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都有存包的地方，正好离他们不远。
这种铁柜又高又结实，他们俩没费多少力气爬到顶端，就算无脸怪来了伸长胳膊都摸不到人。
桃乐丝看了眼时间。
01：58：21
获得一丝丝安全感后，桃乐丝松了一口气。
“我们来说会儿话？”她得转移自己焦虑的注意力。
海克斯点头，柔顺的发丝流抚过他的苹果肌：“小姐姐怎么想到要藏到高一点的地方？”
“这个很简单。”桃乐丝抱着双膝，“这里没有摄像头，只要藏高点，别人就看不见。”
“别人？别人一抬头不就看见了吗？”
“人类看到了倒是无所谓。”桃乐丝把自己与扫地无脸怪纠缠时的感受一一道出，“我用墩布抵住无脸怪的脑袋时，感觉它的力气没有一开始追我时那么大。”这也是她爬到柱子上后单手怼住扫地无脸怪的原因。
海克斯若有所思的说道：“所以，只要它们看不到，就处于未触发的状态吗？简直就像游戏里的小怪一样。”
“可不就是游戏吗？”桃乐丝认同的点点头，进行灵魂发问，“可是无脸怪它们脸上都没有五官，到底是怎么看到的？”
“……”海克斯盘腿而坐，与她一块儿陷入沉思。
02：00：00
商场里的景象陡然一变。
脚下的瓷砖瞬间被相同大小的巨大肉块侵蚀殆尽，肉与肉的边缝中冒出一缕缕张牙舞爪的人形黑烟，穿着不同衣服的无脸怪瞬间在走廊上刷新了三个——一个经理无脸怪，两个扫地无脸怪。
尖叫此起彼伏。
第4章
这、这也太克了吧？
桃乐丝目瞪口呆，疯狂小声哔哔脏话解压。
人形黑烟怪像普通顾客一样，在肉块地板上来来往往的瞎逛，甚至能看出手牵手的是一家人还是情侣。
可是这些人形黑烟怪比无脸怪的威力还大，有人不小心与它们撞到一块，顿时一脸惊恐的被吸进黑烟的身体中。
桃乐丝忽然觉得他们这些人就是给怪物来送菜的。
商场就是怪物们的自助餐厅。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腕。
02：01：56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楼上吧。”桃乐丝紧紧攥住那半截木棍，试图从中汲取安全感安抚自己。
“早死早超生。”反正等待不会迎来更好的局面，她干脆破罐子破摔。
海克斯听她的，先一步跃下，仰着头伸直胳膊虚虚压住她的后背，护她从铁柜上爬下。
漆黑的双眸在灯光下闪烁着愉悦的光辉。
脚下地板的触感着实震惊到了桃乐丝。
肉块地板不光看上去是肉块，双脚踩在上面的感觉与踩在柔软的肉上并无不同。而且这东西还是热乎的！
走上两步，肉块便在凹陷与回弹中间反复。
……恶。
这玩意儿就像活的一样，让人感觉相当不妙。
目前值得庆幸的是，肉块的范围只在地板上，逃生通道还是普通的水泥地。
桃乐丝松了口气，抬起头的时候，还能安慰自己是走在跳跳床上。
“小姐姐，这种你不怕的吗？”海克斯饶有兴致的问。
“不怕。”桃乐丝专注脚下的台阶，飞快地回答，“能被物理攻击的东西，我都不怕。”
海克斯眨眨眼，表情看起来十分懵懂无辜：“可是那个人形黑雾，看起来不像是能进行物理攻击的东西？”
他在身侧摆动的手指自然勾起，做了一个叫狗过来的动作。
“黑雾能像鬼一样闪现吓人吗？”桃乐丝反问，这时候她的脑袋瓜儿转得飞快，带着一股教导的口吻，“而且烟雾这种东西，风一吹就散，没什么好怕的。”
如果评选阿Q精神名次排行，桃乐丝保准进前三，大胆些还能争争第一。
海克斯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并由衷从她天马行空的想法中汲取可以改善的意见。
他看向她的双眼更加闪亮，像是看到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摇钱树。
桃乐丝脚下一绊，扑到台阶上。
他妈的什么东西？！
不等海克斯伸手扶，桃乐丝支起上半身，看向突然冒出来绊倒自己的东西。
海克斯走在她身后，抢先一步告诉她答案：“是黑雾。”
黑雾？什么黑雾？
是她想的那个黑雾吗？
桃乐丝怕了。
她认命一般闭上眼睛，脑中闪过人生的走马灯，从记事开始到早上睡前戛然而止。
如果、如果不是她作死熬夜，也不会猝死，更不会被拉进这破游戏，还不如放她去投胎！
