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赵嬷嬷点头。
坤宁宫
“大公主睡着了吧？”皇后轻声问道。
“回娘娘的话，大公主刚刚睡下。”周嬷嬷强忍着心酸，柔声回道。
“那就好。”皇后缓缓闭上眼睛，借此歇息片刻。
不一会儿，来了一位小太监，“皇后娘娘，淑嫔娘娘过来了。”
皇后睁开眼睛，“本宫知道了，你退下罢。”
小太监依言退下。
皇后突然笑了一声，“嬷嬷，本宫刚刚在心里念到这个人，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娘娘说的是。”周嬷嬷附和道。
“你去把淑嫔迎过来，本宫刚好有些话想对她说。”
“好，奴才听娘娘的。”
片刻，坤宁宫来了一位客人。
皇后挑眉看了看来人，“来了还不快坐下，难不成还要本宫请你坐下。”
“怎么会，娘娘真是折煞了妾身。妾身这不就坐下了。”乌雅芳怡笑着回道。
“你找本宫是有何事？”
“听闻娘娘身体不好，妾身很是担忧，今上来一看，娘娘的气色果然不太好，太医可有说什么了吗？”
“无可救药了。”皇后以平淡的口吻说出这件事，好似无可救药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娘娘还年轻，一定还有别的机会的。”乌雅芳怡绞尽脑汁想些鼓舞人心的话，“娘娘身下不是还有大公主吗？为了大公主娘娘必须得撑下去。”
“你说的对，为了大公主本宫必须撑下去。”皇后笑了笑，“可是本宫撑了这么久，已没有后续之力了。接下来本宫能否拜托你一件事吗？”
“娘娘请说。”她能做到的一定会完成的。
“淑嫔，本宫想拜托你帮本宫抚养大公主长大，咳咳咳--”皇后笑着，却又无法自抑的咳起来。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乌雅芳怡急了，“妾身这就去请太医过来。”
“不必了。”皇后制止道，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染上鲜血的帕子，“本宫这身子本宫知道救不了，所以不必再操劳这份心了。”
“本宫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吗？”
“......妾身听到了。”乌雅芳怡点头。
“那你是怎么想的？”本宫需要一个确切的回答，最好是由本宫想的那般。
乌雅芳怡摇了摇头，“娘娘，妾身是很喜欢大公主，可是妾身只是一个嫔妃，断当抚养不了大公主，大公主是嫡长公主，妾身的身份只会辱没了她。”
皇后无所谓道:“堂堂嫡长子也不照样让一个妃子来养，嫡长子可以，嫡长女就不可以了？”
“本宫只是希望大公主在没了额娘之后，还能够快乐的生活，其他人想要抱养大公主不过是有利可图，论真心以待还差得远，而你，身份上虽然不足，可是一片真心就可以弥补一切了。”
皇上是不可能把心思花费在大公主身上的，她就只能替大公主找一位额娘了，什么身份地位都是虚的，真心才是最可贵的东西。
“娘娘就这么相信妾身？”酝酿许久，乌雅芳怡终究是问出了这句埋藏在心里已久的话。
“问题是本宫除了你可以相信，其他人连本宫相信的资格都没有。”
“本宫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愿不愿意？”
“妾身愿意。”认真思考过后，乌雅芳怡给出了这个答案。
“这样就好。”皇后有些欣慰，“接下来的事本宫会处理，你先回去吧。”
“好，娘娘。”乌雅芳怡站起来，再次看向皇后苍白的脸色，“皇后娘娘能撑下去就撑下去吧，对于大公主来说，亲生的额娘才是最好的。”
说完，乌雅芳怡缓步走出去，门口就是迎着的赵嬷嬷在等着她了。
“本宫何尝不知道呢。”皇后又咳了一下。
“娘娘，您还是先歇着吧。”周嬷嬷心疼的看着自己奶大的格格变成这样，日后可如何是好？
“嬷嬷，希望本宫做的决定没有错。”皇后倚靠在周嬤嬷怀里，心隐隐有些抽动。
“娘娘，您完全可以等二格格抚养大公主的。”周嬷嬷叹息道。
“不，她离进宫还有好些年，而且她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皇上在她去世之后，必定还会再纳一位钮祜禄家族的贵女，而身份最适合的就是她妹妹了。
“......可是人心易变。”
“你说的对，可是本宫也只能相信她了，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将大公主当成自己亲生女儿的人，她最适合当大公主的额娘，重要的是，大公主也信任她。”
