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丑石头一口答应。
“你是简招弟?”
简青苗惊疑不定地打量面前眼生的女人,不可置信地问出声。
可任凭她再如何瞪大眼上下打量,也无法将面前这个秀美飒爽落落大方的年轻女人,跟印象里的简青桐对上号。
不管是两辈子在娘家时都过得忍气吞声干瘪丑陋的简招弟,还是上辈子后来妻凭夫贵跟着白承乾过上风光日子的首富夫人,都跟眼前人不像!
简招弟不是这样的。
哪怕是后来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出来进去车接车送,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焦点的白太太,也没这么,这么精神,更没这股令人敬畏的书卷气,简招弟可没念过书!
这绝对不是简招弟。
简青桐撩起眼皮,随即嫌恶地挪开视线,懒得跟她废话,开门见山问:
“你想见我,我来了,有什么事情说吧,我赶时间。”
简青苗跟随她的动作看见她手腕上明晃晃的梅花手表,然后是她身上新崭崭的纱质小衫,一看就是好质量,又凉快又好看,时髦得不得了,得不少钱吧?
简青苗眼红了,不由得想起自己上辈子跟着唐远征那个窝囊男人吃糠咽菜的苦日子,心中越发不平衡。
“唐远征给你买衣裳手表了?他怎么能给你花钱!”
她没再问来人是不是简招弟。就算这人说话咬文嚼字地充斯文,可嗓音没变,就是她大姐没错。
可简招弟凭什么过得这么好,白承乾都没要她!
最可恨的就是唐远征,上辈子她还给他生了儿子,可他呢?别说衣裳手表了,连根鸡毛都没买给她。
凭什么!她哪里不如简招弟!
简青桐被她像是要吃人的眼神盯着,不喜地拿指节敲敲桌子,本就不多的耐心几乎告罄:
“我丈夫的钱爱怎么花你管得着么?赶紧说你的事,不说我走了,咱俩可没坐下聊闲天的交情,当初你推我下河想要我命的仇,我可还记着呢。”
简青苗脑子一热,破口大骂:
“你记我的仇?要不是我,你能跟了唐远征当官太太?简招弟,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都是我让给你的,唐远征是我男人!”
简青桐唰地站起,冷脸要走:
“我还猜你找我能有什么好说的,原来还想害我。别以为你血口喷人,污蔑唐远征跟你有一腿我就能相信,这种挑拨离间的伎俩太低级了,我不会上你的当,你死心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走了。你老实交代你的问题,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你别做无用功了。我相信唐远征,我们都经受得起组织考验,不是你信口雌黄能算计得了的。”
简青苗见她头也不回地要走,急了:
“你站住!你那块玉珮呢?”
简青桐对着门板翘起嘴角,心说戏肉终于来了。
她很快整理好表情,松开门把手转身,一脸讥诮不屑: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我玉珮丢了你不是知道吗?”
“撒谎!我才没偷!”
简青苗想也不想地否认。
简青桐慢条斯理挑眉:
“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说你偷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VIP]
简青苗慌乱一瞬, 强自镇定反驳:
“谁偷了?都说我没偷我没偷,你少往我头上泼脏水,有个当小偷的妹妹你很光荣吗?”
看着简青桐似笑非笑的表情, 简青苗觉出不妥, 不敢再纠结偷不偷的问题, 强横逼问:
“你那玉珮不是成天挂脖子上呢么,爹妈跟你要多少回了, 你当命根子一样护着不给,怎么可能会丢!
就那回小弟趁你睡着时候, 偷摸拿剪子绞断了挂绳要偷玉珮,被你在手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差点咬掉一块肉去,过后爹妈打得你身上没一块好皮肉,你还死倔着不肯把东西交出来。
要不是你这么护食,你能安生把那玉珮戴身上十几年?现在你告诉我说玉珮丢了,怎么可能!你命丢了它都不会丢。
你别搁这糊弄我了,咱俩谁不知道谁, 我就不能信你。赶紧说, 玉珮在哪,我有急用, 回头还你。”
说着就想伸手来扒拉简青桐,被身后看管的同志一把摁坐回去。
“老实点儿!”
简青苗被对方这丝毫不客气的态度镇住,悻悻坐下,敢怒不敢言地转而去瞪简青桐。
简青桐没急着开口, 紧急在心底打过几遍草稿, 才慢悠悠开口问:
“你不会是想骗走我的玉珮, 拿去疏通关系贿赂人, 好把你弄出去吧?”
