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听说点消息,岑舒瑶和流明峰的吴佩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过谁知道真假呢?”
“啊,我想起来了,我前几天还看见吴佩过来!”
“你一说我好像也想起来了……”
岑舒瑶眼眶红了,微抿下唇,一双桃花眼盈盈望来,直指匡疾,“不知您这位小师妹今日突然驾临天同峰是何缘故,先是撞我,又是……”
眼睛顿时含泪,岑舒瑶嘴唇都在抖动,好像不给个解释就要突然晕厥过去一般,她强忍,颤抖着讲完剩下的话,“……又是辱我名声,不知是否是我之前惹了这位小师妹?”
一言既出,全场喧嚣声开始熄了,还有几道不满目光划来。
在天同峰的地盘里,这小团子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目光尽头,趴在自家师姐腿上的小团子委屈埋头。
才不是!明明是你们师妹先欺负她的,岑舒瑶昨日都在想着要把自己抽骨扒皮……
白幼宜拔出揪揪,想到剧情书的一些隐约字迹,奶声奶气开口。
“幼幼是听几个师叔讲的,他们说你和流明峰的吴佩师兄在一起啦,还说吴佩师兄为了你连日常任务都不做。”
昨日疏于职守,纵容岑舒瑶掳走她。
围观看客“哦”了一声,顿时明了,原来是仙门长老饭后谈资里溜出来的消息,那也不怪小团子这么信,也不怪离谱。
长生仙门总有几个活了千八百岁的顽皮长老,没事就爱盯着门内小年轻的情情爱爱看,私下聚个局赌一壶酒的事也不是没有。
有信的,自然也有半信半疑的,但是也没人再接着追究站队,谁没事跟个还没腿高的三岁奶团子较劲,这么大,哪个不是师父说啥就信啥。
可是,能传出这种消息的,就算没成,多半也都是有那么点苗头的。
众人散了,心里却飞快把岑舒瑶和流明峰吴佩划到一起,归类为有主的。
在场人都能想明白的,岑舒瑶脑袋转个弯就能猜出来。
“……”
她心里飞快盘算着,焦急感第一次如此不受控制的传来。她不否认,就是落实了她和吴佩的关系,日后再攻略其他人就有了难度。她如果否认,系统将要给她的十阶洗髓丹就会画为泡影…
她是木金双灵根,金克木,她修炼速度照比师门内纯系单灵根,要低了整一截,她不能丢掉洗髓丹,不能!!绝对不能!!
缓慢确认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岑舒瑶抬头,目光哀怨含嗔,先在匡疾脸上顿住,又缓慢看过裴酿雪,最后与呆萌样的白幼宜正对上。
黑心肝的小东西,呵。
岑舒瑶轻轻发问,“你怎么知道师伯口中说得人就是我?”
场间安静一会儿后,幼崽音才再次响起:“因为师伯说漂亮师姐长得可好看啦,头上还有朵吴佩师兄最爱的木兰花,幼幼今天来这瞧了,只有师姐头上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碧云阁前即将消失的围观听众脚步顿了顿,又飞快恢复。
岑舒瑶和流明峰的果然有点事,他们得回去通知一下,可别再让人吊在岑舒瑶这棵树上了,岑舒瑶那花戴了可不止一天。
岑舒瑶简直要被这无法无天的团子给气死,油盐不进,口中歪理一个比一个多。今日闹出这一遭,她日后还如何在天同峰立足,更不要提传出去的风言风语。
在所有人眼里,她已经与吴佩绑在一起。
白幼宜卖萌过后,努力晃了晃可爱揪揪,接着讲下去:“师叔们都说师姐眼睛好美的,原来真的这么漂亮呀!”
奶团子向内心已被气疯的岑舒瑶甜甜一笑,嘿嘿开口:“师姐你的眼睛真好看,不多不少正好两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门口瞬间传来细密笑声。
“你——”
岑舒瑶不自觉向前一步。
一直紧紧盯着岑舒瑶的裴酿雪看见她的动作,再难压抑心间怒气,剑光呼啸,掀起一阵风浪。
剑气直指岑舒瑶。
下一刻,剑气忽的飘散开,裴酿雪腹部似被凌空重击,直接弓着身子飞了出去。
“呕…”一口瘀血涌出,裴酿雪斜倒在地,冷汗划过眉眼。
“师姐!!”
小团子飞快跑去。
白幼宜人还没过去,身前就又掠过一道灰衣人影,持着长剑,浑身戾气,脚尖一踏身子便借力斜飞出去。
下一瞬,所有人的满目震惊中,匡疾沿着去的路线倒飞回来,以一个比裴酿雪更加凄惨的动作趴在地上,哇哇吐血。
奶团子茫然站住,眨巴眨巴杏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岑舒瑶。
这个女人的心真的好毒哇!
