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却没敢接,他说:“这位公子,您给的也太多了,小的没有那么多碎银子。”
“没关系。”裴年昭说道,“我们走的时候还要带一份呢!”
他说完之后看向陆锦瑟。
“还得给胖胖带点回去吧,小胖子要是知道你出来玩不带他,会生气的。”
他近日没少请教董慕,明白要讨好未来的岳父岳母,先要讨好未来小舅子。胖胖年纪小,正是容易被收买的年岁。他说了自己好话,不愁陆家夫妇不喜欢自己。
陆锦瑟在一边点点头,她差点都忘了。要不是裴年昭提醒,她回家以后,小家伙是要哭的。
“小年糕真细心。”陆锦瑟高兴地说道。
小贩一边忙活着,嘴里却不闲着。他端上来酥黄独,顺嘴顺嘴还说了一句:“公子今日可是带着家眷来的?”
裴年昭已经知道从许太傅那里知道陆家已经同意他跟陆锦瑟了,笑着点点头,说:“是啊!”
陆锦瑟站在一边没说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裴年昭拉着她的手,领着她往桌子走去。
朱雀大街人来人往,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谁见了裴年昭都要多看两眼。而那些年轻的小伙子,虽然不敢多看陆锦瑟,但是总要用余光悄悄扫上一眼,以求一睹佳人的风姿。
这时,有卖花的小姑娘挎着篮子走过来,一口娇滴滴的苏白,听得人心里麻酥酥的。
她走过来的时候,香气扑鼻。裴年昭掏出银子,买了一朵芍药和几朵栀子花。
“多谢公子。”卖花姑娘行了个礼,抬头看过去,心道这一对真是好样貌。
裴年昭拿着芍药左右看了看,抬手替陆锦瑟插到鬓边。
“怪道古诗上说人比花娇,果然不假。”
“贫嘴!”陆锦瑟说着,脸却红了。
小贩这时端来了热气腾腾的小馄饨。
“二位慢用。”
裴年昭拿过勺子,舀了个小馄饨。他吹吹之后递给陆锦瑟,说:“不烫嘴了。”
陆锦瑟哪里好张口让他喂,她接过勺子,小心地咬了一口,然后就笑了起来。
“果然好味道。”
“锦瑟喜欢就好。”
两个人吃完,已经将近黄昏。裴年昭不好跟陆锦瑟待到太晚。他只得依依不舍地送她回家。
夕阳灿烂,周围的景物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粉色的细纱,无限旖旎。裴年昭拉着陆锦瑟的手,一步一步往马车走去。百卉跟采蘋捧着纸袋子走在后面,只觉得这个两个人走路也忒慢了。
“锦瑟。”裴年昭忽然说道,“我真希望这条路长的永远都走不完才好。”
“呆子!”陆锦瑟嗔怪了一声,语气却是说不出的甜蜜。
“明日陶家老夫人寿辰,我下午过去。”裴年昭说道。
陆锦瑟点点头,说:“知道了。”
“就不说点别的了吗?”裴年昭笑着问道。
陆锦瑟抬头看了看他,歪着头想了想,说:“那你记得早点过来。”
“还有呢?”裴年昭继续笑着逗陆锦瑟。
“没了。”陆锦瑟说道。
裴年昭看着她,发现她虽然这么说,眼睛里全都是笑意。他趁百卉采蘋不注意,悄悄附到陆锦瑟耳边,说:“真的?那我跟你说,你真漂亮,我想现在就把你带回东宫。”
裴年昭说话的时候,热气呼到陆锦瑟耳边,痒痒的。她羞红着脸瞪了一眼裴年昭,说:“等我到家再告诉你。”
第32章
陆锦瑟跟着陶妍去了后院,小姑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在玩投壶,有的在拿着帕子研究花样子。
“就等你了。”谢悠笑着走过来,“快快快,姝儿几次都没有赢,就等着你来给她扳回一局了。”
“没问题。”陆锦瑟笑着从侍女手里接过箭杆,轻轻松松地投了进去。
陶姝笑着拍拍手,说:“看见没,我就说我能赢。”
“赢的又不是你。”谢悠说完捏捏陶姝的脸,“就会搬救兵。”
“反正我赢了。”陶姝笑眯眯地看着谢悠,把手伸到她跟前,“快点,给我。”
谢悠没办法,把自己的帕子递给陶姝。
“这是我新绣的花样子,自己都还没新鲜几天呢!”
谢悠对绣花极有天赋,经常自己研究一些新的绣法。
陆锦瑟在一边也觉得新奇,从陶姝手里拿过来仔细地看了看,说:“真是漂亮啊!”
