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川椿苦恼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能像传送文件那样,直接把现代知识一股脑儿地塞进对方的脑袋里就好了。
而且教会了还要把他送回去!与其说是她的临时SSR体验卡,不如说是他的现代生活体验券!
“喂。”两面宿傩忍不住喊住了一脸悲愤地吃着花生米的樱发少女,再这样下去她都快把那一盘吃得个底朝天了。
市川椿抬起头,“第一,我不叫喂,我叫市川椿。”
“……”
“第二,如果你再找我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我一定让你变成真的猪头。”
“……”
“是《一起来看流星雨》的台词。”市川椿诚恳地安利道,“你可以看看,是一部青春励志偶像剧。”
“……你在说什么?”两面宿傩不耐烦地蹙着眉头,眼里翻涌着丝丝冷意。
从刚才起,他就听不懂她一个人到底在那儿嘀嘀咕咕什么,或许他和千年后的人类存在沟通困难,又或许纯粹是市川椿这个人脑子不正常,无论是哪一个原因,他只觉得她聒噪得像一只精力旺盛的麻雀。
“一些我以为可以缓和气氛并且能和你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的无用之言。”市川椿一板一眼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对方冷峻的态度没有影响到她分毫,她还心态平和地把那盘只剩下几颗的花生米推到了他的面前。
她的真实想法是否如她所说这般——姑且不论,倒是又一次证实她根本不害怕,恐怕就连先前表演的那些“变脸”都是在装模作样。
两面宿傩审视着行为举止不着调的樱发少女,不讲理的契约模糊了他的认知,让他无法准确判断她的实力,他甚至连她是否弱不经风都得下不了结论。
“市川椿。”他首次叫出了她的全名。
“嗯?”
“如果你死了,契约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市川椿仿佛感受不到对方的恶意,她平静地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如同合格的Siri似的回答对方,“契约不会因为其中一方的死活而消失,我死了但契约还在,这样反而不好办吧。”
两面宿傩一下子变得兴致索然:“只能通过那个召唤阵?”
“这叫必要流程嘛,就像有些人打架必须大喊一声招式名一样,毕竟这个世界上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像游戏剧情那样按个skip就能跳过的。”
两面宿傩深刻地感受到了他俩之间交流有壁,他又一次没听懂市川椿在说什么,好在这样的困难压根儿不会被未来注定成为凶神恶煞的传说人物当一回事,他神色无异地吃着市川椿特制糖拌西红柿。
完美地解决完了今天的剩菜后,市川椿把该知晓的常识都教给两面宿傩,便离开了他的房间。
……
第二天上午,下来吃早餐的市川椿有幸在餐厅见到了神奇的一幕。
萤丸居然在教两面宿傩如何使用面包机。
“看,这样就好了。”白发少年摇头晃脑地把吐司放在盘子上,两边各翘起一戳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晃动着,他把几瓶果酱推到两面宿傩的眼前,“宿傩,你要涂一点吗?”
“这是什么?”
“果酱哦,很好吃的,椿大人很喜欢吃这个苹果味的果酱,你要试试吗?”
“可以。”
“呵呵。”餐桌另一头的黑贞冷笑一声,她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地评价道,“好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
“虽然宿傩是来自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但他是lily。”市川椿倒了一杯牛奶,坐到了黑贞的旁边,“以他现在的年龄,萤丸才是长辈。”
“为什么你在这种事上总是那么严谨啊?还有,你不觉得叫一个肌肉发达的成年男人‘lily’很恶心吗?”黑贞摆出了她惯用的嫌弃脸,她拿起市川椿的杯子喝了一口牛奶,眉头一皱,把它推到了一边。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听手拿着苹果酱吐司的两面宿傩语调带着嘲讽:“抢牛奶也算是英灵的丰功伟绩吗?”
黑贞:“……”
空气凝固了一瞬,下一秒,龙之少女的手中出现了一面旗帜。
“用餐时间严禁打闹!”
市川椿慌慌张张地一把按住了黑贞的手,她生怕拦不住燃着愤怒之火的复仇者,特地双手拦腰抱住了她。
她转头看向双手交叠抱胸的两面宿傩,他摆明了要看好戏的样子着实令人头疼,哪怕旗杆都能戳进他鼻子了,他仍旧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贞贞是好心啦!以前出现过喝了过期牛奶被送进医院的情况!”
