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样毫无人性的压榨下,宫茉月的修为恢复速度甚至远不如在颠沛流离的末世来得快。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此番摧残之下,她竟然也渐渐地摸到了一点音律一道的门道。
可惜竟是把好好地治愈系“仙乐”弹成了杀人的“魔音”。
原本的辅助系被她硬生生地歪成了攻击系。
其可怖之处,连华容老祖都自愧不如。
过后也是再□□省自己的“教育方针”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怎么就把这小东西教成那样子了。
甚至还就教徒一事找了峻祁峰另外一位灵虚期的丰霄老祖探讨了一番。
不过得出的结论是,自己的“教育方针”并没有什么问题,而宫茉月能歪成那样那完全就是“天赋”所致。
华容老祖事后也只能感叹一句:真是可怕的天赋啊!
对于华容老祖“收徒”一声,逍遥宗上下除了丰霄老祖外无人知晓。
就是掌门瑄情老祖也只知道金樊峰上多了个人,比起徒弟一说,她更相信那是华容老祖不知从哪掳来的“道侣”。
毕竟华容老祖自己也不承认他收了宫茉月为徒,虽有师徒之实,却没有师徒之名,一句“她是我的人”,就总结了陈词。
这不是更遭人误会么。
不过在有了这番想法之后,瑄情老祖便觉得这曾师叔祖也太不寒碜了,连个双修大典都没给人家姑娘办。
亏他还是如今逍遥宗辈份最高的,传出去简直就是丢逍遥宗的脸啊有木有。
所以为了逍遥宗的老脸,瑄情老祖一开始就对举宗上下封了口。
咱谁也别提那金樊峰上的姑娘,就当她不存在好了。
冯管外界如何,宫茉月每天在华容老祖的压榨下倒是过得十分的充足。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对于修仙者来说,岁月的流逝更是眨眼一瞬,转眼她已经在金樊峰上呆了十五载了。
前后加起来她也一百八十岁了。
除了练了一手杀人于无形的“魔音”琴攻,这些年她的修为恢复之路十分坎坷,到现在居然也才恢复到了离合期巅峰。
还差华容老祖一个大境界,所以依然只有被虐待的份儿。
这一天,同往常一样,宫茉月被掬着和华容老祖一起,盘坐在梨花树下“冥想”。
当然,真正在冥想的只有老祖一人,宫茉月则是名副其实的发呆,偶尔真的无聊至极的时候,也会在脑内演练阵法。
如今已经是深秋时节,头顶的白梨花却依然开得正茂,准确地来说是自打她在这里住下,就没见它秃过顶。
要不是见识过败家的华容老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用上等的灵液浇灌它,宫茉月真该以为这颗梨花树已经成精了。
不过即使没成精,吸收了那么多灵液,也变成了货真价实的“灵植”了。
就在宫茉月一边瞅着梨花树上斑驳的老树皮,一边剖析着这颗树有没有拿来炼化点什么的价值时。
一阵阵直冲九霄,气势恢弘的仙乐打断了她的思绪。
“逍遥宗三十年一度门派大比于明日辰时在锦都峰天卦台举行,敬告各位老祖及诸弟子应时参加。”
一声包含着灵力,空灵又不失悦耳的女音在顷刻间传遍了青鸾诸峰。
三十年一度的门派大比?
宫茉月有几分好奇地转头看了东南边一眼。
那方向正是妆台峰所在的位置,而刚刚那把声音的主人,正是从妆台峰上传来的。
声音甚至让宫茉月觉得有几分熟悉。
仔细寻思了片刻才想起那似乎就是绿姚仙子的声音。
毕竟十五年来,这青鸾诸峰她正在有接触的女修也就那瑄情老祖和绿姚仙子,以及那个叫绿意的小丫头了。
自听到那传音之后,华容老祖的“冥想”也被华丽丽地打断了。
老实说他很不悦!
不过面瘫属性决定了他就是心里不爽,脸上也只是寒了几度而已。
单凤眼一斜,视线落在了正在“左顾右盼”的宫茉月身上。
心想这小东西又不老实了!
“怎么,你也想参加门派大比?”
要知道他素来就是个离群索居的,对门派里的事务从来就不甚关心,所以别说门派大比了,就是事关本宗未来的招收门徒的大典他也从来都没出席过。
所以对于宫茉月被引起的好奇心,华容老祖表示有点无法理解。
“参加?!别开玩笑了。”
如今修为是离合期的她去参加逍遥宗的门派大比?他就不怕她把他们逍遥宗的弟子都吊打一遍么。
更别说她压根就不是逍遥宗的人了,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就是没见识过门派的比试而已。”
“你们南凰的宫家没有族内大比的么?”
