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成了我外室——天行有道
时间:2021-09-09 00:26:27

  纪雨宁就让人将那盘栗子糕包起来,送到公主府上去。
  长宁道:“不要这样甜的。”
  北羌人口味重,因糖粉难得,倒成了王亲贵族炫富的手段,连浓茶都拼命加糖,喝起来跟喝浆糊似的。
  长宁本来也非嗜甜之人,自回到京城,便渐渐习惯以往的清淡口味,只是毕竟远嫁多年,又背了个“克夫”的名声,人人看她像看异类,因此她也躲着不愿出来交际。
  纪雨宁另外让人准备一份减了糖量的栗子糕,用冰袋封起来,免得路上风味损耗,又劝道:“公主有空,不妨常来承乾宫说说话,咱们长日无聊,彼此解解闷儿也好。”
  长宁淡淡一笑,“算了罢,你要照顾一双儿女,皇兄也离不得你,我这个不祥之人,还是各自安生地好。”
  说罢,仍低头静静地啜饮美酒。
  纪雨宁也没法子了,纵使她以长嫂自居,可到底相处未深,做不到面面俱到。不知长宁在北羌经历何事,看来所受的伤害不小,短时间都不可能走出阴霾。
  那一边,楚珩径自来到纪家夫妇跟前,“敬大哥大嫂。”
  两口子慌得连酒杯都差点碰倒,也不知该不该拒绝,虽说皇命难违,可若径自受下,岂非又有些没大没小?
  穆氏眼巴巴望着丈夫,末了还是纪凌峰横一横心,拿出路遇流寇的气概,梗脖咽下,豪气干云地道:“再来!”
  穆氏倒为他捏了把汗,这是真不怕杀头啊?
  哪知皇帝没有半点不悦,竟像是被逗乐了,挥手让小太监满上,兀自夸赞道:“大哥好酒量!”
  一众亲王们看得瞠目结舌,原来皇帝喜欢这种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粗豪做派,这么说,他们是不是也该练起来了?
  石景秀嘴里瞧不上纪家,眼睛却还是不住地往那儿瞟,心想这家人真会作秀,一个纪雨宁还不够,这会子更是联起手来哗众取宠,把皇宫当成戏台子么?
  本想跟二哥一起吐槽,哪知石景煜憋了半天,却由衷冒出一句,“好厉害。”
  石景秀:……怎么,你还挺羡慕?
  她果真不懂男人的友情。
  纪凌峰本意是为了化解尴尬才故作洒落,酒量其实不算高明,然而那会子骑虎难下,少不得舍命陪君子。
  结果两条腿出宫门时已软得跟面条般,稍不留神就会滑落下来,多亏几个小太监一前一后地搀扶他。
  嘴里还呢喃道:“五魁首、六六六……”
  亏得方才在皇帝跟前没喊出这些市井俚语来,否则穆氏简直会吓死,“不会行那些高雅的酒令就别行,谁逼你来着?”
  什么射覆、诗钟、飞花令,她看了都头疼,更别说一团草包的相公了,不被人喝倒才怪。
  本来还想去纪雨宁宫中辞个别的,这会子满身酒气,穆氏只好先送他回家,改天再以书信告罪。
  且喜皇帝并未露出异样,可君王讲究喜怒不形于色,便真有什么,也不会当庭发作,只好请姑奶奶帮忙说说情就是了。
  此时外间差不多也到了散席的时候,李肃远远看到那两口子从御花园出来,因此故意延挨,想说要不要顺便载他们回家,哪知穆氏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坐上由皇帝安排的马车,扬长而去。
  这拜高踩低的愚妇,浑忘了先前是怎么来巴结讨好的。
  李肃气得牙根痒痒,也只能含恨整衣,正要转身,却差点与一头戴幂篱的女子撞了个满怀。
  侍女眉立,“你这人怎么走路的,也不看着些?”
