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宗院落有很多处,可是碍于地形,大半都在临海或者临荒芜沙海的两端,形似长生仙门的宜人居所不是没有,只是位置少些,都优先供给宗内长老与掌门了。
剩下的弟子就按五行属性分配,金火土的放在荒漠这端,木水的安置在临海处。
虽说高阶修仙者已很少再受外界环境影响,可多少还会带来些许的影响,比如她的师兄师姐们。
想到来了这里就少有出现的王时太,白幼宜奶萌奶萌的问人:“大师兄好一点了吗?幼幼担心大师兄。”
丁仞秋把她抱在怀里,回想出来时还在里面惬意小憩的人,小声告诉怀里团子:“可能不太好。”
“那幼幼就放心啦!”
注意力被吸引到清凉符上的奶团儿没听四师兄讲了什么,正伸着小手好奇的捏捏这再戳戳那,探头去瞧符纸上的银勾字迹。
这个也是漂亮姐姐送来的,说贴上后,可以维持半月的清凉感,不会让炼气一层的幼崽热到睡不着觉觉。
“幼幼好喜欢千仞宗的漂亮姐姐!”
白幼宜捧着包子脸羞羞表白。
丁仞秋无奈一笑:“小混蛋。”
你大师兄要是听见刚刚说的话,肯定要半夜摸去你房间,打你小屁屁。
“你怎么还带着你脑袋上的黑煤罐子去跑澡?”和人闹了两下,丁仞秋看着眼前的亮晶晶小白牙,微眯桃花眼去问自己的漆黑小师妹。
他记得千仞宗送来的药水要泡小一日才有效的,白幼宜怎么还不去。
“幼幼想等三师姐回来再去。”
奶团儿包子脸动了动,她真的不想在盆盆里坐一天的哇!
“幼幼可以不泡澡澡吗?”奶团儿期待询问。
“你想再见不到四个师兄师姐的话,可以。”
白幼宜颓废埋头,带着头顶黑煤罐子在四师兄怀里一顿乱蹭,直至院子前传来窸窣声响。
“是三师姐!”
白幼宜奶声奶气地开口。
“嘘!”丁仞秋给了个噤声动作,竖耳去听门外声音。
他刚刚怎么听见了男人声?
仔细分辨几句,丁仞秋拍拍怀里同样竖耳,却什么也没听到的好奇团子,指着紧闭的木门讲道:“幼幼,你去喊三师姐回来好不好?师姐遇到了点麻烦,暂时进不来。”
“幼幼明白啦!”
捧下头顶肥猫崽,白幼宜小手在储物袋里掏了又掏,成功摸出路上找二师兄编好的蒙脸小草帽,一边戴着一边哒哒跑过去。
“三师姐!”
蹦蹦哒哒的揭开落锁阵法上的核心小石头,白幼宜拉开木门,探出脑袋瓜,欣喜喊人,而后歪头看着三师姐身前的男修,奶萌奶萌的眨眼。
“师兄为什么拉着幼幼师姐的衣袖呀?”
男修:“……”
裴酿雪早听他嘚嘚的厌烦极了,闻声,伸手抽回被人捏了许久的袖角,轻轻开口,“宣师兄还有事?”
“没事便回去吧,这地天热,容易让人神志不清楚。”
宣嘉年:“我……”
“幼幼跟师姐回去好不好?”裴酿雪凤眸弯起,抱着来到身边的奶团子亲亲两下,再拎着人飞速后退,头也不回的关门落锁。
宣嘉年:“……”
她好像,真的很对他的胃口。视线落在面前小院数眼,他迟疑转身,准备去找管事的师兄问一下。他印象中,这处院子似乎是空了许久的。
或许,她不是千仞宗的女修?
宣嘉年笑了下,晃着手中扇子,走向远处一处传送阵。
院子中,丁仞秋看着抱团子冲进的裴酿雪,桃花眼弯弯,“那男修和闻枭吟比起来哪个好一点?”
他刚刚在门内可都听见了。
裴酿雪哼哼两下,“臭师弟。”
看着怀中杏眼亮晶晶的团子,裴酿雪收住后面的话,啃了口她的包子脸,抱着人眉眼弯弯的走向里面小木盆,准备捏捏最爱的小师妹的软软肉肉。
出来再讲宣嘉年的事,这男人倒胃口,而且有些话就不要给可可爱爱的团子听了。
“师姐,幼幼真的要在这里泡一天吗?”