华容老祖后知后觉地想起宫茉月说过她出身世家,没有拜入过其他宗门。
“有是有,但是能一样吗?我们南凰宫家的族内大比都是点到为止的,”形式相当温和。
但是那些宗门的大比似乎并没有像他们这般“惜命”,听闻在门派比试中死人是常有的事。
“确实,我记得我宗门派大比都是要签‘生死状’的。”
宫茉月闻言露出了一脸了然的表情。
只是心里又生出了几分不确信,像逍遥宗这种专攻音律一道,以辅助和治疗为主的宗门的大比,真有那个“杀伤力”吗?
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了华容老祖,接着脑袋就惨遭了十分暴力的一击。
“你不就是能把救人仙乐弹成杀人魔音的人吗?不要小看音律一道了。”
该死的虐待狂!
敲人家脑门还要带上灵力,差点没在她的脑壳上敲出一个包来。
捂着头顶的宫茉月一阵不满地腹诽。
华容老祖满意地看着宫茉月脸上精彩的表情变化,他的生活也就剩下这么个乐趣了。
不过这次门派大比确实是个机会,可以让这个小东西涨涨见识。
“也罢,既是如此,我就勉为其难,明日带你去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音攻’。”
“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觉得一点都不稀罕了。”
宫茉月很想这么回话来着,不过转念一想,能去看逍遥宗的门派大比总比整天对着这棵老树“发呆”来得强。
说不定还能找个机会开溜,这样被剥削压榨,限制自由的日子真不是人活的!
要知道她还没放弃去找白胤曜的念头呢!
华容老祖是个相当信守承诺的人,所以第二天卯时就拎着宫茉月前往了锦都峰的天卦台。
位于金樊峰的西北面的锦都峰,明明两峰相去不过十里,峰上的景色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跟四季如春,如今深秋依然是翠绿一片的金樊峰相比,锦都峰从山脚到山顶一片金黄,云雾缭绕间,更是另一番别致的仙境。
作为门派大比的会场,天卦台位于锦都峰东北面向阳的山腰上。
当初升的朝阳直射在天卦台上时,整个天卦台金光荟萃,迷得端坐于台上的老祖们都有些睁不开。
往日都是一身扎眼的火羽红裙的宫茉月今日迫于华容老祖的“淫威”之下,换上了一套跟逍遥宗内门弟子款式一样的百雀道袍。
敛了气息,往坐在上首的华容老祖身后侧一站,就跟扔在人堆里的路人甲一样,十分之不起眼。
倒是跟华容老祖一起并排坐在上首的丰霄老祖多看了她两眼,实在是对她这个华容老祖教育下的“失败品”并不陌生。
在门派大比开始之前,逍遥宗上下千余名弟子整齐划一地在天卦台上站好了队,前面白衣飘渺的皆是备受器重的内门弟子,后面青衫飞扬的则是外门的记名弟子。
秋风冽冽,场面十分恢弘。
待到辰时一到,门派里的长老便开始宣布比赛规则,以及抽签决定参赛者各自的对手。
在此之前,已经经过了初步的筛选,能真正站在大比的场地上的不过百余人,大多都是内门弟子,只有几个实力出挑的外门弟子,剩下的其他弟子则是来观战学习的。
听热情的丰霄老祖介绍,那几个外门弟子只要能在大比中活下来,无论能不能赢得好名次,在这之后都会被正式地收入内门。
宫茉月只是扫了一眼那群参赛的弟子,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找到了绿姚仙子和她那位羽洛师兄的身影。
绿姚仙子如今已经是筑基巅峰的修为,而她的羽洛师兄则是结丹初期。
这修炼速度在逍遥宗内算是出类拔萃的了。
因为驻颜的关系,绿姚仙子除了外表看起来更加的成熟外,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真正吸引了宫茉月的目光的是,那站在绿姚仙子身边,一袭青衫,雌雄莫辨的少年。
如此熟悉的一张面孔,宫茉月双眸一眯,愣是想了好一会儿,才将那张千娇百媚的脸跟记忆中的某个身影对上了号。
那不正是浅芜么!!!
除了眉间少了那朵红艳艳的梅花细钿之外,那张脸化成灰,宫茉月都不会认错的。
不过奇怪的是,原来那妖修的性别竟然是雄性么?不然怎么作少年打扮。
宫茉月这才仔细回想了一下在末世初见浅芜时的模样,隐约忆起那人身上的雪色华服确实是男性的装扮。
只可惜他们当时都被那张妖孽的脸吸引了注意力,这才会误会了人家的性别。
只是这些都是其次,堂堂一介大妖修,竟然伪装成了人类修士,还混进了逍遥宗,成为了外门弟子,他这是想要做什么?
