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梅沉默了一下,“不是不喜欢,我只是……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明明大家都是奇形怪状的样子……不,她并不是讨厌漏瑚花御和良艮的意思,只是……
明明把自己弄得像个人的真人才是异类啊,为什么……自己却很羡慕……
搞不明白,想不通……
“怎么,想要我帮你吗?完全没问题。”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真人的笑容变得越发甜蜜,这种孩子气一般的天真烂漫让鹤梅觉得不寒而栗,她退后了几步,大喊。
“别碰我!!!”
“咣当——”
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鹤梅回过身,才发现这里还有个活人。
他穿着紫色衣服,长长的刘海挡住了半张脸,有些看不清楚……见你盯着他,半坐在地上的他整个人流露出一种无措的尴尬感。
“抱歉,我没注意到你。”
鹤梅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不,是我没打招呼才对,抱歉……”
那种无措感更重了,他身上充满了那种见到陌生人的不自在感,就像电视剧里播的那种路上随处可见的家伙一样。
但就是这种随处可见的自然感,才让她感到不对劲。
鹤梅努力想了想,才意识到他在这家伙的眼里没看到恐惧。
“你不怕我吗?”
他摇了摇头。
鹤梅指着真人做的那个庞大的、想装看不见都难的改造人,“你不怕这个吗?”
他像是才明白过来一样,犹如啜泣一般的小声回答道。
“你是在说……人类?”
少年缓慢的张开了自己的手,掌心里摊着一个小型的改造人。
“……这没什么可怕的。”
在那一刻,鹤梅决定讨厌他。
真人窝里藏的东西和他本人一样,无论死的活的,都惹人讨厌。
“哎呀哎呀,被鹤梅讨厌了呢。”真人笑嘻嘻的过来,把手搭在少年肩上,颇有经验的指点他,“快,想点什么好玩的话题,鹤梅很好哄的。”
被一把推过来的少年完全没想到真人会这么做,他动了动嘴,完全不敢直视鹤梅的眼睛,垂着头,像是寻找救命稻草一般四下张望着。
直到他看到了脚下的冰激凌宣传单。
“那个,你想吃冰激凌吗?”
可他的话语已经无法吸引鹤梅的注意力了。
从少年身上散发出的奇异香味,诱惑着鹤梅忍不住靠近他,嗅了嗅,“你身上好香啊。”
“呃,您是指洗澡时用的香波吗?我用的柚子味的……”
毫无危机感的少年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是真人先意识到了不对,“喂,鹤梅,这个现在可不能……”
在真人阻拦前,鹤梅动作更快的咬了少年一口。
“嗯,果然很香。”
只来得及扶住顺平的真人,忍不住抱怨起来,“能不能先通知一下啊,幸好吃掉的只是咒力……要是顺平不在了会给我的计划造成困扰的。”
“你以为我是你吗?”
甘美的,如同海盐一般的清爽滋味……
顺从着这份美味的力量,怪物一般的鹤梅变成了一个……
赤身裸体的矮小少女。
……
鹤梅咬过顺平一口,得到了他的咒力,从而也记住了他的灵魂与□□。
所以对鹤梅来说,通过暗示让顺平保持人类的自我,再捏一个顺平并不困难,就是……
“啊,咒力快要用完了。”
从顺平那里得到的人类咒力用光了,自己大概会当场来个大变咒灵吧……到时候别说混进高专了,不被人民群众的举报海洋淹没让五条悟打死就不错了。
于是鹤梅打开窗户大叫。
“来人啊救命啊,随便来个咒术师就行,不然要一尸两命啦——”
收到虎杖消息正紧急往鹤梅方向赶的七海顿时打了个踉跄。
突然,就不想过去救人了呢。
第6章
“你过来嘛,过来过来。”
“……恕我拒绝。”
明明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是同伴,七海还是不自觉的掏出了刀。
“我就喜欢七海明明不愿意还不得不做的样子。”鹤梅妩媚的眨眨眼,抱起已经被她‘还原’成人类的顺平,“我这里可是有人质哟。”
拓麻的,为什么?
已经从虎杖那里得知前因后果的七海建人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明明才当了不到一天的师徒,这小子怎么和五条悟一个德行。
贱的随时想让人打一顿。
……
“这是吉野顺平,我想情况虎杖已经把情况跟你说了,在找到可以治疗他的医生前我不能终止我的术式。”鹤梅看着身上还带着伤的七海,明知故问道,“你们的医生在哪?”
“这里很危险,我不能让硝子小姐来这里。”七海建人还是一如既然的成熟稳重,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鹤梅,“你现在可以移动吗?我们要去高专治疗。”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鹤梅为难的摊开一只手,“我需要集中注意力,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知道了,我会带你们安全回去的。”
七海半蹲下身,考虑到这里有一个重伤员,他决定选择更加妥帖的方式处理一下。
“把顺平往上抬高一点,对,就是这样……可能会有些不舒服,姑且忍一下,伊知地已经在外面待命了。”
于是现场出现了这么一个诡异的情况,鹤梅抱着顺平,七海抱着鹤梅,然后这套娃现场又因为鹤梅太小只了,远远看去,就像七海抱着顺平一样。
不过鹤梅并不在乎这个就是了。
她反手扣住七海的手腕,倚在他胸膛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好香啊,七海。”
“……请不要做出让我困扰的行为。”
“困扰?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笨蛋七海。”
仗着怀里还有一个顺平,七海不好发作,鹤梅趁机又在他宽阔的胸膛蹭了蹭,眷恋的又带着一丝缠绵的味道。
“七海是甜甜的椰子味哟,完全看不出来呢?”
