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江从舟看不见她的表情,“什么?”
“今天我说的那些话。”
江从舟抬手忍不住揉了两下她的头发,“当时是有点生气,但我不至于真和你置气。”
气消了,就翻篇了。
若是今天她真的不愿意他来学校,他也就不来了。
不会和她过不去。
槐星眼睛红了一圈,控诉他:“你都不回我消息。”
“自动关机了。”
“你也不接我的电话。”槐星感觉这点酒劲卷土重来,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你不爱我了。”
江从舟深深叹了口气,往她面前靠了靠,他的身体恰好挡住了背后的光,一大片阴影欺身压下,“这种脏水我不能接受。”
槐星不敢再说话,怕开口就把所有心里话都倒了出来。
她闷声不吭拉开车门,大半个身子都钻了进去,在后座车厢里找到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正要将电脑抱出来,却又瞥见了一个熟悉的纸盒。
槐星心尖都跟着抖了抖,脸色有些苍白。
这个纸盒里的东西,没有人比她记得更清楚。
每一样,都是她像个乞丐像个小偷,藏起来的。
这是她藏了很多年的秘密。
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槐星被铺天盖地的羞耻席卷,脸颊升温,烫的吓人,她将纸盒抱了出来,说不清是羞耻多一些,还是恼怒更胜一筹,她的声音有点抖,“你翻我东西了吗?”
“没有。”江从舟握住她的双肩,“化妆包放在上面,我不小心看见的。”
槐星点点头,表示她明白了。
是她妈妈收拾房间的时候,动了她的东西。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发生过一次。
槐星颤着声问:“你打开看了吗?”
江从舟没有作答,沉默就足够给她答案。
男人伸出长指,动作很轻,捏着她的下巴,抬了起来,“有个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
“星星,你喜欢的那个人,是我吗?”
槐星现在的脑子就是一团乱麻,特别混乱。她非常非常不想让江从舟知道她曾经那么卑微的喜欢过他。
她紧紧抱着纸盒,掐的过于用力以至于有些变形。
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受控从眼眶往下滚落,等她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槐星真的就开始发疯,她眼睛里的神情看起来特别无助,哽咽的点点头:“是。”
槐星的情绪一下子收不住,“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我很早就开始喜欢你。”
“我没有办法,我管不住我自己。”
“你那个时候谈恋爱了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槐星眼睛就像被打开的水龙头,眼泪哗哗往下落,她压着嗓子里的哭声,“是我先喜欢上你的。”
她忍不住要放声大哭:“可是你喜欢乔向晚,你不喜欢我。你只把我当成学妹,我好羡慕她,你都不知道你看她的眼神有多温柔。”
槐星仰着脖子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他,哭着说:“你对她是不一样的。”
江从舟在今天之前根本不知道这些事,他抱住她的身体,纸盒落在地上。
这个拥有没有空隙 ,心跳贴着心跳,他的手指用力弯曲,紧紧扣着她的腰身,什么都说不出来。
槐星揪紧他的衣服,“我知道你和她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我知道我不该再去想这些,自寻烦恼。”
“但是我害怕。”
“江从舟,我害怕。”
“我怕你不是真的爱我。”
江从舟看着她的眼泪,这些泪珠就好像流火浇筑他的心上,烫出几条裂缝,疼的他喘不过气,他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对不起。”
他吻去了她的眼泪,“但我不是沉溺于过去的人,我也不会拿自己的感情欺骗你、戏弄你。”
江从舟以前没在她面前提过上一段感情是觉得不重要,也没有任何的必要,但现在他不得不说清楚:“我和乔向晚是和平分手,年少轻狂,各自都未必交付了多少真心。我们俩已经分手四五年,在她今年回国前,没有任何联系,她也已经结婚生子。”
江从舟不会否定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但对他来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求着你和我在一起,我绞尽脑汁想讨哄你开心,我想和你结婚,不是心地善良在做慈善,是因为我喜欢你。”
“星星,这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
“我是真心想要照顾你一辈子。”
第51章 机会难得
槐星的脸埋在他的胸口, 止不住的眼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她哭的眼睛有点疼,觉得自己哭成这幅德行很丢脸。
过了一会儿,槐星慢慢止住了哭声, 她抬起闷得泛红的小脸,脸颊淌满了泪痕, 她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问:“你有没有纸巾?我想擦脸。”
江从舟绷着的神色稍许放松了些, 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块纯色的手帕,帮她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好了。”
槐星哭完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胆子也没有方才那么大, 还有几分隐隐的后悔, 她怎么能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呢?就像把自己的底牌交了出去。
她瞥见落在地上的纸盒, 弯腰蹲下将零零碎碎的东西重新收好, 低头垂眸,声音听着有点闷,透露出些许不高兴, 她别扭地问:“你都看了吗?”