岑舒瑶也怔怔愣住,反应过来后又拼命摆手。
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第5章
玉衡峰偏殿。
匡疾脸色苍白,闭目躺在白玉床,周遭乌怏怏的围着各峰长老,正七嘴八舌地聊个不停。
“我瞧着没事。”
“我也觉得没事,内腑无碍,外表未带伤,境界也稳定……”
“没事怎么就不醒呢?这等好苗子出点事怎么办?你去哪再找个木系单灵根?”
“我同意!别提那没用的,弄伤他的女修在哪?带来瞧瞧。”
……
一行人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吵得那叫一个没完没了。
守在匡疾身侧的裴酿雪被吵得脑仁疼,寻了个借口直接溜出来。
她伤没有匡疾重,闷在胸腔的几口瘀血吐出来,伤就好了大半。
玉衡峰上下都为匡疾昏迷不醒一事忙得马不停提,没人来烦她,裴酿雪也乐得自在。只在走出主殿范围时,裴酿雪平静无波的脸色忽变,再难掩怨意,召唤出的佩剑剑光辉寒,恍映在明艳五官,与眼中的翻涌杀意纠缠成一团。
[人设ooc警告第一次!累计五次,自焚而亡,望您珍重!]
她对岑舒瑶出剑前,这道冰冷的电子音不断重复在脑海,接着就是她瞬间被不知名外力击成重伤。
所有如碎珠般的线索自动穿成一条线,明晃晃地摆在眼前。
裴酿雪勾唇,凤眸看着天际残阳,嘲讽轻吟,“你今日既然对我出手,那便证明我昨日梦见的都是真的,对吗?”
所以,你这不公的天道只能用卑劣手段,来护佑即使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泯灭罪孽的岑舒瑶?
指尖微动,长剑拔然出鞘,带着清肃杀意,银光瞬间席卷缠身,一道声音淹没在凛冽剑风中,“……你以为这样,我就杀不了你吗?”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
-
玉衡峰某座单独小院。
傅问带着天同峰仙君江山海,以及流明峰掌座真人裴芜坐于石桌前,共饮一壶清茶。
白幼宜人坐在师尊腿上,小腿没精打采地垂着,表情颓废。
另一侧的江山海有意逗她,自储物戒掏出个雕着莲花的粉色玉坠,伸手在白幼宜眼前晃了又晃。
这是他自一个秘境内得来的稀罕玩意,安魂破迷瘴的本事一流,他手下几个弟子想要他都没给。不是舍不得,是他嫌一群五大三粗的男弟子身戴粉吊坠,说出去丢他的人。
白幼宜抬起小脑袋,眼神亮了一下,又慢慢黯淡,软乎乎的幼崽音颤了又颤,“我师兄师姐会有事吗?”
天同峰仙君,修真界唯二能炼制十二品丹药的宗师,她信他说的话。
小团子眼睛眨也不眨,鼻尖红红的,满含期待地看着江山海,只希望自他嘴里听见个好消息。匡疾和裴酿雪的几口血,是真的吓到她了,她拿帕子擦都赶不上吐的速度。
江山海瞧见死死攥着傅问胸襟的小胖手,斜挑了挑眉,安慰语调骤然一转,“怕是不太妙——”
白幼宜眼眶瞬间红了,小胖手松开傅问衣角,开始捂脸。眼泪要出来的刹那,江山海不着调的话被一道温润清冷的声音打断。
“俩人根本没有事,你别逗孩子了。”
白幼宜抬头,泪眼婆娑中,与自己刚刚开口的师尊对视。
小手胡乱擦着眼睛里的泪珠,白幼宜小心翼翼询问:“真的没事吗?早知道见岑舒瑶会受伤,我就不带师兄师姐去看她了……”
小团子委屈巴巴的,抱着自己师尊不撒手,问东又问西,就怕下一刻听见例如“匡疾不行了”的恶魔言语。
傅问耐心哄人,拍拍怀里幼崽的后背,“没事,你师兄现在还未醒,是因为正在调养神海。”
说完,又抬眼看向江山海。
清冷目光投去。
江山海心脏骤停一秒。
对视的第五个呼吸,江山海伸手递去自己逗奶团子时的粉吊坠,温声哄人:“乖乖,别哭别哭,看看师叔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白幼宜转头,盯着来人手里东西看了半晌,又抬眼看看师尊。直到师尊点头,才伸出小胖手拿起吊坠,软乎乎的和人道谢,“谢谢…师…叔。”
“和师叔客气什么?”江山海笑着拍拍摸摸她的头顶小揪揪。
等白幼宜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傅问才抬手摸摸她头,轻声问,“刚刚为什么说要去看岑舒瑶?”
