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宿傩唇角恶劣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有多喜欢?”
绫小路葵认真思考了一会:“大概就是如果你现在要拿回我的心脏解开束缚,我也愿意亲手给你掏出来的程度。”
“我都知道啦。”她轻声说道,尾音微弱得像是在撒娇。
她想起来了,以前两面宿傩折断她的神器前,她的确生过很严重的一场病。
病。
或许是拒绝接受心爱的,唯一的神器想要吞噬她的事实,神明遗忘了这段记忆。
连带着连两面宿傩也一起忘了。
绫小路葵不太清楚,但也不能排除那些曾经算计了她的众神动了手脚的可能。
神明这么想着,颈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她刚抬起头,双唇便被人咬破。她只能张开嘴,被迫承受这个满是血腥味的吻。
“滚吧。”
两面宿傩摸了摸她的脑袋,猩红色的眼底沾满了欲望。
“滚回我身边去。”诅咒之王这么说道。
第55章
两面宿傩的容器失踪了。
虽然只有几天而已,但也够五条悟被咒术界的那些老家伙们烦死了。
“这就是你把打游戏的地点改到我家的原因吗?”
凌晨三点,绫小路葵试图把弹珠往扎根在她家沙发上的五条悟脑袋上弹。
很显然没成功。
透明的玻璃珠被无下限无情地挡住,在地上啪嗒啪嗒地跳了两下,很快又滚回了她的脚边。
五条悟眨眨眼睛,他回过脸来看她,头发乱糟糟的,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看起来像个叛逆的高中生。
“欸——”咒术界的最强抱怨般地拖长语调,他理直气壮地伸出根手指,指了指一旁悠闲坐着的夏油杰,“等杰帮我写完报告就走。”
夏油杰抿了口咖啡,看都没看他:“别做梦了。”
“可是小葵花的事情除了我以外只有身为人质的你知道嘛。”五条悟托着下巴,表情无辜。
他的睫毛很长,在电视的反光下由为明显。
嫉妒使绫小路葵面目全非。
但她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好家伙,她说怎么她把虎杖悠仁带回来的时候五条悟一点也不惊讶,原来是把夏油杰当人质了。
“我来写。”感到愧疚的神明这么说道。
她一掌拍在了厚厚的一叠白纸上,看起来十分有气势。
五条悟看她一眼:“……《悠仁历险记》?”
绫小路葵:“庸俗。”
绫小路葵:“我怎么也得写出一本《关于虎杖同学不见了怎么想都是世界的错》。”
五条悟想象了一下那个开头。
啊,好中二。
正适合瞎了那群烂橘子的眼。
解决了烦恼的五条悟把滑到鼻尖的小墨镜又推了回去。
绫小路家的沙发对他来说矮了点,施展不开的男人索性伸直了两条腿,向后倒在靠背上。
他额前的碎发随着重力落下,一双苍蓝色的眼眸透过墨镜的缝隙漏了出来。
“那个逃跑的诅咒我找到了哦。”
羂索,这是绫小路葵听到里梅和宿傩的对话后发给五条悟的名字。
在此之前五条悟对此没什么印象,但他对着个头顶缝合线的女人喊出这名字的时候,对方的反应还挺搞笑的。
结果当然是被他踩爆了。
毕竟他是最强的嘛。
“哦。”绫小路葵随意地应了一声,“然后呢?”
“什么然后?”
“其他的诅咒呀。”
“因为悠仁的事就耽搁了。”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道,末了还不忘用谴责的眼神看她,“都是小葵花的错。”
绫小路葵配合着他哈哈地笑了两声,“作为弥补,你把你说的烂掉的橘子的照片给我一份怎么样?”
五条悟:“?”
绫小路葵:“我又不是咒术师,找他们麻烦又不能拿我怎样。”
何况她的存在感低,只要她不先开口,她在他们旁边打军体拳都不会有人发现。
就很适合制造灵异事件。
五条悟难得地觉得她的话说的很有道理,他用发现新大陆的眼神看她,心情愉快地勾起唇角。
“我给你印一百份。”
“……倒也不必。”
“你动完手后可以给我拍照片吗?”
