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真爱五条悟可就来劲了,他伸手一捞,举起乙骨的右手,“看到没,戒指,我们乙骨可是……哎,乙骨你戒指呢?”
“我放在身上了,这地方治安不太好,我怕弄丢了,我找找……咦,师妹你怎么了?”
鹤梅噙着眼泪,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一步,“骗人的吧,真有戒指啊……”
“是啊是啊,人家这才是真爱,死去的女朋友变成咒灵也要爱着他,这才是真正的跨越生死的爱情,你比得上比得上吗?”
乙骨:“五条老师!就算是您也请……”
“闭嘴,忧太。”
五条悟毫不犹豫的制止了乙骨,继续看向鹤梅,大概是由于身高差的缘故,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在欺负小孩子的坏大人。
嘛,从某种程度上这么说也没错就是了。
他俯下身,脸越靠越近,咄咄逼人的把自己整个人映在了鹤梅的眼瞳里。
“喂,像你这种一遇见困难就后缩的胆小鬼,真的懂得什么叫爱吗?不过拿着你廉价的分成了很多份的喜爱,想从你认为会有很多很多爱的人身上交换到更多的爱一样!”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五条悟不可思议的看着鹤梅——并非是躲不过,并非是无法阻止。只是……
“为什么?”
脸上的那份火辣远远不如手腕上的咬伤,可却让他再一次感到失控……为什么?为什么是巴掌这种仿佛带着某些特定象征意义的动作,你在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想得到什么?
然而很显然,鹤梅不会回答他。
与刚刚仿佛演戏一般的落泪不同,现在的鹤梅两眼通红,眼睛瞪得大大的,带着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烧的怒火向五条悟倾泻而出。
“对,你说的没错,我是个胆小鬼,是谁也无所谓,换人也无所谓,没有爱也无所谓……但唯独是你,唯独是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说出来的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呜咽一般,几不可闻。
但五条悟还是听到了。
他听到她在说……
“唯独是你,没资格对我这么说。”
……
在鹤梅夺门而出后,五条悟陷入了深思。
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呢?
不明白,想不明白,原本目标只是阻止她太过靠近忧太的,可这种越缠越乱的奇怪感觉是怎么回事。
莫名其妙的怒意,不明所以的话,还有这侮辱大于伤害性的一巴掌,该生气的明明是他才对。
“老师,你过分了。”
对,还有忧太,真正该生气的是忧太才对,被他这么不经同意的,将他珍贵的回忆与感情拿来比较。
这种,才是清晰的,能让人一目了然的,确切的认识到自己错误的指责吧。
和某人完全不一样。
“抱歉,忧太,我并无意冒犯你和乙香的事……”
“我说的并不是这个。”乙骨摇了摇头,无奈的打断了他的话。
“虽然五条悟老师平时的行为……嗯,有些怪异,但在这种事上,我相信老师还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所以我不会责怪老师。”
“……”
“可五条老师你的确是做错了,你应该祈求原谅的人不是我,而是师妹。”
“……”
“虽然我不明白师妹为什么发火,但我能明白她的心情。”
乙骨忧太捂着胸口,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似欣喜又似忧伤的古怪情绪。他垂下眼眸,就连张嘴的弧度都十分小心翼翼,生怕惊吓到什么一样。
“哪怕老师现在还不能明白这一点,但请一定要追上去,无论时间地点有多么不合时宜,无论理由有多么荒谬……”
“……但我想明白。”
出乎意料的是,五条悟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做错了的不需要道歉,没做错的却要去取得谅解……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这是哪里的道理!”
像是要派遣出胸中的这份烦闷一样,他少见的,将自己的心情说了出来。
“不明白,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世俗的道理无法讲通,以我自己的行事准则来看更是荒谬至极……”
“凭什么,如果是冲着之前的我,我承认,我有些过界了,她是我需要保护的学生,同时也是可靠的伙伴,被我那样对待,她想要生气无可厚非。”
“可是,为什么?”
她此刻的怒火完全与那些无关,她黑色眼睛里溢满的愤怒,像是从更高的纬度,从他看不见的视角发出的。
她在自己看不见,也无法掌握的地方生着闷气,这一点比她对他生气了更让五条悟在意。
“老师对师妹是抱有什么样的心情呢?”
