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渍青柠——午时夏风
时间:2021-09-12 09:14:27

  哪怕对方明显是各方面都比自己强上许多的男人。
  米一柠呆呆地站在旁边,不知道怎么回事,班上的人就围成了一个圈,而桌前面对面坐着的,是班长和席纵。
  明明玩的就是摇骰子,却生生有一种决一死战的味道。
  怎么……变成这样的……?
  她扭头找徐珊征求答案,徐珊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桌前的两人,半天没有理会好友的目光。
  她只好又把目光转回去。
  男人的小臂结实,腕骨突出,相当具有力量感。摇晃着筛盅的动作漫不经心。
  像是带些痞气的太子爷,分明高高在上,却又有一丝混不吝的感觉。
  米一柠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就浮上一层热度,她别开眼。
  ……有必要这么耍帅吗,在高中生面前诶,不害臊么。
  很快,李瑞松就连输了三场,喝了三杯。
  他们男生出于新奇,点的酒都有些偏烈,李瑞松又没太喝过,这会儿已然是有点撑不住。
  “三杯,”席纵的嗓音淡淡,“不行了?”
  李瑞松的脸色酡红,带着一股少年心劲的不服气,都有些站不稳了,却还是又叫来服务员。
  “再点!”
  席纵却一抬手,制止了他。
  “不合适就不要强求。”他说。
  明面上是说酒量,其实却有点别的意思。
  李瑞松愣怔在原地,听懂了。
  其实他暗恋米一柠挺久了,本来今天想表白来着。
  这次也是他头一次来酒吧,他提前做了很多功课,心心念想在米一柠面前展示。
  现在发现好像弄巧成拙,不仅米一柠半点也不在意,他又完全被一个年龄气质阅历上都高他一截的男人压得死死的。
  李瑞松愣愣地坐回了沙发上,有点失魂落魄。
  尘埃落定。席纵看了一眼米一柠手边的酒,随手拿过来一饮而尽。
  米一柠回过神,这才想起这杯酒刚刚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有些着急地想去拉席纵的手腕。
  却没来得及。
  只见席纵喝完,还皱着眉头轻啧了一声,看了眼杯中残留的几滴酒液,颇有点嫌弃的模样。
  倒也没多说什么。
  把酒杯放回桌上,简单打了个招呼:“你们玩。”
  又微低下头,对米一柠说:“点点无酒精饮料,嗯?”
  米一柠沉浸在“席纵把那杯有问题的酒喝了怎么办”的震惊中,脑里正转着一百本徐珊刚刚口中的总裁文标配长岛冰茶一夜荒唐的故事。
  听见问话,下意识怔怔地点了下头。
  席纵笑了声,起身离开。
  十几个人默默对席纵的背影行注目礼。
  而当男人的身影将要消失在拐角处时,一直心神不宁的米一柠,终于还是一咬牙追了上去。
  “喂!席纵!”
  席纵顿住脚步,扭身垂首,并不意外地看见米一柠。
  米一柠扬起头,皱眉看他。
  她白皙的脸颊在晃眼的灯光下显得尤为干净,原本是纯洁得要命那种长相,却又被灯光平添一层暧昧。
  嘴唇水盈盈地红,微张着。
  席纵的喉结滚了一下。没作声看她。
  “你、你还好吗?”
  米一柠视线躲闪着,有些别扭地问。
  席纵扬起眉。
  虽然把他拉黑了,但内心还挺知道关心他的。
  他闲散地启唇,正准备调侃两句。
  下一秒。
  米一柠以一副看临终病人的眼神担心地看着他:
  “不然我、我给你叫辆救护车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好肥!(骄傲一秒
  纵哥在脑补老婆喜欢自己这件事上从来没有输过!
  当然,也从来没有赢过(?
  感谢 橙子和萝卜是天生一对 的营养液一瓶!
  有时候感谢会稍微有点晚,主要因为我,一向收不到什么霸王票和营养液(),就会忘了点那个一键感谢orz
 
 
第31章 
  “……”
  席纵沉默了几秒, 眉尾微微扬起:
  “怎么,觉得你纵哥快不行了?”