还没等她酝酿出面对死亡该有的害怕、不甘、悲伤、释然等情绪，就被海克斯从地上捞起来。
不懂气氛的海克斯：“小姐姐，你趴地上干嘛，脚崴了起不来？”
说罢，弯腰帮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被拎着脖子如同小鸡崽子一般的桃乐丝：“……”
请给死亡一点尊重，谢谢。
眼角闪着泪花的桃乐丝轻轻推开鼻息过近的海克斯，摇头示意他不必如此——
妈的膝盖磕在台阶上本来就痛死了他还拍！疼死她算了！
瞧着她泛红的眼尾、隐忍的表情、咬肿的下唇，海克斯弯起嘴角，下意识揉捏指腹，回味刚才的触感。
果然，还是这副模样、这种表情，最合他的心意。
桃乐丝缓过那阵钝痛，趁双膝发热，后续的疼痛感到来之前，拉上海克斯急急忙忙往五楼跑。
“我的脚没崴，先上楼再说。”
黑雾是从逃生通道敞开的大门蔓延进来的。
不多，没聚成人形，像干冰升华成的烟雾，在人的脚下蠕动。
海克斯任劳任怨的架起桃乐丝半边身子，一路连拖带拽，将一瘸一拐的桃乐丝领出逃生通道。
桃乐丝下意识向小孩儿道了声谢，低头看着脚下的黑雾陷入沉思。
人形黑雾怪，人碰一下就会被吸吞进去。
现在他们碰了一缕一缕的黑雾，什么事都没有，是不是代表这种状态的黑雾并不具备杀伤力？
知道自己碰到黑烟差点以为要死掉的时候，她真心觉得，与其经历种种惊吓的复活考验，还不如直接去投胎呢。
说起投胎，那个声音说他们原本要被阴差带去投胎转世，完成任务可以复活，任务失败的后果却绝口不提。
桃乐丝再次回想起自己问过的那个问题。
没有进入商场和被吃掉的人去了哪里，他们还有投胎的机会吗？
……简直莫名其妙！
也不问问人家想要这样的机会吗？
万一人家就想投胎不想复活呢！
“海克斯，等你复活后，你想做什么啊？”
桃乐丝百无聊赖的向海克斯搭话，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脚下让人头皮发麻的肉贴肉的弹软触感和过于阴谋论的发散性思维中解救出来。
“当练习生很辛苦吧，有没有想过换种职业？”
又是令人措不及防的自身来历提问。
海克斯犹记自己开口说过的设定中，年龄和死亡原因都说过了，看样子还需要更完善一些。
“确实很辛苦。”
在说谎方面，他天赋之高，转瞬间便能捏造出拥有更多真实细节的谎言。
“不过出道后来钱快，我想多挣些钱给院长妈妈——我是福利院出身。”
多么善良孝顺的好孩子啊。
桃乐丝用慈爱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他的妈妈粉了。
“那你要加油出道鸭！”
桃乐丝握拳，为他加油打气。
“你签约的什么公司，出去以后我可以给你寄礼物。”
这话说的，跟他们在监狱里似的。
“礼物就不用了，签约的公司……我的情况有些一言难尽。”
海克斯笑眯眯的回答，一双犹如旋涡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反应。
“简单地说，我原本属于A公司，但是合作的B公司有需求，就将我调派给了B公司。合约期内，B公司对我有使用权，但最终解释权归A公司所有。”
一个练习生罢了，怎么整得这么复杂？
桃乐丝思索片刻：“合约签了多长时间？”
“A公司的合约是终身制，B公司的合约是十年。”
桃乐丝：“？？？”
这是什么霸王条款，卖身契吗？
这个傻孩子还真签约了？！
桃乐丝满脸复杂的看着“喜儿”：“你还有在上学吗？”
“我初中毕业就出去工作了。”海克斯骗起人来一点也不脸红。
福利院出身，早早就打工，怪不得身高不太高的样子。
桃乐丝开始绞尽脑汁的帮他想补救的方法：“能解约吗？”
“不能。”海克斯垂眸，“我所在的福利院就是A公司资助的，这样的命运，从小就已经决定。”
桃乐丝对相关法律并不了解，不知道对此如何评判。
不过办法都是人想出来，此路不通，再找一条。
“那你有没有试着做个主播，靠脸先成为网红？”不知不知间，桃乐丝这个妈粉，操起事业粉的心。
她认真打量海克斯的脸盘儿，不由得点点头：“你绝对会红的。”
“真的吗？”
