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脑海里便会浮现我和迹部在试衣间里的那一幕,他手掌隔着衣服向我传来温度、紊乱的喘息声……然后越想越羞,越羞越想,差点要爆炸。
我干脆扔掉手中的笔,拿起手机刷推特,五条先生的推特又是在第一条。
【我可是最最最强:今日吃到的美食~】
又是九宫格。照片中间依旧是满脸写着“我麻了”的伏黑惠,他旁边的粉发男生和橙发少女则在开心地比茄子。
真好啊,高等专科学校的老师在工作日居然这么轻松吗?
我翻着照片,里面的草莓慕斯看上去还有些眼熟。
等等,这不就是冰帝附近的那家新开的甜品店吗?
【萌出花来:这个草莓慕斯超超超好吃啊!】
【我可是最最最强回复萌出花来:奶酥也很好吃,这家店离冰帝还挺近的~】
【萌出花来回复我可是最强强强:你在暗示我什么。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我请你吃哦。】
【我可是最最最强回复萌出花来:好的哟。】
我伸了个懒腰,关掉手机,继续沉浸在题海中。
何以解忧,唯有做题。
结果,在算了六道题后,我就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怎么困了。我把头枕在胳膊上,决定小憩一下。
我的意识逐渐消退,整个人像踩在一团团棉花上,应该是快睡着了。
嗯,就一下,醒来了就做数学。
*
“这是离婚协议,迹部夫人,请您过目。”长桌对面,西装革履的律师将一份文件推到我跟前道:“您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问我。”
我伸手,当指尖碰到那份协议的一角,整个人恍若触电了般,即刻将其扫到一旁,声音微微颤抖,“他让你给我的?”
“是的,迹部夫人。”可能是处理多了豪门离婚案,律师以一副波澜不惊的口吻道,“迹部先生说,如果您想去见他也行,无非是当着您的面签字罢了。”
他的话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我对迹部怀存的这一丝丝希望。
我们自幼相识,一起度过风风雨雨二十八年,结婚也才不过三年。而就在前一个月,我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先是白衬衫领口的唇印,然后是西装上的香水味。这些我都可以粗心大意地忽视,但唯独忽视不了陌生人给我发的照片——一个女人搂着迹部的胳膊,两个人笑得很开心。
背景还是在床上。
迹部也知道我发现了什么,他估计也想让我自己去发现,毕竟他要是想可以伪装,完全可以瞒天过海。
可是他没有,他厌烦了我,厌烦了我们这段婚姻。所以,他选择了爱别人。
“我去找他。”
我的鼻子发酸发胀,眼泪模糊了眼眶,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迹部夫人,先生正在办公室。”律师不紧不慢的开口。
我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中,亦是在迹部的预料中。
“多谢。”
我打开门,踩着高跟鞋离开了这里,去找迹部。
我实在是讨厌被人拿捏到自己的想法,可那个人永远能预估到,并且提前做好反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开车的途中,我不断问自己。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到达迹部的公司楼下,我控制不住地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可一下了车,我脸上的妆容精致,丝毫看不出狠狠哭过一场的痕迹。
就这样,我一路靠着刷脸,来到了社长办公室。
我甚至没有敲门就直接打开了门,而迹部头也没抬道:“你来了。”
他简直太熟悉我了,连脚步声都熟悉。
“嗯,我来了。”
我拉开座椅坐下,坐垫上好像还有余温。
“有谁来过了吗?”我问。
迹部抬眸,直直对上我的眼睛。那双曾用柔情目光凝视过我的眼睛,此刻多了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愧疚么?我苦笑。
“真由美来过。”他坦诚地说道,“她知道你要来,就先离开了。要喝点什么吗?”
我摇摇头,道:“不用了。”
真由美是他最近的新欢,一个比我小两岁的职员。
想到这里,我的哭腔再也抑制不住地显露出来,迹部的呼吸滞住了。
“你哭了。”他道。
我多想回他一句“是啊,你看不出来吗”,可现在的我完全没有那种心思。悲伤占据了我的心头,让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怎么对话。
在车上想的那些都白想了。
真正对峙的时候,我还是会难过,而且难过的只有我。
迹部静静地望着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从旁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我,“我很少见过你哭。”
我接过纸巾,没有急着擦拭即将掉下来的泪水,只是问道:“我想过我们可能会分开,会闹得不愉快,可是……”
“可是,我没想过会是这么早,还是这样的结局。”我扶着额头,迫使自己不要对上他的视线,“为什么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抵不上你跟别人的几个月呢?”