  米一柠没说话,默默观察了一番席纵的气色。似笑非笑的冷痞眼神瞥着她。
  ……健康得像是地里面刚长出来的大白菜。
  沉默了几秒, 她还是说出了实情:“我不知道……那杯酒有没有问题。我没有一直看着它, 不知道有没有人谁动过。”
  说完后她咬住嘴唇,有些不服气地看向席纵,眼神挺凶,似乎在说“你要是因此笑话我我当即跟你绝交”。
  席纵回视过去,随后笑了一声:“警惕是好事。”
  实际上,清川管理严格,开业以来从来没有出过事,也没有人会在这里动些不该有的歪心思。
  但他没这么跟米一柠说,一直保有谨慎是好习惯,不管在哪里。
  便顺着米一柠的意思:“那你帮我叫一辆车?”
  而少女莫名从他的回答中感受出一份哄自己的意味,垂下眼有点不高兴, 说:
  “你要叫自己叫吧。”
  这小姑娘。
  还挺善变。
  “……喂。”
  席纵微躬下背,胳膊随意地搭在米一柠身后的墙上,垂下首, 额头和她的额头离得很近,却又没有真正触碰上, “我是替你喝酒才成这样的, 你得负点责吧?”
  突然的靠近, 让米一柠的后背无意识绷紧了。
  席纵的吐息之间有似有似无的酒意,有些热, 又有点湿,好像热带的雨林将她环绕,她闻到奇异的果香。
  米一柠不明白, 明明周围喧嚣,可那些又突然好像离自己很远。
  此时此刻,她的世界里好像就只有自己和席纵两个人。
  米一柠的心跳就这样漏了一拍,她下意识要往后错步,肩膀却抵到了墙上。
  ——已经不能再后退了。
  “……你哪样了?”她心跳如擂鼓,别过脸不去看席纵,嘟囔着:“我现在觉得你一点事也没有。”
  席纵轻笑一声,就着躬身的姿势,突然又一次靠近。
  米一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呼吸都要停下,心跳砰砰砰地似乎要跳出胸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再一次拉近。
  席纵被鬼上身了吗?
  那、那杯酒不是真真真有、有问题吧……???
  然而下一秒,席纵从米一柠的裤子口袋中勾出手机,随即倏地离开,前置摄像头对着米一柠,在她脸前一晃解了锁,然后握在手里,垂首不知道在做什么。
  “喂、你你干嘛!”
  米一柠急了,伸手要去够手机,奈何身高悬殊过大,席纵的胳臂微微往上一抬,她便不能够得分毫。
  “打电话啊,这不没人乐意帮我,只能自己动手么。”
  席纵懒洋洋地说。
  “你、你真打啊?”
  米一柠刚才也只是说一下,当真要叫救护车时,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些不安。
  但她又怎么也没办法把手机抢回来,踮着脚一蹦一蹦,却毫无作用,只能干着急。
  眼睁睁看着席纵似乎是按下了几个按钮,过了几秒,对方口袋里震动了几声。
  他的手机响了。
  拨通没多久席纵就按了挂断键,那股震动也随之消失。
  做完这些,席纵却仍把手机举着,不让少女碰到。
  垂下视线,问:“刚那小子有你微信?”
  米一柠一愣:“谁?”
  席纵轻嗤一声:“喝三杯就倒的那个。”
  米一柠反应过来。
  她有些困惑,不知道席纵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皱着眉说:“他是我们班长。”
  有班长的微信不是很正常么。
  话是这么说。
  席纵还是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几秒米一柠,才扯扯唇角,把手机还了回去。
  米一柠下意识接过,屏幕亮在她面前,上面明晃晃的一条通话记录,对方未接。
  当然不是120。
  那么毫无疑问,这通电话的去处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米一柠微微一怔。
  而席纵又低下头,离她耳边挺近,声音压很低。
  还是那股带着酒意的气息:“班长怎么了,你纵哥哪点不比他强?”
  说完他很快直起身,看小姑娘有些茫然的眼神笑了笑,语气闲散:
  “微信看你心情,手机号就别再拉黑了,嗯?”
  -
  ……谁要听你的。
  随后的几天,米一柠每每想到这件事,都会忍不住把号码拉进黑名单。
  只是过了几分钟,又挪了回来。
  不笑话她时的席纵其实并没有那么惹人讨厌。
  可是,明明交换手机号这么多天,两人之间却一点联系都没有。
  那要干嘛要她的手机号啊,当摆设吗?