白幼宜穿着兜兜,杏眼满是委屈和难过,在这里泡一天,会不会变臭崽了。
“虽然我们也不想,但是为了师兄师姐能够活下去,幼幼加油好不好?就一天哦,一天就好。”
把肉肉都写着不想要的团子放在盆中,裴酿雪拿出刚刚去千仞宗集市上买来的好吃的,还有各种小兔子玩具,一个个加好防水灵力罩,放到臭烘烘的绿水中。
白幼宜捏起离自己最近的小白兔,将人放在怀里搂搂,心碎到杏眼泛起划水小船。
“幼幼想要猫崽陪自己泡澡。”
裴酿雪看了眼木盆旁边的小小盆,柔声应下,直接抓回卧在外面懒洋洋晒日光浴的逃脱麦团。
将黑黑小手按在水盆里刷两下,再拿出白幼宜加在水中的花瓣,犹豫一二,裴酿雪还是把被臭臭洗澡水泡好的花瓣,贴在了写满震惊的团子脸上。
“师姐……”
委屈到极致的软萌幼崽音出现,裴酿雪颤抖着手,又给花瓣上加了层团子抠不掉的灵力罩,防止包子脸因为泡不够时间,明天见师尊还是黑漆漆的模样。
“就忍一天好不好?”
“好!”奶团子心碎点头。
*
“你和那男修怎么回事?”丁仞秋见裴酿雪悄声走出,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对你师姐的容貌与根骨有误解?”
裴酿雪拿出给路上捎回来的牛肉干,又掏出一壶梅子酒,和人气哼哼碰杯。
丁仞秋捏着酒杯顺着她给的思路想了下,笑了笑。
再回玉衡峰的这段日子,他心境不复以往稳定,除却最后各种外因导致的晋升,一直都没把心思放修炼上,也没与仙门的诸峰弟子联系,自然也忘了他们对自己三师姐的惦念。
只是千仞宗来凑什么热闹?
过了遍今日在门外的粘人精男修,丁仞秋问她:“你对这男修是不是没好感?”
裴酿雪没有犹豫的点点头。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子的心机深沉狗男人,刚刚只是顾及着两宗情面,师尊也不在,她不好把事情做太绝,只能听着他在那里拉住自己袖子讲个不停。
“牛肉干留下,我给你解决。”
裴酿雪欢喜递过,投去崇拜目光。
贴满清凉符的纸伞在头顶晃悠悠,跟着拿起牛肉干的丁仞秋走走停停,直至院中的西侧墙角。
“是流明峰的闻师兄吗?我是玉衡峰的丁仞秋,对,裴酿雪是我师姐,我有事情想说……”
“歪?是谁呀?”
不一会,泡臭澡的团子夹着琅琊玉,和对面软萌软萌的答话。
对面说了两句。
“呀!是闻师兄耶!师兄是有事情找幼幼吗?”
对面应下,说出一段长长话语。
许久后,懵懵懂懂的奶团子抱着怀中小白兔点头,“幼幼明白啦!幼幼会努力保护三师姐哒!!”
“臭臭癞师兄,打倒你!”
丢掉已经不再亮起的琅琊玉,白幼宜抱着两个小白兔摇头晃脑地萌萌发誓。
一夜的时间过得很快。
在秘制药水里泡了好久的白幼宜,终于在临睡前被师姐捞了出来。
重新给奶团子在泛黑的包子脸还有小手上贴好灵力罩,裴酿雪搂着小师妹露出的软乎乎肚皮呼呼入睡。
“师尊什么时候才会来看幼幼呀?”
临睡前,奶团子鼓动着包子脸委委屈屈地埋头在师姐怀里。
她真的好想自己的美人师尊呀!比脑海中甜甜的红烧肉都想!
沙海荒漠中的日头升起的总是要比长生仙门的早。
被提早叫醒的白幼宜坐在药水盆中,肉嘟嘟的小身子困到东倒西歪,直至头顶传来温润清朗的声音。
“幼幼,看看谁来了?”
被困意缠住的脑袋瓜瞬间抬起,白幼宜鼻尖嗅了嗅空中弥漫的清冷梅香,杏眼秒变星星眼,飞速转身,萌萌开口:“师尊!!”
带着臭臭洗澡水的团子眨巴着眼睛,羞羞看向自己的美人师尊。
团子还没完全洗白,脸上有着棕油般的黑汪汪,望向他的小乳牙第一次白到闪闪发光。
傅问:“……”
傅问微微侧身,看向身后乖的跟鹌鹑一样的四个徒弟,“讲讲?”
抱着幼徒在清水中洗了一遍,傅问拿着一枚丹药和酒化开,再用帕子蘸取,轻轻擦拭着白幼宜的棕色包子脸与小手。
两人不远处,四人齐刷刷跪着。
裴酿雪碰了碰匡疾,小声询问:“你不是说没解决办法的吗?怎么师尊一来就蹭掉了?”
匡疾头也不抬:“你有十品的八转养元丹一样可以。”
主位的傅问淡淡掀眼,半晌又低眼,仔细的给怀中团子擦拭。
一颗灵丹很快消失,白幼宜重回白白嫩嫩的奶团子模样。
捧着小银镜左右瞧了瞧,白幼宜蹭蹭傅问侧脸:“幼幼好爱师尊!幼幼终于变回白白幼幼啦!嘿嘿嘿!”
