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对角切开,三角形的三明治跟名字更配。
简青桐如同勤劳的工蜂,一口气做好十个方方正正的大三明治,估摸着够吃了,这才摘掉一次性手套擦把汗。
咦惹,白手帕上蹭了一片油!
简青桐感觉自己脸上皮肤都不会呼吸了,赶忙跑去洗脸。
洗完脸觉得头发上身上也全是油烟味儿,简青桐忍无可忍地干脆洗了个澡。
幸好她空间里有便携加热棒,往水里一插,几分钟就能把水加热。
据说这小东西的设计灵感来自于上上个世纪的热得快,是某位大佬在末世里断网断电后琢磨出来的新发明,能最大限度利用有限的太阳能,进而方便生活。
简青桐没有火系异能,用热水就指望这小玩意儿了,因而空间里也备了两个,没想到穿书后还有用武之地。
也幸好现在地表可用水资源充足,她才可以洗得这样随心所欲痛快淋漓。
洗白白后换上干净衣裳,简青桐的心情也跟着焕然一新。
家里有个聪明的唐骏在,简青桐没敢直接拿吹风机吹干头发,就这么披散着出来,随手拿块白毛巾擦着。
“妈妈好香啊!”
唐骏正耐心地陪着妹妹学走路,闻见一股香风后抬头,冲简青桐开心地笑。
简青桐闻闻手背,又撩起一绺湿发闻闻,怀疑地问:
“香吗?没有吧?”
她特意选了最低调的自然香型沐浴乳和洗发水,就算有香味也应该闻不出来才对,否则也瞒不过丧尸的鼻子。
唐骏深深嗅了一口,肯定地点头:
“很香的,像是阳光彩虹露珠草地秋千小鱼的味道,很好闻。”
这是什么神奇的形容?
简青桐古怪地看这孩子一眼,怕不是饿傻了吧?
“不臭就行。妹妹洗脸刷牙没有?准备开饭了。”
“洗过了,我还给妹妹泡了奶粉和糊糊,凉一凉就能吃。”
“真能干。”
简青桐盛了两小碗酸辣粉,又端了一整个三明治,刚好和唐骏一人一半。
“唔,妈妈做饭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夹馍!”
唐骏一脸感动地夸起彩虹屁,大口大口吃得喷香。
简青桐听着这个接地气的名字,无所谓地挑挑眉。名字只是个符号罢了,愿意怎么叫都成。
“这个酸辣粉也好吃!比我记得的还好吃,不辣肚子。”
唐骏像个小美食家似的吃一道夸一道,还说得头头是道的,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全是满足。
简青桐没傻兮兮地问,辣椒明明是暖胃祛湿的,为什么吃了会辣肚子。就当她孤陋寡闻吧。
“吃着呢?我给炕了些小米锅巴,给你们闲了磨磨牙,不上火。”
正吃着,刘大妮挎着个篮子风风火火进来,掀起篮子上盖着的蓝花包袱皮,端出老高一盘子锅巴搁到桌上。
简青桐看一眼金灿灿的锅巴,每一张都比盘子还大,足足摞起二十张的样子,不由得吃惊地笑道:
“嫂子你家发财了,怎么送这么多过来?快拿回去,给我留两张给俩孩子香香嘴儿就行,你家大军小兵两个呢。”
唐骏放下筷子,礼貌地问婶子好,搬来张椅子请客人一起坐下吃饭。
唐果这几天跟刘大妮也熟了,见人来了,就扬起笑脸冲人甜甜地笑,指着桌上的饭叫她吃。
刘大妮坐下,眼眶一下就红了,抱过唐果开始抹眼泪。
“妹子你说你这俩孩子咋就教得这样贴心呢?不像俺家那俩夯货,成天就知道气俺,我。哎哟婶子的果果哟,咋这亲呢?”
简青桐递过一块手帕过去,犹豫了下劝她:
“嫂子你跟孩子置气哪?大军小兵俩孩子挺好的呀,学习好人品也好,上学期不还给你捧回两张三好学生的奖状来吗。孩子已经够优秀了,你别太严格了。”
这些话她真是硬着头皮挤出来的。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亲母子没有隔夜仇。她一个外人随便插嘴的话,很可能闹到两面不是人,疏不间亲的古训摆在那呢。
道理她都明白,可也不能眼睁睁看人哭吧?吓到俩孩子也不好。
“优秀啥啊,脑子一根筋的憨货,耳根子还软,跟他爹一样样的!”