“……越靠近她,越喜爱她,我便越发感到恐惧。”
乙骨惊讶的挑眉,这出乎意料的回答让他思索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
“想的明白也好,想不明白也罢,无论如何,请老师牢记此刻的这份心情吧。”
“嗯?”
“有些东西,比起道理,还是感觉更直观一点……我只能提醒到这儿了,嘘。”
说着,乙骨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带着古怪的笑意,推门离开了。
只留下五条悟继续在自己的房间里摸不到头脑。
……算了,想不明白的话,还是不要想了。
他推开门,走出自己的房间,在鹤梅的房间前犹豫的绕了几圈,终于停下来敲了敲门。
“那个,鹤梅酱,抱歉。”
说罢,他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仿佛身后有人在追一样,‘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第66章
鹤梅从噩梦中惊醒。
汗水浸透了她的身体,也打湿了床铺……她没有了睡意,简单用毛巾清理了一下身子,就换上衣服离开了房间。
尽管起的很早,但在这个季节,太阳比她起的更早,此时天色已经微微擦亮了,酒店大厅里偶有服务生在清洁大厅,鹤梅颇为无聊的打算出去转转,结果意外在门口碰上了乙骨忧太。
“乙骨学长,你起的好早啊。”
“早,师妹。”乙骨有些惊讶的看向她,随即露出有些担忧的表情,“是没休息好吗?你看起来脸色很糟。”
“做了噩梦……不过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就是觉得身子不舒服。”
乙骨用手掌在鹤梅额头上探了一下,松了口气,“不是发烧,师妹你可能是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环境,要多注意饮食休息才是。”
说着,他做出让鹤梅在这里等下的手势,跑进酒店拿了两瓶矿泉水出来,递给鹤梅一瓶。
“这边的安全设施不太好,路边摊的食物卫生也不达标,我们不是本地人,吃这里的食物和水源很容易身体不适,最安全的还是矿泉水和包装完好的袋装食物。”
“谢谢师兄,不过我应该不是这个原因,我……做这种梦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闻言,乙骨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那是……不适应咒术师的生活吗?”
“师兄我才没有那么脆弱,你以为我会被区区咒灵吓到做噩梦吗?在我看来五条老师比那些丑八怪咒灵可怕多了。”
“哦,压力源是五条老师吗?那没事了,反正五条老师应该已经习惯了。”
“噗哈哈哈,习惯?我看他那个人应该是心里没数吧,不过五条悟虽然有时候挺烦的,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挺减压的。”
“比如?”
“比如,你正为一件事烦恼,束手无策……五条悟过来,别说烦心事了,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你能整个人都没了。”
“哈哈哈哈,确实是如此呢,五条老师,是无法让人忽视的存在。”乙骨忧太喝了几口矿泉水,讨论的是熟悉的人,这件事本身似乎就能让他放松下来。
“不过,师妹,只是一味的回避痛苦,只会把事情越拖越糟。”
鹤梅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乙骨学长,你在说什么,只是一些琐事而已……”
乙骨的眼神很空,明明是看着她的,可鹤梅总觉得,他在透过自己看什么人。
“也许是我多心了吧……但作为过来人,我还是想给师妹一句忠告。”
“……”
“有了无法解决的困难,可以试着去依靠大家。”
鹤梅有些迷茫的看向乙骨,他眼下的浓重的黑眼圈永远是那么引人瞩目,俊美的容颜在初生太阳的映射下,似蝶翼般脆弱而唯美。
“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
神tm不是一个人,她宁愿一个人呆着。
和乙骨聊着天的时候,突然被五条悟突然袭击……天知道他从哪里搞了一辆车,把她塞进后座后,快乐的和乙骨打了招呼,就带着她扬长而去,踏上了未知的远方。
虽然知道五条悟真的不可能像他开玩笑说的那样把自己卖了,但在异国他乡,鹤梅还是心里挺打鼓的,问了五条悟很多次,得到了无可奉告的回答后,她泛起困意,不再理兴奋的有些奇怪的五条悟,直接在后座上睡着了。
等她被五条悟叫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气温很高,鹤梅看五条悟脸上不停的淌着汗,可脸上还是格外的兴奋,眼罩因为被浸透的缘故而换成了墨镜,漂亮的蓝眼睛在这让人有些难耐的气温下熠熠生辉。
“鹤梅酱,到了到了,我们到了梅尔祖卡了!”