  帷帽下的女子轻声喝道:“些须小事,算了吧。”
  扶着侍女的手姗姗离开。
  李肃呆了一瞬,方想起自己忘记赔礼——京城贵女颇多,似这般气度沉静出云的却少之又少,加之她身量与纪雨宁相仿佛,李肃方才还以为纪雨宁偷着出宫来了。
  听声音才知道误会。
  于是悄悄问一旁林侍讲,“她是谁?”
  因先前纪雨宁瞒着自己跟皇帝往来,林辉身为好友却知情不报,李肃着实有些怨怼。然而这一年来看着林辉平步青云节节高升,他自己却原地打转,蹉跎至今,李肃心中固然不平衡,可他到底是个能屈能伸的,遂又曲意逢迎,两人总算冰释前嫌,至少外表和好如初。
  林侍讲乜斜着一双醉眼,指着他笑道:“劝你别打错主意,二公主虽是嫁过人的,可也不是谁都能高攀得起,你先摸摸你有几个胆子!”
  李肃自然听说过那位和亲公主从北羌归来的事,却只知其婚事不谐,不晓得原来如此年轻。
  固然尚主不是件好差事,但凡有点抱负的都不会选这条路,但,如今的他还有什么顾虑呢?皇帝嫉恨,纪雨宁又与他有隙,他可选择的路本来也不多。
  且因为那克夫之说,长宁公主在京中名声多多少少有些瑕疵,只怕她也冷了心肠,不肯轻易再嫁。这个时候若自己趁虚而入,蓄意温存……虽不知结果如何,他总得试一试。
  李肃举杯仰头,任凭火辣辣的酒液滑入喉中。一种类似灼烧的刺痛点燃了他的斗志,沉寂许久,他终于不必在纪雨宁的阴影下苟活。
  这才是他真正该走的路。
  *
  纪雨宁吩咐侍从将皇帝抬到承乾宫,按理是该去勤政殿的,可念在那里无人照拂,纪雨宁只好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却免不了噜噜苏苏埋怨,“不会喝就不要喝,谁叫你跟人拼酒来着?”
  玉珠儿莫名觉得这话有些耳熟,舅太太跟舅老爷好像也这么说来者,可见普天下的夫妻都一个德行。
  楚珩有个坏毛病,喝得越多,眼睛越亮,外表一点也瞧不出来,他拉着纪雨宁的手势也和平常一般,“朕是高兴,郎舅俩久别重逢,还不许咱们找点乐子?”
  俨然被妻管严的抱怨。
  纪雨宁嗤道:“天子脚下,几时不能见,用得着这会子逢场作戏?”
  知道皇帝要给纪家脸面,可也不必喝坏身子,倒叫她悬心得慌。尤其两个人的酒量都算不上好,却偏要撑着不肯露出败绩,叫她偏帮谁好?
  还要继续絮叨,楚珩却将头一歪,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纪雨宁怀疑地望着玉珠儿,用眼色提问:是装的吧?
  她怎么不曾拥有这种秒睡技能?
