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不抽可以给我!”
“这是我的。”路德华轻笑道。
低沉的笑声里仿佛也带着独属于他的清冽味道,好闻且令人着迷。
路德华俯下身。裁剪合身的黑色制服包裹住修长的身躯,随着他的每个动作勾勒出好看的身体曲线。
“你,也是我的。”
“咕咚——”
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小小的禁闭室里格外清晰,兰特从脸红到了耳朵,却近乎魔怔般不舍得把视线挪开。
留下扰人心弦的话后,路德华像位残忍的猎手,将他的猎物独自留在逼仄的空间里,为他的话夜不能眠。
“哒、哒、哒——”
路德华正要离开,清脆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卡尔孩子似的半跑半跳走进禁闭室,模样竟有些活泼可爱。
“先生,总算找到您了!外面天都黑透了,您在这里做什么?”
路德华缓步走向卡尔,银灰色的眸子看不出情绪,“你在质问我?”
随着路德华的靠近,卡尔的身体筛糠般的颤栗。他俯身屈下膝盖,以绝对臣服的姿态半跪在他身前,眼神诚挚而深情、纯粹却也疯狂,仿佛在向自己信仰的神明乞求怜爱和关注。
“不,先生。我在关心您。”
坐在角落的兰特面无表情,目光却像火烧般滚烫。原来路德华只会在自己面前笑;原来他所有的关注与特权都给予了自己;原来我是特别的。
短暂的亢奋过后,浓重的悲哀快要将他淹没。兰特按住胸口,薄薄的相片挡在他与怦怦跳动的心脏之间。
路德华垂眸看向卡尔,这条本该听话的犬狗已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变得不堪重用,却又不得不用。
“我累了,走吧。”
他转身离开禁闭室,卡尔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看上去十分乖巧,腥红的目光却像条毒蛇般锁定兰特。
道格:“Cut!”
导演刚一喊停,饰演卡尔的蒋云崽崽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老板!我快要变态了!”
俞九如抬手呼噜呼噜崽崽毛茸茸的脑袋,不走心地安慰:“不会的。”
蒋云皱着眉苦恼道:“可我最近每天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你……”
众人:眼睛瞪成铜铃.JPG
这是要当众表白的节奏?!
蒋云拿起加大号的水壶,咕嘟两口继续道:“扮演的典狱长路德华!”
众人:微笑.JPG
说话时请不要随便断句。
大家突然有点想捂脸。最近这两个月谁没做过关于典狱长的梦呢?简直大型变态现场。典狱长的腰不是腰,腿也不是腿,那都是见血封喉的刀!
俞九如:“没事,真变态了我们就和道格导演索要精神损失费。”
道格:“……”
损失费什么的大可不必。
俞九如扯了扯紧绷的衣领,下颚微微抬起,颈项喉结的线条引人情不自禁地幻想起喉结往下的风景。
兰伯特放肆地欣赏着,突然有些厌恶或者说抗拒即将到来的结局。
拘束的空间;
控制与被控制;
越靠越近的彼此;
若能一直这样下去多好。
兰伯特目光暗沉,只可惜全知全能的上天总是不怎么爱遂人愿。
*****
时间流逝,卡尔与兰特间的针锋相对愈演愈烈。穿插着的回忆杀揭开了路德华与兰特过往的纠葛与羁绊。
因为罕见的白化病,路德华被信仰宗教的父母认为是恶魔的孩子,出生不到两周就被抛弃在路边。同为孤儿的兰伯特比路德华大三岁,彼时还是个走路晃晃悠悠的奶团子,但也是他在白雪皑皑的冬夜发现了白雪似的婴孩。
两人自此形影不离。
路德华:Ludward,守护。
兰伯特:Lambert,光明。
光明与守护,
就连名字都相辅相成。
在路德华年满六岁那天,兰伯特突然消失自此渺无音讯,院长告诉他哥哥被一对好心夫妇收养。路德华渐渐忘记他的脸,只记得他臂弯的温度。
这次时隔近二十年的重逢,却是以典狱长与囚犯的身份。随着两人间的距离越走越近,路德华记忆中模糊不清的那张脸,渐渐被兰特所取代。
半年后,卡尔终于找到把柄,厚厚的档案与材料堆满书桌。
“先生,兰特是卧底!”