  米一柠忽略了自己仍然把对方放进微信黑名单的事,撇嘴不愿再想。手机恰好弹出一条通知,是暴雨红色预警。
  这个夏天的雨水很多,三天两头地下,本来也该习惯。
  但她很讨厌伴随雨水而来的电闪雷鸣。每每那种时候,天地都为之动摇,总让她有一丝心慌。
  偏偏这两天,白落玫出差,只有米一柠一个人在家。
  这会儿雨还没落下来,但天已经很阴沉了。
  有点热闷的风在外面呜呜地刮着,带不来一丝凉意,反而徒增烦躁。
  刚和白落玫通过电话,米一柠听她的安排,起身去阳台。
  踮起脚,把晾在外面的衣服收了起来。
  收到最后一件时,她瞥见楼下的那家夏日冰茶的招牌。
  浓绿的树荫挡着,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在里面。
  她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把窗户紧紧关上了。
  没过多久,天边响起轰隆隆的滚雷声,随后仿佛开了闸似的,雨水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
  豆大的雨粒打到窗玻璃上又急又猛,发出鞭炮似的噼啪响声。
  窗外阴沉的天色变为了纯粹的黑,抬眼望去如沉入黑夜,看不见一点亮光。
  屋里也陡然暗了下来。
  米一柠吸了口气,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又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了。
  光亮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恰好手机响起铃声。
  她接起来,是周乐天。
  “柠宝,”他的语气很温和,“打雷害怕吗?要不要叔叔找人陪陪你?”
  “……不用了。谢谢叔叔。”米一柠说。
  虽然她的确有点怕,但自己毕竟都十八岁了,还被这么问,有点不好意思。
  刚刚白落玫也这么问她,她都没好意思说怕。
  “别客气,有需要就告诉叔叔。这次雨要下挺久,一时半会儿可能不方便出门。屋里吃的东西够吗?”
  米一柠踩着拖鞋走到厨房,拉开冰箱门看了眼。
  新鲜蔬菜,冷冻肉类,食材倒是一应俱全,没什么速食食品。
  她不会做饭。
  但还是说:“够的。”
  “唔,”周乐天仍旧不放心,说,“应急的东西不嫌多,我再找助理给你送点。”
  米一柠推拒不过,终于还是报了地址。
  周乐天又关心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刚收起手机,突然空中接连闪过好几道闪电,反复几下闪烁,房间里是连续切换的极黑与煞白。
  像是恐怖电影里的场景。
  米一柠立马后悔自己刚刚拒绝周乐天了。
  她跑回卧室,把所有的玩偶都从柜子里搬出来,和集会上赢的那个巨型剑齿龙摆在一起,团在床上,一圈一圈堆起来,直到躺进去时,能挡着外面的光线。
  又在里面铺上柔软的珊瑚绒毯。
  全副武装地筑了个巢,钻进去。
  头顶着剑齿龙的下腹,庞大而柔软。
  最后又拿出眼罩和耳塞,罩上眼睛,塞住耳朵。
  在柔软而舒适的触感中,封闭视觉与听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虽然这会儿是下午三点,无论如何算不上合适睡觉的时间。
  但她仍旧把自己蜷进了毯中,做出一副要睡觉的姿态。
  那些雷声和雨声略微远去,似乎也不再显得那么可怕。
  只是仍旧没有睡意。
  在这样的天气中,她听着自己缓慢的呼吸声,模糊想起米航。
  其实她也不是一开始就讨厌雨天。
  小的时候,她甚至喜欢隆隆的雷声。语文课上,老师总讲春雨贵如油,说那雷声便是春天的号角,是新一年的征兆。
  那时候下雨,米航会抱着她在窗边看,听着雨打屋檐的声音,她总将手伸出去,接天上掉下来的澄澈雨水。
  然后咯咯笑着,故意甩米航一脸。
  只是后来,米航升上机长,愈发忙碌,这样的日子便很少有。
  再有一次,米航的航班在飞机起飞后遭遇罕见雷暴区,绕行困难,飞机在半空中盘旋到油箱几近耗尽,才终于平稳落地。
  详细的术语米一柠并不了解得那么清楚,却知道,那一次,九死一生。
  那之后她便厌恶雷雨,也牵带着厌恶起米航的职业。
  不想爸爸总承担着这么大的风险。
  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这些往事,她也生出半点困意,呼吸趋于缓慢,思维昏沉。
  而在昏昏欲睡的在黑暗与寂静之中,竟陡然觉出一丝寂寞。
  米航离开她太久了。
  她好想他。
  蜷了蜷身子,米一柠抱紧怀里的玩偶,不甚安稳地睡了一会儿。
  做了个梦。
  也说不清梦见了什么内容,好像一开始五光十色,后来缓缓趋于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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