  玉珠儿默默低头,这种时候当然保持沉默为宜,换做郭胜肯定要赌神发誓为主子遮掩,可她事事以小姐为先,又不好开罪皇帝,只能装傻啰。
  纪雨宁再度确信,娇娇儿那些坏毛病都是跟皇帝学的,尤其当他不想喝奶的时候,父子俩耍起赖一个样——演技太差了。
 
 
第71章 .  宠爱   真是靠脸吃饭呢。
  纪雨宁让人将皇帝抬进房中, 笔直地扔到床上,方才假惺惺地打了会儿盹,这会子定睛看去, 倒好像真睡着了。
  但其实也不稀奇, 皇帝这个月为了石家之事焦头烂额, 又得平息朝中动荡,太后那边也需要安抚, 加之纪雨宁刚生完孩子,总不能无人照看, 他纵是个千手观音也得累出病来。
  今日与大舅子拼酒,一半是为了活跃宴上气氛, 一半大约也是为了纾解心中压力。纪雨宁摸了摸皇帝微微红热的面庞,心里不是不感慨的。
  若楚珩不迎她进宫,大约不至于弄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不必急着处置石家,太后那边也有了交代。再退一步,设若他不是对她这样偏爱, 本来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不见得非得跟母家撕破脸皮。
  纪雨宁自从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就打算将他分成两半看, 一半是理性至上的君王,一半才是她认识的那个喜怒形于色的穷书生,但, 楚珩却扎扎实实给了她惊喜,他用行动向她表明,纪雨宁的地位是横亘于皇权之上的。
  这对她而言是殊荣,也是甜蜜的负担。自打晋封皇贵妃之后, 就陆续有人向她进言,对皇帝重提选秀之事——皇贵妃虽说位同副后,但要真正成为皇后,就非得具备与之相配的品德不可,一个贤惠不吃醋的皇后,不止能获得臣民上下交口称赞,也能大大降低太后她老人家的戒心。
  纪雨宁本打算照这些话去做的,但,此刻她却改变主意。为什么她不能独占一个男人,就因为他是皇帝?
  既然他将全部的爱都给了他,她必然要以同样的热情来回应。至于能否封后却无关紧要,太后一定要难为她,她吃不吃醋都一样,既如此,还不如照自己的心意肆意而活。
  纪雨宁整理好情绪,自个儿便先到净房洗漱,至于皇帝,只好请郭胜帮忙擦一擦身就算了,谁知道进了浴桶还起不起得来,纪雨宁可不想担上个弑君的罪名。
  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玉珠儿悄悄道:“太后娘娘将二小姐留在慈安宫。”
  纪雨宁抿唇不语,她约略知道石太后的用心,不外乎见不得一家独大,但,石景秀她却不担心——此女的容貌比起石景兰还逊色些,石景兰都未能获宠,怎见得她就能成功?
  何况,她倾心于楚珏多年,纪雨宁不觉得石景秀这么快就会变心,若石太后果真能在短短两日劝服她,那这世上的爱情未免太不牢靠了些。
  纪雨宁去暖阁看望了熟睡中的儿子,又考较了一番楚忻的功课,这才重回寝殿,此刻了无睡意,皇帝倒闭着眼跟块木头似的,纪雨宁便大着胆子练起那套操来。
  因阮眉叮嘱过不许外传,纪雨宁连玉珠儿也支走——且她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许多姿势看了难免害臊。
  许是今日太过热闹的缘故,纪雨宁精神奕奕,居然越练越起劲,连平时几个极难进行的动作此刻也游刃有余,有一种吃了仙丹般通体舒泰的感觉,不出半个时辰,已是香汗细细。
  纪雨宁看看身下,得换套床单不可了,正要去柜中找寻,猛一回头,却发现皇帝一眼不眨地盯着她。
  纪雨宁有点窘,“你没睡?”
  随即反应过来,不该她难堪,皇帝偷看才不对吧?哪本典籍都没教人做登徒子的。
  楚珩摸了摸鼻头,很是无辜的道:“本来已睡着了,谁知耳边喘得厉害,还以为发生何事,朕便扎挣着醒了过来。”
  纪雨宁脸色微红,虽然不是故意,那套操练到某几处时,因为脱力难免发出喘息吟哦之音,不知是勾栏里的姑娘故意以此为诱,还是这方子本身的副作用,纪雨宁平日四下无人还没觉得什么,如今被皇帝指名道姓点出来,难免有些羞恼。
  好在楚珩反应迟钝,再想不到那档子事,只诧道:“你在练武?”
