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位置是原本的盖亚就已经预留好的。
而如今通过生命保平进行法则晋升，则是能够让赫柏在这条路上更为顺遂。
“只是你的法则虽然与尼克斯家的那小子相互契合，可是他并没有继承厄瑞波斯的力量，往后如何就看你自己取舍了。”
说到最后，盖亚用满含“怜悯”的目光深深看了赫柏一眼，继而便消失在了青春女神面前。
“……”
赫柏真的是被盖亚这番话给气到了。
这老祖母也真的是够损的，明明都已经要走了，结果还非要恶心一下人。
赫柏当然听的出，盖亚所谓的“自己取舍”，可不是让她好自为之的。
相反，盖亚对于达拿都斯有个相当强烈的恶感，而之所以会有厌恶或许就是源自于黑夜女神尼克斯。
这些上一辈的恩恩怨怨，赫柏不想搭理。
所以当盖亚的神念消失之后，她就直接将自己的神魂投入到了这件神器之中。
但凡想要掌控这种层次的神器，他必须以自己的神魂在其中打下烙印，只有这样，才能够驱使这件神器，并且发挥其全部的力量。
就像宙斯的雷霆权杖有毁灭诸神的力量一样，盖亚手中的生命宝瓶象征的就是造化以及生命。
生命法则原本就是大地之母所掌控的力量之一，赫柏如果要走原始神之路，不可能走大地法则。
这本身与其虽然不冲突，但是也并不是最为契合的力量。
盖亚同样深知这一点，因此就暗中引导赫柏将自身的青春以及自己所赐予的生机这两股力量混合在一起，从而创造出近乎生命的法则。
“说是这么说，可我如果按照这个殿下的想法去做，凝聚出来的生命法则究竟属于我还是属于盖亚？”
赫柏看着手中小巧精致的宝瓶，突然就露出了一抹莫测的微笑。
平心而论，对于盖亚先前那一番堪称“自我牺牲”的剖白，赫柏并不怀疑。
只是赫柏觉得盖亚同样不会如同自己说的那般超然。
单纯为了复仇，大地之母可能赌上一切，可是从其原始神的身份出发，盖亚就算再怎么丧失理智，也不会突然间做出这种“成全别人，牺牲自己”的大义凛然之举吧？
事若反常，则必有妖。
手持盖亚赐予的神器，赫柏并没有着急感悟这其中的法则烙印。
细细思考了一下，她越是觉得这其中恐怕有诈。
“嘎吱。”
而就在这时，本已经被关上的神殿大门忽然间又一次打开了。
出现在赫柏面前的并不是她意料之中的赫拉和宙斯。
“怎么了吗？”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却又沉默不语的兄长，赫柏眨了眨眼睛，“还是说又出什么事情了？”
“达拿都斯醒了，他从本源变动上感受到你应该也已经恢复，所以就让我帮他来看看。”赫淮斯托斯声音沙哑，“为了你，他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如果你真的……就不要辜负。”
赫淮斯托斯自身并没有什么感情经历，所以在面对自己妹妹的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对方谈论感情方面的问题，所以那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化成了复杂的目光。
“我知道，多谢大哥。”
扶着墙壁缓缓走了过去，赫柏对着赫淮斯托斯道了谢，随后就拜托对方搀扶自己前去死神所在的神殿。
她目前身体还比较虚弱，长距离走动有些不太现实。
赫柏可不希望走到一半就突然间扑街了。
可是赫淮斯托斯说的没错，达拿都斯确实对她很好。
赫柏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自然明白这其中参杂着对方的感情，这会儿也想见见对方。
“我明白你之前一直有很大的危机感，虽然不知道这些压力究竟是哪里来的，而目前也不是什么好的环境，可有些话不要一直憋在心里，该说还是得说，免得到后来没有机会说了，只会徒留遗憾。”
将妹妹带到达拿都斯所在的神殿外，看着明显已经整理好了内心想法，接下来或许将与达拿都斯进行一些交谈的赫柏，赫淮斯托斯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给出了一番忠告。
“会的。”赫柏对着哥哥点点头，然后就在对方的目光注视下，缓缓走进了神殿。
达拿都斯的神殿一样空旷，而且没有点灯，所以显得非常昏暗。
好在赫柏是神明，即便是在这幽暗的环境也一样能够视如白昼。
“你终于来了呀。”
随着赫柏的脚步声逐渐临近，原本在床上闭着眼睛小憩的达拿都斯也一下子清醒过来，同时对着赫柏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微笑，“我的力量应该没有与你体内的神力发生冲突吧？”
“没有，一切都很好。”
看着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达拿都斯，赫柏只觉得内心非常复杂，然后叹了一口气，“唉，你何必如此。”
“那或许并不是就你的唯一法子，但却是我能做到的所有了。我还没有跨入原始神的境界，所以只能够帮你修复一部分的损伤。”
虽然赫柏没有把话说明，达拿都斯却也知道赫柏是在怪自己插手干预这件事情，所以就跟着解释了一下。
“你这么着急让赫淮斯托斯找我过来，恐怕不单纯是因为知道我醒了，想见见我吧？”