记得浅芜在跟白胤曜斗法的时候,所用的也是乐器来的。
难道他本来就是师承的逍遥宗?
既是如此的话,之后只因为跟绿姚仙子的感情纠葛就屠了人家整个宗门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盯着浅芜陷入深思的宫茉月却没想到自己的举动落在旁人眼里,被完全误解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耳边冷不丁地就传来了华容老祖的传音,“怎么,你很喜欢那少年?”
“哈?!”宫茉月被问得莫名其妙,“什么少年,你说哪一个?”
回完话,还一脸怪异地垂下视线看了坐着的华容老祖一眼,顺着他意有所指的目光才知道他指的是浅芜。
宫茉月很想揪着他的衣领问问他是不是瞎了眼了,哪只眼睛看出来她喜欢人家的?
不过她此时此刻还有更加关心的事,既然华容老祖也注意到了浅芜的存在,“你能看出他有作什么伪装吗?”
华容老祖闻言,面色沉沉,又仔细地打量了那少年一眼,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除了觉得这人身为男子,外表长得太过娇媚之外。
“什么样的伪装?女扮男装?”
“差不多……”
宫茉月难得没有实话实说。
既然华容老祖都看不出浅芜的“伪装”,那就只能说明,这个时期的浅芜修为已经远在他之上。
只是不知道他千方百计伪装成人混进逍遥宗的目的是什么。
宫茉月可不相信他是为了追求绿姚仙子而来的。
她虽不懂情爱,但是也看得出,那浅芜此时此刻虽然就站在绿姚仙子旁边,两人看似亲密,但是那浅芜看着人家姑娘的眼神,眼底实在不是一般的淡漠。
不过这些又关她什么事呢!
就是知道未来逍遥宗会被浅芜灭门,也不是她阻止得了的。
她还是赶紧想办法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你这道行也是太浅了,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不知道宫茉月的真实想法的华容老祖如此说到,脸上的神色也难得地缓和了几分。
眼看着下面参加门派大比的弟子都已经抽完签,在长老的宣布下,比试正式开始。
为了保证比试的公平性,参赛弟子一开始就被分为了两个赛组,一组是筑基期,另一组则是结丹期。
炼气期的弟子早已经在初选时就被排除在了门槛之外,元婴期都已经是门派里可以独当一面的长老级人物,也自然无须再参加比试。
每场比试都没有时间限制,胜出的条件就是将对手打到主动认输,或者彻底地丧失战斗能力为止。
在第一场比试结束后,绿姚仙子和浅芜伪装的羽真仙人毫无悬念地在筑基期那一组中脱颖而出。
就是绿姚仙子的师兄羽洛仙人也同样的在同为结丹期的内门弟子中脱颖而出。
看得外表三四十岁的瑄情老祖满意得直点头。
丰霄老祖观此,便捏着胡须朝坐在他下首的掌门瑄情老祖问道,“那个羽真倒是个厉害的,怎么会去了外门?”
瑄情老祖:“师叔祖有所不知,那羽真是一年前才入的宗门,因为不是通过十年一届的收徒大典招进来的,这才暂时在外门做了记名弟子。”
“哦,是这样啊!那你可赶紧了,虽然给取了‘道号’,但是毕竟还没有真正拜在谁的门下,可不要让这样的人才被其他宗门挖去了。”
“是,师叔祖,”身为掌门,瑄情老祖自然也是知道人才难得。
不过像羽真这样上品的火系单灵根,又对音律一道极有天赋的苗子,让他随便拜在哪个离合期老祖的门下,都觉得有几分屈才。
要是能让两位灵虚期的老祖的其中一位看上,那就好了。
所以瑄情老祖略加思量之后,复又开口道,“不知师叔祖有没有收羽真为徒的意思。”
谁知道丰霄老祖想都没想,拒绝得十分果断,“我?我收的那群兔崽子就够我操心的了,实在不想再来个了,没那个精力折腾了,不过,倒是可以问问华容师叔。”
这些年华容师叔不是终于也开始有那份“传道授业”的心思了么,虽然成果有点另类就是了。
旁边被惦记上的华容老祖自然也早就听到了二人的交谈。
在丰霄老祖回过头来问了一句,“怎样?华容师叔,都收了一个了,好事成双嘛!”
华容老祖毫不吝啬地赏了这个外表看起来比他要老上好几倍的师侄一记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