“什么……”
在鹤梅咬下去的瞬间,七海轰然倒地。
“我是说,七海的咒力,是椰子味的。”
她毫不留情的从七海怀里跳了出来,对着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七海笑嘻嘻的回答道。
“多谢款待——”
……
大概是这一天太累了,鹤梅用七海的手机叫来了在外面待命的咒术监督后,就抱着顺平,躺在担架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又好像不是,朦朦胧胧中,有人欢笑,有人高歌,有人啜泣……在纷杂的思绪和声音中,她听见有人在耳边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鹤梅……”
“醒了吗?”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位大美女,她皮肤雪白,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和疲惫的神态非但无损于她的美貌,反而多了几分人世间的烟火气。右眼下一颗泪痣俏皮又可爱,配合着她清冷的声音不禁让鹤梅神魂颠倒。
“抱歉,也许你现在需要休息,但情况紧急,我需要你的帮助。”
鹤梅下意识从床上半坐起来,执起美人的手,落下一个轻盈如蝶翼的吻。
“请不要这样说,能为您这样的美人效力是我的荣幸。”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虽然这时候说这个有点破坏气氛……但你把手从顺平身上拿下是不是不太好,他好像快不行了。”
鹤梅:!!!
鹤梅光速扭身,照着顺平的后背就是三下如来神掌。
“现在他行了。”
“……情况是稳定下来了,不过内出血好像扩大了。”
“这……医生!能救命的医生在哪?我不能奶人啊——”
“……那个,例如救不回来的话,可以给我解剖吗?”
在隔壁床等虎子的七海看着眼前这一地鸡毛,表情再次冷漠了起来。
咒术师,都是狗屎啊。
……
吉野顺平恍如隔世。
“顺平是仅次于那些被你当成笨蛋的人的笨蛋啊……所以才会死哦。”
他的世界就此陷入黑暗……
他是……死掉了吗?
“顺平——”
虎杖悠仁哭着抱住了他,他的力气有些大,让吉野顺平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却也因这痛楚有了几分活着的实感。
“悠仁,我……还活着?”
“顺平你被诅咒变成了……已经没事了,是鹤梅和硝子小姐救了你。”
虎杖哭的很惨,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出来,可他的眼睛却亮闪闪的,仿佛能从中得到无尽的勇气与希望。
“我会保护你的,顺平。”
……
鹤梅在和家入硝子吃晚餐。
虽然只是普通的学校食堂,但鹤梅愣是整出了烛光晚餐的派头。
红酒,鲜花,还有精致可爱的餐后甜点……看这架势,如果不是这偌大的食堂里还有一个七海在,她就敢关了灯点蜡烛再放个音乐应应景。
“我看厨房有现成的材料,就顺手做了这个……你喜欢蓝莓的还是红豆的?”
“啊,谢谢……我更喜欢蓝莓的。”
只是普通山药泥,却做成了裱花玫瑰的模样,浇上颜色鲜艳的果酱,看起来格外的令人有食欲。
“你手真巧,是学过吗?”硝子用勺子轻轻划了一下,送入嘴里,“味道也一级好,很厉害。”
鹤梅怔了一下,随机眨了三下眼,孩子般俊秀的脸庞透露出一种不属于孩子的成熟笑容。
“没什么没什么,一点不成熟的小手艺罢了,能让您感到开心就是我最大的动力了。”
……
另一边——
“叙旧到处结束——”
一双大手突然将虎杖悠仁结结实实的压了下去,探出一头毛茸茸白毛来。
“能耽误你一段时间吗?吉野顺平同学。”
面对从天而降的高大男人,顺平吓了一跳。
“请讲……”
“不要那么拘谨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老神在在的说,双手交叉压下巴的模样像极了人们想象中的大佬——如果着力点不是虎杖的背部的话。
“关于鹤梅,你知道多少?”
……
家入硝子与鹤梅相谈甚欢。
“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我还是想问一下——鹤梅,吉野顺平那样,你是怎么做到的?”
“……抱歉,我不能细讲,这涉及到我的术式。”鹤梅歉意的笑了笑,面上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腼腆,“不过就像硝子小姐说的,我也没试过这种事,所幸真的成功了。”
“你试过……把别的人变回来吗?”
“您在说什么笑话呢?”鹤梅此时的笑容就像是照在冬日湖面上的阳光,冰冷而刺眼。
“谁能把从来没见过的碎玻璃拼成原样呢?”
“原来如此。”硝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恕我再冒昧问一句,你和吉野顺平,是什么关系。”
“按照世俗的说法——勉强算是青梅竹马吧。”
……
“鹤梅她,应该是我的青梅竹马吧。”
“欸?”
虎杖悠仁瞪大了眼睛。
“很吃惊吧,但她确实只比我小一岁。”吉野顺平腼腆的低下了头,“大概是八岁那年,爷爷生了重病,妈妈带我回乡下看望爷爷,我在那里认识了鹤梅。”
虎子:“完全看不出来啊……”
五条悟:“这点我完全赞同。”
“你们别看鹤梅小小的,打小就很厉害,比她高比她壮的乡下孩子她一个人能打三四个……被穿着花裙子的鹤梅打趴下的孩子没脸声张,就带了更大的孩子去报仇,结果……”
说到这里,顺平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群人追着鹤梅满山跑,结果到了晚上就鹤梅一个人回来了……大人们去找,结果发现孩子们全被绑在村口的大树上,脸上用墨水写着我是笨蛋哈哈哈哈……”
结果笑了半天,发现虎子和五条悟那边完全没有声音,顿觉尴尬的顺平抬起头,却发现两人早已目瞪狗呆。
虎杖:“花裙子……”
五条悟:“……不是吧。”
顺平闻言小心翼翼的说:“花裙子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