见简青苗眼神闪烁,简青桐哂然一笑,一脸无语地反问:
“先不说玉珮已经丢了,就算东西没丢,我又凭什么给你?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
盼弟,你是不是忘记之前害我的事了?咱俩可有仇!我不落井下石都算我厚道,还指望我帮你,做啥美梦呢?”
说完懒得理会简青苗难看的脸色,简青桐直接向她身后看管的人告状:
“她勒索我,还想搞不正之风对公职人员行贿,是不是该罪加一等?我是坚决不跟她这种思想觉悟低下的落后分子同流合污的!
同志,我可以走了吗?我跟她没话说。”
见简青桐一副不屑与之为伍的决然姿态执意要走,简青苗急了。
“你走可以,把玉珮给我,不给我玉珮你就是要我的命,你就是鲨人凶手!”
简青桐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她:
“玉珮是我的东西吧?还跟你的命牵扯上关系了?简盼弟,你脑子没病吧?
也是,但凡脑子正常的人,也不能把自己搞进这里头来。我跟你废什么话呢,浪费感情。”
说完,简青桐不屑地冷嗤一声,扭头就走。
从简青苗嘴里勾出玉珮的话头来就算完事,没必要继续跟她掰扯。
不出意外,简青桐出了问询室,没有被放行离开,而是被带到隔壁,接受问询。
“简同志你好,我是国安部的席广志,有些问题想要跟你谈谈。”
来人开门见山表明身份,态度良好,简青桐连忙正襟危坐,摆出竭力配合的姿态。
“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席广志目光似能洞察人心,不动声色地观察简青桐的一举一动,听她这话倏然一笑,似是十分满意她的态度,闲聊似的开始:
“听你这文绉绉的说话,很难相信,几个月前,你还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姑。”
他用词并不很客气,虽然笑得和气,但眼神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给她个下马威。
简青桐心提得老高,强迫自己不要做出捏手指搓脚尖咬嘴唇摸头发之类多余的小动作。
这些专业人员深谙心理学,见微知著,她得小心点,她可是有秘密的人。
“您可能不知道我曾经偷偷拜师的事情,我那都是装的。”
说着,便把在村里那段救人拜师的旧事又说了一遍。
这段是说熟了的,再次说来也没出纰漏,她也没多此一举地往里头添枝加叶,多说多错的道理她懂。
席广志就着她师傅这个话题发散来,不经意地就问了好些个细节问题。简青桐谨慎万分,就着脑中残存的记忆,有的简单回答,有的干脆诚实说不记得了。
她师傅身份特殊,是被下放到那边劳动改造的,至今还未翻案,她有些忌讳吞吐含糊些也算正常。
果然,席广志没有揪着这一点不放,夸赞了几句她好学上进资质极好的话之后,很自然地又聊起她在村子里时的生活,不免就问起她跟简青苗的关系,以及那块玉珮相关。
简青桐丝毫没有隐瞒,有一说一,极尽坦诚,甚至在对方的启发诱导下,主动发散思维,脑洞大开地小心问出一个看似荒谬的问题:
“这玉珮不会真有什么奥秘吧,像是神笔马良那种?”
说完自己先就给否认了。
“不可能啊,我都贴身戴十八年了,日子跟泡在苦水里头似的,吃不饱穿不暖的,这玉珮要真有什么神通,它还能对我见死不救?
当初我真的差点被简青苗害死,要不是唐远征刚巧路过,我早没命了。”
简青桐面上愤愤,趁机又告了简青苗一状,这可是给原主报仇的绝佳机会。
席广志耐心听着,不时往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闻言先是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才顺着她的话音儿又说:
“果然是写小说的,脑子里天马行空,想的就是不一样。有机会你一定要见见神笔马良的作者,我看你们肯定会有共同语言。
你那玉珮就是落水那会儿丢的?没再找找?”