再说了，她有一些人脉想要交付给淑嫔，其中也不乏一些忠心的人，淑嫔拿了好处，不庇佑她女儿，这人脉也会反噬，就看淑嫔是怎么想的了，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变。
“本宫今晚还得找一趟皇上，有些事情必须得处理好。”不然她绝对不放心，早点处理早点安心。
“那娘娘您先歇会吧，现在离天黑还远的很呢。”周嬷嬷劝道。
“......好，本宫是有些累了，听嬷嬷的。”皇后缓缓的闭上眼睛。
第36章 抚养
康熙十七年, 康熙的第二任皇后钮祜禄氏薨逝，此后，康熙下令将大公主交予淑嫔乌雅氏抚养。
“好了, 孩子，不哭了, 你皇额娘看了会难过的。”乌雅芳怡抚着大公主泛红的眼圈, 耐心安慰道。
这不劝还好, 一劝，大公主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哗流下来，“淑嫔娘娘, 皇额娘真的不在了吗？”
“谁说的？你皇额娘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只是你无法再看见她而已。”乌雅芳怡小心的替她擦干眼泪，顺带吻了吻她的额头。
“嗯。”大公主哽咽着点头，随即被乌雅芳怡带进钟粹宫。
“以后钟粹宫就是你的家了，别哭了，本宫以后都在，不会离开你的。”乌雅芳怡轻轻抱了抱她。
“再哭，咱们漂亮的大公主就变成小花猫了。”
“没有再哭了。”大公主用力止住哭的劲头，但还是一下一下的哽咽着, 最终扑到乌雅芳怡怀里才慢慢没了声音。
乌雅芳怡低头一看，发现这孩子原来是睡着了, 就眼神示意跟过来的周嬷嬷把孩子抱到床上。
孩子睡着了，乌雅芳怡瞧着她的睡颜, 心里总有几分不得劲, 也是苦了这个孩子，这么小就没了亲额娘，也不知道之后适应得了这里的生活吗。
一切还等时间的验证。
不过钮祜禄皇后的确是做了一切她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包括皇上下令她给抬旗, 从原先的正黄旗包衣抬入正黄旗满洲，这已经彻底洗了一遍她的身份，从此再也没有包衣奴才出身的底子，就算她以后晋升为妃，也不会有人敢质疑这一点了。
冲着这一点，她都必须要保护好大公主，充当一个额娘的角色，更别说，大公主那么信任喜欢她，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娃娃可以当自己的女儿，她很欢喜。
大公主以后就是她的女儿了。
乌雅芳怡感叹着，突然感到腿边一重，低头一看，“胤禛？”
胤禛顺着自己额娘的腿，紧抓着衣服一点一点用力爬起来，最后才成功站起来。
敢情她成了借力的杆子？
胤禛站起来后没有停住，还一步一步慢慢挪动着，有时候步伐过大，整个小身子差点稳不住。
乌雅芳怡拦住了想上前帮忙的年儿，任胤禛一个人慢慢学走路。
话说胤禛这是第一次没有靠任何人的帮忙，走完一米的距离，不过没有维持多久，下一刻身子不稳马上倒下来了。
乌雅芳怡这才上前把胤禛扶起来，“胤禛真厉害，要不要再走走？”小孩子就是得靠自己多走走，才会学会走路。
胤禛认真点了点头，抬头凝视着额娘。
乌雅芳怡马上明白他的意思，轻轻地放开手，胤禛才接着走下去。
“胤禛，走来额娘这里。”乌雅芳怡招呼道，“这里有大玩偶哦。”
她随手就拿起了软槢上的狗狗玩偶，诱惑着胤禛。
胤禛离她的距离是一米多，不知道这孩子走的过来吗？
胤禛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小鞋，又蹲下来摸了摸，上面有狗狗的图案，他摸的也挺起劲的。
看来是不情愿了。
乌雅芳怡只得缩短了一下距离，胤禛这才小心的站起来，一步一步朝着他额娘的方向前进。
只剩最后的一点距离了，乌雅芳怡一边给他加油鼓气，一边给他扬着玩偶，“胤禛加油，就快到了。”
胤禛涨红着小脸，慢慢的就要到达终点，乌雅芳怡打开怀抱准备迎接小儿子的胜利。
转眼间却看到了小儿子扑向狗狗玩偶的怀抱。
？？？
崽，你彻底伤透了额娘的心。
似乎是看不得自己额娘垂头丧气的模样，胤禛勉为其难的靠过去，蹭了蹭额娘。
乌雅芳怡立马振奋了，抱起小儿子，“崽，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额娘的。”
且不论胤禛是怎样再想重回玩偶怀抱里，反正乌雅芳怡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了，这就是养儿的快乐吗，痛快。
......