“哈,什么卡?哪儿?”
五条悟没理会鹤梅的问题,把她从车上拽下来,抱起来举到头顶。
鹤梅望着围墙后隐约透出来的一点景色,不禁惊呆了。
“是,沙漠?”
“对,这里是撒哈拉大沙漠的入口哦,鹤梅酱~”
虽然这里没有完全沙漠化,呈现一种半荒地的状态,看不见电视上表现的那么壮丽的沙丘,但鹤梅还是忍不住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滚烫的热浪,干燥的空气,还有那仿佛触手可及的低矮沙丘……从未预想过的景象在她眼前铺陈开来,她忍不住手舞足蹈,差点直接从五条悟手上掉下来。
五条悟见状干脆把她直接抗在肩膀上,显然,鹤梅的表现很是让他满意,得意洋洋的仿佛身后有尾巴在摇。
“嘿嘿嘿,没想到吧,五条式惊喜放送大成功——到非洲来果然还是要看一眼沙漠才行吧,不然感觉就跟才来了一样。”
“可是咱们回去的航班不是晚上就走吗?玩也玩不了多长时间吧。”从沙漠壮丽的景观中回神,鹤梅开始感到惋惜起来,“你开车就开了五六个小时,还有需要登机的时间……我算一下,我们应该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完全不需要!你可以在这里住到明天!!!”
五条悟快乐的扛着鹤梅在土路上奔跑起来,完全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我改签了,我们可以明天下午再回去,现在我们有很充裕的时间可以等到气温低一点的时候再进沙漠……在那之前,我定了视野很好的餐厅,我们可以先去吃个饭,找好导游做好准备……对了,你喜欢吃清淡一点的是吧,不过这里的甜品好像也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鹤梅听着五条悟絮絮叨叨漫无边际的话,胸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近期以来的不安与紧张顿时一扫而空,异国他乡带来的不适反而变成了一种别样的刺激。
从未见过的景色,语言不通带来的困惑,还有陌生的人群,除了她身下的那个笨蛋,这里的一切都个她毫无关联,仅剩的,只有那紧紧贴着她的结实身体,和伴随着被汗水浸透衣衫的粘腻感,顺着有些过高的体温传到了她身上的,是那名为五条悟式的,永不熄灭的热情。
于是,她忍不住放声大喊起来。
“五条悟是——大笨蛋——”
“喂喂喂,你这是在恩将仇报,鹤梅酱。”
“笨蛋笨蛋超级大笨蛋——”
“哈,要比嗓门吗,这我可不会输……小傻瓜大傻瓜傻傻瓜鹤梅酱——”
“笨蛋五条悟——”
“傻瓜鹤梅酱——”
大笨蛋扛着小傻瓜,在这不合时宜的高温下,放声叫喊着,在路人惊讶的注视下,笑的像个刚出院的精神病,蹦蹦跳跳的跑进了酒店,然后因为大声喧哗被轰了出来。
嘛,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嘛。
毕竟此时此刻,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
第二天,因为玩的太累,五条悟和鹤梅再起不能,是代驾把他们送回去的。
乙骨替他们把扔在酒店的行李打包,带到了机场。他看到两人横七竖八的扭在一起,仿佛喝醉了一样瘫在后座上,不禁皱起了眉头。
乙骨仿佛一个任劳任怨的老妈子,轻手轻脚的把两人分开,两边的肩膀一人一个,把睡得迷迷糊糊的两人搀扶起来,准备找个地方安置他们。
他听见五条悟在他肩膀上对着另一边撒娇。
“鹤梅酱,我想横穿撒哈拉沙漠。”
“……你做梦,哪有那个美国时间让你穿,沙漠偶尔看看还好,看多了你肯定第一个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