“这样不道德。”
“一百万。”
“……”
绫小路葵掏出了空白的支票簿,毕恭毕敬地递到了五条悟面前。
“我扒光了他们挂在树上给你拍。”
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她甚至能扒完他们再给他们整个芭比梦幻造型。
-
绫小路葵的效率很高。
她是一夜之间买完横滨所有绷带的人,五条悟第二天早上就收到了20个G的文件。
多机位拍摄,良心买卖。
五条悟本想传给家入硝子也看看,但一不小心又点成了群发。
“我突然觉得这样发家致富也不错,谁规定发财一定要走正道了。”绫小路葵当着药研藤四郎的面这么说道。
药研藤四郎面不改色:“大将,慎言。”
但实际上药研藤四郎也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
可他身为近侍,理应是纠正她那些错误思想的存在。
“说起来,大将您存的钱不是已经能造间神社了吗?”
绫小路葵心虚了:“不造了。”
药研藤四郎愣了下,看向她的时候神色明显有些惊讶。
付丧神的眉头皱了起来:“我记得您说过这是您的梦想。”
“嗯。”绫小路葵含糊地应了一声。
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心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微妙地发生了变化。
就好像。
就好像……
“我已经不需要别人来参拜我了。”神明轻轻踹了踹脚边的石子,嘟囔着道。
她曾经对两面宿傩说过,贪心是件好事情。
可她现在不想变得贪心。
–
又过了两天,绫小路葵在喝下午茶的时候收到了五条悟的短信。
他发来了张照片,一边是只剩下了一半身子的花御,一边是只剩下一个脑袋的漏瑚,五条悟站在中间,笑容灿烂地比了个耶。
听夏油杰说他当时还要强迫两个诅咒也跟着他一起笑,奈何诅咒也有自尊,五条悟只能“勉为其难”地在漏瑚的火山头上插了朵花。
真是比反派还反派。
绫小路葵平静地保存了照片,喝完了整杯奶茶。
她站起身来,推开店门。
风铃清脆的声音在风中响起,少女低头,看向脚边一踩就碎的叶子,惊觉已经到了秋天了。
“这么快就找到我了啊。”无人的小巷里,真人的脑袋从下水道里钻了出来。
他的形态诡异而扭曲,站到她面前时却又变成了人形。
绫小路葵摊了摊手:“谁让你叫我母亲呢。”
虽然看不见咒力,但总觉得他会在这里出现。
毕竟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总得有些默契吧。
“说说看吧。”
绫小路葵开口道,她的手里握着把太刀,刀背隔了层衣服搭在肩膀上,显得从容不迫。
“你打算什么时候对我用无为转变?”
真人眨眨眼,他对于她知道这件事情似乎有些惊讶,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越笑越开心,两只手捂着肚子,肩膀颤动,身体弓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什么啊。”真人伸手,用指节擦掉了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那是[夏油]的计划,和我无关哦。”
他笑完,放缓的语气温柔缱绻,像是掺了毒药的蜜糖。
“再说啦,那不是很好吗。”
“这样一来,母亲就可以和父亲永远在一起了。”
真人说完,向她伸出了手。
“我已经实验过了。”
“不会有痛苦的方法。”
从人对人的恶意中诞生的诅咒,总是佯装出一副无辜又善解人意的样子。
稍一不慎,就会上他的当。
绫小路葵不想上第二次当。
于是她砍断了那只向自己伸来的手。
“被拒绝了啊。”真人瞄了眼自己空荡荡的肩膀。
他看上去有些沮丧,但很快又笑了起来。
那是卸去了伪装的笑,没了天真与可爱,只有扭曲的可怖。
“[多重魂]”
真人懒洋洋地抬起了眼睑,他注视着眼前的金色,尾音轻轻的。
“——[拔体]”
将两个以上的改造人融合在一起,利用拒绝反应使改造人的质量得到爆发性的增长,而后射向对手。
绫小路葵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她手里的太刀转了一圈,金色的灵力顺着银色的刀体倾泻而下。
“怎么都觉得我很弱啊。”
“明明我只是打不过宿傩和迅猛龙而已。”
周围二十米以内的建筑物碎开,被火焰炙烤过的树木发出了难闻的气息。
绫小路葵割裂开了自己的手掌。
她的血在阳光下一点一点地往下落,在脚下燃烧出一个光圈。
“劫,生,命,烦,见,秽恶不净。”
“以吾绫小路之名,悉将五浊恶世所清除。”
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收拢。
真人在一片火光中看到了她的灵魂。
摇曳的,却在黑暗中缓缓升起。
“知道守护甜心吗?”