路德华站在窗边,安静地看着操场上血肉横飞的争斗。
“他是卧底!”卡尔急声道。
“我知道。”
在兰特入狱当天,副典狱长遵照路德华的吩咐,将他的背景与来处调查得一清二楚。南屿独立监狱从来都不在意他是不是卧底,这坛染缸足以侵蚀任何人的灵魂,包括路德华自己。
但之后的事情却始料未及。
卡尔愣了愣,“您知道?”
他蓦地苦笑两声,那些自己能查到的资料,先生当然也可以查到。
“是的,您怎会不知道。”
卡特:“那您打算怎么做?”
路德华迎着阳光合上眼,腥臭腐朽的回忆片段渐渐浮上水面。
他也曾作为货物来到这里,是角斗场中被迫拿起武器的囚徒。浑身疼到快要发疯时,他也曾经期待过未来的某天哥哥会像儿时那样从天而降,带他离开这座钢筋铁骨的囚笼。
可惜这个某天来得太晚,以至于再相遇时,自己已然成为哥哥以身试险都想要拿下的目标。久别重逢的欢愉他享受过了,是时候该投桃报李。
“卡尔,到此为止吧。”
路德华睁开眼,“我累了。”
这座监狱,也该迎来结局。
卡尔久久没有说话,操场的吵闹声隔着玻璃听不真切。他缓缓单膝跪下奉上自己的忠诚,“好,到此为止。”
“您之所愿,我心所向。”
*****
在剧组的高效率运作下,拍摄很快到了尾声。即便大家依依不舍,典狱长终究迎来了他精心策划的结局,也是他为哥哥准备的见面与告别礼。
“嘭——!”
那个再优雅不过的男人,死在了自己最忠诚的犬狗枪下。
“不要溅太多血,很难收拾。”
“我不喜欢太多人进到房间。”
“把我个人的物品都烧干净。”
路德华临死前平静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卡尔遵循主人最后的指令,一丝不苟地完成他所有要求。
半小时后,兰特迈着跌跌撞撞的步伐冲进屋内,手里紧紧攥着信纸。他失智般地嘶吼道:“他在哪儿?!”
“路呢?!路德华呢?!”
卡尔抬手指了指床上仿佛只是在熟睡的男人。路德华依旧是那副完美到近乎失真的模样,胸前的血迹宛如兰特背后殷红的百合花般,缓缓绽放。
“拿上你的证据,滚吧。”
“我会留在这里,替先生看到南屿独立监狱的结局。”
两个月后,南屿独立监狱迎来了新的典狱长。身着纯黑色制服的男人五官精致,湛蓝色的眼睛宛如大海。
兰特并没有将证据上交,而是靠着信封上的铁证,同站在南屿独立监狱背后的权贵,那群被卡尔称作老板的人交易,最终换来这座监狱的所有权。
就像路德华说过的:
斗兽场等到了新的卫冕之王。
典狱长起居室内。
兰特放任自己沉溺在充斥着路德华痕迹的房间。他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将老旧的相片裁成两份。
那个如雪般的男孩被他贴身放在最靠近胸口的内侧,至于笑容灿烂的哥哥则在炙热的火炉中付之一炬。
兰特、兰伯特。
两个名字只有一字之差。他从不曾是路德华久别重逢的哥哥,那位名叫兰伯特的好哥哥不过是自己上一个追捕的目标,而路德华本该是下一个。
同样都是穿透胸口的一枪。
哥哥让他晋升刑侦一局。
弟弟让他从此自甘沉沦。
“路,这是我的报应吗?”