陶姝点点头,说:“所以我才要千方百计要过来么。”
“这般巧手,日后的嫁衣肯定华美至极。”董家小姑娘董茉在一边说道,“我现在啊,为这个都快愁死了。”
梁朝的世家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姑娘家的嫁衣裳,都是要自己做的才好。
“所以还是还是我阿姐好。”董茉继续说道,“沈家没那么多规矩。就是这样,我阿姐做了个荷包给沈公子,他都心疼不行!说是怕我阿姐扎了手。”
陆锦瑟在一边,想着自己之前还把董家姑娘跟裴年昭算做一对,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也不用自己做嫁衣。”陶姝说着推推陆锦瑟,“尚衣监都是有规制的。”
“胡说什么呢!”陆锦瑟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谁胡说了。”陶姝把脸凑过去,“我问你,端午节跟谁去看的龙舟?”
陆锦瑟这下脸更红了,她起身站了起来。
“不理你们了。”
这时,侍女端着茶果子过来,姑娘们都笑着走了过去。陆锦瑟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帕子擦手,谁知道那侍女忽然手一松,帕子就掉了下去。
陆锦瑟习武多年,反应迅速,一下子就挪开了。她见那侍女一脸惊慌失措,也就没太计较。
“走吧!下次注意就好。”
“婢子多谢陆姑娘恕罪。”那侍女说完,捧着盆子就走了。
陶姝往陆锦瑟那边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
一会儿,那个侍女给陆锦瑟端来水果酪,她脚下一滑,一碗水果酪就飞了出去。
陆锦瑟今日带了采薇过来,她武艺高强,不比陆锦瑟差多少。她一把接过水果酪,可惜,还是有一些糖水洒到了陆锦瑟的裙子上。采薇瞪了一眼那个侍女,说:“不会伺候人就不要出来。刚才一进门,你就差点把手里的茶壶扔到我家姑娘身上。”
陆锦瑟这下笑了,她看向陶姝,说:“都说过一过二不过三。这侍女三番两次的往我身上招呼,怕不是有什么算计吧。我这要是不跟着她过去,多对不起她,是不是?”
陶姝从来没有听过陆锦瑟如此阴阳怪气地说话,她看着陆锦瑟,忽然见她见冲着自己挤了一下眼睛,瞬间就明白了。
她起身走到陆锦瑟身边,说道:“我家侍女才不会这样呢!”
陆锦瑟没理陶姝,她站了起来,说:“走吧,带我换衣裳去吧。”
侍女这才松了一口气,领着陆锦瑟往东边走去。
陶姝看着她们过去的方向,心道东边是碧湖,兄长们带着公子在那边饮酒,那侍女领着陆锦瑟往那边去做什么?换衣裳的地方她娘亲安排在西跨院了啊!果真有蹊跷。陶姝想着,低声嘱咐了自己身边的一个侍女几句,就跟了上去。
夏日衣裳薄,陆锦瑟裙子上有粘了些糖水,黏黏糊糊的毫不腻味。要不是她想要弄清楚谁想暗中害她,早就一翻脸了。采薇跟采蘋跟在她身后,看着陆锦瑟握紧又松开的拳头。心道姑娘这次真生气了。
走了碧湖边上,那位侍女指着旁边的一间屋子请陆锦瑟进去。她笑着看着那侍女,说:“陶家夫人不可能傻到这个地步。这里人来人往,说不定还有人来了兴致要在湖上泛舟。把姑娘们换衣裳的屋子安排在这里,你觉得我信吗?”
她说完之后看着采薇。
“下去看看。小心点。”
“是。”采薇说完,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往那边走去。没过一会儿,她碰了几颗珍珠走了回来。
“姑娘,前边底下又不少这样的珍珠。要不是婢子小心,险些就滑了下去。”
陆锦瑟接过珠子看了看,说:“收好了。”
那侍女吓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陆姑娘饶命。是我家二姑娘逼着婢子做这些事情的。”
这时,陶姝领着陶妍走了过来。陶妍见那个侍女栽赃自己,一时上来了脾气,冲上去就给了那侍女两巴掌。
“你是我乳母的女儿不假,可是你压根就未在我院子里当值,怎么会是我吩咐你做如此下作的事情!”
“二姑娘为什么要不承认呢?”侍女跪在地上哀哀地哭着。
陶妍更加气恼。她赶忙看向陶姝,说:“阿姐,这事情真不是我吩咐她的!”