“特别可爱,我很早就想有一个了。”
第三式,就连对两面宿傩她都没用过。
毕竟是用生命来换,又疼又费,用完还得重生。
神明自顾自地叹息着,用锁链捆住了诅咒的脖颈。
它不断收紧,再收紧,像是枷锁,又像是项圈,残忍地把灵魂碾碎,又慈爱地重组。
“别难过。”
绫小路葵垂下眼眸,她走近了些,又像以前那样揉了揉真人的脑袋。
【是真的存在的呀,神明大人。】
【真人,我的名字叫真人。】
【您要抛弃我吗?】
“神是不会抛弃她的信徒的。”
明明是在用温柔的声音说着这样的话,真人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下意识地想要使用领域,一抬眼却对上了那道猩红的目光。
两面宿傩撑着脑袋,坐在尸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上,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看他。
两道影子在这时重合在了一起。
“真人。”
在真人身为诅咒的记忆中,这是他的“母亲”最后一次喊他的名字。
“我也是爱着你的哦。”
隐藏宽和表象下的冷漠,这便叫神性。
神明说完后,将她的手掌压了下来。
她替他合上了眼睛。
第56章
“守护甜心?”
“……为什么要看我?”
“因为伏黑你不是有式神吗,应该是差不多的东西吧?”
面对着两位同伴期待的目光,伏黑惠陷入了沉默。
他看了眼五条悟发来的照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才好。
“不。”伏黑惠无情地回答道,“至少我是不会给玉犬他们穿芭比娃娃的衣服的。”
-
绫小路葵把真人带回了本丸。
昔日里爱捉弄人的诅咒变成了小小的一只,倒是很受粟田口家的小短刀们欢迎。
看着那被一群五颜六色的小脑袋湮没的蓝色身影,绫小路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羡慕谁才好。
“你倒是玩得很开心啊。”
天守阁内,两面宿傩慢悠悠地抬眼看她。
绫小路葵:“我冤枉。”
少女举起手,似乎是要缴械投降。
两面宿傩撑在手上的脑袋歪了歪,他一副慵懒的样子,却又在她刚舒出一口气时抓住了她的脚踝。
“等……啊。”
失去重心的少女摔了一跤,在叠席上被他扯到了身边,米色的短裙随着摩擦向上自动,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
两面宿傩让她坐在自己的腿间,猩红色的眼睛垂下来看她。
“你冤枉什么了。”两面宿傩道。
绫小路葵觉得他在明知故问。
明明她在平安时代干的那些事他在领域里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也没干什么坏事吧?
除了在虎杖同学的身份上做文章以外,应该就只有在名字的地方撒了谎。
“好吧,我不冤枉。”绫小路葵理亏地说道。
两面宿傩倒是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
他的眉尾扬起,不太满意地收拢了手臂的力度。
两面宿傩:“不对。”
绫小路葵听到他的话,愣愣地抬起头来:“什么不对?”
她的眼眸干净明澈,里面的情绪与那日坐在门槛前问自己是不是很蠢时截然不同。
两面宿傩一想到这里,眉心便烦躁地拢起。
绫小路葵感受到了他心情的变化,于是小心翼翼地扯了下他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