“我不知道,小萌。”他也垂眸,语气是难得的困惑,“在前几个月,我都可以很肯定地说我爱你,但我现在不确定了。”
迹部顿了顿,继而陈述道:“爱了一个人很久,有一天突然不爱了,你知道是什么感觉么?我的第一感觉竟然是很自由。“
“你爱真由美么?”
“或许是吧,现在是爱的。”他淡淡地微笑,手指摁上眼下那颗泪痣:“我这种人,注定不会为什么人停留吧,哪怕那个人是我曾许诺要共度一生的太太。”
他最终还是成长为了这个圈子里大多数人的模样,而我却没有接受这种“进化”,因为我始终相信着他,相信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那个骄傲自信的少年到底还是离开了我,陪伴我度过了最好的年华,然后永远停留在了那个最璀璨的年纪。
爱情就如泡影,并不是我想象中那般坚不可摧。
“小萌。”他轻柔地叫唤我,“该了断了。”
……
我哭着醒了过来。
眼前的情景不再是方才的那个办公室,与我对坐的迹部也不见了,只是我自己的房间而已。
我做梦了。
所有的事物都保持在我睡前的模样。黑色水笔被我丢在了一旁,练习册是摊开的,手机也还在充电。
可脸上湿漉漉的,就跟在梦里一样,揪心的感觉并没有比刚才好很多,即便我知道那只是个梦境,那不是我和迹部真正的未来。
我呆呆地看着胳膊上被我枕红的印记,只觉得有些恍惚。
发了一会儿呆后,我拿起手机,给迹部发去了消息:
【我:我刚才做了个梦,你出轨了,还出轨得理直气壮。】
【迹部:?】
【我:你还试图用话洗脑我接受你不可能只爱一个人,我觉得好悲凉。你说什么“爱了一个人很久,有一天突然不爱了,第一感觉是自由”,我好难过哦。】
【我:我知道不能因为一个梦讨厌你,但我就是不可避免地讨厌你了,虽然只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在想你要是以后真的这样,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
我痛哭涕零地打着字,那边一直毫无动静。
难道是被我说中了吗?
嗷,臭男人。
【我:我没看那份协议,以你商人的性格,应该不会给我留什么。】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还是没回我。
【我:辣鸡男人,你怕了。】
就在我骂完他后,他回了我。
【迹部:下来。】
【迹部:我在你家楼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迹部景吾:“出轨我就把所有资产都给你。”
第49章 、抓包(捉虫)
在楼下?
我起身, 掀开半边窗帘,朝楼下望去。
果不其然,昏黄的路灯下, 迹部正站在那里低着头发消息。
穿着休闲装的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男生,没有了平日里那份傲慢和盛气, 可存在感还是那么高。三三两两的人路过他, 都会朝他瞟去一眼。
我看了眼时钟, 居然已经十一点多了,这个时间点爸爸妈妈都应该上床睡觉了。于是, 我套上外套, 拿起桌上的手机和钥匙,蹑手蹑脚地打开门溜了下去。
【我:我马上到。】
接近楼梯口时, 我刻意放缓了速度, 理了理因为跑步而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才走了出去。
近十月份的夜晚还是有点冷, 短袖睡衣外套着意见薄薄的外套还是不太够。
听到我的脚步声,迹部抬起头,收起了手机。
看见他的那一刻, 我所有的积郁都烟消云散了。大概对于情侣而言,见面确实能解决很多问题。
“你...你怎么过来了?”话问出口,我觉得不大妥当,又改口道:“你怎么过来的?”
大少爷总不可能是自己骑自行车过来的吧, 算算时间也不对,更何况他真的会骑自行车吗?