转眼过了一年，皇上又临幸了好几个宫女，其中就有一个叫戴佳氏的宫女有幸怀了孕。
但这归属就耐人寻味了。
这天乌雅芳怡刚好与后宫的几个高位妃子聚在一块，有孩子的就抱着孩子过来，看着孩子在一块地方玩也挺乐乎的。
本来一开始的话题还在孩子身上，特别是惠嫔纳喇氏起了话头直对乌雅芳怡，原因不过是她生了一个公主，没有得到她心心念念的阿哥，又眼睁睁的看着淑嫔后来居上，一举得了两个阿哥。
这可不就招她眼了吗？
乌雅芳怡不紧不慢的顶了回去，看到惠嫔纳喇氏气得火冒三丈，又慢慢补刀了一句“可惜惠妹妹这些年没有再怀上孩子，不然就能又得一位公主，像本宫的两个阿哥一样感情好，惠妹妹的公主们之间也能姐妹情深。”
这下子，惠嫔纳喇氏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憋着那股气，看着玩得够开心的闺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两人之间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下一刻蠢蠢欲动想要说话的人变成了敬嫔王佳氏。
“姐姐们，皇上近来宠幸了一个宫女，说起来这个宫女可真是祖坟冒烟了，竟然被宠幸一次就得以有孕。”
“的确是好运。”端嫔董氏难得参与了一次对话，“看来这个宫女身子骨的确好，想来是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的。”
健康的孩子？这话吸引住荣嫔马佳氏的注意力了，“这还未必，健康的孩子可不是那么好生的。”
“姐姐说的极是。”惠嫔纳喇氏讽刺的笑了笑，“她一个宫女能有何能耐？”
“这可就说不定了，造化大的人多着去了。”敬嫔王佳氏意有所指道。
“也是，姐姐就很期待敬嫔妹妹的大造化了，说不定敬嫔妹妹能够给皇上一举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呢。”
乌雅芳怡笑了笑，温声说道，却轻易的戳中了王佳氏的痛点，毕竟她入宫这么久，却从未开怀过，与她同为嫔位的妃子哪一个没有开怀过。
王佳氏霎时间瞪大了双眼，想要反驳回去，却又怕淑嫔这嘴巴说些更厉害的话，一口气堵在胸里不上不下，倒是和刚才的惠嫔模样相似极了。
乌雅芳怡说了这话，算是出了口气。只是笑意仍不见眼底。王佳氏指的人是谁，她很清楚，在场宫女出身的人就只有她了，可是那也不是王佳氏能够得意忘形的原因。
要不是王佳氏的出身还算好，凭她说话得罪人的能力，恐怕这嫔位还轮不到她。
只是王佳氏开始挑起这个话题，无非是想观察在座没有孩子的妃子有没有意愿想要这个孩子。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好不过了，王佳氏的目的看来就是这个孩子了。
可是在场主动搭话的人就有一向比较沉默的端嫔董氏，更别说惠嫔纳喇氏了。
这两个人恐怕都有那个心思，毕竟都居于嫔位，端嫔没有孩子，想要抚养一个孩子再正常不过，而惠嫔自身只有一个公主，更是心心念念想要一个阿哥，哪怕是别人肚子里的阿哥。
她倒是要看看王佳氏怎么争了，而且，就算这宫女争过来，结果也未必好到哪里去，戴佳氏生下来的将是一个有腿疾的阿哥，不知道王佳氏承受得了这个结果吗？
“荣嫔姐姐，妹妹还有些事要忙，就不再打扰姐姐了，特此向姐姐告辞。”乌雅芳怡站起身来，不想再参与她们之间的话题，命人抱起胤禛，就向荣嫔告退了。
毕竟她们聚在一块的地方是荣嫔的宫殿，她想要走人还是得向荣嫔道一声别的。
“妹妹这么快就要走了？”荣嫔愣了一下，挽留道:“咱们姐妹之间还没谈多久，不多留一会儿。”
“这......荣嫔姐姐，妹妹实在是有事要忙，就不多加打扰姐姐了。”乌雅芳怡状似为难道。
“那好吧，姐姐就不送妹妹了。”见淑嫔已经带上孩子，迫不及待想走的模样，荣嫔也实在不好再挽留了。
乌雅芳怡这才干净利落的带着几个奴才回去，该咋的就咋的吧，本宫不奉陪了，才坐那么一会儿，挑刺的就不止一两个，也就是仗着她脾气还算好了，换作佟贵妃，这会儿已经被罚去抄书了。
回到自己宫里，还有可爱的小棉袄等着自己，她才不浪费时间在这几个妃嫔这里。
“额娘，你回来了。”大公主一眼就看见了四弟弟，把他抱在怀里，才亲亲密密的靠着乌雅芳怡走进钟粹宫。
“怎么又在等额娘了。”芳怡点了点她的额头，柔声道。
“女儿想额娘了，才在外边等着嘛，而且是赵嬷嬷告诉女儿，额娘要回来了，女儿才在外面等着。”大公主有些羞涩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