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小心。”
白齐往一边让了一步,他担心宫茉月的安危,但是同时也尊重她的意愿。
宫茉月对白齐露出了感激的一笑,尔后才转向对面的羽真,“你能先把剑还我么?”
“一把品阶不过是‘法宝’的剑也值得你惦记这么久,要我还给你也不是不可以,”羽真不知道宫茉月怎么就对那把剑那么执着,既然如此,他就拿它来当筹码好了。
“什么条件?你说。”
本命法宝的一半落在别人手里,实在是让她很不爽。
“我就喜欢你这干脆的性子,”羽真脸上重新出现的笑容多了一丝狡黠的算计,“那么成为我的道侣吧。”
羽真话音刚落,一道水桶粗细的紫色闪电就朝他迎面地劈了过来,宫茉月出手出得毫不犹豫。
果然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口头交涉,就算知道这么做很可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不想跟羽真玩这种无聊的过家家。
“你要谋杀亲夫么!”
羽真很想这么说,可是对上宫茉月的怒容时,心脏没来由地一缩,明明没有受伤却有些痛呢。
她就这么反感他么?
在这一刻,他退却了,就算明知灵虚境界的宫茉月是伤不到他的,他也不喜欢她跟他刀剑相向。
脸上的笑意有了片刻的停顿,只是很快又恢复了常态,而且还刻意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
“我不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至于么。”
将那把之前从宫茉月那里拿走的剑重新地从自己的空间里拿了出来,往宫茉月所站的位置轻巧地一抛。
转眼间,封尘剑就回到了宫茉月的手中。
再次感受到自己和封尘剑的“联系”,宫茉月心下终于松了口气。
很少人知道,其实她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
只有将自己的武器握在手里,心底才会感到踏实些
既然已经拿回了封尘剑,现在剩下的就是那个契约的问题了。
“契约……”
宫茉月刚开口就被羽真打断了。
“当初跟我订下契约的时候,你可是自愿的。”
那能叫“自愿”吗!
宫茉月很想咬人,“明明就是你封我穴道在先。”
“可也是你自己选择的,我没有干预你在‘恢复修为’和‘订立契约’之间所进行的判断不是么?”
“但是你明明知道我没得选!”
歪理,这都是歪理!她怎么不知道羽真竟然如此狡猾,简直就跟狐狸似的。
“我不知道的,你会那么痛快地选择跟我订下契约的时候,我也很惊讶哦~”
看着宫茉月气得憋成了粉红色的双颊,羽真打从心底地觉得很有趣。
“可是那时候我以为你要我订下的是‘奴役’我的契约。”
谁知道是这么麻烦的契约,连双方自愿解除都会受到反噬。
他才不会跟她订那种低等的契约!
对于宫茉月会有这样的想法,羽真表示无法理解,在她心目中原来他是这么“卑鄙”的存在吗!
人族的衡量标准果然有问题。
“你宁愿被我‘奴役’,也不想跟我订下同等的道侣契约”
“我只是不想被束缚着,而且我们也不是道侣。”
如果是彼此两情相悦的话,这样“有难同当,同生共死”的道侣契约确实很不错。
可关键她跟羽真的关系并没有到那个地步啊!