简青桐叹口气:
“找了,怎么没找,那可是我长这么大,唯一收到别人给我的礼物,我宝贝着呢。
这不是找不着嘛。我其实一直挺不开心的,总觉得辜负了太姥对我的一片心意,她老人家说那玉珮送给我保平安的。”
说完,就欲言又止地看着对方。
席广志很上道地接口:
“保平安的?那确实意义不一样。”
简青桐犹豫一下,期期艾艾说:
“其实我太姥有点本事,她会帮人看事儿,以前在我们乡下那片儿还挺有点名气,不然也没玉珮这种不当吃不当喝的玩意儿拿来送人不是。
现在想想,那玉珮好像真有点不一般,我戴上它之后,从小到大真就没怎么得病。
毕竟我打小吃不饱穿不暖的,身体其实不算好,像是我底下俩妹妹就是,每年冬天都得病个几回,感冒发烧咳嗽的,很多时候都病得起不来炕,就我没事儿。”
她觑着人家眼色,见席广志还听得认真,这才放开胆子继续说:
“为这事儿,我爹妈小弟他们才想着法子要我的玉珮,但我愣是没给,我又不傻,我可不想生病甚至没命。
真的不骗你,我从小到大挨过不知道多少打,可疼一疼也就熬过去了,连疤都没留。现在想想,可能真是那玉珮的功劳,可惜弄丢了。”
简青桐越说越笃定,一脸唏嘘不舍。
席广志眼神在她面上扫一圈,不置可否,顺着说道:
“这样说来还真挺可惜的。那你没了玉珮之后,感觉自己有什么变化没有?”
简青桐蹙眉认真想了想,表情开始变化。
“你要这么问的话,那还真有些不一样。就说我落水受伤那回,后脑勺都磕破了,流了好多血,送医院医生说得了严重的脑震荡,且得养些日子,可我好像恢复得挺快?”
简青桐抬手摸摸后脑勺,自言自语说一句“确实没留疤”,然后便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眼睛歘地亮起来!
“还有就是,我以前性子闷,在娘家时候成天闷头干活,每天累得头沾枕头就着,话都没力气说;可现在吧,我觉得自己脑子清楚多了,学东西也快,胃口也好,连例假都来了!”
“咳咳。”席广志不自在地打断对面越说越兴奋的女同志,“这个可能是你结婚后日子好过,营养跟上来了,身体各方面调养好了,自然就恢复健康,也不一定就是玉珮的功效。”
简青桐憋足气数了半分钟,这才忸怩着小声说:
“啊,你说的有道理,我就是一时嘴快,脑子没跟上嘴,你别在意。”
席广志见她这模样,仿佛才想起对面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年轻女同志,摆摆手揭过这茬:
“没事。不过这怎么听着,像是你玉珮丢了之后,反倒越过越好了?”
简青桐睁大眼,脱口反驳:
“不会的,玉珮是好东西,我太姥不会害我的!”
席广志见她情绪激烈,忙道歉安抚:
“我没这个意思,你别着急,你太姥肯定疼你,不然不能特意送你礼物对吧?”
简青桐徐徐吐出口气,松开无意识攥紧的拳头,手心里汗湿一片,但还不能放松。
“要不是太姥走得早,她肯定会多疼我一些的,说不定那玉珮就是为我挡灾才碎了的,我太姥真不是一般人儿。”
不等人安慰,她坚强地扯扯嘴角,振作精神,很快又把话题转回来。
“不过我现在过得很好,太姥在天有灵的话也会安心的。不说这个,还说玉珮的事吧。
细想想的话,玉珮丢了之后,我身上好像还真有了不少变化。
就拿上回我给猪扎针治猪瘟那事儿来说吧,我师傅虽然教过我几招,但都教的是怎么扎人给人看病,还真没教过我怎么治猪,我是情急之下硬着头皮上的。
可当时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是我的灵识五感全部被放大好几倍,我给猪把脉扎针,它反馈给我的信息特别明晰,我知道触碰它哪它最难受,扎它哪能放出坏血让它舒服一点。
那种玄妙的感觉,是以前我师傅教我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
当然,我师傅也没教过我多少日子,她不想引起别人怀疑再连累到我。
我以前也没给人看过病,就在我自己和我师傅身上试过,我还以为是我技术进步了,其他优秀的老中医都会这一手。
后来吧,我跟专家组的老大夫交流过,隐约觉得我可能有点不一样,但也没多想;要不是你今天这么一说,我还真想不到这上头去。”
简青桐一副“你真棒”的眼神看过去,嘴里还不住叭叭:
“还有还有,我以前好像也没特别招猫猫狗狗的待见,现在不一样,我可招我家咪咪喜欢了。
还有我家那俩小萝卜头,别看我们不是亲生母子,那关系处得可不比亲生的差。俩孩子总爱猴我身上挨挨蹭蹭的,说我身上味道好闻,可我也不喷香水啊?
你说会不会是我常年戴那玉珮的关系?人养玉玉养人,长年累月的,玉珮真把我体质给养好了,变得特别招人稀罕?
都说小孩子跟小动物眼睛干净,爱亲近好人,我肯定就是这情况!
我可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连我种的菜长得都特别好,不信你问袁先生和农科院的同志,我随便种种都比别人精心侍弄的强。”
该说的全说到,简青桐毫不拖泥带水地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