江从舟本来不想骗她, 若说了实话怕她又要哭,他犹豫了几秒钟,“只不小心看到了一点点。”
槐星心里好受了点, 至少她也没有那么丢脸,“哦。”
江从舟看着她垂头丧气的小模样, 微微叹了口气,“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直接告诉我。”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贴近她的下颌, 缓慢抬起她的脸,望着她发红的眼圈,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怪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以后我会改。”
人都是有占有欲的。
其实他之前以为槐星喜欢过别人的时候,心里非常不好受。会吃醋,会嫉妒,会比较。
槐星低下头,眼神飘忽望着地面,以为小声点说话他就听不见,“你不要嘲笑我就好。”
江从舟皱了皱眉,“怎么会。”
槐星觉得自己做的那么多幼稚的事情,都摊开摆在他面前,确实很丢脸。
江从舟说:“我只是心疼你。”
槐星以为他只是说句好听的话。
江从舟淡笑了声,“我觉得以前的我不值得你那么喜欢,更不值得你为我难过。”
他记得自己高中的时候,性格并不怎么好,身边的人也说他脾气差,带头挑事的次数也不少。
那些不太明晰的记忆,好像渐渐有了个轮廓。
江从舟忽然记起来,有个下雨天,他看见槐星一边哭一边走,身上淋了雨,哭的很可怜。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沉默了一阵,江从舟缓声道:“他们都说我以前脾气不好。”
槐星说话的鼻音有点重,她忍不住辩驳:“没有。”
明明就很好。
朝气蓬勃,张狂肆意,独一无二的他。
槐星咬字清晰,有些笨拙,但说的很认真:“很好的。”
江从舟摸摸她的头,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最诚恳的话:“以前不怎么样,现在还不错,对别人不怎么样,但是对你,我永远有最大的好脾气。”
槐星感觉自己被他摸了头,心情都好了些。
她嘴巴笨,招架不住这种场面,低下头埋脸当个鸵鸟,“哦。”顿了顿,又生硬的补充:“你要说到做到。”
“好。”
槐星慢慢从他的怀中挣出来,“我得回宿舍写论文了。”
江从舟点头说好,目送她上了楼。
槐星回宿舍就躺了下来,电脑放在一旁没有动,她觉得自己心里过不去的坎,好像被江从舟的三言两语化解了。
他说喜欢她才想和她在一起。
喜欢她。
槐星用双手捂住通红的脸,嘴角忍不住上翘,光是想到江从舟喜欢她,就甜的要冒泡泡。
赵敏和高颜回来的时候,槐星还在床上打滚。
赵敏以为她是醉酒发疯,和高颜商量要不要给她买点解酒药。
槐星忽然间掀开被子坐起来,亮晶晶的双眼看着她们两个,“我睡不着了。”
赵敏:“你没喝醉吗?”
槐星点头又摇头,“现在我是清醒的。”
“那就好。”
“唉。你们都不关心我为什么睡不着吗?”
“???”赵敏非常冷酷:“说实话,不是很关心。”
槐星从公主梯上爬下来,这会儿气色极好,白里透红,像颗鲜嫩多汁的水蜜桃,泛着滋滋的香甜,“你们猜今晚江从舟跟我说什么了。”
赵敏和高颜都表现的不是很想听的样子。
这并不妨碍槐星的热情。
“他说他喜欢我。”
“……”赵敏很无语,“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还用你说?”