两面宿傩咧开嘴角,轻蔑地看着被市川椿锁住的黑贞:“感人的主仆情,被人类控制得像一只乖顺的小鸡仔。”
这家伙果然听到了那句父慈子孝!
在Servant面前显得身娇体弱的市川椿果断选择求助外援:“萤丸,帮帮我!鹤丸,别站在门口看戏了!”
“嗯嗯嗯?来啦~”
叼着面包片的白发男孩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再加上被直接点名的鹤丸,两刀一人齐心协力地勉强压制住了炸毛状态的黑贞。
“放开我!我一定要把他的嘴削下来!”黑贞愤怒地瞪着嚣张过头的两面宿傩,不是她不敢用力,而是再用力就要触发契约的保护机制了。
“他有两张脸,肚子上还有张嘴,削三张嘴太辛苦我的贞贞了!”市川椿说着说着就开始跑火车了,“不过我有点好奇,肚子上那张嘴也通肠胃吗?那为什么他不用肚子上那张嘴吃饭?”
“我怎么知道啊!你去问他!”
市川椿为难地捏着衣角:“这么隐私的问题,直接问他不好吧?”
“……你现在这样说出来和当面问他有什么区别啊!?”黑贞深感自己坐实了吐槽役的定位,“还有,你在娇羞个什么啊!?”
第5章 第五天
市川椿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她觉得等她把这位大爷打包送回他的时代,她没准儿可以去居委会应聘家庭纠纷调解员,或者去深夜情感电台当主持人。
她就是21世纪的和平大使!行走的和平之星!
尽管又一次阻止了一场在这座荒无人烟的孤岛爆发的世界大战,但市川椿的成就感持续了不到短短一秒,此前从未出现召唤出来的搭档们之间如此磁场不合的状况。
黑贞和两面宿傩不适合放在一起饲养,这是非常简单就能得出的结论。
如果再不想办法把宿傩送回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俩就能把她的米奇妙妙屋给拆了……不,那都是算好的,他们可能直接把这座孤岛击沉。
“椿大人,需要我陪您一起去吗?”得知审神者要带两面宿傩出门,鹤丸一下子来了精神,“我在家待得无聊到快要死了。”
“是吗?那你可以组织萤丸和贞德一起大扫除。”市川椿无情地布置了任务,“很久没彻底清扫了,仓库都积灰了,对呼吸道不是很好。”
鹤丸:“……哈哈,突然有点腰疼。”
市川椿无视对方的战略性腰疼,取下挂在客厅墙壁上的小黑版,顶部标题是“米奇妙妙屋”几个大字,下面是一块高科技定位屏,是方便大家查找其他伙伴的大致位置的SR级道具。
她扫了一眼屏幕,哪些同伴在别墅内显示得一清二楚,“伊什塔尔还没回来啊。”
伊什塔尔是那位住在她隔壁的美女,同时也是稀有度为SSR的弓阶Servant,其真实身份是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中美、丰收与战斗的女神。一般而言,神灵是无法被召唤的,而据她所说,她是附身在与其波长相近的人类身上的拟似从者状态。
“我本来想搭一趟顺风车。”市川椿叹了一口气,“既然她不在,那就算了吧。”
“她的天舟马安娜吗?”鹤丸戳破了她的妄想,“就算伊什塔尔在,也未必会同意带您去吧,更何况还有两面宿傩在,马安娜搭不下。”
市川椿非常认真地给出了她认为可行的方案:“可以在马安娜上装一个秋千,让宿傩坐在上面。”
“你觉得最先命中你那颗榆木脑袋的,会是伊什塔尔那女人的宝具,还是两面宿傩的伏魔御厨子?”黑贞的声音凉飕飕地飘了过来。
市川椿面露迷茫:“伏魔御厨子是什么?”
“咒术界那什么领域的玩意儿,你可以理解为Servant的固有结界。他的公式书上不是提到过吗,你没看到?”
“哦……”市川椿恍然大悟,她尴尬地摸了摸头,“不好意思,我以为那是他的工作兼身份,宫廷御厨——类似简历里的个人荣誉之类的。”
黑贞:“……”
鹤丸:“……”
折返回来碰巧听到的两面宿傩:“……”
——感情你一直以为人家是个厨子啊!?