相识三年,她跟他真正的接触其实也不过是华容老祖闭关之后才开始的,前后加起来连一个月都不到。
“没关系,你们人族很多不都是这样么,先成婚再培养感情。”
羽真十分直接地说道,他虽然不懂得人类的感情,但是他很清楚宫茉月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数万年来,他自己走过来的岁月太过孤寂了,遇到像宫茉月这样能让他感到温暖的异性还是第一次。
他才不要轻易地放手呢!而且兽族在追求伴侣这方面也是最直接的,并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
宫茉月没想到羽真会这么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显然这很出乎她的意料,以至于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和反应。
旁边一直没有插话的白齐也意识到了,这只狐狸竟然真的对宫茉月动了感情,而且按照他那跟妩媚长相完全相反的直接性格,接下来会有什么展开几乎可想而知。
发现这一点的白齐下意识地就想开口阻止羽真接下来的话头。
可惜他还是迟了一步。
只见羽真的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用十分认真的语气开口道,“宫茉月,我心悦于你。”
那一刻,圆月高挂,夜风轻抚,吹乱了一池月辉。
意境很美,情话满分……
可惜活了快两百岁,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宫茉月用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理解了羽真是在告白。
“抱歉,我不喜欢你。”
明白过来的宫茉月拒绝得相当干脆。
刚刚差点没冲上去杀狐狸灭口的白齐下意识地松开了不知道何时紧握起的双手,只是同时又有些恹然。
他不确定如果换作是他表白,宫茉月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回答。
头一次追求雌性就碰壁了,羽真的反应倒也还算冷静。
显然是早就料到宫茉月会有这样的回复了。
“你们人族不是总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么,来日方长,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我可以拒绝吗。”
宫茉月表示她实在不是跟人玩暧昧的料。
“不可以。”
追求她是他的事,羽真就不信宫茉月的心会是磐石做的。
对于羽真坚决的态度,宫茉月只觉得一阵脑壳疼,她又不能拿着剑架在他脖子上威胁他不能喜欢她。
因为她完全就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得想办法找个两全的法子解除那个道侣契约实在点。
“对了,我们身上的同生不离契如果你想解除的话,还是趁早放弃吧。”
“……”宫茉月这才想起来,因为那个该死的契约的关系,羽真是可以感知到她的一些想法的。
即便如此,要她放弃?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她就不是宫茉月了。
“我这么说也是为了你好,”羽真就算不去特意地感知她的想法,光是看她微微鼓起的双颊,就知道她是拒绝妥协的了,而她那股倔强的性子他也是见识过的。
“这个契约就算是双方自愿解除,你我也都会受到反噬,境界大跌不说,就连灵脉和根基也都会受损,所以你还是别乱来的好。”
灵脉和根基受损这对修真者来说可不是小事,特别是对宫茉月这样执着于不断变强的人来说,那更是不能接受的。
狠狠地瞪了羽真一眼,难道他不知道他这样只会让她更讨厌他吗?
“你不要这样子看着我,其实跟我订了这个契约对你也是大有裨益的,难道你没发现你修为的提升比以前更快了么。”
羽真知道宫茉月对修仙有多执着,在他用原形陪伴在受伤卧床的她身边的那段日子,曾经听她讲过不少她以前的经历。
他也很清楚她是一个不变强就会觉得没有安全感的人。
宫茉月对羽真的这个说法表示十分的怀疑。
但是事实上,这段时间她的境界确实是提升得有点快了。
要知道灵虚中期到灵虚巅峰这样一个小境界,就是她这种修炼速度比旁人快很多的人也没有信心能在短时间内跨越。
可是她就是那样提升了。
因为一个“顿悟”,不只冲破了丹田里的最后一道禁制,还直接让原先的修为一跃上了灵虚期巅峰。
甚至于她最近明明都没有多少时间用在修炼上,修炼的速度却还是比之前快了不少。
难道真的会是因为这契约不成?
“当然,如果你肯跟我双修的话,境界提升还会更快......”
这话说得,连羽真自己的老脸都红了。
刚刚表情已经有所缓和的宫茉月手中的长剑一脱手,飞出去的剑直接在空中转了个弯,剑柄对准羽真的腰就那么狠狠地捅了上去。
羽真本来就没有防着宫茉月,被她的剑柄这么一捅,自然是生生地挨了这么一下,任他羽化期老祖如何钢筋铁骨也还是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宫茉月这样做所招致的结果就是自己终于亲身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自己的腰腹处在同个位置上立时就传来了一阵钝痛。
下手太重的结果就是,连她都疼得闷哼了一声。
她是该庆幸自己方才没有直接用杀招招呼对方的对吧。
因为在深夜的琉仙阁后院上演了这么一场“闹剧”,等到宫茉月离开时,已经是子时了。
当然,来的时候是她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还多带了一个,这个人就是羽真。
鉴于他们身上那个很让人无奈的同生不离契,就算羽真修为再高,宫茉月也不敢放他乱跑。
还是让他跟着比较好。
她可不想哪天毫无防备地就替他受了一刀半剑还不自知。
只是宫茉月一想到白齐临走前那对她极为不放心的眼神,不知道为啥心情就有些郁闷。
不过有羽真在一旁分散她的注意力,她此时此刻也就没有去纠结自己为何会变得越来越在乎白齐的态度。
“以前在金樊峰上,我怎么不记得你脸上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在多次见到羽真脸上那极为自然的笑容之后,宫茉月终于问出今晚一直很让她在意的问题。
要知道羽真以前那张脸上那些僵硬扭曲到诡异的表情实在是让她印象太深刻了。
“我不太擅长傀儡的面部表情,”而且他也是最近才学会要怎么坦诚地用“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情绪的。
“傀儡?”宫茉月表示羽真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她花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消化了,“所以之前在逍遥宗的那个‘羽真’是你炼制的傀儡?”