伸出手，赫柏主动握住了对方的手掌，相比起自己，达拿都斯手掌宽厚，只是温度非常低，一句让赫柏下意识打了个寒噤，随后呼了一口气，才说：“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吧？”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呀。”
在被赫柏握住手的那一刻，达拿都斯有一瞬间僵硬，反应过来之后只觉得内心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奇妙感觉。
可是青春女神的话却令达拿都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进而苦笑着道：“我将一部分本源分割给你的时候，触发了法则共鸣，虽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片段，我不知道那是否会发生，但是有些像是一种警告。”
生死相依相存，这是规则、是秩序，同样也是时间的轮回。
所以在自己的神力与赫柏的神力共同融汇出时间之力的时候，达拿都斯的目光得以透过虚无看见了遥远的过去以及不可知的未来。
“你看见了什么？”
赫柏并没有放开对方的手，就是看着达拿都斯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肃穆，她心中不祥的预感也是愈发强烈。
“日月失衡，群星坠入海中，激起无穷无尽的大海浪，海水倒灌上天，云雾弥漫着整个世界，诸神王座崩坏，雷霆不断，我看见那自奥林波斯创立以来就不曾熄灭的天火被人抛入幽冥，无数亡灵都被火焰焚烧，大地也随之崩裂……”
达拿都斯面无表情地叙述着自己曾经看见的画面，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也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然而伴随着他的叙述，赫柏的脸色却是愈发难看。
等达拿都斯的叙述告一段落时，赫柏已经面色苍白如金纸。
“你怎么了？”
说完之后，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儿，达拿都斯这才恢复了清明，反应过来，他却被身旁赫柏的神情吓了一跳，“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刚才达拿都斯进入了一种非常特殊的状态，那种状态就好像不是在“预言”一样。
只不过作为预言者本人，达拿都斯却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说过什么话了。
“你刚才……”
眼见达拿都斯确实是一脸茫然之色不似作假，赫柏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就将他刚才说过的话全都完美复述了一遍。
“……”
听完之后，达拿都斯也傻掉了。
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触动了什么奇怪的警戒线，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对赫柏做出了警示。
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乌拉诺斯会毁灭这个世界吗？
“那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了。”
手指不自觉摸着吊坠，赫柏一想到自己先前与大地之母盖亚以及爱与美之神阿佛洛狄忒的两次交流，就不由得苦笑起来，“只是我们不知道乌拉诺斯究竟什么时候会动手啊。”
而且对方要是真的动手，她们也根本没有阻止的力量。
这些日子乌拉诺斯一直按兵不动，甚至于就算出手还要借助战神阿瑞斯的身体来给他们使绊子，无非就是因为自己本身不能够走出奥林波斯山。
“根据我们之前的推测，乌拉诺斯现在也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他想要吞噬所有的本源，然后毁灭一切，自己重新再造世界成为造物主，想完成这一切，就必须获得这个天地所有的能量，他当然不舍得为此放弃。”
面对赫柏略显无力的叹息，达拿都斯脸上也随即露出了冷笑。
“我得到了大地之母的神力传承。”
没有任何预兆，赫柏忽然间就对达拿都斯透了个底。
这一透底可是把达拿都斯给吓得不轻，“盖亚又找上你了？”
这家伙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呢？
达拿都斯也真的是觉得奇怪了。
明明这些原始神全都已经被驱逐，力量也被拆分，可是除了大地之母盖亚时常跑出来刷存在感之外，像他的母神尼克斯、父神厄瑞波斯等人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尼克斯当初给出启示，那还是见于赫柏主动献祭询问。