傅问怜爱的捏捏她的包子脸,轻声哄她两句,才讲道:“先自己出去玩一会儿好不好?师尊要和师兄师姐单独谈些事情。”
“小孩子不可以听吗?”
傅问好笑地看着怀中拼命撒娇卖萌的团子,从储物袋中拿出自己差人做的幼崽法袍,给人套上。
法袍和白幼宜以往的裙子外表上没多大差别,只是会更舒适些,可以隔绝外界的冷热变化,极适合千仞宗的无常天气。
这还是他月前收到消息时,就找人做的,只是制作法袍的过程繁琐,用了整整一月的功夫才做好。
“小孩子不可以听,乖。”傅问摸摸她的头顶。
白幼宜一步三扭头的挪出自己小身子,接着去看院子中的烫脚大蜥蜴。
屋内,傅问手执青玉扇轻笑一声,“讲讲吧。”
讲讲他的幼徒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四个金丹期弟子,出门七日中,自己好好的,三岁小师妹弄成了黑煤罐子?
“是我们昨日看小师妹喜欢海水,就带她去了无妄海,可是不小心遇到了一种名叫墨水斗的海妖兽,然后就这样了,我们试了好多法子都洗不掉。”
王时太斟酌好词句,低声开口。
傅问玩着手中扇骨,不动声色的询问:“你四人当时在做什么?”
他不知墨水斗究竟是个什么物种,可按自己大弟子所言,想来也不是什么高阶海妖兽。四个金丹期,怎么会没一个察觉到的。
“……打吊马牌。”
声音碎在窗外涌进的稀碎风中,连带着抹杀掉四人的所有希望。
他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吗?还是说师尊已经为他们选好墓坑位置了?
屋子外,一人捧着包子脸看了好久烫脚蜥蜴的白幼宜已经萌哒哒站起,好奇来到响起轻柔敲门声的木门前。
“外面是谁呀?是漂亮姐姐吗?”
“是长生仙门的小师妹吧,师兄是千仞宗戚长老的亲传弟子,想来找下你的三师姐。”
宣嘉年立在门外,尽可能的温柔下来。
他昨日找了负责沙海荒漠这片住所的师姐询问,结果也和他猜测的没有过多差别。
这院子里的女修,确实不是千仞宗的师姐师妹,而是要与他们进行友好切磋的长生仙门子弟。
他还得知,长生仙门的大队人马今日辰时才到千仞宗,昨日来的,只有辞卿仙君所在玉衡峰的五个弟子。
他没过多催促,一人在门外耐心等着。
不久,木门被拉开一条小小缝隙,有个梳着俩揪揪的可爱团子探出自己脑袋瓜,萌哒哒开口:“是癞师兄吗?我三师姐在和师尊说话,不方便见你。”
闻师兄昨日和她说啦,不要让三师姐见癞师兄,三师姐不喜欢他哒!
“师尊?”
宣嘉年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白幼宜说的师尊是谁。
垂眼沉思两秒,他再问:“能否让师兄进去等等?”
若是可以的话,他还想见一见在修真界久负盛名的辞卿仙君。
那个仅靠一人一剑就斩杀数万魔族的合体期仙君。
“癞师兄,不可以哦,师尊说他要和师兄师姐们讲事情,幼幼都不可以去听的。”白幼宜坚定的想要拦住癞师兄。
意料之中,宣嘉年也没过多的失望神色,只了然笑笑,伸手微微拱拳准备告退。
临退步转身时,他忽的抓住白幼宜话中的某些字眼,缓缓收回后退步子,他半蹲下身子,温声问白幼宜:“你为什么喊师兄叫癞师兄呀?”
他明明姓宣的,名字中也未曾有赖这个字眼,这个可爱团子怎么会喊他为癞师兄?
“因为师兄姓癞呀,所以幼幼叫你癞师兄的!”白幼宜杏眼圆溜溜的,努力回应他。
宣嘉年失笑:“谁告诉你师兄姓癞的呀?”
“闻师兄呦!”认真回想闻师兄昨晚讲给自己的话,奶团子嘿嘿一笑,用可爱幼崽音奶萌奶萌地回他:“闻师兄说你是祖传的癞蛤-蟆!”
既然都祖传啦,面前师兄就肯定姓癞的。被自己聪明脑袋瓜惊到的团子,开始美滋滋的晃着头顶揪揪。
宣嘉年沉默两秒,哑声问道:“……闻师兄是谁?”
“就是三师姐的闻师兄呀!”白幼宜歪头回复。
得知奶团子给予的假象,宣嘉年失魂落魄的离开。
白幼宜眨着圆圆杏眼,看着宣嘉年彻底消失在眼前,才嘿咻嘿咻的重新关好门,乖乖坐在榕树下,撑起包子脸,努力等着四位师兄师姐和师尊讲好话。
“小兔子小兔子拔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