  通常意义的武学有两种,一种强调技法,诸如拳脚棍棒之类;另一种则注重强身健体修身养性,至于纪雨宁练的这个,他不但从未见识,而且横看竖看都看不出门道来。
  且她为什么只着贴身小衣,行动间两条玉臂晃来晃去,加上衣衫被汗浸湿,几缕乌发沾在脖颈上,绵绵往下,实在由不得人不往深处看去。
  楚珩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纪雨宁看这模样实在难瞒下去,只好据实相告,但她可没脸像阮眉那样,直接说成取悦男人,而是另换了种委婉的说辞,可以预防生产后遗症,诸如漏尿等等——都是为了锻炼那块肉,大体上差不多麽。
  楚珩似懂非懂地点头,“原来如此,朕还以为你想早日恢复身段窈窕,才勤于锻炼。”
  纪雨宁:……早知道他这么正直,就不必什么都说了。
  这会子却是悔之晚矣,楚珩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怎么不继续练。”
  “练完了。”纪雨宁仰头躺下,拿被子蒙住脸,就不该抱有侥幸之心,被玉珠儿看去都够羞耻了,何况当着皇帝的面,她大概只有投胎转世才能化解尴尬。
  楚珩蝎蝎螫螫地平移过来,“你好了,我可还没好。”
  纪雨宁:……
  虽然皇帝说话的方式比她还委婉,她倒不至于听不出来——果然这种事就不可能瞒得了人,皇帝虽不见得去过青楼,朝中却不乏以此为乐的臣子,有他们当老师,还能不明白那几个动作是何意吗?
  纪雨宁觉得脸上更热起来,也不敢将被子拿下,依旧蚊子般嗡嗡道:“你忘了,周太医交代过,还得再休养一阵子。”
  楚珩引着她的手往他身上探去,“朕知道,那些是正餐,但,你总得容朕先吃点开胃小菜吧?”
  纪雨宁忽然发觉皇帝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正直,大约这便是多读书的坏处,再下流的事都能说得清清白白。
  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
  *
  不出纪雨宁所料,石景秀在慈安宫住了两天,石太后简直没一刻放松过,不住地鼓噪她取代石景兰的地位,与承乾宫分庭抗礼。
  石景秀无法,只能承认她对兆郡王楚珏情有独钟,她把心给了做弟弟的,再去侍奉哥哥,那她可成什么人了?
  何况这在京城也不算秘密,几个手帕交都知道,只怕她前脚刚去勤政殿,后脚就得流言如沸了。
  石太后嗤道:“人言何足畏惧,等你做了宠妃,她们巴结你都来不及,谁敢在背后诋毁,哀家就让掖庭狱治她们的罪!”
  石景秀沉默一瞬,“您能堵住悠悠之口,可您管得着天下人怎么想么?如今姐姐被赶走,外人看来是皇贵妃难辞其咎,倘若我趁虚而入,兴许罪名便落到我头上,旁人还以为是我占了姐姐的位置,陛下才如此狠心,石家姊妹内斗,名声更不会好。”
  尽管她条分缕析,石太后却知晓这些不过是托辞,真为了家族利益哪还顾得了许多?只怕仍对楚珏那小子念念不忘。
  楚珏的身份倒没可以可指摘的,石太后放心不下的是他前程,这小子又天生倔强,扬言先立业后成家,可他入了武行,这样磨磨蹭蹭得到猴年马月?如今又逢太平盛世,想立下军功何等艰难,怕是再过十年都未必能有出头之日。
  身为女方,又不好主动请男方来求亲,设若他迟迟不提,景秀的光阴不就蹉跎下去了?权衡之下,还不如嫁给皇帝来得实惠。
  石景秀却固执地抿着唇,“他会娶我的。”
  又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石太后扶额,“也罢,那哀家与你约法三章,若一年之内仍未完婚,你就听凭哀家安顿。”
  石景秀猛地抬起头颅,骇异不已,“姑母,您这是逼婚!”
  石太后冷冷道:“他如果真对你有情,就不会看你身陷囹圄,还是,你信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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