可是盖亚这边倒好，他们还没有找上门，对方居然主动送货过来了！
看着盖亚的生命宝瓶乖乖漂浮在赫柏的手上，达拿都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这次与先前不同，这位大地之母看上去好像真的是下了血本啊？
“虽然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别样的机缘，但是我现在也不敢肯定我是否能够突破到原始神境界。”
赫柏这么说着，语气也没什么自信。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赫柏并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即便突破到原始神之后，她就能够战胜乌拉诺斯吗？
或许有可能，但大概率还是不能。
不然的话，一直以洞察命运为首要任务的尼克斯女神就不可能直接被法则驱逐了。
但凡先前察觉到这一点，黑夜女神一定会联合众神讨伐乌拉诺斯，就算再不济，她们拼着同归于尽的想法，至少也能够带走乌拉诺斯吧？
可是结果呢？
尼克斯这边还没有任何行动，或者说还没有来得及有任何行动，就已经直接被法则给驱逐了。
当时赫柏没有想太多，如今细细想来，却觉得每一处都充满了一点。
“尼克斯女神她们到底是没有发现，还是已经发现了却来不及行动？亦或者说其实是法则在畏惧着她们，所以想提前将一切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存在全都扼杀于萌芽之中？”
面对达拿都斯，赫柏没有丝毫掩饰，直接就说出了自己心中压抑已久的问题。
“我想可能两者都有。”
达拿都斯也不清楚，最终回答也近于模棱两可。
说实话，关于自己父母被驱逐封印一事真相，达拿都斯并不是最为关注的。
这件事情已经发生，而且还过去了一段时间，他们就算知道真相，却也已经于事无补。
相比起探寻它并不能化解眼前困境的所谓真相，达拿都斯看着赫柏，忽然郑重其事地道：“赫柏，我有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
“我是喜欢你。”凝视着对方，赫柏再达拿都斯张嘴的那一瞬间，就先人一步说出了这句话，然后看着对方仿佛傻掉了一样，微微一笑，“别那么意外呀，你要不是早就察觉到了，不会在这个时候问我吧？”
“你别想逃避。”
达拿都斯的确因为赫柏的率直回答而有一瞬间的傻眼，反应过来之后，他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却是用凝重的语气道：“我知道你已经存了必死的决心，但是我觉得不允许你牺牲！你不能独自离开这个世界——”
“你要陪我？”
再一次说出了对方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赫柏见达拿都斯被自己两次打断之后，露出了忿忿却不敢说话的神色，脸上的笑容也是愈发璀璨明亮，“都说是必死，能少一个就少一个不好吗？”
虽然这么说很悲观，可是在来的路上后，赫柏就已经深思熟虑了一会儿，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她们根本没有胜算。
是的，不是微乎其微，而是根本就没有。
赫柏先前计算过，如果说刚复活的天空之神乌拉诺斯是实力凌驾于寻常主神之上，那么在吸收了黑夜女神尼克斯用来给对方复活的力量以及大地之母的大部分神力之后，乌拉诺斯的神力就已经超过了单个原始神。
在那个时候，如果盖亚和尼克斯能够摒弃前嫌联合起来，然后再唤醒黑暗之神厄瑞波斯深渊之神塔尔塔洛斯，那么或许能够对付乌拉诺斯。
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不说不能召集这么多的原始神，就算大家集结，恐怕也已经不是吸收了这个天地大部分力量的乌拉诺斯对手。
“……”
赫柏面带微笑，语气却超乎寻常的平静，其中流露出的决然让达拿都斯脸上也是显出了悲色。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面对同样有些绝望的达拿都斯，赫柏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泼一盆冷水，“办法不是没有，但是我得说这个这个法子比起让诸位原始神一同降临还要更加困难。”
“说吧。”
达拿都斯的声音非常沙哑。
“混沌之神卡俄斯。”赫柏举了这个例子，“如果能够让这位出面，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
可是听到这个名字，达拿都斯眼中刚刚爆发出来的希望光辉却一下子彻底支离破碎。
确实，要想让这个几乎被视作早已不存在的创始者动手对付乌拉诺斯，那可真的是比让所有原始神都重新回归到天地之内都更加困难。
“唉，行了，怎么着我都对你表白了，难道你不高兴吗？说实话，反正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