刘大妮掏出自己的花手绢擦擦眼泪,没好气地抱怨开:
“昨天那事儿你也知道,闹得人心里头发慌。后来夏指导员不是来了么,把我叫走了,还有牛大姐,叫俺俩去革委会那边作证,说没有那个事儿,都是误会。
好嘛,人家那头都松口了,结果晚上我一回家,又被他们爷三个恼上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嘴长的背后传小话,都传到公社小学去了,这不就叫大军小兵听见了么。
俩傻小子被同学一顿笑话,气得回家就跟他们爹告状,嫌我给他们丢人了,非逼着不让我再来你家。
这不,昨儿晚上你特意打发唐骏给俺送东西,那爷仨还不想要呢,气得俺心口疼,一晚上没睡着觉。”
简青桐安静听着,安抚地看了唐骏一眼,想了想问:
“那嫂子是怎么打算的?一家子不能闹意见,闹来闹去感情就淡了。你没跟李哥他们解释,说你只是来教我做菜的?那钱就是我给的拜师费。”
“我咋没说,可他们不信。”
刘大妮装好手绢,不好意思地笑笑。
“大妹子你吃你的,出个耳朵听我唠叨几句就得。
我都按照夏指导员教的说了,咱们就是邻居军嫂间的互帮互助,我教你做饭,你教我做头花,也不提啥保姆不保姆的,那钱就是咱一起做头花卖的分红。
人夏指导员多有水平的人,说的话肯定有道理的。偏偏那爷三个死犟,认准我给他们丢人了,别的啥都听不进去。”
刘大妮一脸嫌弃,语气里却是外人插不进的亲昵。
简青桐夹着根酸辣粉慢慢嗦,时不时看她一眼,表明在听。
刘大妮也不用她作反应,自顾往下说:
“我也懒得跟他们嚷,就把话撂下了。我不偷不抢出劳力挣钱,人革委会的不说我,夏指导员那么大的领导也不说我,你们仨凭啥说我?你们比他们还能耐?
反正你这边我是一定要来的,嫌弃丢人就离,换个不给他们丢人的!我倒要看看离了我,他李二牛还能再找个啥样的,叫俩没良心的小子也尝尝后妈的苦!”
话一出口,刘大妮就心说坏了,咋啥话都往外秃噜呢?赶紧描补:
“我不是说你啊,我就顺嘴儿那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简青桐还没怎样,唐骏先不高兴地板起小脸,气呼呼地要抱走妹妹,不跟刘婶婶好了。
简青桐看得好笑,他怕是忘了之前一口一个后妈的时候了。
“唐骏,带妹妹上个厕所,换一条新尿布,准备出门给你爸送饭去。”
简青桐想把孩子支开,刘大妮却主动揽活做:
“我来吧。饭在大锅里?我去装。正好我拿了篮子来,比你那个旧书包好使。”
刘大妮抱着唐果,风风火火出去。
唐骏闷闷地小声告状:
“我不喜欢刘婶婶他们了,别叫他们来咱家了吧。”
简青桐睨他一眼,低头嗦完整根粉条,咽下去才说:
“唐骏,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完全没有任何缺点的人,更没有完全按照你喜好来长的人。
每个人身上都可能会有你看不顺眼的地方,大到是某一项你不喜欢的品质,小到一句你感觉不顺耳的话,一个你觉得不合适的表情。
你可以不喜欢,但没必要将所有人排斥在你的圈子之外。
就像之前你不喜欢我,现在不也慢慢接受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不要把路走窄了。”
因为你现在没有宅在家的自由啊傻孩子。
唐骏被她当面揭了短,小脸一下子涨红,却又没法违背良心说他没有。
简青桐见他这副窘迫的样子,也没管他。男孩子心眼要放大些,这么敏感真不行。
饭后,几人一起出门,先去给唐远征送早饭,然后就直接拐去外头撸榆钱摸小河鱼。
这是昨天定好了的,工具都带上了。
唐骏像是去春游般,很快把烦恼抛在一边,重新挂上笑脸,仰头跟刘大妮怀里抱着的妹妹叽叽喳喳说话,像只快活的小麻雀。
快到部队大院,刘大妮突然靠过来,拿手肘碰碰简青桐示意:
“妹子你快看,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又来了!”
第33章 [VIP]
夏韵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 哀哀戚戚地拉着人又哭又说,路人无不侧目。
“领导,您可怜可怜我, 我一个堂堂正正的高中生, 为了报效祖国, 支援农村建设,才主动报名上山下乡的。
我受到这样可怕的欺负, 连清白的名声都不要了,为的就是求一个正义与公平!
求部队严惩凶手, 给我,也给我们广大知青一个交代, 让广大的女知青们能安心劳动生产,不必日夜担忧夜不能眠。
咱们现在是新社会了啊,为什么还要出这种可怕的事情?我们明明那样相信我们的国我们的D,愿意把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热血甚至我们的一生都奉献出来,可回报我们的却是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
我也是爹生父母养的啊!我的亲人们在流泪,心头在滴血!