“搭地铁。”他说。
我:“哦。”
还挺亲民。
迹部的目光扫轻飘飘过我全身, 最终定格在我的脚上,“你穿拖鞋下来的,啊嗯?”
我一愣, 随即低头去看脚。果真如他所说,我的脚上穿着的是居家棉拖鞋,还是有两个兔兔头的可爱棉拖。
估计是刚才出门的时候太急切了,以至于我压根忘了换鞋这件事。
“太急了,忘了。”
我耷拉着脑袋,尴尬地说道:“所以,你为什么来呀。”
“因为你说的那些蠢话。”迹部毫不犹豫道:“本大爷怕再不来,你今晚就要疯狂的地回想,然后彻夜难眠。”
我忍不住道:“可是很真实啊,就...就觉得很可能会发生。”
“嗯?你觉得会发生?”他双手抱臂,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满和不屑,就差用鼻孔看我了,“本大爷出轨,本大爷爱上别人,你梦到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是……”
“没有可是,不会发生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
迹部伸手捏住我一边脸颊,还轻轻扯了一下:“本大爷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女朋友。”
我:“...你就认命吧。我除了某些方面还是很聪明的。”
“或许吧。”他松开手,转而去揉我脑袋,突然凑近了些,问道:“你换洗发水了?”
“啊?”我回想了一下今天洗头的洗发水,好像确实不一样,道:“对啊,今天用的柠檬味的洗发水,好香的。”
嘴上这么回答,我的心里却在疑惑,这家伙什么时候还会关注我的洗发水了?我之前用的是什么味道的来着?
“嗯,味道很好闻。”迹部道。
他的手滑落到我的肩膀上,指尖蹭到了我的颈脖,我下意识偏头夹紧,“你不回去吗?很晚了,叫司机来接你吧。”
他没说话。
我看了眼手机,快十二点了,又开玩笑道:“怎么也不能放任迹部财阀的大少爷一个人在外面吧,到时候被绑票了,第一个询问的就是我。”
迹部:“...你想象力真丰富。”
我:“哪里,男孩子也要注意一下安全呀。”
“好,我走了,你赶紧回家,外面冷。”
他边说着边捏了捏我的肩膀,转过了身,一副准备随时离开的模样。
我大方地张开双臂,道:“诶,离别没有抱抱吗?”
迹部顿了顿,不等他行动,我就直接环住他的颈脖子,紧紧抱着他,犹如一只盘在树上的巨大树袋熊。
他的身上总是香香的,下次一定要问问用的什么洗衣粉。
“别让我总是主动,你下次……”
话还没说完,我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了。
我拿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名字让我吓得立马从迹部身上跳下来。
“喂,爸爸。”我往后退一步,声如蚊蚋。
“大晚上出去做什么?赶紧上来,我和你妈都看着呢。现在上来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哦。”爸爸的声音听起来很正经,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我默默抬头去看我家的楼层窗台,不知什么时候,那里已经多出了两个人来了。即便隔得这么远,我还是能感觉到他们目光如炬,似要把我和迹部灼伤。
我:“……”
迹部:“……”
这就是当场抓包吗?
“我现在上楼。”我匆忙说道,抬腿就要往上冲。
“记得跟景吾道别。”是妈妈的声音。
我想起还有个男朋友的存在,又折返,露出苦兮兮的笑容:“迹部同学,早点回去,晚安!”
迹部同学:“……”
“晚安。”他的语气透露着一丝无奈。
我仰起头,爸爸妈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窗台那里了。我又赶忙拉过他的胳膊,在他脸上biaji亲了一口:
“晚安哦。”
这下是真的没时间停留了。
亲完后,我撒腿就往楼上冲,来不及看他的神情。
仔细想想,还是活下来比较重要...吧?
*
第二天,一年一度的学生会选举开始了。
等它一结束,我就要去收拾收拾去樱兰了——这也意味着我和迹部将近半个月见不到面。
不知道没有我的日子,迹部会是如何寂寞呢?哎,我已经开始伤感了。
他会不会在放学之后,注视着我曾站着等他放学的地方,然后内心生出一股悲凉?又或是上学路上少了我的陪伴,他的手无处安放呢……