陶姝刚想说什么,就陆锦瑟拦住了。
陆锦瑟举着珠子看向那侍女。
“若是你用别的计策,说不定我就真信了。但是就冲这个珠子我就不信是陶家二姑娘做的。”
那侍女看向陆锦瑟,说:“这珍珠滑润坚硬,正是用来让人跌跤的好玩意。我家姑娘首饰匣子里,多的是这珠子。”
陆锦瑟这下更笑了。
“首先呢,就算这事情是你家姑娘做的。你也不算个好奴仆。出了事情就忙不迭地往自家主子身上栽,我想陶家也不会养出这等背主的奴仆。”陆锦瑟说道,“其次,这珠子,一看就不是陶家能有的。或者说,陶家就是有,也不会有这么多,让你漫山遍野的撒。更何况,你还是不了解你家姑娘。她虽然脾气不好也不会说话,但是她确实做不出来这等下作的事。她啊,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陶妍本来就愤愤不平,听见陆锦瑟这般说她,差点就冲了上去,被陶妍拉住了。待听到陆锦瑟说她心地善良,忍不住看了过去。她忽然觉得陆锦瑟今日格外顺眼。
第33章
陶澈见付永宗有话要说,又联想到他家最近发生的事情,心道有隐情也未可知。他把付永宗引到一处凉亭,说:“这里视野开阔,人来人往看得也清楚。”
付永宗环视四周,说了声多谢。然后他从怀里掏出纸包递给陶澈。
“陶公子,你看这个。”
陶澈接过来,打开纸包,端详了很久,抬头看着付永宗,说:“这个是,迷药?”
付永宗点点头。
“哪里来的?”陶澈追问道。今日是他祖母寿辰,下午太子还要过来,这个时候发现这个玩意儿,他的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付永宗没说话,长长地给他行了个礼,说:“付家有错。”
陶澈愣了一下,之后赶忙扶起付永宗,说:“还请付兄明示。”
付永宗也没犹豫,把之前付家发生的事情,挑那能说的说给陶澈。
这是付家老夫人的主意。虽然错在付家,但是陶家下人也是有疏漏,才给了付永宁可乘之机。她让付永宁去陶家后,先把参与这事的小厮捉住,再跟陶家负荆请罪。
付永宗想了想就同意了。最后,他犹犹豫豫地问付老妇人:“祖母,那陆家姑娘那儿呢?”
付家老夫人看着自己这个孙子,说:“宗儿难不成还是想娶陆家姑娘?”
“宗儿不想用这种下作的方法娶到陆姑娘。”
付老夫人笑了,她伸手摸了摸付永宗的头发,这孙儿自小跟在她身边教导,能文能武,一点也不输给太子。
“宗儿这样想很好。”付老夫人说道,“陆家姑娘是个好孩子,可是她啊,不适合你。”
付永宗一愣,他原以为祖母会说因为太子的关系,却没有想到祖母却说陆姑娘不适合她。
“满汴梁城都知道陆夫人跟长乐长公主关系好。陆姑娘也是跟长公主家的孩子从小一起玩到大。她家跟咱家的关系你也清楚。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这是为了跟他们搭上关系呢!”付老夫人说道,“你二叔祖是个公正人。当年因为你曾祖母,他确实压过咱家一阵。说句犯忌讳的话,那也是因为你祖父当时不明真相,也没少给他背后使绊子。”
付永宗点点头,当年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
“你祖父去世以后,你父亲知道真相,就老实窝在金陵,守着祖产过日子。最后,还是你二叔祖给他谋的差事。”付老夫人继续说道,“所以,你二叔祖这个人,睚眦必报却也公私分明、爱才惜才。”
付永宗想想就明白了。
“祖母,宗儿知道了。”
“而且,你看那太子对陆姑娘,上心到何种地步,平心而论,你做得到吗?”付老夫人说完自己也笑了,“那陆姑娘是长得得人意,看着就欢喜。也难怪我宗儿会喜欢。”
付永宗拉着付老夫人的手,说:“祖母勿须宽慰孙儿,孙儿心里明白。”
“明白就好。”付家老夫人很是欣慰,“宗儿记得,你身上背负着,是整个付家。”
付永宗带着陶澈到了假山,那个小厮早已经醒了,在那里挣扎了半天,刚刚把手上的绳子解开。他看见付永宗带着陶澈进来,心下一惊,好悬又昏了过去。
付永宗把他从山洞里拎出来,用绳子把他的手绑好,接着又把塞到他嘴里的帕子拿出来,说:“跟你家公子老实说吧。”
小厮听见这话,双腿一软,直接就跪了下去。
“大公子饶命。”小厮说道,“小的也是被逼的。”
陶澈看了看那个小厮,知道他是自家父亲书房里伺候的。也还算个机灵人,怎么会昏了头做出这种事情来。
原来,那小厮与同一个院子的侍女暗中生情,一个不小心私定终身,谁承想那侍女竟然就珠胎暗结。那侍女的母亲是二姑娘房里的乳母,早就求着夫人给她定了一门好亲。没办法,两个人只得趁着休息,去找到医馆开一付药来解决这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