海克斯像是在迷茫中找到了人生方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暖乎乎的，宛如一个小太阳。
起码桃乐丝就被他的太阳光线熏得头脑发昏，她晕乎乎的点点头，语气不容反驳：“真的。”
实不相瞒，她现在就想在弟弟的酒窝里游泳。
害，当他的妈妈粉和想跟他搞对象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
海克斯弯弯眉目：“那小姐姐出去以后，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做个最贵的SPA吧。”桃乐丝露出身体被掏空的表情，打这个游戏太累了，她的身心需要好好放松放松。
“虽然做SPA是很不错。”海克斯哭笑不得，“但我的问题，可是在问小姐姐对未来的规划。”
“未来？”社畜的人生哪有那么容易，“应该是继续上班加班吧。”
气氛肉眼可见的变得沉重起来。
海克斯舔舔唇：“你愿意成为我的经纪人吗？”
虽然他包装的手法模糊了一些个人信息，但他这句话在问的时候，是真的想邀请她。
桃乐丝想了想，摇摇头。
海克斯弯着的眼睛眯起，彻底挡住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凶光。
“很抱歉，海克斯。”
看得出来，桃乐丝是十分艰难的做出的这个决定。
“经纪人相关专业知识我并不了解，也没有相关人脉，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欲，阻碍你的发展。”
她的口吻很是郑重，眼中满是真诚。
“不过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为你竭尽全力。”
这不是一句情话，但威力比情话更大。
海克斯微微睁大眼睛，诧异的看了她两秒，头脑中一片空白。
“谢谢你，桃乐丝。”
他非常非常需要。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完了是伪骨科的故事
我真是永远写着碗里看着锅里（。）
我！爱！骨！科！
第5章 5
在畅想未来的时候，俩人终于找到一家播放着《铃儿响叮当》的服装店。
这家店比较大，有三名导购无脸怪。
考虑到种种原因，俩人选择趴在窗户上打探敌情。
店内的外套、裙装高高挂在墙上展示，卫衣、毛衣一件贴一件的挂在店内正中间的衣架上。
至于一些圣诞饰品，则遍布店内。
“你看到有卖袜子的吗？”桃乐丝问。
“没有。”
“估计不是被挡住，就是没有卖的。”桃乐丝想了想，指指他们趴着的窗户，“不过没关系，你看这个袜子行不行？”
能挂在窗户玻璃上展示的袜子，自然符合圣诞风格，十分巧合的是，它刚好是海克斯要找的毛线袜。
“可以，别找别的了，就这个吧。”海克斯看着袜子说道。
桃乐丝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用费心找其他袜子，进店要遭遇的风险直线下降。
“好。进去以后，我们一起行动。我掩护你拿袜子，你再掩护我找毛衣？”桃乐丝偏头问他。
近在咫尺的面庞让海克斯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声音暗哑的回答：“听你的。”
制定好计划，俩人并没有急哄哄的进入其中，而是躲在一边，等同样任务的玩家自投罗网——不是，是共同进退。
最后结果自然失败了，他们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找到能进行调虎离山之计的倒霉蛋。
“看样子只能自己上了。”
桃乐丝叹了口气，盯上守着门口的那只导购无脸怪。
“海克斯，你说，这些无脸怪能从店里出来吗？”
海克斯简直想看看她的小脑袋瓜儿里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应该可以？”他不确定的说。
“咱们先合伙弄出来一个试试？”
看看这些导购无脸怪离开自己的商店会有什么反应，如果能被人形黑雾怪吞掉，那就再好不不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