“对!”羽真十分满意宫茉月惊讶的反应。
他的天赋神通是神魂控制,这也注定了他天生就适合成为傀儡师。
经他的手炼制的傀儡,就是入神境界的修士也看不出半点端倪。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跟旁人分享他的成果是一件这么令人心情愉悦的事。
“之前一直跟着我的都是那个傀儡?”
“一开始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换的。”
“从你去我房间找我的时候,”那个时候‘羽真’正在远隔逍遥宗万里之外的一处秘境里历练,因为秘境的出入有时间限制,所以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让“他”赶回逍遥宗的。
宫茉月仔细回想了一下,对于当时在羽真的房间里睁开眼看到的那一幅被金色余晖和纷飞的梨花所点缀的极美画卷至今记忆犹新。
原来就是那个时候,而她居然一点异样都没看出来。
“还有什么问题么?”
眼看着他们已经走到了朱雀城中心的传送阵了,一路上回答了宫茉月这个“好奇宝宝”不少问题的羽真趁着她还没发动传送阵,主动地问道。
“你的真名到底叫什么?浅芜?”
媚眼中,黑曜石的眼珠子在那一刻变成了清澈见底的水蓝色,明明是火属性灵力的他却有着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眸眼,这是玄机秘境里的九尾狐族特有的眸色。
对于那数万年都没有被人叫起的“真名”,浅芜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内心的震撼。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在未来见过你”,宫茉月自然不会这么回答,只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为什么的。”
宫茉月居然也有在他面前卖关子的时候,不过她既然现在不愿意说,他便不问就是了,她知道他的“真名”,那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而且被她叫过的名字,不知道为何,这个过去让他一度舍弃了的名字如今听起来也少了几分厌恶。
在宫茉月启动传送阵的时候,浅芜趁她不注意一下子掩盖了自己身上的气息,顺便化为了原形。
所以等到宫茉月踏上朱雀仙山的时候,身边哪里还有浅芜,只剩下一只毛茸茸,甩着八条尾巴的白狐了。
到了这一刻,宫茉月也该知道那只神出鬼没,只有八条尾巴的狐狸就是浅芜本尊了。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狐狸跟浅芜从来都没有在同一时间出现过。
浅芜讨好地用毛茸茸的身子在宫茉月的脚边蹭了一圈,那模样既无害又乖巧。
看得宫茉月一阵手痒,不过刚刚知道这货就是浅芜的她还是有些心理障碍的,所以最终也没有屈服在它的卖萌攻势下。
只是报复性地提着浅芜的几根尾巴,在它抱怨前几个缩地成寸回到柳宿宫。
“小月儿!快点放我下来!”
被提着尾巴的浅芜真是又羞又恼,之前总是摸它的尾巴就算了,这会儿居然直接就把它倒提了起来。
它浅芜的老脸也算是可以不要了。
“嗯?你还会不好意思的?”
将它放回地毯上,宫茉月居高临下地看着它,眼神里还有几分鄙夷。
也不知道是几万岁的老狐狸了,之前对着她各种卖萌眨眼睛的时候,怎么就没见它害羞过。
在这一点上,贱萌贱萌的白虎流萤都要比浅芜坦诚多了。
被宫茉月鄙视的浅芜觉得有些委屈,但是谁叫它喜欢她,给了她这么对待它的“资本”呢。
宫茉月在接触到浅芜那双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之后,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她怕再看一会儿她就会对这只可怜兮兮的“萌物”彻底地丧失抵抗力了。
趁现在她还能保持理智,一定要坚守住自己的“节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