“兼职也不是不可能的嘛……”市川椿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一语双关道,“人嘛,要恰饭的。”
她干咳几声,招呼着虚假的宿傩大厨跟自己走。
别墅外的风景平平无奇,不过是一座普通不过的荒岛罢了,两面宿傩甚至在昨天晚上已经自己一个人溜出来转过一圈了,“无聊”大概是最为准确的形容词了。
沿着人工铺成的小路向岛边走去,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许多小虫嗡嗡嗡地绕在身边飞来飞去,市川椿早有先见之明地喷上了驱虫喷雾,避免了被叮咬到抓狂的命运。
几分钟后,两人抵达了岸边,放眼望去是看不到尽头的海面,诚如所言,是一座荒无人烟的孤岛。
“你打算怎么过去?”两面宿傩好整以暇地抱着手,白色的女士和服被海风飘飘然地吹起了袖口。
市川椿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保证道:“交给我吧。”
两面宿傩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她,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预感:“……你不会打算游过去吧?”
尽管这个方法听起来非常离谱,但若是从市川椿的口中说出来,好像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两面宿傩越想越觉得她做得出这种事。
“怎么可能啊!你以为我的四肢装了电动小马达吗?”市川椿抽了抽嘴角,她发现她在新人心中的形象似乎越走越偏了,“当然是靠交通工具!”
她像变戏法似的凭空变出一本|道具图鉴,所有抽出来的道具都能以卡片的形式存放在这本小册子中,她一页一页地翻着道具图鉴,嘴里喃喃着:“让我找找……”
她快速地浏览那片大部分都是黑压压一片的图鉴,翻了数页后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道具,她眼睛一亮,欣喜地将它从中取出,摆出了哆啦A梦的同款姿势。
“铛铛铛!天鹅脚踏船!”
念出道具名字的那一刻,市川椿手上那张R级卡片戏剧化地“嘭”了一声,阵阵白雾散开后,一辆公园同款的湖泊观光型卡通脚踏船稳稳当当地停靠在了岸边。
还是四人乘坐款的。
两面宿傩:“……”
他厌弃地瞅着唯有用“蠢”才能形容的四人脚踏船,四人脚踏船上方撑了一个简易的顶棚,两边设置了不锈钢制的扶手,红色的鹅冠和黄色的鸭嘴组成了简陋的鹅头。
“这是什么鬼东西?”
“方便快捷的休闲脚踏船,比公园的普通脚踏车更高效,它内置当下最先进的高功率转换装置,通过魔力将脚踏板的动能转换为电能,以实现水面上的长期高速航行。”市川椿大气不喘地念完一段疑似广告词的介绍,仿佛她接到了脚踏船的代言。
“……”
狠狠地沉默了。
虽然两面宿傩没怎么听懂她想表达什么,但他提炼出了关键信息:“要驾驶这个?”
市川椿点了点头:“对啊。”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地问:“你觉得你很幽默吗?”
“?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我确实挺幽默的。”市川椿有些茫然,但她对自己在幽默这方面的才能充满了自信,“我曾经拿过年度最佳幽默员工奖——不说这个了,快点坐上来。”
她率先迈入天鹅脚踏船,坐在了靠近鹅头的位置,她看了一眼站着原地一动不动的两面宿傩,指了指斜对角,“你坐那儿吧,我怕重量集中在一侧会翻,遇到船难就不好了。”
面对这艘仿佛在搞笑的卡通脚踏船,两面宿傩唯有震惊:“你管这叫船难?”
——某种意义来说,脚踏船也叫船。
出于种种考量,他还是坐了上去。
于是,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市川椿和她的战略合作伙伴坐上了天鹅脚踏船,他们在四人座位上占着对角线,踩着脚踏板在海上行驶。
“怎么就我一个人在踩?”市川椿踩得满头大汗,她一抬头,震惊地发现两面宿傩悠然闲适地撑着脑袋,好家伙,居然在看风景,“你倒是帮我一起踩啊!四只手不能白长啊!”
——四只手又不是四条腿,难道要他倒立吗?
很可惜,现场没有吐槽役。
两面宿傩冷淡地瞥了市川椿一眼,他盯着船身附近荡起的波纹:“不是在动吗?”
市川椿:“……”
但你没动啊!
她按耐住把他丢下脚踏船的缺德念头,苦口婆心地劝道:“以我一个人的速度,今晚我们要在海面上过夜了。”
两面宿傩干脆合上眼睛,双手枕在脑后:“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