他们老实巴交了一辈子, 供我念书盼我上进, 盼望着我以后能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同志,共同组建一个幸福美满的进步家庭, 生两个聪明伶俐的小孩,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可现在,一切都毁了!我的一辈子都毁了啊呜呜……”
夏韵唱作俱佳地掩面而泣,弱柳扶风似的软软往下倒, 被人一把拉住。
夏明亮被她缠一早上了, 看她一身丧就觉得晦气, 听她装模作样的呜呜就脑壳疼。
就算演戏你也真诚点, 光打雷不下雨的,傻子都不会上当!
夏明亮心里嫌弃得要死,却不得不耐着性子稳住她。
陈东那几个小子从昨天撒出去一直没回信儿,估摸着是查出点啥东西来了,很快就能回,不值得多跑一趟回来报告进展。
他只要再拖住这女人一阵儿就差不多了。
“夏韵同志你冷静一下,咱们有话进去说。你看你一大早上的赶过来,还没吃早饭吧?
于阳,赶紧上食堂打饭去,打上俩鸡蛋,给夏韵同志好好补补身子!”
被点名的于阳响亮答应一声,转身跑走。
夏明亮又劝了几句,好说歹说把人劝进了办公室。
简青桐几个站得远远的围观了后半程。
刘大妮撇嘴,不屑又不解:
“假模假式的,这演的还没俺村哭坟的好呢,丢人现眼的,也不知道是想图个啥。”
简青桐倒是听出了点意思。低级小白莲儿道德绑架时,拉上全体女知青不说,还刻意点名相信我们的国和D,就显得画蛇添足,意有所指了。
但也可能是她自己杠精神经敏感,屁股本身就是歪的,这才处处挑刺。
静观其变吧。
简青桐不好当着俩孩子面讨论这事儿,随意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谁知道呢,大概是想要讹钱?”
刘大妮一拍大腿,极为赞同:
“应该就是!我就说这些知青豁得出去,啥事都能干得出来,叫我说着了吧?你们也是倒霉,叫这么个恶心玩意儿给盯上了,她这是想让你们放血啊。”
“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她这样的也只是少数。咱不说她,闹心。”
简青桐忙制止她,往认真听着的唐骏那使个眼色。
刘大妮也赶忙住了口。
唐骏机灵地左看看右看看,有教养地没在外头乱问。
简青桐知道这小孩儿不好糊弄,可这会儿也不方便解释,干脆另起个话头:
“唐骏你知道禁闭室吗?”
唐骏眨眨眼,乖乖点头:
“知道,是关犯错的人叫他们自己反省的地方。”
简青桐嗯一声,丢个火乍弹:
“你爸现在就在关禁闭。”
唐骏惊了!
“他犯错了?”
简青桐如愿欣赏到他震惊的表情,顿了顿才说:
“他没说。犯错的人应该不许家属进去探望吧,我昨天就进去参观了。”
唐骏思路被拐跑,顺着她话里的意思说:
“那可能不是受罚,大概是在考察那里边建得好不好吧。”
唐骏小脑瓜转得飞快,居然也能自圆其说,又好奇地问:
“那里头什么样儿?”
简青桐仔细观察他,见他自始至终都只有意外与担心,却完全没有惊弓之鸟般的惶恐不安,就知道这孩子心里的安全感还是有的。
他对部队、对唐远征的信任,早已经潜移默化进骨子里,压根不觉得会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
除非牺牲负伤。
简青桐觉得挺欣慰。
能信任别人本身就是一种能力,交付信任则是一种勇敢,而信任本就是构建安全感的基础。
“你想知道啊?”她笑眯眯逗小孩儿。
唐骏点头,像个等待老师公布答案的好学生。
可惜遇上的却不是什么正经老师。
简青桐坏心眼地朝他眨下左眼,笑得跟巫婆似的:
“不告诉你。”
唐骏气得鼓起腮帮子:
“你怎么这样啊,吊人胃口。不说算了,我自己去看。”
说着哒哒哒跑到前头去了。
唐果急得指着前头喊哥哥。
刘大妮拍拍她哄两句,说哥哥给她找花花去了,小丫头就喜笑颜开,左顾右盼地也找花花。
刘大妮换了个胳膊抱她,笑着跟简青桐说:
“别说,我也从来没见识过禁闭室里头啥样,今天也沾你个光,进去开开眼。”
简青桐失笑:
“那里头有什么好看的,关进去的人又不是进去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