岑舒瑶,这名字出现的频率未免太频繁了些。先是昨日白幼宜被掳,又是今日匡疾、裴酿雪负伤。短短两日,他折了三个徒弟在岑舒瑶手里。
再联想到某个梦境,傅问神色晦暗难明。
他似乎低估了岑舒瑶的手段。
白幼宜咽了咽口水,搬出自己上午说辞,“我听见有几位长老在闲谈时,说她特别美,还和流明峰的一位师兄做了道侣,每日去树林里打啵啵,那位师兄还为了她偷懒不做任务,我就想看看她到底有多美。”
声音逐渐缩小,白幼宜脑门重新顶在师尊胸前,包子脸深深埋下,萌萌道歉,“我再也不去啦,幼幼错了……”
傅问无力的捏捏眉心,又拍拍奶团子的后背柔声安慰。
他没有怀疑真假,玉衡峰有片桃林,每逢三月,桃花漫山,各峰的长老都爱来这过把神仙瘾。正巧那时白幼宜初入峰内,他又因宗门大比抽不开身,也就随着她跟在各大长身边撒娇。
可是,“打啵啵”这种词真的是能教给三岁团子听的吗?
石桌周围。
傅问无奈,江山海笑着听戏,他管岑舒瑶是哪峰的呢,先乐呵乐呵再说旁的。
一直不吭声的裴芜倒是脸色黑了,他直言,“为什么说岑…”
他忽然语塞,那姑娘叫岑什么来着?
江山海接道:“岑舒瑶。”
裴芜勉强记了一遍,接着问:“为什么说岑舒瑶道侣偷懒不做任务?”
流明峰虽说碍着职能特殊,没亲传弟子一说法,但能挑进去的哪个不是他亲自过目的,偷奸耍滑之辈怎可能混进来?
傅问按住白幼宜后背,微微摇头,意思是让她止语。白幼宜两只小胖手飞快捂上自己小嘴,表示自己明白。
裴芜也不管,目光移到傅问身上。
他生得粗犷,性子也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才不管什么人情来往,满心只有两个词——报效宗门、苦练武功。
让他接受管辖的流明峰内出了叛徒,还不如让他拿刀直接把那人劈死。
傅问逼音成线,略过白幼宜,给裴芜和江山海发去一段话。
白幼宜撅嘴,晃悠着自己的小短腿,萌哒哒的歪头看风景,乖乖地没有多加询问,想来昨日吴佩做事的手段实在是不光彩到了极致,不然师尊也不会如此避讳。
谈话即毕,江山海与裴芜面色齐齐顿变。
裴芜促然起身,目光不住的往白幼宜身上看,最终沉着脸,面色羞愤地拿出一叠灵符递予白幼宜。
白幼宜愣住:“啊?”
裴芜避开她的目光,“昨日之事,是我流明峰上下对不起你,这灵符是我平日所画,你且留着,算我赔礼。”
说着,他又拱拳,“二位仙君,我先行告辞,此事我定会查清,给玉衡峰个交代。”
傅问点头,瞧了眼天色,与江山海告辞,抱着沉浸在得了新礼物正惊喜着的白幼宜,转身回了偏殿。
偏殿内的人吵过一波,人正乏着,现三三两两聚在一堆,等着匡疾转醒。
床帘内,匡疾双目紧闭,额头不断涌出汗珠。
他再次与昨日荒诞离奇的梦境相见。
他七岁时,开医馆的父母被一念善心救下的濒死之人所杀,滔天火光中,只有他一人跑了出来。
他跑啊跑,跑到双脚尽是血泡,跑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直到他跑到一位仙人脚下。
“仙人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他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倒在仙人脚边,只记得在不知所措的呢喃与绝望中,仙人晗首,清冷开口:“可。”
自此,他摇身一变,成为辞卿仙君亲传弟子,他为自己重新起名——莫匡疾。
其后几十年,他师尊又陆续捡了几个弟子回来,当时的日子若这般下去,倒也是一片祥和。可惜,后来的日子里,他们之间出了个叫岑舒瑶的姑娘。
他就看着大师兄与四师弟一头扎进去,再之后是他陪着长大的裴酿雪癫狂如魔,最后沉迷其中的……是他。
四人拔剑一场后不欢而散,自此恩断义绝。
梦境结尾处,岑舒瑶拿剑刺入他肋下三寸,“你我一场情分,今日便留你个全尸!”
剑尖刺入,匡疾眉头紧缩,身子不住颤动,“岑、舒、瑶!”宛如梦魇的名字一遍遍响起。
蓦然,又一道软萌声音穿破层层梦境,响在耳边——“二师兄!你醒了吗?”
匡疾疲倦睁眼。
冷汗汇成股溜进发丝,匡疾抬起眼皮,打量着斜倒在自己身边□□的奶团子。
上辈子白幼宜死得早,他们师门几个兄弟,都没怎么与这位小师妹打过交道。匡疾一时没吭声,他有点茫然,不知道开口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