳氏笑的十分和善,随后一叠声的让高嬷嬷坐在自己最近的位置上。
“给夫人您见礼是应该的,娘娘在王府内,也是十分的惦记夫人,时时遗憾不能亲自出府来见夫人。”
这话听得柳氏心中一片酸软,她不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我又哪里不惦记着她呢,总是担忧她在王府里过的好不好。”
说着话间,周嬷嬷就亲自端着茶进来了,她将茶放在了高嬷嬷的身旁,:“老姐姐,这是你爱喝的香片,尝尝,是不是还和从前喝的一样。”
奉了茶,周嬷嬷走到了柳氏身边低声劝慰,:“夫人快别伤心了,如今高嬷嬷来,给您说一说娘娘的事,也是好事。”
“是,周嬷嬷说的对,您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诶,我省的,倒是一时激动,叫嬷嬷看笑话了。”
“夫人一片慈母之心,哪里有半点的不对。”
柳氏被说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嬷嬷快尝尝这茶,这是新收上来的,本来打算过几日,和旁的东西一起送去王府呢。”
“夫人真是费心了。”高嬷嬷满是感慨的吃了口茶,赞不绝口。
饮过了茶,叙过了旧,就该进入正题了。
高嬷嬷放下了茶杯,:“不瞒夫人您说,侧妃娘娘派了老奴这次来,就是为着府里新进的那位五姑娘。”
这几日一直心头惴惴,一时觉得冲动之下送的草率了,一时又觉得幸亏送了出去的柳氏闻言,心头咯噔了一下,能让琇姐儿派了身边的嬷嬷亲自过来说话,就不是一件小事。
“可是蓁蓁不懂规矩,犯了府里的忌讳?若是她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只管让娘娘好好教导就是了,到底是庶女,规矩是差了那么几分。”
想起崔蓁蓁说话不过脑子的憨批样,柳氏就能想像到崔蓁蓁在王府里张口的样子。
若是她因此在王府里犯了什么事,惹来什么祸,柳氏真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这位五姑娘可了不得,”看柳氏的样子,竟是丝毫不知情的模样,高嬷嬷心里存了疑虑,是夫人真的没看出来,还是说有旁的什么缘由,因此她这话说的十分的直接:
“五姑娘进了府,头天没见着面,娘娘还因着是夫人送进来的一府姐妹,很是为她考虑周详了一番,甚至还备了份不菲的见面礼。”
说到这,高嬷嬷满脸的愤懑压都压不住,:“结果第二日,这位五姑娘可好,当着娘娘的面就敢大放厥词,先是去给一直和娘娘不对付的吕氏见礼,然后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不逊,蓄意挑拨王爷和娘娘的情分!”
这是谁,高嬷嬷的这些叙述,让柳氏听得都有些茫然了,这说的是她知道的那个空张着一张脸的庶女吗?
“这,嬷嬷,这中间可是有什么误会?”柳氏问了一句,是不是崔蓁蓁又语出惊人,才让琇姐儿误会了?
“夫人,娘娘都亲自派了老奴来,就不是一场误会了,”高嬷嬷看着柳氏,:“就是因为五姑娘出言挑拨,让王爷在那日早上下了娘娘的面子,娘娘为着这事,可是郁郁寡欢了一日。”
“这,”柳氏捏紧了帕子,琇姐儿又不会专门派了人回来与她戏言,那么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这就像平日里路边不起眼的一朵野花,你随便的踩就踩了,结果这朵野花突然之间就变成了食人花。
养了崔蓁蓁那么久,看着她的模样一点点的张开,柳氏都有些记不清崔蓁蓁以前是个什么模样了。
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轻而易举的相信了崔蓁蓁没脑子的这件事,她又是为什么会突然一心就将崔蓁蓁高高的捧了起来?坚信她会为着崔府带来无法言喻的好处的?
那些有些疯狂和狂热的欲望消退了些,柳氏捏着帕子的指尖都在泛白,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岂不是养出了一个心机深沉的祸害?
看着柳氏脸色勃然大变,一脸恍然和愤怒的模样,高嬷嬷的心里就往下坠了坠,:“夫人,如今人已经了府,娘娘也没有怪其他人的意思,只是这几个月的药。”
“这药是我亲自吩咐了,日日加在她那些补汤中的,那些东西,她每每都吃的丝毫不剩。”这到是柳氏十分确定的,心机是看不出来的,她每日吃没吃补药,总是能看个究竟的。
“只是这药既然是个补药,就有最好的时间,半年,半年之内见效最好,若是过了时间,只怕就没效果了。”
“还好,还好,”高嬷嬷直念老天保佑,凭着王爷这几日对这心机深沉的庶女的偏宠,这狐媚子也嚣张不了几天,等她有了身子最是轻狂的时候,就是她丧命之时!
“嬷嬷,”柳氏沉着脸,:“这事是我疏忽了,终日打雁却被雁着了眼,你让娘娘万事小心,另外,我也是不是什么都没准备。”
说着,柳氏给周嬷嬷使了个眼色,周嬷嬷点头,脚步匆匆的进了内室,不多会儿,就取了个匣子出来,柳氏亲手打开了匣子,:“还请嬷嬷将这封信交给娘娘。”
“是,夫人放心,老奴一定办到,时候不早了,老奴就先回府了。”高嬷嬷收了信,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只要崔府还是和娘娘一条心,其他的,娘娘都丝毫无惧。
“嬷嬷且放心去,告诉娘娘,崔府永远都是娘娘的后盾。”柳氏坚定的说道。
“老奴明白。”
注视着高嬷嬷离开的身影,柳氏愤懑的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在了地上,:“崔蓁蓁,这个小贱人,和她那个娘一样,果然,歹竹出劣笋,我当初就不该心软,就应该将她一把掐死,省的她今日来祸害我的琇姐儿。”
▍作者有话说:
珵王:本王就说几个字,本王是冤枉的。
(小心眼的珵王:本王会把你们挨个,从下到上的砸成肉泥,撮都撮不起来的那种,本王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