他的话自然不会有人回答,兰特折好信封,认真的表情像在对待什么举世无双的珍宝。信封的背面用和照片相似却成熟许多的字迹写下行小字:
You are late.
哥,你来晚了。
路,你等的人早已不在。
我看着他没了呼吸,那双涣散的眼睛死死盯着被我拿走的相片。
当我决定披上别人的身份去靠近你时,是不是结局就已经注定。而我只能在你走后,活成你的模样,以此祭奠我弄虚作假却也死心塌地的爱情。
*****
“Cut!”
“杀青快乐!”
导演道格和副导演张军洪亮的声音先后响起。
用时三个月,《双面》杀青。
就像道格说过的,《双面》并不是什么立意深远的好故事,但这部电影却有幸找到了最最合适的演员。
“莫玉!后生可畏啊!”
兰伯特的思绪被张军打断。
他抬头正要回话,就见俞九如笑着接道:“莫玉,演得很好。”
仿佛是本色出演。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掉马倒计时无限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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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继续努力哒!啾啾!
◎第96章
杀青宴上, 导演道格切身体会到华国精酿白酒的威力。他豪情万丈地要和老友张军喝个不醉不休,不过指高的三小盅下肚,立马跑去和周公赴约。
“喂, 道格!”
张军好笑地推推好友,见道格已经醉成滩人形的烂泥,坏心眼地拿来手机咔嚓咔嚓拍下几十张丑照。
俞九如:“……”
好幼稚的中年男人。
酒过三巡, 剧组从导演到演员还有数十名工作人员喝得畅快淋漓。兰伯特眼神清明, 却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靠向俞九如,意外的是竟未被躲开。
“莫玉。”
兰伯特低声回道:“嗯?”
俞九如:“名字很好听。”
肌肤相亲的兴奋与对莫玉这位该死之人的嫉妒撕扯着兰伯特。他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俞九如, 褪去制服后的他不再是南屿监狱的典狱长路德华,却依旧让现实中的兰伯特梦寐不忘。
片里片外,相似得讽刺。
俞九如:“喜欢这个名字吗?”
兰伯特笑容不及眼底, “只是个名字而已, 还谈不上喜不喜欢。”
俞九如拿起分酒器,将他见底的酒杯重新倒满, 酒面与杯壁持平。
兰伯特接过酒杯,就听俞九如声音平淡地继续道:“那兰伯特呢?”
“……”
话音落下, 酒杯微微晃动。沁凉的酒液波浪般荡起涟漪,透明的液体顺着指尖滴落,打湿了干净的袖口。
兰伯特仰头一饮而尽,由着辛辣的酒香在唇舌间炸裂, 以他的方式为即将到来的离别饯行。本该让人飘飘然的酒精却如冷水般浇得他越发清醒。
“你知道了。”
俞九如站起身, “走吧。”
宴席上,朝夕相处三个月的剧组工作人员们笑容可掬, 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兰伯特知道自己可以制造混乱伺机离开,但他也知道既然俞九如选择开诚布公,便是已准备万全, 恐怕这楼内楼外远不止有剧组人员。
他站起身,像镜头下的卡尔般亦步亦趋地跟在俞九如身后。
包间外,国安局局长张峰带着几十名特警队队员站在门边,倒是足够配得上这位国际通缉犯的阵仗。
兰伯特缓缓停下脚步,用不算大却正好能听清的声音说:“俞……”
他在最不合时宜的时机说出心中最陈词滥调的三个字。话音落下,他终究没能等来俞九如的回答。
张峰:“拷上。”
手铐冷得像块冰,兰伯特由着特警摆弄,将他禁锢成最无害的姿势。他半跪在地勉强抬起头。俞九如安静地站在不远处,如同路德华般无悲无喜,既没有幸灾乐祸也不见遗憾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