高颜也很愤怒:“本宿舍禁止秀恩爱!”
槐星很认真地解释:“我没有秀恩爱。”
她紧接着说:“我们平时接吻的时候比这个甜多了。”
赵敏:“……”
高颜:“……”
槐星又喝了口水,看见她们两个的表情,忽然想起来了,“哦,你们两个还没有接过吻。”她的语气十分之诚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口撒盐的。”
赵敏打开窗户吹了冷风,从愤怒中冷静下来后,她忍不住问:“接吻真的会断气吗?”
高颜也很好奇,“真能把人亲死?”
槐星脸皮还是不够厚,脸颊一下子就红了,她仔细回想了半晌,“我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样的,但我确实是差点就断气了。”
赵敏忽然觉得宿舍里好热,开了窗也还是很热,她脸红了红,竖起大拇指:“你老公真猛。”
高颜看着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槐星支支吾吾:“就…应该…能吧。”
“什么叫应该?”
“没经验,但是有理论知识。”
高颜没听明白,挠了挠头:“啥意思?”
槐星平时和她们这两个老色批在宿舍里没少聊些少儿不宜的话题,关起门来说话有些口无遮拦,“他说能把我干死。”
“……”
“……”
这当然不是江从舟的原话,但他上次说为她身体好怕她吃不消,应该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反正槐星就是这么理解的。
赵敏这个老司机都有点听不下去,“我真佩服他。”
高颜拍拍她的肩膀,“妹妹,注意身体,别真的在床上出事故了。”
槐星都没好意思说她和江从舟至今只有一次的经验,谁知道江从舟是不是在吹牛逼!
说不定他夸大其词了呢。
哪有人真的那么强。
于是深更半夜,槐星和她们在女生宿舍里研究起男人的水平。
持久度,舒适度,爆发力等等。
为了足够科学,槐星还特意上百度百科查了一圈,看下来之后她更加觉得上次就是江从舟觉得她好骗,在唬她,吹牛呢。
赵敏在查阅资料后,“你被江从舟骗了。”
槐星点点头:“我觉得也是。”
赵敏好心帮江从舟挽尊,“但是男人在那方面自尊心都很强,吹点牛逼也可以理解。”
槐星撇嘴,“我要戳穿他。”
别以为她年纪小经验少就好骗,好不要脸的老男人。
*
这个学期,槐星她们的课程都不多。
一周也就不到五节大课,又充分的时间留给她们准备毕业论文。
槐星写论文写的脑子疼,提纲交一遍被导师打回来一遍,她被折腾的没有脾气,隐隐约约还有些萎了。
槐星理所当然求助了自己的男朋友,他当年好像还拿了优秀毕业论文。
江从舟休了两天假,去校图书馆帮她修改论文提纲。
槐星听得似懂非懂,瞄了眼他帮忙写的架构,蹙起眉头,“好复杂好深刻。”
这个角度和框架看上去就很难写。
“你先写着,我再帮你改。”
“好。”
江从舟见她耷拉着眼皮,神情困倦,“昨晚没睡好?”
槐星坐在他腿上,整个人软绵绵趴着他身体,脑袋轻轻搁在他的肩头,闭着眼说:“是有点。”
“我以为你昨晚回去就睡了。”
“和赵敏她们聊了会天。”槐星忽然提起精神,公众场合说起少儿不宜的话题也不敢太大声,只敢在他耳边小声地问:“你上次是不是在和我吹牛?”
江从舟挑起眉,没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槐星看了眼四周的环境,觉得这里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她勾了勾他的手指头,和他咬耳朵,“我们去你车里说。”
江从舟随着她,笑了声,“好。”
等到了车里,槐星一脸严肃,“昨晚我们查过了。”
“查什么?”
槐星假咳两声,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你上回不是说你能六七次吗?我和我室友特意上网查了,一般都是一两次,每次最多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